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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第404章 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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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胎,又是怀的双生子,本就可能生产艰难些,偏偏又因为今早凌晨的敌袭,还不到预产期就动了胎气。

    两个稳婆凌晨时虽然在银沙等人的安排下躲过了一劫,这会儿根本没有时间阖眼休息那么一小会儿,就搓了把冷水脸,然后拿温泉水洗净了手,打起精神进了产房。

    产房是早就布置好的,邬嬷嬷利落地指挥银沙和二丫烧了开水,煮了棉布、银剪刀,还有直接引的有温泉水进来,倒是不虞热水什么的。

    可是那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往外倒时,还有里面极力压抑却清晰传入耳中的口申吟,却是让沈谦软了脚。沈谦几乎是扑在窗台上,一声声地对着里面机械地唤着:“阿昭,别怕,我就在外面,别怕……”

    还是王延安顿好了外面进来,看这情形赶紧给沈谦端来一把椅子,扶了沈谦坐了。沈谦屁股刚挨着椅子,突然听到里面一声痛呼,吓得立时就弹了起来,抬脚就想冲进产房去:“阿昭!”

    邬嬷嬷刚又端了一盆子血水出来,被这一撞,一盆子血水全泼在了沈谦身上,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急急说着:“老爷,产房你进不得,有血秽冲撞呢,老爷你还是去外面守着吧,夫人这羊水破了,宫口才开了四指呢!”

    邬嬷嬷转身就撩了帘子又进了产房,忙乱里也顾不得沈谦还茫茫然地站在那里:“王延,羊水破了,宫口才开了四指,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情况不好?是不是阿昭有危险?”

    王延当然不会说应该是情况不是很妙,只是摇了摇头,见沈谦猛然转身又要往里面冲,连忙一把抱住了他:“侯爷,你就是要进去,也得把这一身脏衣裳都换了才行啊,产房里可进不得半点不洁净啊。”

    沈谦和他拼死赶了大半夜,从头到脚浑身都是尘土,那产房里的东西俱是开水煮过晒过的,最是洁净,侯爷这满面风尘的,可不得沾了什么不净进去就不好了;何况才被淋得这一身血水,还湿哒哒地滴着呢。

    沈谦猛然回过神来,飞快地往温泉池子里跑:“王延,帮我把换洗衣裳拿来。”王延连忙跟了上去。

    不过半刻钟,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的沈谦已经换了一身暗青竹纹锦衫,将勉强擦了个半干的头发胡乱束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冲进了产房。

    邬嬷嬷正在照着原来华灵指点的几招扎银针,银沙按症取了华灵留下的药,喂秦云昭服下了,又给她喂了些参汤,在产房里忙碌的众人冷不丁见沈谦冲进来,都愣了一下。

    沈谦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柜上那一排华灵留下来的药瓶,有几瓶明显是已经开了,心里不由紧了起来。他来的时候,华灵还在宫中为皇上诊治,莫说无法出宫来,就是能出来,这一时半会儿的就是飞也飞不到边。

    邬嬷嬷刚张了张嘴,沈谦已经接过银沙手中的手巾,半跪在床头给秦云昭轻轻拭了拭嘴角,将她的手紧紧包在自己掌心里:“阿昭,别怕,我陪着你。”

    这不合规矩……邬嬷嬷看着将秦云昭的手放在唇边的沈谦,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罢了,老爷和夫人伉俪情深,进都进来了,或者对夫人也是好事。

    秦云昭已经痛得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模糊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再说话,两个稳婆已经叫了起来:“夫人,用力!”

    铺天盖地的阵痛再度袭来,象是从极高处兜头浇下的巨浪,要把秦云昭死死卷着拖进那深海里溺毙。秦云昭觉得自己放不过气来,眼前一片片发黑,她这是要死了吗?

    是因为自己死过吗,这种感觉为什么竟会让她觉得熟悉?秦云昭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幅画面:

    一丛水草紧紧缠上了她的一只脚,她拼命地想抓住绑腿上的匕首抽出来,可肺里的氧气却越来越少,似乎有铺天盖地的压力全冲着自己挤了过来,挤得她肺要炸了一样。

    一个人影飞快地泅来牢牢抓住了她,然后将温热的唇紧紧覆在了她的嘴唇上,给她渡了一口气,一手扯断了那丛水草,带着她急速地往上浮去。

    “阿昭!阿昭!”

