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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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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吃完午饭后,叶主任应沈雄之邀,来到了肖良田家,因为肖良田是第一个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人,他的证词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肖良田像大多数勤劳的农民一样,建起一栋三层的砖混新楼房,走进他家时,他一家三口正在吃饭,看到村主任带客人来访,肖良田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碗,起身迎接他们,还要去泡茶,被沈雄拉住,叫他先吃饱饭再说,他的事不急。

    肖良田吃完饭之后,把客人请到二楼的客厅里坐,这是一个近30平方米的客厅,液晶电视、电脑、沙发和灯饰都有,茶几上放着专用的茶具,可见现在农民的生活挺好过。

    肖良田将近50岁,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很深,头发也白了不少,像个小老头,这是辛苦劳作留下的印记,他的笑略显呆板、谦卑。面对沈雄和叶主任,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有一种怕招待不好的不安。

    沈雄问了他的工作、家庭、收成之类的家常话,稍为作一些铺垫后,便进入主题:“肖大哥,听说当时是你第一个进入张天向被杀现场的?”

    “嗯?哦,是啊。”肖良田还没反应过来,略微迟疑了一下说。

    “你能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吗?”

    “当时我从山上拉毛竹回家,到村头时,口很渴,便去张天向家想讨一碗茶喝,他家的前后门都没关,我叫了几声,没人应,就自己拿碗倒茶喝了,喝完茶后,坐在他家的八仙桌边想休息一会儿,这时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好像是从卧室里飘出来的,我便走到他卧室的门口,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张天向**着上身躺在床上,他身上、床上和墙上都是血,我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子,结果没进气也没出气,我知道他死了,赶紧叫人,周围的村民听到我的叫声后,都来了,叶主任也来了,叶主任还报了警,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他家的门都是开着的?”

    “是啊,我们白天都不关门,这是村民的习惯。”

    “张天向的卧室门是关着的吗?”

    “关着,没反锁,我轻轻推一下就开了。”

    “你对马小杰杀人案件怎么看?”

    “我有啥子看法,公安局怎么断,我就怎么看呗。”这是个圆滑而小心的说法。

    “马小杰真的有可能杀人吗?”

    “知人知面难知心,不好说。”

    “那天是什么天气?”

    “大睛天,热得要命。”

    “好吧,谢谢你配合我工作,我以后可能还会来麻烦你。”

    “那是应该的。”

    沈雄和叶主任走出肖良田家,又去走访了十几个村民,了解马小杰的性格和张天向的为人,以及刘满山大爷,大家一致认为马小杰是个听话有礼的好孩子,几乎每个人都不相信他会杀人。

    走访结束后,快下午三点,沈雄把电话留给叶主任,叫他有机会去省城找他玩,然后和他握手告别,开车回县城了。

    第二天,沈雄去县一中,走访马小杰当年的班主任,班主任的说法和马坳村村民的说法大同小异,认为马小杰杀人可能性比较小。

    第三天,鲁院长回家了,沈雄走进鲁院长的办公室,鲁院长定睛一看,立即和他亲切握手说:“沈老师,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沈雄不觉得愣了一下,他可不认识鲁院长:“鲁院长,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10年前,你曾经到我们市里讲课,全市的法官都坐在台下,听你讲课,你当时讲的是《如何减少错案的发生》,你讲课时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的潇洒风度,给我的印象很深,我真想多听你讲几次课,受益匪浅啊,哈哈……”鲁院长爽朗地大笑着。

    “鲁院长,你过奖了,当时是为了挣钱,才硬着头皮应邀前往的,没承想能给你留下那么深的印象。”

    “沈老师,这次怎么会到我这小地方来?”

    “不瞒你说,我是来办案的,这事还得求你呢。”

    “老师要学生什么,学生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我可感激涕零啊。是这样的,你知道马小杰的案子吗?”

    “哦,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了?”

    “当事人不承认他杀人,委托我来松荫复查,所以,我要看当时办案的卷宗。”

    “我想起来了,当时马小杰才17岁,所以没被判死刑,怎么,你觉得这是案子有问题吗?”

