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遗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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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雨纤纤在凌正黎面前站定。她的目光，落在了凌正黎怀中的凌婉月身上。
凌婉月依旧好奇地看着雨纤纤，仿佛根本没有受到雨纤纤的杀意的影响。
这让雨纤纤颇感意外。毕竟她现在还不能让她自身的气势收放自如，至少，不可能做到压制着凌正黎的同时，却不影响凌正黎怀中的凌婉月。
没错，雨纤纤知道凌正黎的女儿的名字是凌婉月。
母亲是“柔”，女儿是“婉”。
倒是个好名字。
这时，从凌正黎的视角看，就是雨纤纤盯着凌婉月，仿佛陷入了沉思。
雨纤纤在想些什么，凌正黎猜不到。
或者说，他不敢去猜。
尚在襁褓中的凌婉月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明白，雨纤纤现在浑身满溢着杀气。
而现在雨纤纤的行为，分明是将杀意的矛头指向了凌婉月。
凌正黎尽全力催动着自身能调动的一切力量。然而他依旧动弹不得。
雨纤纤朝凌正黎伸出了手。
在连能量都无法调动的情况下，凌正黎根本无力阻止雨纤纤的动作。
雨纤纤抱走了凌婉月。
凌婉月“咿咿呀呀”地冲着雨纤纤说了几句“婴语”。
雨纤纤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凌婉月的小脑袋。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再度在凌正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的心神瞬间被恐惧所淹没。
毕竟，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有可能瞬间夺走凌婉月的生命。
凌婉月现在还只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哪怕是青壮年的普通人都能够轻易将其置于死地。更何况是性情大变而且实力已经让凌正黎无法看透的雨纤纤？
凌正黎可以完全肯定，只要雨纤纤心里起了念头，那么凌婉月的生命也会在同一时刻断绝。
可是，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凌氏家族的极刑中保住了凌婉月。他选择信任一封来历不明的信，遵从那封信中所有的内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的女儿。
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曾经的恋人手里？
凌正黎目眦欲裂。如果身体可以行动的话，他现在或许会立刻跪下，求雨纤纤饶过凌婉月一命。哪怕杀了他都可以。
所幸，雨纤纤真的只是抚摸了一下凌婉月的脑袋。
但凌正黎并未因此放松心神。
雨纤纤只是注视着怀中的小婴儿。
曾经，她也有一个孩子。
如果她和凌正黎之间没有隔着阶层之差。
如果她真的能和凌正黎完婚。
如果她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大概也会出现，她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而孩子的父亲也站在一边注视着她和孩子的场景吧。
现在虽然也是这样的场景，但，她怀中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的父亲注视着她们，也仅仅只是因为怕她杀了孩子而惊惧罢了。
雨纤纤这辈子再也没有了拥抱自己的孩子的机会。
当然，她也不在乎了。
这时，耳边传来凌正黎颤抖的声音。
“不要，不要迁怒于我的孩子……杀了我吧。”
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凌正黎用尽了力量，才从雨纤纤的封锁之中，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凌正黎直直望着雨纤纤。
他的神情里不再饱含着惊惧。
反而是一种雨纤纤从未见过的坚决。
她在血魔家族呆了几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被前任血魔家主当作雀鸟一般囚禁，但也是见到过一些血腥的场景。
比如那让血魔杀手们自相残杀的考核。能通过考核者，他们的眼神都是曾经的雨纤纤看不懂的。
或许他们的眼神也能用坚决来形容。但那大概是对求生的坚决。
而不是凌正黎现在的，对求死的坚决。
他似乎认为用他的命可以换他女儿存活？
雨纤纤内心嗤笑。
雨纤纤抱着凌婉月，看着凌正黎的双目。
“我从未打算杀掉她。”雨纤纤说。
那你要做什么？凌正黎心中呼喊。但刚刚说出那句话之后，他身上的威压又重了几分，他又发不出声音了。
她还是要杀掉我吗？
凌正黎心想。
