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惑国医妃 > 第238章 倾谈

第238章 倾谈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楚绿衣刚从朝堂上离开,就被安雅叫住了,她第二次来找自己,似乎比上次有了更明确的目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微臣也不过是浮尘之中追名逐利之人,当不起公主谬赞。”楚绿衣垂眸说道。

    “你如何当不起?你若真的是像你自己说得那般追名逐利,又怎会甘心情愿,随本宫一同前往北奕?”她斜斜的靠在榻上,懒懒的看着她。

    楚绿衣叹了口气:“人各有所求,皇宫固然集齐天下权势,处于富贵之巅,奈何整日里尔虞我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微臣自认资质愚钝,难以与后宫嫔妃一争高下,不如临渊羡鱼,退求其次。”

    “那你这退求其次,又是求得何事?”安雅公主倒是来了兴致,撑着下巴问道。

    “一瓢一饮,一羹一饭,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楚绿衣不卑不亢的说道。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说的便是你了。”安雅公主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哀伤,在这华丽却暗淡的宫闱下,沉重得犹如夜色一般,“本宫只想着,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无奈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殿下又何必自怜自艾?”楚绿衣展眉一笑,“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平生修的随缘性,粗茶淡饭也知足,讲究的不仅是贫富的外在,更是一种难得的心境,若是你心若止水,那么不管是身在庙堂之高,还是身在江湖之远,都能自由自在,游刃有余。”

    “楚大夫的风骨,真真是万里挑一,本宫自叹弗如。”安雅公主从榻上坐了起来,“那你谈谈看,本宫这次和亲的事。”

    这如何谈?楚绿衣一时语塞。

    “既来之,则安之。”沉默了一下后,楚绿衣说道,“命运很多时候都带有很多不可抗因素,与其心生怨尤,不如安之若素、逆来顺受。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安雅公主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都道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可为何我总觉得,历朝历代总是奸人当道,好人偿命呢?”

    楚绿衣自知公主心魔已生,怕是难以劝解,弄得不好,只怕弄巧成拙,只好说道:“殿下,人生在世当随心所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随心所欲?”安雅公主低声呢喃道,她似乎只听进去这一句话。

    “殿下若无他事,微臣先行告退。”这一室的气氛太过沉闷,楚绿衣实在有些呼吸不过来,便直接跪安,走出了殿外。

    安雅公主的大宫女蝶衣站在门口,见楚绿衣出来,正打算送她一段路,不料楚绿衣挥手说道:“不必了,你回宫伺候着你主子吧,记住,殿下身子虚,那麝香你务必劝着点儿,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若是她执意不听。”她叹了口气,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你从香囊里挑些药粉放在香炉中,这药粉的药性与麝香相克。”

    自小在宫中长大的蝶衣,自然知道别人送的药、香粉之类的东西最好不要收,因为宫内杀人不见血的暗害往往来自此处。但是楚绿衣不同,她的在宫中初来乍到,不代表任何一方的势力,更何况如今被皇上钦点为和亲的随军太医,便与公主是一条船上的人。

    对这个清傲的女太医,她素有耳闻,也颇有好感,见她目光之中,清光阵阵,便明白此人行事坦荡,不由得有些感激地接过香囊说道:“谢过楚御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想了想,她又说道,“一去紫台连朔漠,这山重水远的,相见时难,这些日子你不妨劝着殿下多出来走动走动,这一方水土,一旦挥手自兹去,也不知何年才能故地重游。”

    她这么说,其实是希望安雅公主能散散心,毕竟老是憋在一个阴沉沉的大殿里,内心容易走向极端。

    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后宫之中又总是云波诡谲,经历过几次大风大浪之后,楚绿衣对于后宫之事,虽然说不上恐惧,却也总有些心有余悸的。在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她千算万算,到底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北奕的求亲队伍中途到达了京城,皇帝派陆琰前去接见使臣,安排他们住在了京城修葺一新的驿站。

    而皇帝,也在当天晚上,邀请使臣们进宫觐见,安排了歌舞,为北奕的使臣们接风洗尘。

    还未到申时,皇宫内便开始忙成了一团。皇帝十分看重此次的求亲,将晚宴的地点设在了御花园的万寿宫千秋殿,万寿宫乃是宫中最尊荣的地方之一,平时只有太后或者皇帝的生日,才开放一次。

