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向远秋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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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外面做事，打工，我很多同学去深圳打工。”刘家伟白眼一翻，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做事？打工？深圳？就凭你这个德行和性格？你当老板是阿父，养着你？”青树生嘴角露出轻蔑鄙视的笑。
“是，我不好，我没有德行，人家的儿子好，有德行，你不就想说这个吗？人家儿子还好，可他要拿到杀你，我好歹不会杀你的。”刘家伟讽刺地笑着。
“要杀我怎么啦？他这么小就知道维护他阿娘，他没有惹他阿娘、阿父生气吧？”青树生被刘家伟的话气得脸色发白，扬起手，要打刘家伟。
刘家伟将头一偏，躲过了青树生的巴掌，“你就会打自己的儿子，人家儿子好，你认人家儿子做儿子去。”
说着刘家伟便冲出门去了，气得青树生跌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唉声叹气了很久。
直到青岚回来之前，他才扛着锄头，去看秧田里有水没有。
“那，阿娘呢？”青岚接着问道。
小考她取得了好成绩，家里仅仅只有阿婆跟她分享喜悦，可远远没有达到青岚期的效果。
“你阿娘，刚刚还在，不知道去哪家串门去了？”
青岚“哦”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已经长大的青岚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在村里到处乱窜，哪里热闹往哪里钻。以往寒暑假，有林曦在，她一丢下碗筷便朝她家跑，跟在她屁股后面，她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大部分时间，林曦只会去白翠芬家里找少敏和少杰玩，青岚便也会跟着去白翠芬家。那时，虽然没有和少杰说话，但少杰可以带着她和林曦，有时候少敏也会加入其中，上山砍柴，捡蘑菇，下河摸鱼摸虾，一上午，一下午时间很容易便打发过去了。
这个暑假，既没有暑假作业可做，又无伙伴陪着玩，对于青岚来说，可是糟糕透了。
躺在床上，吹着风扇，刚刚还恨着安少杰，这会儿脑海里却又想着他，“他阿姐在学校补课，也不在家，他一个人怎么就能憋得住，他是怎么打发自己的时间呢？他好像看上去从来没有寂寞无聊过呢。”
青岚很好奇，真想偷偷跑到他家门前去探一下，他每天干什么呢？从小他就很少在村里串门，除了做事就看书，这不很无聊吗？
青岚想着便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鞋子，蹬蹬蹬地便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白翠芬家门前，青岚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进不进去呢？进去后，如果只有安少杰在怎么办？如果白翠芬问她怎么来了，她该怎么回答？
转身回去？哎！又不甘心啊。
青岚双手绞着胸前的辫子，进退两难。
“青岚，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青岚听见身后有人叫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白翠芬，即使少敏和少杰都这么大了，她的声音依然保持清脆，柔柔的，并依然夹杂着外地口音。
青岚心里时常就为此犯嘀咕，白翠芬跟自己的俺娘年岁差不多，可是为什么自己的阿娘不仅样貌老得比白翠芬快，连声音似乎都比她老得快，如果说操劳能使人变得苍老的话，白翠芬可比自己的阿娘辛苦得多。刘秀珍家里，外面的一切事物有青岚的阿父青树生劳作，家里又有阿婆帮她打理。而白翠芬家里里外外几乎全靠她一个人。
