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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情杀

作者:微笑是因牙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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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总了各方的意见后,江天智认为,肖永彬确实隐瞒了什么,也许与案情无关,但也许与案情有关,不能掉以轻心。先羁押他四十八小时再说,如果到时候他仍然不说实话,而专案组又没有新的证据的话,再放人也不迟。

    第二天晚上八点钟左右,一位年轻女子出现在专案组大本营接待处。

    这女子年约二十三、四岁,身着鹅黄色羽绒服配着黑色的咔叽布裤子。虽然相貌谈不上美丽,但皮肤白皙,五官纤细,人长得小巧玲珑,还显得有点娇气,是男人们总愿意伸出援手保护的那类女性。

    她向接待民警提出要求见专案组负责人。民警问她有什么事,她坚持只对专案组负责人说,并声称事关重大。

    江天智在一间充当接待室的小会议室接待了这名神秘女子。

    这名神秘女子名叫韩丹,在一家洗脚店工作,已婚,没有孩子,丈夫是焦化厂某车间副主任。

    她显得很紧张,别别扭扭地挨着椅子的边缘坐着,看上去好像随时会从椅子上跌下来,以至于不得不掂着脚尖来保持身体平衡,弄得整个身子抖个不停。

    她双眼紧盯着地面,珍珠般洁白的牙齿紧咬着苍白的嘴唇,一方白色的小手绢在手中搓揉得都快成布条了。她的眼神散乱而没有焦点。

    “我是专案组负责人江天智。听说你要见我,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么,现在你可以开口对我说了,小韩同志。”

    江天智深沉、浑厚的声音把神游太虚的韩丹拉回了现实,令她猛然一惊,圆睁双眼,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

    江天智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丹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抓……抓错人了!”说完使劲儿点了点头,象是在给自己打气。

    “你所说的这个人,是指肖永彬吗?”

    “是的,是的,就是他!他……他不是凶手,你们抓错人了!”她说话不再像原先那么结巴了,但仍然很紧张,一直低头搓揉着手绢。

    “那么,就请你把情况向我们专案组详细说明。如果事实证明他是清白的,我们是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的。”江天智说完,面带笑容望着她。

    “我不知道要从哪儿说起。”韩丹揉着手绢,可怜巴巴地望着江天智,好像要他给指点迷津。

    江天智淡淡一笑。“那么,就从开始的地方说起。怎么样?”

    受到鼓励的韩丹紧张地对着江天智猛眨眼睛,接着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猛一点头,带着豁出去的神态,开始述说她的故事。

    她说,她知道肖永彬是不会跟专案组说实话的,因为他想保护自己。可他是无辜的,她可以为他作证。

    他是个善良的人,从来不会伤害任何人。他既没有袭击何赛姣,也没有杀害王月华。那两起案件发生的时候,他都跟自己在一起,在她的家里,两次都是十二点二十分左右来的,直到清晨四、五点钟才离开的。

    她越说越激动,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劲儿想把内心的话儿都掏出来,根本不管所说得是否与案情有关,也不在乎那些话将给自己造成何等影响。

    她说,她跟肖永彬相识已久。

    当年他们都是知青,在同一个地方插队。在农村插队时肖永彬就一直尽自己所能照顾着她,不过那时两人始终维持着一般的朋友、同学关系。后来肖永彬得到了一个招工名额,但他却把指标让给了自己。这事她是后来才知道的,一直觉得亏欠了他。所以每当小区要招工时,她就缠着负责招工的同志帮忙把他招来。

    经过了一次次的努力,肖永彬终于被招到了小区,她也卸下了心头的包袱。两人时有来往,关系也一直不错。如果不是有人开了句玩笑,说他俩走在一起,就像电线杆上挂置纸篓,笑话他俩身高悬殊太大,也许她早就嫁给肖永彬了。可是那些玩笑话让她很尴尬,便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后来她的丈夫向她求婚,她没有多想就嫁给了他。因为经历了那些动荡不安的岁月之后,她希望能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

    婚后她与肖永彬虽然仍有往来,但起初只是朋友关系。后来她渐渐发现,他总是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自己,只要自己遇到麻烦或困难,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自己身旁,自己甚至不需要开口,他就默默地行动起来。这种不带任何条件、无怨无悔的情谊,令她刻骨铭心,这是她的丈夫远远无法相比的。

    肖永彬在她心中的份量日益加重,最后两人的关系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每当她丈夫去上大夜班而自己又不当班的时候,他们俩就在她家相会。她确实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但一点也不感到后悔。

    她红着脸说道,他们的行为确实有悖伦理,但主要责任在她,她愿意听凭自己丈夫的处置。她请求专案组放了肖永彬,他不该为了保护一个女人的名节而遭遇杀头的命运。

    她还说,如果专案组能替她保密固然好,如果不能,她也无所谓。

    在叙述的过程中,她始终低着头,揉着手绢,好像生怕一抬头对上了江天智的目光,自己会失去勇气似的。

    叙述完毕后,她好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似的大大舒了口气。也许是先前太紧张了,绷紧的肌肉和神经突然松弛下来,整个人又开始抖个不停。

