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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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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八那日的阳光是这个春天以来最好的,闪着淡淡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似给万物穿了一件金缕衣。便是在这样的灿烂的日光里,迎来了墨国开国以来第一次最大规模的圣驾南巡。

    浩浩荡荡的车马绵延十数里,穿过万人空巷的朱雀大街,一直通往郊外京河段上京港,文武百官随驾护送,数万百姓夹道相送,高呼:“皇上圣明!”喊声直冲云霄而去,振聋发聩。

    车队行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上京港,重墨当先掀帘下马车,百姓得以窥见圣颜,莫不感恩戴德,跪地磕头,三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重墨笑着看向他的臣民,帝王之势意气风发。此时,随行的女眷亦下了马车,皆以一色的帷帽覆面,旁人并不能见到她们姿容,只能窥得隐约的曼妙身姿。

    重墨反手阔步踏上晟元号龙船,身后一众女眷则令有人带着向后面一艘船走去,重墨突然停下脚步,唤道:“俪妃留步!”

    女眷一行整个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靖苏身上,帷帽遮掩下,靖苏的表情瞧不真切,只依稀听见一声轻叹。

    御前女官瑶惜亲自过来,扶上她的左臂,“娘娘请。”

    在文武百官同万民的目光中,她一步步走向重墨,此时此刻,靖苏多么庆幸有帷帽的遮挡,才不会将她脸上的苦涩暴露在众人眼前。

    都道是君心难测,这一回他又欲何为?

    众目睽睽中,重墨向着走去的她伸出手来,揉进阳光的眼里似溢满了缱绻情深,靖苏终于走到他跟前,手,却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怎么能?她,怎么可以?!!

    重墨便凑近些,兀自弯腰牵过她垂着的手,牢牢握紧,一同走向龙船——晟元号,留给众人两道相携的背影。

    这样的景,这样的人,仿佛他们要这样牵着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皇宫里朕不能给你的,现在通通都给你。”

    与皇帝比肩,那是皇后才能享有的尊荣,这样无上的荣宠,他毫不吝啬的给了靖苏,当着万民的面。

    靖苏彻底糊涂了,如果说宫里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戏,作弄她,那现在呢,又是什么?他还想戏弄她吗?这样的阵仗,是不是太逼真,耗费太大了?

    重墨一直牵着她的手,踏上龙船,来到甲板,接受万民的朝拜。仿佛有人刻意为之,围观的百姓整齐的呼着:“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靖苏僵硬的站着,由着湖面吹来的凉风肆意吹动遮面的帷帽。

    龙船开动,缓缓平稳前行,将沿河两岸百姓的欢呼声渐渐抛在身后。

    许久,靖苏猛地摘下头上戴着的帷帽摔到地上,抬头看着重墨,目露冷光:“皇上终于满意了吧。”头也不回,进了船舱。

    她可以容忍他一次又一次的喜怒无常,甚至戏弄她,可这次不一样,她乃是“妾”,皇后才是“妻”,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样的荣宠,她要不起!!!

    一向冷静自持的她这一次再也无法控制,终于冒犯了圣颜。

    门帘掀起,瑶惜进来,向她请了安之后,说道:“皇上命奴婢前来侍奉俪妃娘娘,”

    靖苏心中的怒火已经蹿到了一定高度,然转头对上这样一张平静淡然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不异于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

    她在做什么?喜怒形于色乃是宫中大忌,她怎能忘记?

    几乎是下一刻,她即平复了情绪,只静静看着瑶惜,“劳瑶惜姑姑禀告皇上,本宫有俚末服侍够了。”

    瑶惜仍站得恭谨,“奴婢不敢违抗圣谕。”

    靖苏无奈,转头看了四周,并不见俚末踪影,便又问道:“俚末何在?”

    瑶惜恭敬答道:“回娘娘的话,俚末并未上船随行。”

    “你说什么?!!”

    瑶惜道:“皇上已命人将俚末送回宫中,娘娘毋须担心。”

    嘴角一抹笑愈发冷厉,靖苏用劲忍住,勉强维持尚算平和的声音:“本宫累了,”

    “奴婢带娘娘去卧房歇息。”瑶惜转身,向着船舱深处走去。

    一路前行所见一木一花俱是上品,一栏一柱皆雕刻着精细的纹饰,处处有盘龙云纹,一应明黄色的帘子,莫不彰显此乃是天子之舟。踏步在这样的一艘船上,靖苏的心情复杂难言,道不尽各种滋味。

    瑶惜领着她一路向前走,停在两扇楠木红漆门前,“娘娘请。”