    “不敢肯定,但有些蹊跷。”

    “当时我是陪审员,整个案件证据充分确凿,犯罪事实清楚,作案动机明确,作案人没在法庭上翻供,我看这案子很难翻。”

    “但我觉得还是有问题,听当事人说,警方是由死者门把上的指纹、留在现场的足迹、邻居大爷目击马小杰案发时从死者家跑出来、以及在马坳村后的风水林找到的凶器来给马小杰定罪的。当然,还有马小杰当时的口供。”

    “差不多吧。”

    “我觉得这些证据不能构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现在办案是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撑,从而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但是,当时公检法三家都认为这些证据和马小杰本人的口供,已经开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可以判决他的刑。”

    “马小杰说案发时,他去张天向家,帮助他女儿王凤枝做功课,结果王凤枝上山采茶了,马小杰见屋里没人,正想回家,这时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才推开张天向卧室的门,看见张天向被杀死在床上,他怕得要命,赶紧跑了。所以,他的指纹才会留在门把上,也才会被邻居的大爷所目击。”

    “虽然马小杰这么说,但凶器扔在了村后的风水林里,马小杰总不可能为了认罪而未卜先知吧?”

    “所以,我要查看当时的卷宗,根据马坳村的村民和马小杰的同学与老师反映,马小杰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且生性本分内向,不像个杀人犯。”

    “这个嘛……当时负责办案的刑警队长黄峰,现在已经当上副县长,正分管公安这块,假如这真是一桩错案的话……怎么说呢?假如你想复查,我怕会引起他的强烈不满……”鲁院长似乎有些为难。

    “难道他为了面子,让一个错案永远错下去?让马小杰在监狱呆一辈子?我相信黄副县长有改正错误的胸怀和勇气,何况这案子又不是他一个人办的。”

    “好吧,我明天叫保管员把卷宗拿给你看,顺便把当时的办案人和黄县长都请来吃饭,到那时你和他们商量。”

    “还是我来请吧。”

    “那可不行,你不远千里来到我的地盘上,哪有你请客的道理,你是我的老师,我必须尽一下地主之谊。”鲁院长一挥手,示意就让他做东。

    6

    第二天傍晚,鲁院长打电话给沈雄,叫他去他办公室拿案卷,然后一起去松荫大酒店吃饭,他差不多把当年侦办马小杰案子的人都请来了。沈雄很高兴,没想到这事还挺顺利的。

    他穿好衬衫,打好领带,再穿上黑色的西装,在镜子照了照,觉得挺满意,于是拿起手包,下楼去开车,他把车停在法院楼下,到来鲁院长的办公室,鲁院长正好在打电话,示意他等一会儿,5分钟之后,鲁院长放下电话,把一袋子厚厚的案卷交给他。沈雄把案卷放进手包,在上面摁了一下,生怕它会跑掉一样。

    鲁院长坐沈雄的车来到松荫大酒店,他俩乘电梯来到三楼,被服务员领进一个装修华丽安静雅致的房间坐下,此时是傍晚6点,但其他客人还没来,他俩坐下边喝茶边闲聊。鲁院长说唯一没来的是江一山,因为他已经调到省城滨海区分局当刑警队长了。沈雄认识江一山,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是个业务水平很高的刑警,但是,江一山当年怎么没看出这是一桩冤案呢?这让沈雄百思不解。

    一会儿,他们陆续登场了,鲁院长一一把来宾介绍给沈雄,第一位是副县长黄峰,他已年近5旬,中等个子,偏壮的身板,但并不臃肿,脸上泛着红光,神采奕奕,显出精明强干的气质。

    第二位是当年的刘所长,现在已当上公安局副局长,他高大粗壮,脸上有不少麻子,眼睛凹陷,但很有神。

    第三位是干警陈华,他年过40岁,身材高瘦,微微有些佝偻,眼睛不大,戴着一副眼镜,内敛而谦卑地看着沈雄,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十年过去了,别人都升官了,他还在刑警队当干警,只是肩上的警衔多了一颗星。

    第四位是当时的郑法医,他最年轻,不到40岁,一直勤勤恳恳干着法医这行,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眼睛流转的速度很慢,似乎总在沉思着什么。

    沈雄站起来,和他们握手寒喧,然后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说着请多多关照之类的客气话。

    鲁院长说:“沈律师是北**学院的博士生,也是我的老师,他不辞辛苦来到我们的山旮旯,是我们的荣幸,我曾经在市法院听过他讲课,那可真有水平,我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今天把大家叫在一起坐陪,希望各位和沈老师多多联络感情,倾听他的教诲,也让我们沾点仙气。”

    “鲁院长你高抬我了,我哪配当你老师,那次讲课太匆忙,没准备好,至今我都感到害臊呢。”