    江天智冲门口喊了声“小苏……”,一位圆圆脸的女民警立刻出现在门口。江天智指了指韩丹面前的杯子,她立刻会意地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递到了韩丹的手中,取走了那杯已经冰凉了的杯子。

    韩丹感激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又是一口……

    她紧张地望着江天智,苍白的脸上漾着两朵红云,像喝了酒似的,而且目光灼灼,甚至可以说是精神亢奋,一张脸显得分外艳丽。

    专案组反复分析了韩丹的叙述以及她在叙述过程中的表情,并且向小区保卫处核实了她的一些说辞,认为她作伪证的可能性不大,她的证词应该是真实的。

    他们根据她的证词分析,认为即使肖永彬能够在十二点二十分之前作案,但他也无法在那个时间点之前赶到她家,更何况根据警方的调查,在第二起案件中,被害人是在十二点二十分以后遭到凶手袭击的。因此基本可以肯定,他没有作案时间。

    实际上,当法医说出肖永彬肩头的咬痕是**留下的纪念后,江天智就判断,他之所以撒谎,很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情人。韩丹一出现,江天智便暗忖道“果然如此……”

    当晚,讯问人员再度出现在肖永彬面前。

    一名神情忧郁的民警问道:“自从被羁押以来,你一直在不停地撒谎,为什么?”

    肖永彬仍然固执地一语不发。

    “你这样顽固地对抗警方,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吗?”

    “你以为保持沉默我们就对你无可奈何了,是吗?”

    “是为了保护韩丹吗?”

    一听这话,肖永彬立刻象得了羊癫疯似的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并且不知死活地胡乱编造谎言,企图作困兽斗。

    民警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要我们把韩丹找来,跟你当面对质吗?”

    肖永彬猛烈摇晃着双手,惊慌失措地瞪着那位民警喊道:“不,不,千万不要让她到这里来,决不能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不能啊……”

    令询问人员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抱着脑袋号啕大哭。好像让他的情人看到他眼下的处境,要比挨枪子更让他难以接受似的!

    民警们对他软硬兼施,狠狠教训了一番。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要放明白点,协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而你的行为已经事实上妨碍了警方执行公务,误导了警方,我们完全可以对你实施刑事拘留,甚至以伪证罪对你进行起诉!我劝你认清形势,不要辜负了你的朋友的一片苦心,配合警方办案。”

    肖永彬满面惶恐地认错、道歉,并老老实实地交待了那两个时间段里自己的行踪。他的证词与韩丹是一致的。

    专案组当晚便释放了肖永彬。

    夜幕笼罩下的清钢,看上去就像一头形状怪异、喷吐着火焰、不停地怒吼的怪兽。连续发生的两起凶案,并没有让它安静下来,它依旧日夜喧嚣,喷焰吐雾。

    肖永彬身单影只、步履蹒跚地走在空荡荡的厂区道路上,路旁的白杨树在他身旁投下了摇曳的身影,看上去就像一群黑黢黢的幽灵,在马路上飘来飘去。听着自己那孤独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肖永彬满心忧愁,一点儿也没有重获自由后的欢欣。

    当初是爱使他与警方对抗了将近三十个小时,此刻,正是同样的这份爱,令他愁肠百结。他为韩丹担忧,不知道她将如何面对自己的丈夫。如果死能够换取事件的平息,他宁愿死去。

    尽管专案组仅让有限的一部分人了解了韩丹的谈话内容,但韩、肖二人之间的故事还是如燎原之火,迅速燃遍了清钢的每一个角落,在人们的心头激起了阵阵涟漪。

    这是个年轻人聚集的地方,而桃色新闻一向都是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住户们起劲地谈论这件事。

    虽然警方对外什么也没有透露,但是肖永彬被关押而后又被释放却是有目共睹的。而韩丹深夜拜访专案组组长一事,并没有逃过一些人的火眼金睛和敏锐的嗅觉。于是人们让自己的想象任意驰骋了一番,便得出了结论。

    这个结论虽不完全正确,但也十分接近事实了。

    被流言蒸腾的快要爆炸的庄永灿在家中拍着桌子,吼声震天。

    他希望妻子能理直气壮地对他说,那全都是别人的造谣中伤,她跟肖永彬之间只有纯洁的友情,没有其他。实际上,哪怕妻子对他撒谎也好,他也认了,只要妻子从此以后不再与那姓肖的来往。

    可是他亲爱的妻子只是一语不发任凭他怒吼连天,既不为自己辩解,也没有痛哭流涕请求他原谅。她处在风暴的中心,却还能保持这份镇定,与他心目中那个娇滴滴的小人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让他禁不住心中一阵阵打着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