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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旧梦 10000+精彩!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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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就在一大一小从府门一路到达大厅时,看到大厅的主位上正坐着一个人,顿时,脚步被硬生生的吓愣了。

    “司隐哥哥……”降香震惊的“咦”了一声,随即,扬起欢乐的笑容甩开白苏的手,飞奔进去。

    白苏看着气定神闲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在看到皇后后明显一怔,冷厉的目光不谅解的扫了她一眼,方缓缓站起,展开双臂抱住他的小皇后,高高举起,笑得一脸亲和媲。

    他金冠束发,内着浅白色丝绸锦衣,外套一件淡金色长袍,全身上下无不彰显他的高贵不凡丫。

    原来,这是爹方才在她一下马车就一直想要提醒她的事。

    可他不是该在皇宫里吗?怎会先他们一步到了白府?

    好在白薇入宫那日起,爹就下令让白府上下所有人凡是看到她便唤她二小姐,看到白薇就称为三小姐。不过,而今,她以皇妃的身份归宁,他们对她的行礼称谓自然只能是‘苏妃娘娘’!如此一来,即便方才她在府门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全都入了他的眼,他也无从怀疑。

    “臣妾见过皇上!”白苏带着防备再度起步融入正笑得开心的两人。

    “在宫外,无需如此多礼!”尉司隐收住笑容,放下白苏,脸上有薄怒之色。他方才听到她在府门外有条有序的安排伤兵,他不禁觉得可疑,这样一个思路清晰,脑袋精明的女子为何在他的后宫里默默无声的待了将近一年?

    “谢皇上!”白苏款款起身,站到一边等他开口。

    尉司隐冷扫了眼她裙摆上沾染的血渍,道,“苏妃,你胆敢私自带皇后出宫,若皇后身上少了一根汗毛,这罪你当得起吗?”

    降香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怒的司隐哥哥,她虽害怕,却也选择躲到了他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好克制住心中的害怕,圆溜溜的眼珠子对白苏投去愧疚的目光。

    司隐哥哥正因为她偷逃出宫而生气,她不能再乱说话了,若是让司隐哥哥知道是她事先趁苏妃没来就已经躲在马车里,待箱子搬上来后再钻进箱子里逃出宫,司隐哥哥一定会更生气,更生气就不要她了。

    “臣妾斗胆请问皇上一句,若皇后娘娘出了事,皇上是否会问罪于白家?”白苏冷冷勾唇的反问道,把候在殿外的白振峰吓得心魂俱颤。

    苏儿这般问可是大不敬啊!

    “你说呢?”尉司隐眸中闪过一抹肃杀。

    “所以,臣妾即便是死也不会让皇后娘娘在臣妾的眼皮子底下出半点差错!”白苏掷地有声的道。

    她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对他发誓,为了保护白家,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好在有惊无险!关于私带皇后出宫的事,待朕回宫后再想想该如何处置你!眼下,你好不容易归宁一趟,该是迫不及待要与家人团聚,下去吧!”尉司隐按下心中疑虑,挥手道。

    白苏面无表情的欠身行礼,退到门外,与白振峰等人告退而去。尉司隐以为会看到她脸上乍然欣喜的笑颜,未想到她竟然只是遵命般无声退下了。

    “司隐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是香儿不乖,香儿不该出宫的。”

    白苏走后,降香看到尉司隐揉了揉眉心,并没有说话,她怯怯的小小扯了扯他的衣服,可怜兮兮的低头认错。

    稚嫩的童音一下子纾解了尉司隐隐隐跳动的额角,他知道自己吓坏他的皇后了,于是,瞬间重展笑弧,弯下身将她再度抱坐在手臂上,“朕是在生自己的气,都是朕不好,一直没带香儿出宫玩过,待朕把事情办完,就带你上市集玩可好?”