可是人家白翠芬即使岁月在她脸上同样刻下了皱纹，可是岁月却没有将她变得粗鲁，没有改变她的风采。
“我。我。”被白翠芬一问，青岚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不知所措，说话便支支吾吾起来，“我刚从外面回来路过你们家门口。”青岚低着头，因为撒谎，脸涨得通红。
“哦，没有关系啊，少杰哥在家里呢，到家里去找他玩吧。”白翠芬热情的邀请。
“哦，少杰哥在家里啊？”青岚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光彩。
“是啊，去跟他玩吧，你们两个马上都上初中了。”白翠芬微笑着，继续邀请青岚。
“哦，不了，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很少看见少杰哥出来玩，他在家里干什么啊。”
青岚终于问出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他啊，在家看书呢。”白翠芬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
“看书？什么书啊？不是没有暑假作业吗？”青岚好奇地问。
“马上要上初中了，少杰说要提前预习一下初一的课本，就将他阿姐初一的书都找出来了，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看呢，他说要在暑假期间将书全部看完呢。”
“哦。”青岚张大了嘴。
回家的路上，青岚一直拍打着自己的头，“我这笨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回家后，青岚将刘家伟初一的课本也找了出来。
漫长暑假不再难捱，却反倒有一晃而过的感觉。
暑假过去了，炎热的夏天便即将过去，初秋的九月即将来临。
虽然炎热依旧拖着尾巴，但外面的阳光不再白花花地晃着眼，比七、八月份的阳光要柔和得多。
九月初，在一条乡间小路上，青树生推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放着一袋米，走在前面，青岚跟随其后，刘秀珍走在最后面。
今天是青岚上学的第一天，本来原打算是青树生骑自行车送青岚上学，但刘秀珍嚷着她也要送青岚上学，“我们家青岚这么优秀，不能让你一个人露脸，今天我也要去送送她。”
刘家伟没有考上高中，花了一大笔钱才勉强让他进了县里的一个普通高中，这让好面子的刘秀珍在刘家村很没有面子，好在青岚又给她挣回了面子，这次她当然要跟着去。
没有办法，只有让她跟着来了，青树生的自行车就无法带两个人，只好推着车子和青岚一起跟着她走。
离青岚他们很远一段距离的后面，安少杰背上背着一袋米，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白翠芬。安少敏读初三，早就暑假补课上学去了。
“来，让阿娘背一会儿。”白翠芬走上前，欲要将安少杰背上的米拿下来。
“不用，阿娘，我一个人背得动。”安少杰满身是汗。
白翠芬没有坚持，毕竟现在少杰已经长大了，比白翠芬还高出一个头，虽然依然瘦弱，但从他坚硬的骨骼上看，他还是有一股劲的。
白翠芬从斜襟的薄衫领口下抽出一条方巾，心疼地替安少杰擦去脸上和额头上的汗。
“看什么看。”刘秀珍对走路一直不专心的青岚呵道。
出门没多久，青岚就知道安少杰和白翠芬在他们后面。
所以一路上她一直朝后看，惹得刘秀珍吼了她几次。
走过一段斜拉吊桥，青岚还是鼓起了勇气，走到青树生身边，小声地对青树生说道：“阿父，少杰哥他们在我们后面。”
青树生“嗯”了一声，便低着头默不作声。
“在我们后面怎么啦？难不成你还想去帮他们驮米不成？”
任怎么小的声音，只要提到白翠芬和安少杰的名字，刘秀珍都会听到。她一大步跨前，对着青岚吼道。
“阿娘。”青岚顿了顿脚，顿时桥面摇晃了起来，刘秀珍一不留神差点摔倒，她一把抓住铁锁链。
青岚和青树生几乎同时转身，用一副又恨又同情的眼神望着狼狈的她。
“阿娘，你看少杰哥那么小，跟我同年，背着那么一大袋子米，多累啊，阿父有自行车，多放一袋上去，也不碍什么事。”青岚皱着眉头，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因为一点事情，仇恨就那么深。
