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天苍黄 > 110.第110章 名篇

110.第110章 名篇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柳寒愣住了,身形顿了下好像才反应过来,迟疑下赶紧冲秋戈深施一礼:“秋兄过奖,不过有感而已。”

    秋戈哈哈一笑长身而起,笑声中有欢喜也有几分苦涩几分嫉妒:“你这一感,可让这满座士子无颜,天下从此再不敢作春江月夜。”

    秋戈大笑着给柳寒倒上酒,双手端着送到柳寒面前:“能得此诗,不枉我今夜一行!”

    柳寒心中掠过一丝惭愧,随即神态自若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大声说:“早知秋兄高才,还请秋兄一展胸中沟壑!”

    说着柳寒便要去取笔,秋戈一把拉住他,柳寒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诧异,秋戈面带微笑:“柳兄勿要为难我,有兄专美于前,小弟不敢露丑于后,还是柳兄一并作了。”

    柳寒心中正有此意,既然抄了,咱们就抄到底,斜瞟了庞阳几人,几人都傻了,几个人面面相窥,庞阳刚才还口出讥讽,现在则明显不知所措,听到柳寒还要作,几人都有些呆了,要知道,刚宣布香快燃尽,这还来得及吗?!

    “下元?!”柳寒望着新月,秋戈再度拿起笔,柳寒看着月亮:“道藏上说,月上有宫,宫内住有仙人,不知他们现在做什么?”

    秋戈愣了,庞阳都傻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去想天上的仙人在做什么,庞阳有心嘲讽,可看到案桌上的春江诗,便又强压下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秋戈边录边吟,吟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由再度痴了,庞阳数人则完全无语,看着柳寒的神色都变了,醉醺醺的鲁璠却象酒醒了似的。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妙,妙,”念叨着,抓起酒壶便要长饮,不想酒壶空了,将酒壶一扔,高声叫道:“酒!酒呢?!”

    边上的侍女连忙送上酒,鲁璠抓过来便长饮不歇,一壶将尽才接着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鲁璠摇摇晃晃站起来:“从此之后,下元可以无诗也!”

    秋戈看着柳寒,满是妒忌:“柳兄啊柳兄,从此之后,天下可说无人不识君。”

    柳寒望着月亮,满是萧索和遗憾,轻轻叹口气:“诗词不过小道,助兴而已,秋兄,还有点时间,这洛水还请秋兄大作。”

    秋戈依旧摇头坚持不肯:“柳兄惊艳,小弟不敢露丑,还请柳兄继续。”

    鲁璠倒在席上,边上侍女小心的伺候着,侍女没有一点诧异,这样的事见得太多,鲁璠还算好的,醉了就睡,更有不堪之人,醉了便是她们这些侍女的灾难。

    柳寒还在迟疑,从庞阳那群人中走出来一个年青人,冲柳寒顿首:“柳兄高才,令我等汗颜,还望柳兄再施神妙之笔,让我等拜读。”

    柳寒扭头看却是徐州的陈旭,眼角再瞟了眼庞阳等人,除了庞阳再三得罪他和秋戈,神情有些尴尬外,其他人也同样露出热切之色。

    要说这个时代还是很重视才华的,有才华之人称为贤者,嫉贤,可是一项严重的道德污点,所以,一旦被品鉴为有才,那声望立刻便有了,虽然不至于立刻被征辟为官,但也无人敢刻意刁难你。

    柳寒招手叫过侍女,拿了一壶酒,也不浅斟慢酌,就像鲁璠那样,对着壶口长饮,就见他喉头不住吞咽,居然一滴酒都没漏出,眨眼间一壶酒就没了。

    将酒壶随后扔掉,柳寒长笑一声:“我闻昔日洛水暴虐,天帝之女羲女怜人间悲苦,降身人间,服洛水,垦良田,百姓遂安,天帝闻之,遂封羲女为洛神,两岸百姓感其恩德,立庙于邙山,四季香火不断。

    惜乎,我从西域归来,沿途流民不断,百姓困苦不堪,想到洛神之恩,何日再临人间,解黎民之厄。”

    说罢长叹一声,漫声吟道:“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临,降服洛水,福泽两岸。今日余自西域归,沿途流民肆虐,哀号不绝,思昔日洛神之恩,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帝都,言归东藩,背龙门,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

    初始平淡,可有刚才春江花月夜于前,众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聆听,不过,在不知不觉中,包括庞阳在内,都围过来了,将柳寒围在中间。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辞藻渐渐华丽脱俗,众人目光渐渐变得热切。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念到这里,柳寒停顿了下,抬头望着明月,今夜的月光很好,皎洁明亮,伊水上升起一层薄雾,在半空中飘浮,飘进了园子,在竹林边徘徊。

    大多数人已经做完题目,竹林里议论声不断,嗡嗡的,就像一群觅食的蜜蜂,曲水斜对面的竹丛中,一个士子正搂着个侍女肆意调笑,边上的同伴看着哈哈大笑。

    柳寒轻轻叹口气:“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至此一篇《洛神赋》堪堪作毕,柳寒犹如卸下一副重担似的,瘫坐席上,疲倦之极,众人皆知,这是作文损耗极大,于是没人去打搅他,都紧盯着秋戈。