    说话间,他已经抱着降香出了大厅,正巧碰上去跟龙修了解情况的陆英回来了,时间估摸得刚刚好。

    “皇上,龙大人说待会自会过来亲自向您说明事件经过。”陆英受委屈状的扁着嘴回禀,做家仆打扮的他,若不出声,定然也是女子眼中的文雅公子哥。

    这龙修就爱看他跑来跑去,最后一无所获的回来复命,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姓龙的,以至于两人要共侍一主,暗中较劲了不知多少年也没分出个上下。

    尉司隐一点也不稀奇陆英带回来的结果是这样,因为龙修即便是受了伤,若是知道他在此,爬着也会先爬来见他。

    “香儿,陆英先带你到处转转,朕待会来找你。”尉司隐完全不给降香选择的机会,而是直接下了决定,放她落地。

    “那司隐哥哥不能让香儿等太久喔!”降香被陆英牵手离开时,不忘回过头来叮咛。

    尉司隐挥手与他的皇后告别后,笑意顿时消失,负手朝后院走去。

    ·

    白振峰将白苏带到了书房,并且命人在外守着,若见到皇上,立马来报。

    书房里,除了白振峰与白苏,还有白家总管,这种时候更是少不了石氏了。

    石氏打从听到白苏今日归宁的消息,心中的报复心早就使她按耐不住,当下立马找到白振峰,嘤嘤的哀求白振峰替她做主,也提醒白振峰别忘了他们上次在书房的谈话。

    “爹,女儿有话要跟您说,可否先请二娘和周叔出去?”两扇门紧闭而上,白苏面色凝重的开口。

    周叔是被诸位白家长老推选出来的白府管家,誓死效忠白家,白家在,他在,白家亡,他亡!

    可纵使再忠心,她此趟出宫来要说的事还是少个人知道为好。

    “爹也有话要问你!待爹问清楚后,你二娘和周叔自然会离开!”

    一进房就负手背对着白苏而立的白振峰,倏地回过身来,他那过于严厉的表情让白苏怔了怔。

    多久了,爹多久没用这种如利刃般锐利的眼神看她了。打从她十三岁那年没再到西院去,打从她没再与白薇有任何牵扯,所以,爹平时看她的眼神也就淡淡的,但是有欣慰,而今,她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不成器的爹,以及那刺骨般失望的眼神。

    她想,她是该知道的,二娘回来必定会跟爹告状,可当时她想,爹不会相信她的话。

    难道,这徐娘半老的石氏依然可以三言两语就能让爹乱了判断力吗?

    白苏扫了眼屋内的每一个人,最后疑惑的停在白振峰身上,“爹,娘呢?为何没见我娘?”

    娘若知道爹此次叫她进书房是为了问罪,必定担心她斗不过石氏,护女心切的她绝不会不在场,除非,她没在府里头!

    前世,还在府里头的时候,每当她受了二娘的虐待,娘就恨不得替她出头,可碍于爹,她并没有!于是,她总是苦口婆心,一天到晚的劝她做人不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她从小到大从娘的嘴里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可她偏生不信,只当她们平日相看两相厌惯了,心里不平罢了。

    重生后的她彻底改观了,再也不为善,前世那杯鸠毒已经将她的那副菩萨心肠给毒没了,今世,她的心里装的是一杯鸠毒,一杯随时都可以致命的鸠毒!

    因此,才有那日的栽赃陷害!是,她已经彻底没人性了,就算仅有那么一点点,也被恨不得她死的白薇彻底抹去了。

    白振峰泰然严肃的脸微变了下,目光不动声色的与颤抖了一下的石氏对上,以眼神警告她不许乱说话!

    “爹,我看到娘的信了,只有寥寥几字无法解我思念之心,娘现今何处?”没得到回答,白苏再次焦急的问道。

    “你娘有事要忙,她在忙什么,你该清楚得很!”白振峰冷冷不悦的道。

    闻言,白苏担忧的心顿时释然了,娘在忙着照顾明儿,若是这样,她就可以宽心了。

    “女儿清楚了,爹可以继续您方才要问女儿的话了。”只要确定娘没事,石氏要怎么怂恿爹审问她,她倒不怎么在意了。

    “好!跪下!”