比如眼前的阿娘，还有后面背着一大袋米辛苦走着的安少杰。
仇恨装在心里多累啊！
“算了吧，青岚。”青树生突然神情落寞地望着青岚说道。
“阿父，你。”
青岚有些失望，她不明白她的阿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了。她哪里知道，此时，青树生不想在她上学的第一天，这么开心的日子里，因为这件事惹恼了刘秀珍，扫了大家的兴致，最主要的是会给白翠芬和安少杰带来更多的麻烦。
并且，其实他偷偷瞄了几次后面，少杰背的米不多，他和白翠芬轮流交换背着，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况且，从刘家村到镇中学路程也不远，所以权衡了一下轻重后，青树生咬牙狠下了心。
过了桥，一会儿就到了学校。
青树生领着青岚报名，缴米，领饭票，安排刘秀珍坐在一个树荫底下休息。
在讲饭票递给青岚时，青树生抽出了几张，“我留几张下来。”青树生对青岚说道。
青岚点了点头。她知道青树生的意思。
是的，他想留几张给少杰，他一个男生，带那么一点米，一个星期的饭票肯定还没有青岚多，怎么吃得饱。
青树生本可以在称米的时候，青岚不在场时，偷偷拿出几张饭票，可是，他不愿意背着女儿做这样的事情。
光明正大的事情，在女儿面前他必须坦坦荡荡地做。
并且，他相信青岚理解他。
从学校回来后，青树生找了一个机会，在白翠芬去菜园摘菜的时，路上遇到她，将从青岚那里留下来的饭票给了她。
“你抽空再去少杰学校一趟，将这些饭票送给他。”
白翠芬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随即什么都没有说，接过那些饭票。
现在青树生不敢轻易去白翠芬家找她，即使有事情，也是见机在路上相遇。白翠芬懂青树生的良苦用心，为了不再招惹麻烦，引村里人注意和闲话，白翠芬不便做更多推辞，接过饭票后，便迅速与他擦身而过。
青岚和安少杰上初中以后，开始住宿，周一至周五住在学校里，周五下午放学后回家，周六、周日在家里休息两天后，周一早上背着米，到校上课。
青岚有自行车，所以，周五下午放学回家和周一早上去学校，她都骑车上学。
少杰没有自行车，每周都是徒步回家，徒步上学。
每次，青岚的自行车都要从安少杰的身边飞过。
飞过之后，每次青岚都要跳下自行车，将车架在路边，东瞧瞧西看看，好像自行车哪里出了毛病不好使一样，在自行车的身上捣鼓一番，等安少杰过去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她又飞身上车，急速追赶。
或到一段上坡路，青岚再次追上少杰，推着车，一左一右，和安少杰在马路两边走着。
或超越安少杰一段距离后，青岚跳下床，装作很累的样子，将车放在路边，在路边的一颗石头上，或者草丛上坐下来，稍作休息。等安少杰再次超前一段距离后，青岚又会蹬上车追上他。
这样一追一赶，每次骑自行车的青岚和徒步的安少杰几乎都是差不多同时到家和回到学校。
回到刘家村时，路过青岚家门前的那条石板桥时，迎出门接青岚的刘秀珍总会盯着和青岚一起进村的安少杰的背影看很久。
她疑惑，有自行车的女儿怎么每次总是跟走路的安少杰一起到家呢？如果说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和好了，但看情景又不像，因为始终没有见他们两个说过话啊！
迎出门接安少杰的白翠芬，也会朝村这头看一眼，总会看到青岚刚刚进村的身影，白翠芬就会带着浅淡的笑容朝青岚的背影一笑，那笑容里满满都是感激之情。
刘秀珍不懂的事情，她懂！
善良的你啊！白翠芬心里念叨道。
在学校里，安少杰依然没有和青岚说话。
但在教室或者寝室里，如果有同学问青岚关于安少杰的事情时，青岚就像小时候在村里小朋友面前谈论起少杰哥一样，脸上依然充满自豪，洋洋得意而又热情地告诉他们，像和少杰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小学的时候，少杰哥的成绩在班上总是第一，从来就没有人超过他，作文也写得好，经常被老师作为范文在班上念。”
“难怪啊，现在在班上成绩还是这么好。”
