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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胜王败寇 上

作者:胡马啸西风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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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老子

    公元453年,北魏帝国首都平城(山西大同)的冬天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虽然刚刚进入10月,山西大同盆地就飘起了鹅毛大雪,虽然已近午时,平城的大街上竟然空荡荡的没有行人,只有凛冽的北风裹挟着密密麻麻的雪片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飞舞。

    此时,平城的南门外迤逦走来一群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显然,平城寒冷的天气让这些人十分不适应,他们把所有可以御寒的东西都裹在了身上,显得十分狼狈和滑稽。走得近前,听到人群窃窃私语的声中居然大量夹杂着南方汉人的口音,再仔细一瞧,这群人中间还有十几个手拿刀枪的北魏士兵负责押送,这些汉人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呢?

    原来这些人是北魏帝国永昌王拓跋仁府上的杂役和佣人,拓跋仁我们在前面章节多次提到,是先皇拓跋焘手下一员虎将,在和刘宋帝国的“瓜步之役”以及平定“盖吴起义”中都有抢眼表现,由于拓跋仁镇守帝国南疆,在连年战争中掳掠大量汉人,于是其府上有众多南方佣人就不难理解了。可惜风水轮流转,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在皇上拓跋浚时代,这位战功赫赫的皇叔拓跋仁却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被赐死于长安城,永昌王府被抄,府中的各色人等都被没入官奴隶,现正押送平城等候处理。

    拓跋仁为什么不容于皇帝拓跋浚了呢?这还要从1年前,也就是公元452年10月拓跋浚上台说起。

    我们曾经说过,拓跋浚在南部尚书陆丽、尚书长孙渴侯、禁军指挥刘尼、源贺的拥戴下,杀死弑君大宦官宗爱,从而掌控政府权力,做了新一任皇帝。通过政变上台的皇帝通常会马上做两件事,就是“升官”和“杀人”,“杀人”当然杀的是已经倒台的政敌的残渣余孽,而“升官”的则是跟随自己发迹的股肱之臣。而拓跋浚在陆丽等人的辅佐下把“升官”和“杀人”这两件事干得淋漓尽致(拓跋浚本年虚岁13,估计还不能独立完成如此复杂的事情)。

    公元452年10月,拓跋浚任命骠骑大将军拓跋寿乐为太宰、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尚书长孙渴侯为尚书令,加授仪同三司。《魏书》记载,仅仅一个月之后,拓跋寿乐和长孙渴侯就因为“争权”而双双被赐自杀。事后看,这简直就是项“死亡任命”,“争权”完全是随便扣上的帽子,要是真有“权”可以争,怎么会这么轻易被赐自杀?分明是事后被查出“立场不坚定”、“和政敌有勾结”等罪状才导致的杀身之祸啊。

    11月,更加惨烈的“肃反”运动开始了,首先被拉上祭坛的就是拓跋浚仅剩的两位成年亲皇叔:四皇叔拓跋谭和五皇叔拓跋建。先皇拓跋焘“暴卒”前有6个成年皇子,老大拓跋晃是拓跋浚老爸,被宗爱陷害而死;老二拓跋扶罗死的较早,还算有个善终;老三拓跋翰,在宗爱拥立老六拓跋余时被杀;老六拓跋余被宗爱为争权所杀。而老四拓跋谭和老五拓跋建完全是“躺枪”,没招谁没惹谁,就因为“皇叔”的身份就遭受屠杀,让人不禁唏嘘不已。历史的记载当然是含情脉脉,《魏书》说拓跋谭和拓跋建一同“逝世”,但只有傻子才相信他们是自然死亡。

    和这两个皇叔一起走上断头台的还有太尉张黎、司徒古弼,他们都是拓跋焘时期的朝廷股肱之臣,为人正直,廉洁奉公,为国家可谓是鞠躬尽瘁,但是在拓跋余当政时期,他们的“政治立场”不坚定,甘愿为拓跋余“伪政府”驱使,于是在“拨乱反正”的拓跋浚政府,他们的下场当然就是先被罢官,然后被诬以“使用巫蛊手法谋反”的罪名被处死。当时的人们都认为他们作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死的太冤枉。

    12月,拓跋浚任命乐陵王周忸为太尉,平原王陆丽为司徒(此时大功臣陆丽已经封王),镇西将军杜元宝为司空,濮阳公闾若文升爵位为王。同月,太尉周忸就因为“有罪”,被赐自杀,走了和长孙渴侯、拓跋寿乐同样的路。

    次年正月,司空杜元宝升爵位为京兆王,东安公刘尼升爵位为王,西平公源贺升爵位为王,封建宁王拓跋崇的儿子拓跋丽为济南王。

    2月,司空杜元宝谋反,受死刑;建宁王拓跋崇和儿子济南王拓跋丽牵扯其中,被赐自杀。

    5月,太皇太后赫连氏逝世。(这个老妇人倒是有可能是自然死亡)

    7月,濮阳王闾若文和永昌王拓跋仁谋反,闾若文受死刑,拓跋仁被赐自杀。

    可以看出,在惨烈的“肃反”运动中,只有“拥立功臣”陆丽、刘尼、源贺笑到最后,都被晋升王爵。其余被册封或升官的人,包括在拥立拓跋浚过程中有良好表现的长孙渴侯,都很快被扣上“谋反”的罪名屠杀了。

    通过“数学归纳法”不难推导出拓跋浚和陆丽等人的政治手腕就是“先予后取”:先用升官加爵稳定人心,再秘密调查人事关系,然后各个击破,把明处、暗处、现在、将来的政敌统统拿下。

    拓跋浚和陆丽再一次把“政治”做了个最好的诠释。古往今来的玩政治的人们,无论是名垂千古的,还是遗臭万年的,其实在最终盖棺定论前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完全是一模一样的竞争对手,就像是两个围棋棋手,在对弈时大跳、小尖、飞压、破空、倒扑、打劫,为了取得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只不过政治家不像棋手,他们赌上的是身家性命以及身前身后的荣誉。

    随着闾若文和拓跋仁的被清洗,拓跋焘“暴卒”后引起的一系列政变和“肃反”运动终于告一段落,北魏政坛又渐渐趋于平静,而本章开头说到的拓跋仁府邸的那些被强迫押送到平城的杂役佣人们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安排呢?我们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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