    白振峰开口就是这么一喝,白苏讶然的发愣,“爹,您说什么?”

    “你没听错,为父要你跪下!”白振峰声音又提升了几分,增加威势。

    白苏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冷冷扫了眼不知何时已经站到爹身边的石氏,讥讽的嗤笑,“爹,你确定要我跪吗?”

    “怎么?仗着自己在后宫得了几分圣,设计陷害你二娘,殴打你二娘还不够,现在连为父的话都不需要听了?”白振峰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一直寄以厚望的女儿竟已变成这番模样,方才,光是听到她突然打断他的话,屡次开口追问她娘的事就可看出,这个女儿,当真变了,眸中不再纯真,而是盛载了满满的心机狡诈。

    白振峰这番无情的话显然激起了白苏的怒火,打从进来这书房,知道爹要审问她开始,她本来就对他没抱太大希望,现在,失望是自然,但没有想象中的剜心。

    “是!我是让人打了她,那是她该打!相比从小到大我在她那受到的皮肉之痛,那几个耳掴子还不够我解恨的!”

    白苏此时,仿佛完全被仇恨附了身,那双清澈的美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好像,连最后一个依靠也倒了那般冷然,然绝望,反而像是即将就要化为灰烬的星火,突然又奇迹般疯狂燎原。

    石氏狠毒的瞪了眼跟她翻旧账的白苏,然后看向白振峰,正欲要开口解释,可下一刻……

    “逆女!”白振峰勃然大怒,举手就朝白苏的脸打下去,白苏也不避不闪,就这么睁大了眼冷漠如霜的等着这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可是预期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关键时刻,他在石氏满脸得势的时候罢了手,背过身去控制急火攻心。

    “老爷,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她今日如此大逆不道的顶撞你,不教训教训她,她倒真把白家的家规忘得一干二净了!”石氏仗着白振峰不敢拿她怎么样,挽着袖子上前想趁他怒气未消以前,先将她在关雎宫受的那九个巴掌,以及回府后又受丈夫的那一个连本带利讨回来。

    “石氏,你敢打试试!本宫倒要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白苏威严的喝住了扬手就打上来的石氏,她当然不会以为爹是临时心软了,而是,顾虑到皇上此刻就在府中,若她待会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出去,皇上问下话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罢了。

    呵……真可笑!她最亲的人要伤害她,偏偏是她最恨的男人救了她!

    石氏不甘心的收了手,她只顾着雪耻了,倒是忘记皇上正在白府里。

    这贱人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归宁自己会报仇,所以才不知道使了什么诡计把皇上一道骗到府里来,好为她撑腰是吗?

    薇儿在做什么?难道就拿这贱人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吗?再这样下去,皇宫里很快就传出最受的人是白苏了!

    “苏妃娘娘,你看清楚这是什么?若你觉得自己还是白家人,见到玉印该知道怎么做!”白振峰怒着脸再度回过身来面对白苏,手上已经多了一枚梅花玉印,玉印上刻着一个凌厉霸气的‘白’字。

    白苏在心底发笑,是不是自己的心真的已经麻木了?看到她爹竟如此针锋相对的唤她一声‘苏妃娘娘’之后,又拿出玉印来打压她,她竟然一点儿心痛的感觉都没有?

    玉印在白家就等同御玺,见玉印如见掌权人,必须得行跪礼,以示玉印在白家的威望。

    “爹,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当白家人,更不想当白家大小姐!”因为,当白家人好累,背负着几百年历代皇帝的猜忌,誓死保护白家,凡事都以白家的安危为第一位。

    白苏说这句话也不是纯粹的哀怨,也是一句醍醐灌顶般的提醒:她,是白家大小姐!是白家大小姐,也就只有她持玉印让别人下跪的份!

