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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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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婴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傅锦凉说到“鸠占鹊巢”四个字的时候,她似乎格外咬牙切齿似的。

    但随即,她又自己安慰自己,可能是她在国外久了,说起中文来就不那么流利顺畅。

    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傅锦凉走近宠天戈和夜婴宁,就在她与他们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忽然放慢了脚步。左脚的高跟鞋似乎绊在了毛毯的接缝处,傅锦凉口中“哎呦”一声,直直向宠天戈这边栽倒过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顺势托住了她的腰。

    “多谢。”

    傅锦凉惊魂甫定,连忙站直身体,轻声向宠天戈道谢,他并未开口,只是微微颔首,匆忙地收回自己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

    见傅锦凉已经往门口走去,房间里的男男女女也连忙快步跟上,低眉垂目,谁也不敢多看一眼,多发一声。

    不足半分钟,走了个干干净净。

    宠天戈望着散乱一地的零食和水果,还有满桌子的啤酒洋酒,打翻的烟灰缸,隐忍着怒气,扭头看向夜婴宁,轻声道:“我们走。”

    再聪明的女人,也有狗急跳墙的时候,傅锦凉也莫不如此。

    她这是急了,宠天戈明白。否则,她也不会故意叫上自己一贯败家的表弟,来到这里守株待兔地等着他和夜婴宁来“自投罗网”。

    而且这样一来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许多无关人等也亲眼见识到宠天戈的出|轨,确定有夜婴宁这个情|妇的存在,将来一旦消息暴露出去,傅锦凉完全可以将自己抽身事外,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件事不是我说出去的,因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如此一想,宠天戈的怒意更炽:只有他算计别人,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来算计自己!

    他转身就要走,不料,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夜婴宁猛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低低道:“卧室在哪,我想睡一会儿。”

    不停抽痛的太阳穴,已经令她连讲话都觉得十分吃力,余光瞥见脚边的地毯上有一盒开启的大卫杜夫,夜婴宁强忍着晕眩捡了起来,捏在手里。

    这个时候,香烟和酒精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而不是男人或者性|爱。

    她的动作全都落入宠天戈的眼中,事实上,他从不干涉她的自由,也不阻止她触碰烟酒,所以他只是给套房管家打去电话,让人来打扫。

    好在,主卧是没有人进去过的,一推门,房间里的空气中还浮动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夜婴宁姿态不雅地在一起将自己跌入大床,用整床羽绒被裹住自己,然后哆哆嗦嗦地点燃起一根细枝香烟。

    这烟的味道其实是很淡的,灰白色的烟雾一点点被喷出,氤氲了女人精致却哀愁的眉眼五官。

    “周扬去了非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本该觉得浑身轻松,但是……”

    她靠在床头,动作窸窸窣窣,掐灭了烟蒂。

    刚入行的时候,公司的艺人总监曾反复地教导过手下的模特们,说,你们可以抽烟,但必须拿捏有度。留一大截浪费显得一夜乍富,快烧到手再按又显得穷逼嗖嗖,好像八百辈子没抽过烟似的。

    来自东北的总监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里透着横眉立目,曾惹得一众年轻女孩儿们忍俊不禁,嘻嘻笑作一团,并不当回事儿。

    但她却记住了,所以私下里,反复练习点烟的动作,拿烟的姿势,吞云吐雾的气息,以及掐灭火焰时的坚决,毫不拖泥带水。

    宠天戈站在窗前,亲手拉紧窗帘,没有转身。

    双层纱的窗帘直拖到地面,严丝合缝,不见一丝的阳光。今天的天气十分诡异,上午还是阳光刺眼,下午已经是细雪霏霏,阴晴不定得犹如人心。

    他多少猜到了一些,只是,听到夜婴宁亲口诉说,心里还是那么难受。

    她的憔悴,心痛,茫然,无措,全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可偏偏,他还是她的丈夫。

    “别想了,不是说困了吗,先睡一觉吧。吃晚饭的时候,等我叫醒你。”

    宠天戈见夜婴宁的声音低下去,不欲多问,索性及时地终结了这个话题。他怕再说下去,就听不到她所说的话,而是听见自己的心碎。

    她懵住,明白了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当即噤声。

    睡前,夜婴宁下意识地伸手去枕头下面摸手机,一愣,她的手机落在车上了。

    他以为她是想玩玩手机游戏酝酿睡意,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玩一会儿就睡吧,别玩精神了。”

    夜婴宁顺手接了过来,宠天戈不玩微博微信QQ,手机里面程序不多,倒是学着她的模样下载了好几个小游戏,个人积分排名还很高。

    他关了灯,慢慢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

    套房的客厅里,酒店的客房管家正带着几名打扫人员在收拾着混乱不堪的残局,进口的羊毛地毯上满是红酒留下的水渍痕迹,打碎了的杯盘自然也要照价赔偿。

    宠天戈扫了一眼管家递过来的单子,草草签下了名字。

    “傅小姐说,她在二楼的西餐厅等您。”

    管家惴惴不安地将话带到,小心地打量着宠天戈的神色,又忍不住瞥了一眼远处主卧紧闭的那扇门。

    常年为有钱人服务,自然懂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宠天戈面不改色,付了一笔可观的小费,然后走进电梯。随着楼层的缓缓下降,他的心也在渐渐下沉,傅锦凉今天的表现实在出人意料,不像是她的性格。

    除非是,她也遭遇了一件什么不为人知的意外。但他没心思去揣测,也不在乎。

    果然,宠天戈一走进西餐厅,彬彬有礼的服务生就将他径直带到了餐厅靠里的一张桌前,傅锦凉显然已经等候多时,正在专注地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

    “有事吗?”

    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傅锦凉抬起头,轻轻合上杂志,笑吟吟道:“这么赶时间?外面雪还没停呢,车子不好开,不如坐下来一起喝杯咖啡吧。”

    她伸手,客气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来。

    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宠天戈眉头紧锁,然后大局已定,他势必要娶她,婚期就在眼前。他不得不坐下来,随口点了一杯牙买加蓝山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