    是沈谦在唤她,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都这么软弱和害怕了?秦云昭猛然吸了一大口气,眼神回复过清明,沈谦乌黑修长的眉眼清晰地映在自己眼前。

    以前这男人曾经在水底救过自己么?秦云昭恍惚地想着,痴痴看向沈谦,却惊异地发现,那双黑黑深深的俊目里,竟然噙满了泪水。

    她知道沈谦哭过,可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看到这个男人哭。没有一丝泣声,只是那双眼睛被泪水洗得越来越黑,越来越亮。

    她也一直知道这男人的眉眼很好看,却没想到,他哭起来也这么好看,这么…让人突然就心痛起来。

    哼,难怪那个安妩死活想嫁给他……秦云昭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在这个时候会产生这些想法,心痛、心悸,深到极致的眷恋不舍,还有那莫名涌出的醋意。

    沈谦此刻却害怕极了,阿昭那双水蒙蒙的杏眸正睁得圆圆的,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他知道,有的时候,有的时候人会有回光返照……

    沈谦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俯下身紧紧地将秦云昭抱进怀里:“阿昭,不许!我不许你离开我!”

    离开?秦云昭不及说话,又是一阵巨大的阵痛袭来,稳婆的声音在耳边忽高忽低:“夫人,吸气,用力,看到头了……”

    沈胡子,我痛死了!秦云昭张口狠狠咬住了嘴边的什么东西,只是这一回她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安心和安全,在滔天的巨浪中,有什么紧紧护住了她,浪头过后,先前那种附脊的寒冷被牢牢圈住她的温暖很快驱散。

    “哇——”有婴儿的啼哭传来,是生了吗?秦云昭动了动,听到稳婆的喊声带了惊喜的泣音:“夫人,再用力,还有一个,马上就出来了!”

    秦云昭继续狠狠咬了下去,感觉有什么东西很快地被娩了下来,然后还有一股热流。

    “恭喜老爷,喜得双生贵子!”稳婆麻利地将两个小婴儿洗净包好襁褓,就向沈谦贺喜。

    沈谦却保持着抱着秦云昭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被秦云昭紧紧咬住的臂膀上,慢慢渗出一大团暗色的血迹来。

    “老爷,恭喜老爷,两个都是儿子!”稳婆迟疑地互视了一眼,又高声道了声喜。

    沈谦这才突然醒过神来,顾不得答应什么话,先伸手拭去秦云昭满头满脸的汗水,然后轻柔地哄着:“阿昭,乖,松口了好不好,我给你喂药。”

    脱力后半昏迷的秦云昭奇异地听进了他的话,松开了口,然后嘴里被塞进了几粒药丸,喝了一口热水后,眼皮如被黏起来一样,任别人给自己擦拭收拾着,沉沉睡了过去。

    沈谦这才慢慢直起身来,直愣愣地看向邬嬷嬷:“阿昭现在是不是没事?”

    刚才擦拭的就没有出大红,邬嬷嬷按过了秦云昭的脉息,脸上轻松起来:“脉息平和,夫人只是累着了,睡过去了。”

    沈谦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银沙和邬嬷嬷都唬了一跳,要过来扶他。沈谦摆了摆手,直愣愣地看着秦云昭的睡颜:“不用,你们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秦云昭是脱力睡过去了,他却是这时才觉出腿软,竟是撑了两下才站起身来。

    邬嬷嬷和银沙忙把两个婴儿都抱了过来:“这个是大少爷,有五斤八两,这个耳朵上有粒小痣的是二少爷,也有五斤六两,两位少爷都壮实着呢。”

    两个小婴儿除了生下来嘹亮地啼哭了几声后,都闭了眼睛睡着,皮肤有一点红,还有点儿皱,鼻子上有些小小的白点儿。

    “等过两天长开了就更好看了。”邬嬷嬷很有经验,“老奴瞧着眉毛像老爷,鼻子像夫人,还有这嘴……老爷要抱抱吗?”

    抱抱?他的儿子!沈谦僵硬地伸出手,让邬嬷嬷把其中一个大红襁褓放进自己怀里,小婴儿似乎觉出了不一样,不满地动了动嘴,沈谦看着怀中这丁点儿大的、软乎乎又可爱至极的小肉团儿,喉头哽得紧紧的,鼻腔又有些塞住了:“他像阿昭,真好!”

    等秦云昭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回了正房的床上,一只手被人紧紧握着,那人正合衣躺在自己身边。桌上的烛台已经流满了蜡泪,烛火憧憧朦胧。

    揣了好几个月的大肚子已经平了下去,秦云昭记起了那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看来自己是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了。秦云昭放松下来,轻轻侧转身,细细看着正靠着枕边沉睡的男人的脸。

    乌黑俊雅的眉,又长又密的睫毛,鼻梁直而高挺,微微有些削薄的唇紧紧抿着,给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除了硬朗之外,又加了一层肃穆。

    秦云昭唇角微微弯了起来,这男人不会知道,当他杀了最后那三人,迎着朝阳大步而来的时候,自己心里那一瞬间的感受。

    她不管了,她再也不想纠结什么原身还是失忆的问题了,去他女马的这样那样的顾虑,这个男人,这个叫沈谦的男人,只要她在这世上活一天,这一天,他就是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