    “苏儿,你真叫为父失望!”白振峰看着这个完全变了的女儿,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既然现在薇儿大小姐的身份已经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那薇儿就当永远的白家大小姐吧,你而今的言行举止,都不适合再执掌玉印,掌管白家一族,从此,无论是在白家还是在外头,你将是名副其实的二小姐!各大长老那里为父自会去交代!”

    闻言,石氏如光焕发,她没想到自己一再的逼迫竟能得到这般意想不到的效果,若薇儿真正执掌了白家玉印,那在这白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她也会如同皇宫里的太后一样,享受着至高无上的礼遇,和所有人目光上的膜拜。

    白苏身子微微踉跄了下,惨白了脸。看着眼前这个铁面如山的男人,她努力想要扬起一抹讥笑,却怎么也做不到。

    “敢问爹,拿什么理由去跟白家长老们交代?”就因为一句‘她变了’,所以就抹杀她一心想要保护白家的决心吗?

    “其身不正!”

    铿锵有力的话毫不留情的狠狠砸在白苏身上,砸得她快要窒息。

    她重生归来,只为了保护白家而活,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而活,为何却落得这么个不清不白的骂名?

    难道,她为前世受苦的自己讨回一点点的快意也错了吗?

    “老爷……”一直没说过话的周叔忍不住想要阻止他的老爷做出此等决定,可是白振峰摆手,没再让他说下去。

    若真让玉印由二小姐来掌管,只怕白家离衰亡的日子不远矣!他打小就守着两位小姐长大,她们各是什么性子,他自是再清楚不过。大小姐虽然看起来恬淡寡欲,太过温柔心善,别人都觉得这样柔弱的她不适合执掌玉印,可是他知道,大小姐冷静聪慧,善恶分明,处事果断。相比之下,二小姐就差得远了,二小姐为人斤斤计较,锋芒毕露,霸行永巷,急于求成,一心只想赢过大小姐,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盼头?

    老爷啊,你可不要让怒火蒙蔽了心啊,否则,只会在白家的历史上留下骂名!

    唉!谁叫他只是白家的管家呢,所谓管家,也就只管家里的大小事务,若当家信得过他,肯听他的话固然好,而今……

    白家的未来堪忧了!

    “哈哈……好一个其身不正!”白苏倏然讽刺大笑,冷眸一扫,巍然拂袖,手指指过石氏,再指过她打小就尊敬的周叔,最后,直直的指向房门,“本宫的罪已审问完,也有了判决,你们两个,下去!”

    她以皇妃的身份威严的命令道。

    “老爷,你看她……”石氏正在兴头上,在得知自己的女儿就要成为白家的掌权人后,看到白苏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她走过去拉过白振峰。

    “苏妃娘娘叫你们下去就下去,还磨蹭什么!”白振峰极度反感的甩开石氏,背过身去,再而已不愿面对令他失望的白苏。

    周叔只是带着些许期望看了眼白苏,便打开门出去了,石氏无奈,也只好扭着丰臀回避。

    反正白振峰都已经那样说了,这白苏任她再磨破嘴皮子也没用!她得赶快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薇儿才行!有了玉印,以后无论在白家还是在后宫里,都是她们母女横行的天下了!

    “爹……若您早觉得白薇才是最适合守护白家的人选,那您当年就应该早些跟我说,我会二话不说的让出白家大小姐的身份。可是……今日,就因为一句‘我变了’而彻底否认我所有的努力,在我终于不惜一切,没心没肺的想要为白家重活一次的时候……”

    “……”

    “爹,过去我不争,不代表我不会争,我不斗,不代表我就任人欺负,而今……我只是想为过去的自己讨回一点点公道,这也错了吗?”

    “……”

    “爹……这一次的我,有仇报仇,以暴制暴!即便白家不再承认我,我也一样!这是我从地狱里爬回来后唯一的选择!狠……是我唯一的出路!”