    柳寒的语速有时很快,有时很慢,但无论快慢秋戈的笔都跟不上,亏得秋戈的记忆力好,居然完整的记下来。

    柳寒躺在地上心里挺得意,自己的演技还行,这篇洛神赋还是高中时背下的,当年高考时还有两道题,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忘记。

    躺在地上,望着星空,江风吹散了竹林中的薄雾,露出璀璨的星空,群星嵌在天幕,中间堆积的就像一条长河,对,那就是银河,多年来,他早就观察到的自然现象,可他无法确定的是,这是不是熟悉的太阳系,是不是熟悉的地球。

    地球上已经有璀璨的工业文名,与之相比,这里不过还是蛮荒年代。

    “柳兄看看,有没有抄错!”

    秋戈将两张墨汁淋漓的纸递给柳寒,就在这时,曲水尽头传来叫声:“香已燃尽,时辰已到,诸生停笔!”

    “念吧!”柳寒有气无力的说道,他装得很象,就像大病初愈似的。

    秋戈看着他微微一笑,兴致勃勃的念道:“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临,降服洛水,福泽两岸.。。”

    他的声音就像文章一样,初始平淡,随着文章渐渐高涨:“.。。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声音渐渐高涨,将四周正肆意调笑取乐的士子们吸引过来,将他围在中心。

    小亭内,郑恺和太学掌院王沛数人正看着交上来的诗词文章,郑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很端正严肃,可实际上,在内心里却很有些激动,这场诗会是近十年来最盛大的一次诗会,往年诗会少者不过四五十人,多者不过七八十人,可今年却有四百多人,仅凭这就值得大书特书写,若再出几首不朽诗篇,这场盛会就更加光彩夺目。

    “颍川苟循,到底出身名门,诗文立意甚正,光明磊落,大气磅礴,可为上品。”郑恺很满意的将文章递给王沛,今晚的盛会乃他俩共同主持,不过王沛一向谦逊,故而让他出前。

    王沛认真看后点点头,表示赞同郑恺的品鉴,还补充了句:“苟家一向以经学为主,这苟循之文,有苟群之风。”

    苟群乃百年前苟家出的大儒,名传天下,五十岁时在汶水边设书院讲学,短短数日之间便有三千士子登门求拜于门下,一时传为美谈,故而,王沛对苟循的这个品鉴相当高。

    王沛说完之后,又递给边上一个着白衣的中年人:“顾公子,你也看看。”

    顾公子低着头正看着手中的一篇文章,闻言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才发现居然是位中年人而不是少年公子,更要命的是,这位中年人居然还是位相貌俊雅的美男子。

    “能得郑公和王公赞赏的,自然非同凡响,晚生当拜读一下。”顾公子含笑接过,却没有立刻就读,而是放在手边,继续读正在看的文章。

    王沛见状微微一笑,没有催促,拿起另一份文章看起来,没看几行即微微摇头,再看名字,便叹口气:“这周泯是河东周家的三公子吧,唉,看来周家是衰落了。”

    边上一位着黑衣的老者闻言抬起头来,有点意外的问:“周三公子参加今年的品鉴吗?去年周二公子参加府评,只得了中品,今年三公子也来了?”

    白衣顾公子抬头看着他说:“这事我知道的,周三公子是到孟津书院读书,恐怕不会参加今年的品鉴,只是来参加诗会。”

    亭内众人闻言这才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世家公子会抓住一切机会,当然这种世家肯定不是上品士族,比如鲁家秋家那样的家族,这种上品士族,他们参加这样的诗会,多数是来凑热闹,就像秋戈,根本没作题,这一点不影响他的品鉴。

    这时,亭外传来喧哗声,顾公子只是稍稍纳闷,随即就释然,这些士子多是些年青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玩闹,他没在意。

    郑恺也听见了,不由有些生气,冲着外面问道:“何事喧哗?成何体统!”

    守在外面的申府下人连忙报告:“好像是在传抄诗文,大家争着要抄,以至闹将起来,具体小的也不知。”

    郑恺愣住了,王沛也愣住了,顾公子眉头微蹙,他正要对申府下人说,转念却对郑恺言道:“郑公,还有诗文没送过来吗?怎么这就传抄起来?”

    郑恺闻言点点头,对下人吩咐道:“你去看看,要是还没送来的诗文,立刻送来,我们看后,好做品鉴。”

    这个时期的诗文都是传抄,除非大家才可能集结出书。而且,这出书还得自己出钱,耗费颇多,也就只有豪门世家才出得起,就像在坐的,也就王沛出过书,郑恺自己出不起,但门下弟子众多,想着老师年岁已高,正商议着为老师出本册子。至于其他人,还没这个资格。

    下人答应着退下去,自去查看。

    可让亭内众人意外的是,竹林里的喧哗声并没有因此平息,相反愈加热闹,好像还在争论什么,郑恺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王沛顾公子等人却有些好奇了,这是篇什么文章,居然引起这样大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