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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自相残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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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年轻公子正是崇祯皇帝朱由检,身后的中年人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曹化淳。崇祯虽然下旨杀了袁崇焕,但一直难捺心中的烦闷,总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于是,早朝之后,带了曹化淳便装离开皇宫,四处逡巡一番之后,来到这茶楼之上。

    皇帝其实是很惨的,没有朋友,便连喝酒也只能一人自饮独酌。好在,崇祯也已习惯了这份孤独。

    一转眼,当皇帝已经三年了。除了即位之初那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曾经带给他些许九五之尊的快感外,此后一系列的国事纷扰,人事纠葛,再没让他感受到丝毫万人之上的尊荣。如果让他来总结当皇帝的滋味,只有两个字:忧、惧。

    皇帝真能乾纲独断?笑话!想起那些文人政客在袁崇焕这件事上大发厥词,甚至借题发挥,指桑骂槐地批评自己疑心太重,又刚愎自用,群臣难免离德寒心等等,崇祯便觉得好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自己束缚地寸步难行。

    在崇祯的眼里,这群文人政客最是混账:领兵打仗的时候,一个个你推我让,扬人抑己;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却又一个个争先恐后,自吹自擂。远之,则受其诽;近之,则受其愚。揽功诿过,文过饰非,一呼百应,群起而攻,便是这群文人政客的生动写照。

    有时候,崇祯甚至恨不得将这些人一个个都抓来杀掉!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毕竟,史笔如刀,史书,也都纵在这群文人的笔下。崇祯也不敢得罪他们太甚,否则,百年之后难免落得昏君误国的骂名。

    因此,当听到那女子说了那句“自毁长城”,原本就心情郁闷的崇祯更加愤懑不已。作为一个皇帝,崇祯发现,他甚至连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为何皇帝都自称孤家寡人的原因了这种压抑无处释怀,委屈无可诉说的感觉,真的能把人给疯!

    此刻,遇见了杨天义这样一个陌生人,崇祯便毫不犹豫地把他当作自己倾诉的对象。

    杨天义对袁崇焕并无太多了解,只知道后世对他也是褒贬不一,似乎也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加之摸不清崇祯的来历,便模棱两可地说道:“但凡可怜之人,亦必有可恨之处。至于冤屈与否,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与其让我这外人臆测,不如让法律做主。”

    崇祯听了杨天义这一番话,既是意外又是惊喜。虽然杨天义所说皆是中立之语,但崇祯已经有种畅快的感觉了。

    “兄台果然高见!国家律法森严,有罪无罪,三司自会依律处置,那些狺狺吠声,不理也罢。”说完,崇祯再次举杯邀饮。

    “不知兄台对刚才那位女子所言又有何看法?”崇祯又问。

    “那个女子?哦,你是说那句‘自毁长城’吧?”杨天义道。

    “正是。时人多以为皇上轻易处死边关重臣,会使诸将寒心,边关更无得力之人,王朝灭亡之期指日可待。不知兄台作何感想?”

    “这个嘛”,杨天义正要说话,突然有些警觉,低声问道:“现在言论也这么自由?咱们这么评论皇帝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哈哈哈哈,”崇祯大笑一声,说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兄台莫非担心有东厂壁听不成?兄台有话尽可直说,绝无干系。”说罢,笑嘻嘻地瞥了曹化淳一眼。

    关于东厂壁听的典故杨天义倒也听说过,因此对东厂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忌惮,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对面那个一直垂手而立的中年人,竟然就是东厂的现任ceo。

    长期生活于民主法治社会中的杨天义,在行事说话方面一直没有太多的顾忌,听了崇祯的话后,便爽然一笑道:“历史变迁,王朝兴替,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一件事能够左右的。就像秦朝灭亡,不只是因为项羽刘邦;元灭明兴,也不是朱元璋一人之功。

    “明朝若是走到尽头,那也是政治、经济、军事,还有天灾**、内忧外患一系列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说一个王朝毁于哪个人或者哪个皇帝之手,将是非功过推到一个人的身上,纯粹是那些文人们哗众取宠之语。

    “一个王朝陷入没落,当皇帝的再雄才伟略,恐怕也无力回天。话说回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王朝若真陷入没落,那也是前几任皇帝种下了衰败的因,而末任皇帝承担灭亡的果而已。所以,杀一个袁崇焕算不上自毁长城,要是把家里的‘袁崇焕’都给杀了,那才是自取灭亡。”