    白苏说完这些话,白振峰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身来看她,她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封信,走上去放到书案上。

    “爹,如女儿让您失望了,是女儿不孝!您气女儿没关系,但是女儿恳请您日后好好善待娘,如果有一天,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那必定是这个家在折磨娘,到那时候,女儿恳请爹赐娘休书一封,虽然史上还从来没有晚年休妻的事情发生过,白家历代也没有过休妻的先例,但是……爹,明儿已经少了女儿这个母亲的作陪了,女儿不希望明儿日后没有一点点的亲情伴他成长……”因为,若真是白薇掌权,她又身在皇宫,母亲.日后的日子必定会被石氏欺压。

    白振峰还是没有回过身来说话。

    “女儿也恳求您,好好待明儿,最好再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娘……”

    白苏微微哽咽了下,背过身,抬手在打开门前,深深的留下话,“爹,保重!”

    拉开门,她挺直背脊,带着满心的沉重离开了。

    本来只是为了让白家避免一场危机而出宫的,没想到,最后竟会是父女俩的决裂。幸好,她知道皇上派龙修随行后,生怕没机会与父亲独处,所以把详情都写在娘写给她的那张寥寥无几的信里了。

    希望,爹还不至于糊涂到把这件事交给即将掌管白家的白薇处理吧。

    书房里,白振峰手里拿着信,年迈的身躯颤抖的从桌沿滑落在地,老泪纵横,满脸的悔恨,满心的疑惑。

    悔恨的是——他这一生,只怕再也无法好好善待她的娘了;疑惑的是——他的女儿为何说了那些句句暗藏玄机的话,且还把话说得如此离经叛道。

    她,到底是怎么了?

    有仇报仇,以暴制暴?这是一个女儿家该说出口的话吗?

    ·

    白苏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一路跑回东院,那是她和她娘的住所,虽然娘为正室,可以与爹同住一屋,可是爹也允许娘在东院有自己的屋子。

    “吱呀!”

    推开自己闺房的门,再关上,她倚着门板滑落蹲下,将脸埋在膝盖里,任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汹涌而落。

    “起来!”

    门窗紧闭,光线微暗的屋子里,白苏愣是没想到会有人待在自己的闺房里,而且这声音……

    她被粗鲁的扯了起来,有力的大掌将她按在门板上,也证明了她的猜测,也让他看清了她。

    “怎会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尉司隐放开了她,手中的羽扇取代上前,轻轻挑起了她的下颌,借着外边的光线,他看到一张花颜上布满泪痕,甚至还有阑及止住的泪珠自她美丽的双眸里滑落。

    她看起来是那般伤心、绝望、这么的楚楚可怜,这么的荏弱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纳入怀中。

    不是忍不住,而是他的下一步动作已经这么做了!

    长臂不经使唤的伸出,将她狠狠揽入胸怀,用自己宽阔的臂膀保护她,不想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白苏知道这是他的同情,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同情,何况,他向来自诩是天下最怜香惜玉之人,见到她在他面前这般梨花带雨,他又怎舍得漠不关心?

    笑着挤出还充满在眼眶里未落完的泪,她推开了他,这个不该她接受的胸怀,在心动以前,毅然推开了他。

    她镇定的取出锦帕当真他的面拭去脸上的泪痕,再抬头,已经恢复了一张极为冷艳的脸。

    “臣妾没想到皇上会在这里,臣妾适才失礼了。”弯腰福了个身,柔柔的嗓音里还带着刚哭过的哽咽。

    “你,因何而哭?”尉司隐伸手虚扶起她,十分自然的为她拨弄她乱了的发丝。

    “谢皇上关心,臣妾只是思母心切。”白苏微微侧开头,有拒绝他碰触的嫌疑,又再拿她求得他甘愿放她归宁的理由再次搪塞了他。

    “仅是如此吗?师母不在府里?”尉司隐的手微微顿在半空了下,随后收回了,放至后背,却悄然握成拳!