班上有位女同学，叫向远秋，成绩优异，崇拜安少杰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暗暗地喜欢他，知道青岚和安少杰是同村的，所以经常向青岚打听他的事情。
“去外面做事，打工，我很多同学去深圳打工。”刘家伟白眼一翻，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做事？打工？深圳？就凭你这个德行和性格？你当老板是阿父，养着你？”青树生嘴角露出轻蔑鄙视的笑。
“是，我不好，我没有德行，人家的儿子好，有德行，你不就想说这个吗？人家儿子还好，可他要拿到杀你，我好歹不会杀你的。”刘家伟讽刺地笑着。
“要杀我怎么啦？他这么小就知道维护他阿娘，他没有惹他阿娘、阿父生气吧？”青树生被刘家伟的话气得脸色发白，扬起手，要打刘家伟。
刘家伟将头一偏，躲过了青树生的巴掌，“你就会打自己的儿子，人家儿子好，你认人家儿子做儿子去。”
说着刘家伟便冲出门去了，气得青树生跌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唉声叹气了很久。
直到青岚回来之前，他才扛着锄头，去看秧田里有水没有。
“那，阿娘呢？”青岚接着问道。
小考她取得了好成绩，家里仅仅只有阿婆跟她分享喜悦，可远远没有达到青岚期的效果。
“你阿娘，刚刚还在，不知道去哪家串门去了？”
青岚“哦”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已经长大的青岚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在村里到处乱窜，哪里热闹往哪里钻。以往寒暑假，有林曦在，她一丢下碗筷便朝她家跑，跟在她屁股后面，她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大部分时间，林曦只会去白翠芬家里找少敏和少杰玩，青岚便也会跟着去白翠芬家。那时，虽然没有和少杰说话，但少杰可以带着她和林曦，有时候少敏也会加入其中，上山砍柴，捡蘑菇，下河摸鱼摸虾，一上午，一下午时间很容易便打发过去了。
这个暑假，既没有暑假作业可做，又无伙伴陪着玩，对于青岚来说，可是糟糕透了。
躺在床上，吹着风扇，刚刚还恨着安少杰，这会儿脑海里却又想着他，“他阿姐在学校补课，也不在家，他一个人怎么就能憋得住，他是怎么打发自己的时间呢？他好像看上去从来没有寂寞无聊过呢。”
青岚很好奇，真想偷偷跑到他家门前去探一下，他每天干什么呢？从小他就很少在村里串门，除了做事就看书，这不很无聊吗？
青岚想着便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鞋子，蹬蹬蹬地便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白翠芬家门前，青岚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进不进去呢？进去后，如果只有安少杰在怎么办？如果白翠芬问她怎么来了，她该怎么回答？
转身回去？哎！又不甘心啊。
青岚双手绞着胸前的辫子，进退两难。
“青岚，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青岚听见身后有人叫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白翠芬，即使少敏和少杰都这么大了，她的声音依然保持清脆，柔柔的，并依然夹杂着外地口音。
青岚心里时常就为此犯嘀咕，白翠芬跟自己的俺娘年岁差不多，可是为什么自己的阿娘不仅样貌老得比白翠芬快，连声音似乎都比她老得快，如果说操劳能使人变得苍老的话，白翠芬可比自己的阿娘辛苦得多。刘秀珍家里，外面的一切事物有青岚的阿父青树生劳作，家里又有阿婆帮她打理。而白翠芬家里里外外几乎全靠她一个人。
可是人家白翠芬即使岁月在她脸上同样刻下了皱纹，可是岁月却没有将她变得粗鲁，没有改变她的风采。
“我。我。”被白翠芬一问，青岚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不知所措，说话便支支吾吾起来，“我刚从外面回来路过你们家门口。”青岚低着头，因为撒谎，脸涨得通红。
