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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寻好梦:几回魂梦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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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大新三年的除夕夜,北方在刀光剑影里度过。

    大年初一,冀州,皇宫大内,一个小太监在手脚颤抖地清扫地上的残雪。身边间或走过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卒,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低着头,他可是知道,昨晚胡公公就是因为多事,身首异处,如今那尸身还在院子外扔着呢!

    他垂着头,认真地扫着残雪,本来人迹罕至的皇宫后院里,如今到处踩得都是鞋印,黑乎乎、硬邦邦的,很是难扫,他拿着那把破扫帚,认真地刮着地面上的那些难弄的鞋子踩过的残雪。

    入宫才三年呢,他是大新元年进宫来的,如今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却依旧是一个扫院子的小太监,其实如今看来也不错,至少能够保住性命。那些削尖脑袋往上爬,深受皇上、娘娘们宠信的奴才们,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羁押在后面的柴火院里呢,相反,他这种杂役,干粗活的太监宫女,倒是原来做什么,现在还是做什么。

    他低着头,吭哧吭哧地扫着地上的残雪,前面却出现了一双驼色的鹿皮靴子。他赶紧退让在一边,不敢抬头,那双靴子却没动。他偷偷地抬起头,偷窥一眼,立马垂下眼帘。那是一个面色有几分憔悴的男子,他只看到头发似乎斑白,但年纪却并不怎么苍老。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有着难以令人抵制的威严。

    小太监忙把身子弓得更低,颤着声答道:“回大人,奴才叫小瓶子。”“唔,小瓶子——”那人漫不经心吩咐道:“你去把德阳宫的正殿打扫出来。”“是,奴才这就去!”这个叫做小瓶子的小太监应了一声,忙拖着扫帚转身跑往德阳殿,那可是原来皇帝批阅公文的地方,相当于御书房,不过,他听得原来胡公公说,皇帝不怎么批阅公文,好像是那些活儿都给相国大人代劳了,所以,每日里皇帝也就在那里看看书,和几个美人嫔妃下下棋之类的,所以整个德阳宫里都是脂粉味儿,连正殿了不例外。

    他来到德阳宫正殿,看到好几个小太监在那里打扫着,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家伙在那里指手画脚,发号施令着:“把这个弄出去,我家二爷不喜欢,把那个也扔出去,什么妖冶女人的东西?臭不拉几的,我家二爷最烦了!”“焦总管,你歇歇吧,让这个太监小瓶子管这事儿,大人找你呢!”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拍拍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的肩膀。

    那个叫做焦总管的人叹了口气:“老哥,你以为我想管呢!这么大一个皇宫,到处都是脂粉味儿,呛得我直打喷嚏,二爷更是不喜欢,依着我说,还是在相国府自在些,那些都是现成的,这儿看着明晃晃、金灿灿的,其实都是中看不中用,这儿的家什哪里有咱们府里的好?”“焦总管,你再这样说,小心又被大人赏马鞭子吃,皇宫和相国府能一样吗?算了,你把这活儿交给这个小太监,让他看着打扫就成,你赶紧去大人那里!”那个侍卫笑嘻嘻地说完转身走了。

    “唉!累死我了!”那个焦总管一脸的肥肉哆嗦着,吩咐小瓶子,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来着?”“回总管,奴才叫小瓶子!”小瓶子战战兢兢回答。

    “咳,重了你大爷我的名了,改名!”焦总管不乐意了。

    “这——是!”小瓶子立马反应过来,他改过好几个名了,叫做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反正是个贱名,叫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低头恭敬道:“请总管给奴才赐名。”“这个——”焦总管搔搔后脑勺,想了一阵子,憋出来一句:“叫小罐子吧!反正都是盛汤水的!”他嘿嘿一乐。

    小太监的脸抽抽了一下子,旋即恭敬低头。“是!奴才小罐子给总管叩头!”小太监见风使舵,觉得这个总管人傻气,巴结着他点,说不定以后会罩着自己。

    “得得得!”焦总管笑容面面,却是摆手,“你把德阳宫打扫干净就成了,以后咱们的皇后娘娘和太子酒都住到这边!”“是!奴才一定收拾得干干净净!”小罐子忙点头应道。

    焦总管还是不放心,又啰嗦了几句,才不放心地走了。

    乾清殿,一个萧索的身影伫立在门口。焦总管远远瞥见,心里有些异样,忙赶上去问:“二爷,您找奴才?”“嗯,行大事不拘小节,偌大一个皇宫,你吩咐人做就成,何必亲力亲为?”那个人言语和气,却是有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焦总管此时虚心受教。