    靖苏望着门中央雕刻的牡丹宫,两边昂首的飞凤,这一步是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

    “瑶惜姑姑在御前当差有多少日子了?”靖苏突然这样问着,十分突兀。

    瑶惜微愣,随即答道:“奴婢蒙皇上器重,自皇上登基第二年便一直在御前侍奉。”

    “如此说来,也该有五年了,”

    “是。”

    靖苏侧过头来盯着她,瑶惜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得也算清秀,身上却有一股子冷静镇定是旁的人无法比拟的,只是看着她,便知是有本事之人,也莫怪能被皇上挑中在御前当差。

    靖苏伸手指着门上花纹,轻轻摩挲着,忽道:“瑶惜姑姑想必深知宫中礼仪,那你来说说,本宫若住进这间卧房,合了宫中哪一条规矩?”

    瑶惜似未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目光微闪,却是抬头迎向靖苏,不卑不亢,说道:“娘娘当明白,圣意才是宫中最要紧的规矩。”

    靖苏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良久,低喃道:“想不到你才是看得最透彻之人。”

    瑶惜闻言,却是摇头,“奴婢只是心无杂念。”

    心无杂念?靖苏震惊不已,人生在世,何以能心无杂念?

    瑶惜似看出她的疑惑,露了笑,解释:“如瑶惜,身在宫中为婢,便一心只想着主子,再无旁的一丝念头,其实,不过也是执着于心中最强烈的欲念,旁的便不需要在意。”

    眼前之人明明只是一名婢女,靖苏却仿佛觉得一名智者在同自己说话,竟令她恍然明白了许多事。

    执着于心中最强烈的欲念?她最想的事是…出宫!!

    “娘娘,您该进屋了,皇上的意思是,南巡期间,您便住在这间卧房。”

    靖苏再一次看了眼瑶惜,提步跨进了这间象征着“皇后”之尊无限尊贵的卧房。

    瑶惜跟在身后,脸上泛出笑意。她的主子是皇上,皇上要让俪妃住这间卧房,她自要尽力相助,达成主子心愿,旁的人如何,便也不在她的顾虑范围内。

    卧房里的规制比之宫内丝毫不差,反而尊贵更甚一筹,两间房打通做一间,最内一张黄花梨木雕凤大床,围着明色云纹的帷帐,用一展上等紫檀百鸟朝凤屏风同外室隔开,中间一尊座地雕刻缠花熏笼,一点点吐着轻烟。

    左边靠墙是一张黄花梨木雕凤纹罗汉床,铺了绣着牡丹团纹的蒲团,中间矮几上摆着几样糕点,右边特意安了五扇窗户,一则透风,二则可观沿岸景色。

    无处不在的尊贵,实乃皇后之尊的象征。

    靖苏踏进卧房,入目满是象征皇后之尊的纹样,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是寸步难行,再如何,她总知尊卑有别,不能僭越,在宫中之时对皇后并无半分不敬,想不到出了宫门,一下就踩到了她的头上。

    唉,靖苏叹息,她是真的不欲卷入这些是非,何况,既已出了宫门,她总是要替自己谋划,以求彻底的摆脱,他将她抬到这样高的地步,受人瞩目,如何还能做些隐秘之事。

    命瑶惜在外候着,靖苏一径走向罗汉床坐下,痴痴盯着满地牡丹花样的波斯长绒毯,一对姣好的眉拧在了一起。

    现下她的脑子里太乱了,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想不到重墨轻而易举的举措竟不费吹灰之力的令她方寸大乱,宫中再多的明争暗斗亦敌不过他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

    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宫中不能给你的,现在通通还给你。”除了想出宫,她并没有什么想要的,莫非他是想成全了她?

    没这个可能吧。

    他还把俚末送回了宫,遣了御前得力的女官瑶惜来侍奉她,只怕并非只是侍奉这样简单,许是还要监视她的言行,那么,他是担心她会趁机逃走。

    俚末不在身边,有些事她确实不好办。

    还有,这一室的荣宠,他是非要将她摆在那样耀眼的位置,招来满宫嫔妃的嫉恨么,他就那么想看到她在四面楚歌的危机中苦苦挣扎?还是,他怀恨她的多番拒绝,所以想戏弄她?

    重墨许是一个勤政有抱负的明君,然于后宫而言,实在并非一个好的丈夫,他从不将女人放在心上,杀之弃之,全无半点怜惜,便是宁初以皇后之尊,亦被处以烹刑,毫无半点心软。

    他似乎是一个无情无爱之人。靖苏这样想着,压根未往另一个方向去想。

    墨国开国以来最英明的一位皇帝,或许,他也是有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