“哦，没有关系啊，少杰哥在家里呢，到家里去找他玩吧。”白翠芬热情的邀请。
“哦，少杰哥在家里啊？”青岚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光彩。
“是啊，去跟他玩吧，你们两个马上都上初中了。”白翠芬微笑着，继续邀请青岚。
“哦，不了，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很少看见少杰哥出来玩，他在家里干什么啊。”
青岚终于问出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他啊，在家看书呢。”白翠芬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
“看书？什么书啊？不是没有暑假作业吗？”青岚好奇地问。
“马上要上初中了，少杰说要提前预习一下初一的课本，就将他阿姐初一的书都找出来了，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看呢，他说要在暑假期间将书全部看完呢。”
“哦。”青岚张大了嘴。
回家的路上，青岚一直拍打着自己的头，“我这笨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回家后，青岚将刘家伟初一的课本也找了出来。
漫长暑假不再难捱，却反倒有一晃而过的感觉。
暑假过去了，炎热的夏天便即将过去，初秋的九月即将来临。
虽然炎热依旧拖着尾巴，但外面的阳光不再白花花地晃着眼，比七、八月份的阳光要柔和得多。
九月初，在一条乡间小路上，青树生推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放着一袋米，走在前面，青岚跟随其后，刘秀珍走在最后面。
今天是青岚上学的第一天，本来原打算是青树生骑自行车送青岚上学，但刘秀珍嚷着她也要送青岚上学，“我们家青岚这么优秀，不能让你一个人露脸，今天我也要去送送她。”
刘家伟没有考上高中，花了一大笔钱才勉强让他进了县里的一个普通高中，这让好面子的刘秀珍在刘家村很没有面子，好在青岚又给她挣回了面子，这次她当然要跟着去。
没有办法，只有让她跟着来了，青树生的自行车就无法带两个人，只好推着车子和青岚一起跟着她走。
离青岚他们很远一段距离的后面，安少杰背上背着一袋米，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白翠芬。安少敏读初三，早就暑假补课上学去了。
“来，让阿娘背一会儿。”白翠芬走上前，欲要将安少杰背上的米拿下来。
“不用，阿娘，我一个人背得动。”安少杰满身是汗。
白翠芬没有坚持，毕竟现在少杰已经长大了，比白翠芬还高出一个头，虽然依然瘦弱，但从他坚硬的骨骼上看，他还是有一股劲的。
白翠芬从斜襟的薄衫领口下抽出一条方巾，心疼地替安少杰擦去脸上和额头上的汗。
“看什么看。”刘秀珍对走路一直不专心的青岚呵道。
出门没多久，青岚就知道安少杰和白翠芬在他们后面。
所以一路上她一直朝后看，惹得刘秀珍吼了她几次。
走过一段斜拉吊桥，青岚还是鼓起了勇气，走到青树生身边，小声地对青树生说道：“阿父，少杰哥他们在我们后面。”
青树生“嗯”了一声，便低着头默不作声。
“在我们后面怎么啦？难不成你还想去帮他们驮米不成？”
任怎么小的声音，只要提到白翠芬和安少杰的名字，刘秀珍都会听到。她一大步跨前，对着青岚吼道。
“阿娘。”青岚顿了顿脚，顿时桥面摇晃了起来，刘秀珍一不留神差点摔倒，她一把抓住铁锁链。
青岚和青树生几乎同时转身，用一副又恨又同情的眼神望着狼狈的她。
“阿娘，你看少杰哥那么小，跟我同年，背着那么一大袋子米，多累啊，阿父有自行车，多放一袋上去，也不碍什么事。”青岚皱着眉头，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因为一点事情，仇恨就那么深。
比如眼前的阿娘，还有后面背着一大袋米辛苦走着的安少杰。
仇恨装在心里多累啊！
“算了吧，青岚。”青树生突然神情落寞地望着青岚说道。
“阿父，你。”