    “进来吧,陪我一块瞧瞧这个废弃已久的乾清殿!”那人含着笑,“自己美本事治国平天下,还不让位,真是尸位素餐!”“嗯嗯!”焦总管跟在后面,频频点头。

    “焦平,大夏那边有动静了吗?”那人终于有了一丝焦急,“那个叫做小星的丫头可靠吗?阿芝和朔儿可都要好好的!”他攥紧了拳头。

    “您放心,这个小星的家人都在咱们手心里捏着呢!她翻不出什么大浪!”焦平自信满满,“何况京都离着大夏五百里之遥,就是二少奶奶和小公子乘着快马来,怎么着也得半月吧,奴才已经吩咐各路驿站了,见着二少奶奶和小公子模样的就赶紧换快马!”“那些人怎么会认识你家二少奶奶和朔儿?”那人脸上浮出了温情的模样。

    焦平知道这么几年也就是提起二少奶奶和小公子来,主子才有些笑模样,他赶紧道:“奴才遵了二爷的吩咐,让一些宫廷画师照着您给二少奶奶的画像临摹了许多张,分发到了那些驿站了。”那人终于有了笑模样,紧了紧身上暗红的披风笑道:“如今阿芝来了又能给我做衣裳了!”焦平歪了歪嘴角,似乎害牙疼,焦家老宅里那几个姨娘虽然闹腾,针线还是不错的,做的四季衣裳一厚摞,二爷什么时候稀罕过?都是老夫人派丫鬟把衣裳送进相府的,二爷瞅也不瞅,直接说扔掉。焦平原来觉得绫罗绸缎扔掉可惜,说赏给下人穿多好,谁知二爷把眼睛一瞪:“我少你衣裳穿了?月钱不够?”焦平就不敢说什么了。于是把那些衣裳扔到了相府的后门,时间久了,许多乞丐都知道能从相府后门捡新衣裳,高兴得不得了。而二爷身上穿得依旧是二少奶奶当年离去缝好的那一箱子衣裳。堂堂一朝相国,瞧瞧,那棉袍的袖口都磨破了,寒酸呢!焦平悄悄抹抹眼角,但愿这次二爷和二少奶奶再也别分开了!

    与此同时,大夏河套草原那里,从包围圈里突围的乔五,满脸憔悴不堪,肩膀上带着血渍,却是瞪着眼睛怒视着那个只剩下半条命的秋月:“你说什么?你把王妃还有小世子、郡主们弄丢了?”他神情很是凶狠。

    跪在雪地里的秋月,发髻散乱,衣衫已经染满了暗红的东西,眼睛哭得红肿,“王爷,您处死奴婢吧,奴婢保护王妃不利,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等奴婢醒悟过来,拼着命厮杀回去时,那个马车已经撞在山崖边,四分五裂了,奴婢只找回这些来!”秋月哭哭啼啼把三个染血的襁褓和一个镶着钻石的凤尾簪子呈上。

    乔五看到三个染血的襁褓和那个钻石凤尾簪子几乎难以置信,他颤抖着手,接过来细看,不错,那三个襁褓都是柳兰芷的手艺,分别是粉蓝、粉红、粉紫的,都在边角那里绣着一丛兰花,那簪子是他给柳兰芷的钻石镶嵌的,柳兰芷爱之如宝,他心里一痛,“哇”的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王爷!”黑塔似的察哈尔忙着掐人中,揉胸口,一阵子手忙脚乱之后,乔五慢悠悠醒来,眼神里却带着绝望。

    “王爷!”秋月在地上磕头不止。她知道在王爷心里王妃大过天,她本来想以死谢罪,但是觉得此事蹊跷,所以赶着回来报告王爷。

    察哈尔此时抿了抿嘴,似乎有些犹豫,终于叹息了一声,在乔五耳边低语:“王爷,奴才的媳妇紫苏也不见了!”“啊?!”乔五一愣,眼里浮现出了一丝光彩。

    “儿女情长焉能成大事?”在一旁作壁上观的左老道闲闲地说了一句。随即咕哝了一声:“我今儿个也没见我那个乖徒弟!也不知死哪儿去了!”乔五眼睛立马亮了!他霍地一声站起来,逼视着跪在地上的秋月,“袭击你们的是哪路人马?”“北匈奴的单于的大阏氏!”秋月恨恨连声。

    “大阏氏?匈奴哪个女子能带兵了?”乔五一时觉得纳闷。

    “是大汉的和亲的昭阳公主!”秋月撇撇嘴。

    “昭阳公主?”乔五眼睛里划过一丝厉色,“手段这么歹毒!亏得嫁去了匈奴!”秋月跪在那里低声道:“奴婢已经擒住了她,如今在马后拴着呢!王爷要不要审问?”“嗯,不着急!”乔五嘴边浮起了冷笑,哼!内外勾结,焦二郎,你这招虽损,确实奏效,也是我疏忽大意了,差点着了你的道!

    乔五笑得很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