今夜之前，凌正黎从未想过，自己面对死亡时竟能如此坦然。
然而就在凌正黎已经做好被雨纤纤杀死的准备的时候，雨纤纤却转了身。
“不过，我会带她走。反正，她在你们家族已经是个死人。”
雨纤纤跨入阴影。
凌正黎看到，雨纤纤脚下的土地仿佛突然液化了一般，掀起了黑色的波涛。波涛上卷，将雨纤纤的身影卷入了土地中。
直到雨纤纤彻底消失，凌正黎才得以恢复行动的能力。
凌正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血魔家主的威势，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哪怕雨纤纤修为上是个水货。
十五年前，凌正黎并不知道，雨纤纤是作为血魔家主来与他见面。
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场会面。
他回到家，发现雪柔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很显然并没有睡。
是啊，女儿即将受刑，当父母的，谁睡得着呢。
听见凌正黎进来的动静，雪柔只是抬眸望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闭上眼睛。
“你回来了。”
以往凌正黎外出回家，雪柔总会这么不咸不淡地问候一句：“你回来了。”
而凌正黎会点点头，随后两人继续各做各的事。像互不打扰的室友。
在有了凌婉月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才开始慢慢变得像夫妻。
刚刚雪柔这一句问候，将凌正黎瞬间拉回了雪柔怀上凌婉月之前的日子。
“嗯，我回来了。”凌正黎应答道。
凌正黎也坐到了床上。
他同样睡意全无。哪怕他今晚没有出去会见雨纤纤，大概他也不会有睡觉的欲望。
“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雪柔说。
长到，可以追溯到她的少女时代。
这几天，雪柔常常会想，假如自己实力足够强，能够独当一面，是不是就不需要被送去凌家联姻了？
起初，雪柔其实并没有觉得联姻有什么不好。虽然也没有觉得联姻是什么好事。她的性子里就带着逆来顺受的因素，这使得她不论身处任何环境，都会倾向于选择委曲求全。
因为这样，她和凌正黎结了婚，后来有了孩子。
在凌婉月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她看着凌婉月，偶尔还会产生“这样也不错”的想法。联姻使得雪家更加稳定，自己现在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丈夫也对她很好。
看起来，似乎不错？
终于，雨纤纤在凌正黎面前站定。她的目光，落在了凌正黎怀中的凌婉月身上。
凌婉月依旧好奇地看着雨纤纤，仿佛根本没有受到雨纤纤的杀意的影响。
这让雨纤纤颇感意外。毕竟她现在还不能让她自身的气势收放自如，至少，不可能做到压制着凌正黎的同时，却不影响凌正黎怀中的凌婉月。
没错，雨纤纤知道凌正黎的女儿的名字是凌婉月。
母亲是“柔”，女儿是“婉”。
倒是个好名字。
这时，从凌正黎的视角看，就是雨纤纤盯着凌婉月，仿佛陷入了沉思。
雨纤纤在想些什么，凌正黎猜不到。
或者说，他不敢去猜。
尚在襁褓中的凌婉月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明白，雨纤纤现在浑身满溢着杀气。
而现在雨纤纤的行为，分明是将杀意的矛头指向了凌婉月。
凌正黎尽全力催动着自身能调动的一切力量。然而他依旧动弹不得。
雨纤纤朝凌正黎伸出了手。
在连能量都无法调动的情况下，凌正黎根本无力阻止雨纤纤的动作。
雨纤纤抱走了凌婉月。
凌婉月“咿咿呀呀”地冲着雨纤纤说了几句“婴语”。
雨纤纤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凌婉月的小脑袋。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再度在凌正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的心神瞬间被恐惧所淹没。
毕竟，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有可能瞬间夺走凌婉月的生命。
凌婉月现在还只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哪怕是青壮年的普通人都能够轻易将其置于死地。更何况是性情大变而且实力已经让凌正黎无法看透的雨纤纤？
凌正黎可以完全肯定，只要雨纤纤心里起了念头，那么凌婉月的生命也会在同一时刻断绝。
可是，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凌氏家族的极刑中保住了凌婉月。他选择信任一封来历不明的信，遵从那封信中所有的内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的女儿。