青岚有些失望，她不明白她的阿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了。她哪里知道，此时，青树生不想在她上学的第一天，这么开心的日子里，因为这件事惹恼了刘秀珍，扫了大家的兴致，最主要的是会给白翠芬和安少杰带来更多的麻烦。
并且，其实他偷偷瞄了几次后面，少杰背的米不多，他和白翠芬轮流交换背着，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况且，从刘家村到镇中学路程也不远，所以权衡了一下轻重后，青树生咬牙狠下了心。
过了桥，一会儿就到了学校。
青树生领着青岚报名，缴米，领饭票，安排刘秀珍坐在一个树荫底下休息。
在讲饭票递给青岚时，青树生抽出了几张，“我留几张下来。”青树生对青岚说道。
青岚点了点头。她知道青树生的意思。
是的，他想留几张给少杰，他一个男生，带那么一点米，一个星期的饭票肯定还没有青岚多，怎么吃得饱。
青树生本可以在称米的时候，青岚不在场时，偷偷拿出几张饭票，可是，他不愿意背着女儿做这样的事情。
光明正大的事情，在女儿面前他必须坦坦荡荡地做。
并且，他相信青岚理解他。
从学校回来后，青树生找了一个机会，在白翠芬去菜园摘菜的时，路上遇到她，将从青岚那里留下来的饭票给了她。
“你抽空再去少杰学校一趟，将这些饭票送给他。”
白翠芬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随即什么都没有说，接过那些饭票。
现在青树生不敢轻易去白翠芬家找她，即使有事情，也是见机在路上相遇。白翠芬懂青树生的良苦用心，为了不再招惹麻烦，引村里人注意和闲话，白翠芬不便做更多推辞，接过饭票后，便迅速与他擦身而过。
青岚和安少杰上初中以后，开始住宿，周一至周五住在学校里，周五下午放学后回家，周六、周日在家里休息两天后，周一早上背着米，到校上课。
青岚有自行车，所以，周五下午放学回家和周一早上去学校，她都骑车上学。
少杰没有自行车，每周都是徒步回家，徒步上学。
每次，青岚的自行车都要从安少杰的身边飞过。
飞过之后，每次青岚都要跳下自行车，将车架在路边，东瞧瞧西看看，好像自行车哪里出了毛病不好使一样，在自行车的身上捣鼓一番，等安少杰过去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她又飞身上车，急速追赶。
或到一段上坡路，青岚再次追上少杰，推着车，一左一右，和安少杰在马路两边走着。
或超越安少杰一段距离后，青岚跳下床，装作很累的样子，将车放在路边，在路边的一颗石头上，或者草丛上坐下来，稍作休息。等安少杰再次超前一段距离后，青岚又会蹬上车追上他。
这样一追一赶，每次骑自行车的青岚和徒步的安少杰几乎都是差不多同时到家和回到学校。
回到刘家村时，路过青岚家门前的那条石板桥时，迎出门接青岚的刘秀珍总会盯着和青岚一起进村的安少杰的背影看很久。
她疑惑，有自行车的女儿怎么每次总是跟走路的安少杰一起到家呢？如果说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和好了，但看情景又不像，因为始终没有见他们两个说过话啊！
迎出门接安少杰的白翠芬，也会朝村这头看一眼，总会看到青岚刚刚进村的身影，白翠芬就会带着浅淡的笑容朝青岚的背影一笑，那笑容里满满都是感激之情。
刘秀珍不懂的事情，她懂！
善良的你啊！白翠芬心里念叨道。
在学校里，安少杰依然没有和青岚说话。
但在教室或者寝室里，如果有同学问青岚关于安少杰的事情时，青岚就像小时候在村里小朋友面前谈论起少杰哥一样，脸上依然充满自豪，洋洋得意而又热情地告诉他们，像和少杰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小学的时候，少杰哥的成绩在班上总是第一，从来就没有人超过他，作文也写得好，经常被老师作为范文在班上念。”
“难怪啊，现在在班上成绩还是这么好。”
班上有位女同学，叫向远秋，成绩优异，崇拜安少杰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暗暗地喜欢他，知道青岚和安少杰是同村的，所以经常向青岚打听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