    这些治国宏论,后世多有谈及,还有一些理论,却是杨天义从公司经营的道理中演化而来,后世信息庞杂,他又涉猎颇广,这时只是略为加工,便有了这一番侃侃而谈。

    听完这番话,一直面如止水的曹化淳脸上竟然满是惊惶之色,心想这年轻人忒也大胆,直道太祖名讳已是死罪,竟然还敢直斥先帝之非,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胎,莫非是活的不耐烦了?但见崇祯并未发作,他也只好假装听不见。

    崇祯的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从礼法上说,杨天义话中有很多大逆不道之辞,但是仔细想来,他所说的皆是就事论事的治国理念,从某种角度来看,有些话正中了自己心事。只是,自己不敢想,更不敢说。

    自登基以来,崇祯励精图治,试图成为一代中兴之主,奈何积弊如山,积重难返,加上内乱方兴,边患未艾,崇祯时常会有精疲力竭之感,直感叹做人之难,莫过于做皇帝。

    想到这里,崇祯发现,杨天义的话中竟然隐有为自己辩白解脱之意:责任不在自己,而在于父兄,正是他们的胡作非为,才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只是,这种胆大包天的话,除了杨天义,又有谁敢讲?

    在这一刹那,崇祯感动得五内俱焚,若不是旁边有人,他几乎要跳起来将杨天义一把搂在怀里。

    “兄台所言,深得我心,想不到兄台竟是满腹经纶,你我当浮一大白!”说完,举杯伸至杨天义面前,杨天义赶紧举杯相碰,二人又各自饮尽。

    “不知兄台贵庚几何?可有功名?”崇祯被杨天义一番话打动,心中便有了爱才之意。

    “我今年二十二,没上过学,字也写不出几个,哪有什么功名?”杨天义坦然道,接着又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兄弟,你多大了?”

    曹化淳全身顿时一麻,脑子里乱哄哄的如万马奔腾。

    “小弟今年虚度二十,既然兄台年长两岁,小弟便称呼你一声大哥,如何?”崇祯丝毫不以为忤,倒觉得天下难寻如此天真烂漫、不拘于礼教之人,竟是勾起了几分童心,言下便有结纳之意。

    杨天义心里也很高兴,便说道:“好!今天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我叫杨天义,你怎么称呼?”

    曹化淳只觉浑身僵硬,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呃,小弟朱信,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完,崇祯起身离座,便要躬身施礼。

    杨天义一把拦住,“拜什么拜呀,咱们不搞那些虚礼,来,再干一杯!”

    崇祯倒也不再坚持,见杯中无酒,便喊道:“化淳,倒酒!化淳!化淳!曹管家!”见曹化淳仍是毫无反应,崇祯干脆一把夺过酒壶,给两人杯中添满,然后重重一碰,同时一饮而尽,手执空杯,相顾哈哈大笑。

    又喝过几杯,杨天义忽然想起与肖莲之约,眼看时间已过,赶忙起身告辞。崇祯也不多挽留,互道珍重后,将杨天义送至楼梯边。

    曹化淳刚刚有些回过神来,便听杨天义高喊一声:“朱老弟,有空再来找我喝酒!”只觉两腿一软,一坐在了地上。

    崇祯返身走回桌边,左手执杯,右手举壶,站在窗前遥望刑场方向,长叹一声道:“袁卿!当年你平台应对,许朕五年平辽之期,转眼便坦言他人这是聊慰朕意,你欺朕年幼,狂语欺君,朕惜你之才,不与你计较;

    你入辽一年,不曾与金奴一战,却以二品之职擅杀一品武将,以致毛文龙死后,金奴再无后顾之忧,朕期你建功,仍不与你为难;

    你以蓟辽督师之职,一边上奏蓟州疲敝,一边又从蓟州调兵关外,以致金奴迂回破关,长驱直入,此等失误,已是难堪重任;金奴势大,你却命赵率教仅带四千兵马救援,以致其全军覆没,你此番措置,与飞蛾扑火何异?你带兵勤王,却不听孙承宗号令,追而不击,纵奴四窜,以致兵犯皇阙,天朝受辱,只此一项,你便难逃死罪!

    你为逞一己之功,任金骑狂逞,坐视顺天数十万百姓惨遭掠,满桂等四位总兵血洒疆场,其下将士阵亡无数,遵化四城尽遭屠戮,朕不杀你,又何以告慰他们的冤魂!”

    崇祯一番痛心疾首的慷慨陈词,脸上已满是泪痕,颤抖地在杯中连倒三杯酒,一一洒在地上,怅然道:“呜呼,袁卿!你虽是良将,却非良臣!朕以水酒三杯,为你送行!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