    当然,历朝历代,也曾有过皇帝的宠妃,因为荣宠至极,有幸在万寿宫过过生日,但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楚绿衣不知今日是使臣们到来的日子,正打算去御花园找些药效罕见的花草入药,便见到御花园中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人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和严肃的神情。

    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虽然知道迟早都是要来的,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心底有一丝的期待,也有一丝的怅然。

    期待的是,离开了皇宫,自己总算能逃离皇帝那灼热的目光,怅然的是,若是自己远赴北奕,也不知与陆琰是相见何年了。

    对于陆琰,她的感情十分复杂,她总觉得陆琰跟她梦中的那个人十分相似,可毕竟感情有时候也是会出差错的。她不否认现在的自己对他心存好感,也许是因着这份孺慕之心,自己才将他与梦中的那位等待着她的爱人对号入座。

    毕竟梦境都是无稽之谈,现实更是怪异不堪,又有什么是真的呢?这一切都要她理智的去推敲,抽丝剥茧,万万不能感情用事。

    毕竟,她需要给缘缘找到真正的父亲,这世上只有血溶于水的骨肉亲情,才能带给缘缘幸福感。

    于是她叹息了一声,提着篮子,只采摘了一些丁香,便循着小路往太医署走去。

    一路走着,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捏着手中紫红色的丁香花,丁香花的花汁溢了出来,染在她的指甲上,紫红色的丹蔻妖娆美艳,而失去了汁液后的花瓣,从她的指尖无声的坠落,落在了这寂寥的长廊,随风微微摆动。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望着御花园的丁香园中,如同云蒸霞蔚一般的丁香花,她心有所感地说道。

    “何故如此伤感?”陆琰低沉优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七弦琴上的低音弦一般,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楚绿衣反应过来,行礼说道:“王爷。”

    “此地无人,不必行此大礼。”陆琰牵着她的手说道。

    “毕竟是绿瓦红墙的宫闱,天子脚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听她说得这么一本正经,陆琰倒是笑了出来:“这谨言慎行的事,你又做过几件?”

    楚绿衣一时语塞,也是,自从来到京城,她仿佛时时处于风口浪尖,就没有平静地过过一天的日子,加之她虽然外表柔美,内心却如同大漠孤鹰一般的桀骜,有时候意气一上来,不免行事冲动、剑走偏锋,叫人看得心惊胆战。

    陆琰又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毕竟在京城生活了一年有余,想着要离开故土,踏上新的征程,不免有些伤感。”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楚绿衣见他这样曲解她的意思,不免有些气闷。

    本来想要逗逗她的,见她的脸色真的阴沉了下来,陆琰说道:“你放心吧,纵然有一天你名满天下,我也不会让你茕茕孑立,踽踽独行。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会找一个身形与你相似的女太医易容成你的样子,在和亲队伍走出京城的时候,与你掉包。我已经安排好了足够的人接应你,你到时候回到我的王府既可。”

    听完了他的安排,楚绿衣有些受宠若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陆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你我乃是江湖之中难得一逢的至交好友,你的事自然是我的事,为朋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乃是义不容辞。”

    见他说得大义凛然,言语之间没有儿女之间的缱绻旖旎,楚绿衣的心头闪过一丝失望,于是言语之间也冷漠疏离了几分:“多谢王爷的挂碍,能得王爷垂青,绿衣也算是三生有幸。”

    察觉到了楚绿衣言语中明显的疏离,陆琰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对她的那份情思,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使得他每日生活在煎熬之中。

    每天一醒来,就想早点看到楚绿衣的身影,想出现在她的周围,可是晚上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满是阮斯容温柔的眉眼,含情脉脉的神态。

    他心底喜欢着楚绿衣,却因着这份喜欢感到罪恶,他不仅觉得自己背叛了他与阮斯容那至死不渝的爱情,而且还惶恐着楚绿衣若是知道了他心底对她浓烈的爱意,会不会像是怕被火烧一样从此离得他远远地,使两人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使他连站在她身边看看她的资格都没有。

    “我陪你走走吧。”陆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