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曾经的恋人手里？
凌正黎目眦欲裂。如果身体可以行动的话，他现在或许会立刻跪下，求雨纤纤饶过凌婉月一命。哪怕杀了他都可以。
所幸，雨纤纤真的只是抚摸了一下凌婉月的脑袋。
但凌正黎并未因此放松心神。
雨纤纤只是注视着怀中的小婴儿。
曾经，她也有一个孩子。
如果她和凌正黎之间没有隔着阶层之差。
如果她真的能和凌正黎完婚。
如果她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大概也会出现，她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而孩子的父亲也站在一边注视着她和孩子的场景吧。
现在虽然也是这样的场景，但，她怀中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的父亲注视着她们，也仅仅只是因为怕她杀了孩子而惊惧罢了。
雨纤纤这辈子再也没有了拥抱自己的孩子的机会。
当然，她也不在乎了。
这时，耳边传来凌正黎颤抖的声音。
“不要，不要迁怒于我的孩子……杀了我吧。”
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凌正黎用尽了力量，才从雨纤纤的封锁之中，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凌正黎直直望着雨纤纤。
他的神情里不再饱含着惊惧。
反而是一种雨纤纤从未见过的坚决。
她在血魔家族呆了几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被前任血魔家主当作雀鸟一般囚禁，但也是见到过一些血腥的场景。
比如那让血魔杀手们自相残杀的考核。能通过考核者，他们的眼神都是曾经的雨纤纤看不懂的。
或许他们的眼神也能用坚决来形容。但那大概是对求生的坚决。
而不是凌正黎现在的，对求死的坚决。
他似乎认为用他的命可以换他女儿存活？
雨纤纤内心嗤笑。
雨纤纤抱着凌婉月，看着凌正黎的双目。
“我从未打算杀掉她。”雨纤纤说。
那你要做什么？凌正黎心中呼喊。但刚刚说出那句话之后，他身上的威压又重了几分，他又发不出声音了。
她还是要杀掉我吗？
凌正黎心想。
今夜之前，凌正黎从未想过，自己面对死亡时竟能如此坦然。
然而就在凌正黎已经做好被雨纤纤杀死的准备的时候，雨纤纤却转了身。
“不过，我会带她走。反正，她在你们家族已经是个死人。”
雨纤纤跨入阴影。
凌正黎看到，雨纤纤脚下的土地仿佛突然液化了一般，掀起了黑色的波涛。波涛上卷，将雨纤纤的身影卷入了土地中。
直到雨纤纤彻底消失，凌正黎才得以恢复行动的能力。
凌正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血魔家主的威势，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哪怕雨纤纤修为上是个水货。
十五年前，凌正黎并不知道，雨纤纤是作为血魔家主来与他见面。
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场会面。
他回到家，发现雪柔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很显然并没有睡。
是啊，女儿即将受刑，当父母的，谁睡得着呢。
听见凌正黎进来的动静，雪柔只是抬眸望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闭上眼睛。
“你回来了。”
以往凌正黎外出回家，雪柔总会这么不咸不淡地问候一句：“你回来了。”
而凌正黎会点点头，随后两人继续各做各的事。像互不打扰的室友。
在有了凌婉月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才开始慢慢变得像夫妻。
刚刚雪柔这一句问候，将凌正黎瞬间拉回了雪柔怀上凌婉月之前的日子。
“嗯，我回来了。”凌正黎应答道。
凌正黎也坐到了床上。
他同样睡意全无。哪怕他今晚没有出去会见雨纤纤，大概他也不会有睡觉的欲望。
“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雪柔说。
长到，可以追溯到她的少女时代。
这几天，雪柔常常会想，假如自己实力足够强，能够独当一面，是不是就不需要被送去凌家联姻了？
起初，雪柔其实并没有觉得联姻有什么不好。虽然也没有觉得联姻是什么好事。她的性子里就带着逆来顺受的因素，这使得她不论身处任何环境，都会倾向于选择委曲求全。
因为这样，她和凌正黎结了婚，后来有了孩子。
在凌婉月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她看着凌婉月，偶尔还会产生“这样也不错”的想法。联姻使得雪家更加稳定，自己现在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丈夫也对她很好。
看起来，似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