    师母……

    如他不是皇帝,按礼,他该尊称一声‘师母’的女人,竟曾胆大包天的想要设计他!

    “不在。”白苏先是点了头,应他的第一个问话,再回答他第二句。

    简练的两个字已代表她不想多谈,若不是看在她方才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尉司隐想必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

    藏在身后紧攥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那你可否告诉朕,思母心切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东院,且还进了这屋子?据朕所知……这屋子……”

    “是姐姐的!”白苏恍然记起自己该要掩藏的真相,急忙脱口而出,回应她的却是锐利的俯视,她故作镇定的道,“臣妾久未回来了,再加上方才情绪不佳才弄错了方向,打扰到皇上歇息,是臣妾之错,还请皇上见谅。”

    当年白薇虽然冒用她大小姐的身份入了宫,可是她们的闺房仍然没变,一个住西院一个住东院,所以,皇上今日会把她的闺房当成是白薇的来歇息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为何他会跑到这后院来歇息,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白家还不得为他备置上等客房?

    还是……他就连出一趟宫也忍受不了短暂的分离之苦,所以特地来白薇的房间睹物思人一番?

    可惜……他走错地、入错屋了,这屋子里的每一景每一物都是她亲自布置的,就连花厅里最吸引人的那座屏风,上面的《锦瑟》也是她亲手所绣,绣了一首诗,再加以彩蝶翩飞点缀,以独特的疯勾绣和斑斓的绣线,这副屏风绣便完成了。

    “无妨,朕方才也是沉浸在一首诗词里了,本来早该离去的。”尉司隐行至那副摆放在画桌后的屏风前,启齿朗朗念出了上面的几句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白苏静静的听着他吟诗,他的嗓音是她至今为止听过最好听的,由她所作的诗从他嘴里饱含七情六欲的吐出,她仿佛觉得屏风上所绣的彩蝶被唤醒了,真正的翩飞在她眼前。

    “想不到这诗竟作得如此入人心扉,吟起来有种别样的意境,以及充斥在心田的淡淡哀怨,一首诗仿佛感叹了这世间种种的无奈。不知当时做这首诗的人在何种遭遇下才令他有如此感慨!”

    尉司隐尚未登基为帝前也喜风花雪夜,与人吟诗作赋,赏花煮茶,可惜……在登基为帝后,这样的机会便少了,他也必须收敛心性,做好一个皇帝该有的形象。

    今日,听到苏妃跟他提及要出宫归宁,连他也有了出宫的欲.望,于是便带着陆英先他们一步来到了白府。

    白府,这里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是除了‘她’以外,唯一一个给他带来的那种身心交会的感觉,就好像两个人的灵魂不经意的碰撞到了一块,瞬间,绚烂多姿。

    “那时的她应该是看透了什么,也经历了此生不该她经历的事情的时候所作的吧。”

    这首诗,是她失去清白之后所作,万念俱灰,他说有哀怨,那时,对她来说,岂能不哀,岂能不怨?甚至还有过轻生的念头。

    也因此,这首诗并不是如他所想的这般美,这首诗只不过是她以一种精神寄托的方式绣在屏风之上而已。

    ……

    “苏妃的语气如此哀伤,是否也觉得身临其境?”尉司隐走过来,牵起她冰凉的手,带她靠近一些。

    “身临其境……”

    白苏呢喃着他的话,那久远的梦魇之夜就这么被轻易打开,每一个画面都清晰的晃入她的脑海。

    那夜,为爹祝寿完的她,只身一人提着灯笼回房,因为那夜是爹五十大寿的寿筵,来的都是非富即贵,大有来头的人,一点儿也怠慢不得,见府里的人手不够,她便让贴身丫鬟留在前院帮忙。

    她没想过,平日里连一只乌鸦都难以飞入的白府,当夜竟来了个采花贼,就藏在她的屋子里,等她入网。

    推门,前脚刚迈入,一股强劲从里边袭来,将她扯入了黑暗之中,门关上,灯笼被残忍的隔绝在外,烛泪泼地的那一刻,就已经预兆了她的下场。

    她想要挣扎,想呼喊,可是,她的唇被牢牢堵住,叫不出……她奋力挣扎的手被紧紧扣到身后。

    圆桌上的茶具被挥落,她被沉重的身躯压在圆桌上,身上的衣物正一件件离开她的身子,她好想咬牙自尽,可是他似乎洞悉了她的意图,含住了她的舌,再也没给过她机会……

    圆桌,圆柱,随后,是靠窗的坐榻……

    他没有给她喊的机会,或者,那时候她已经心如死灰,早已被折腾得没力气喊了……

    ……

    “不!”

    白苏倏然凄厉的大喊,失控的上前推到了那座几乎有她一人高的屏风,尉司隐见不得这么美的屏风被毁坏一分一毫,飞快出手挡了下来。

    “苏妃,你突然间闹什么闹!不想看大可直说,在朕面前耍什么脾性!这里是宸妃的房间,朕容不得你胡来!”把屏风小心的立好,尉司隐沉着脸,怒狠狠的喝道。

    重临旧梦之地,这屋子里其实没多大改变,只是那夜他们欢好的坐榻没有了,反而摆上几盆与这屋子里大不相宜的巨大盆景,他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在看到这座屏风后,总算弥补了他心里那小小的遗憾。

    并不是真的因为宸妃,而是……这里的东西,他不想被人随意破坏。

    白苏在他冰冷的低吼声中从噩梦里惊醒,她脸色苍白胜雪,额上冒着细微的冷汗,身子始终控制不住的在微微颤抖。

    她怕!即使,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前世的她已经随着她的死而结束了,这一世是重生的自己,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她还是害怕!

    当年,发生那件事后,她都搬到娘亲那屋去睡了,很少回自己的闺房,即便后来把坐榻撤掉了,换上了盆景,即便用屏风挡住了,她还是克服不了那种恐惧。

    “皇……皇上,容臣妾告退!”她颤着声,简单的行了个礼,便转身,快步上前打开.房门,可是,她的手好像怎么也使不上劲,就连这么一扇轻薄的门扉她都打不开。

    她讨厌这样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如果那,她再多点劲,也许就能推开他,也许……

    “苏妃……”

    温热的大掌突然从后搭上肩膀,白苏却觉得这只手阴冷得让她遍体恶寒,如蛆附骨。

    “不要!”白苏反应激烈的回过身把放在肩上的手挥开,双手本能紧紧环在胸前呈保护状态。

    “莫怕,朕方才……不是有意要吼你的……”

    尉司隐以为她是被自己方才的怒吼吓着了,于是改为柔声安抚,方才他在身后看到她的身子不停在颤抖,就连开个门都显得那么无力,那一刻,心中所有因她而起的怒火全都烟消云散了,他只想上来帮她开门,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挥开他的手力度是如此之大,仿佛他是蛇蝎猛兽扑身似的。

    再看到她全身防备的模样,如此满脸无助的她竟让他心生不忍,心中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为她出头,将那个欺负她的人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可……好像害她变成现在此番模样的人正他自己,难不成要他堂堂一个泱泱大国的皇帝当着她的面揍自己两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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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此章沿用了李商隐的【锦瑟】,改成为女主所作,纯属虚构哈,是李商隐粉的亲莫怪莫怪!还有……这里的锦瑟可能与现实中的锦瑟所表达的意思有所出入,大家也不要计较哈!

    昨儿个初没在文后面唠叨,结果,咖啡也少了,留言也没了……原来都素冷漠的娃儿啊,初忧桑的咬着小手帕,委屈的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