    “沈老师,又谦虚了是不是?我这辈子就是书读得太少,从部队退伍后,只混个电大毕业,所以,我最佩服有学问的人,来,我先敬你一杯。”黄峰双手端起一杯松荫老窖站起来,沈雄最怕喝白酒,他最喜欢喝葡萄酒,第二是啤酒,但见黄峰诚意相敬,只好倒满一杯,和黄峰干了。这一杯下去,沈雄觉得像喝下一团火一样难受,他连连咳嗽。

    他赶紧喝下一杯茶,食道和胃壁才好些,可是还没等他缓和过来,鲁院长也拿起酒杯敬他,他知道这样喝下去去,肯定要醉不可。但是,沈雄宁愿伤身体不伤感情,他把鲁院长敬的酒一口气干了,赢得了大家的喝彩声。

    沈雄怕其它三位再用白酒敬他,他赶紧说:“非常感谢各位的盛情款待与相陪,本人实在不胜酒力,请容许我喝红酒吧。”

    鲁院长说:“行,喝红酒和喝白酒1比3,喝啤酒就1比6,由你自己选。”众人都同意,沈雄还是选择了红酒,喝红酒是他的强项,他在家或者在事务所空闲时,常拿着高脚杯倒一杯红酒,一边慢慢品尝,一边思考问题。

    接着刘副局长敬沈雄,然后是郑法医和陈华敬,于是,沈雄连续喝了9杯红酒,一瓶红酒已经被他喝了一大半。沈雄知道中国人的办事方法,很多事都是在酒桌上解决的,他没来松荫之前,就听说松荫人很好酒很能喝,特别喜欢在酒桌上斗酒,素有“酒城”之称,松荫生产的松荫老窖全省出名,甚至辐射到周边的城市。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雄回敬各位每人一杯,这样一瓶红酒刚好喝光,鲁院长叫站在身边的小姐开酒。

    沈雄说:“等一会儿再开吧,我们光顾着喝酒,菜都几乎没动过呢。”

    “是啊,沈老师,桌子上都是山上的野味,省城可能很难吃到,这是麂肉,这是山羊肉,这是兔子肉,这是野猪肉,这是眼镜蛇肉,还有田鸡肉……都很新鲜。我们是这里的常客,老板不敢忽悠我们。”鲁院长介绍着。

    沈雄一一尝过,赞口不绝,真的比省城吃到的新鲜多了,吃过几道菜之后,黄峰又来敬酒了,沈雄说:“黄县长,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我必须把此行目的告诉各位,要不,等一会儿喝醉了,就没机会说了……”沈雄停顿了一下,看各位的表情。

    黄峰问:“有什么说吧,只要我们能帮得到的,一定帮。”

    “我这次来松荫,是受人委托来复查马小杰一案,在座的各位都是当时的办案人,所以,沈某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马小杰的案子有问题吗?”

    “当事人马小杰说他是被冤枉的,我听了他的详细口述后,觉得这可能是一桩冤案……”

    “怎么可能呢?人证、物证、口供都有,已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怎么会是冤案?”黄峰愣了一下说。

    “我已经从鲁院长那里拿到了案卷,但还没开始看,就来赴宴了,假如这真是一桩冤案,黄县长会支持我吗?”

    “这是肯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坚决照办,我们绝对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放过一个坏人,只要这个案子是错案,你不要给我和大家面子,面子在真相面前轻如鸿毛。”

    “好,有黄县长的这句话,我可以大胆地干了。来,黄县长,我敬你一杯,你胸怀大局的作风让我无比钦佩!”沈雄站起来,双手高高地举过酒杯,和黄峰的杯子“当”一声碰在一起,然后一仰脖子,把酒喝干,接着又喝下两杯,黄峰也把一杯白酒喝光。

    黄峰问:“沈律师,你觉得此案的疑点在哪里?”

    “一是马小杰是个好学生好孩子,这是马坳村民和一中老师公认的,以此我们可以推断马小杰杀人的可能性极小;二是邻居的刘满山大爷的证词,我为此专门去了一趟马坳村,当时他看到马小杰从案发现场跑回家时,马小杰手上没有那把剔骨刀。要把一把30多厘米长的剔骨刀藏在身上跑很难做到。我对现在还很健朗的刘满山做了详细的询问,他断定当时看见马小杰是从张天向家后门跑出来的,他目睹了马小杰跑回家的全过程。当然,我还没看案卷,如果看完案卷后,疑点可能更多。”

    “马小杰会不会先把剔骨刀先藏到风水里,再跑回家呢?”黄峰边问边沉思着。

    “我听说剔骨刀是在马小杰家后面60米左右的风水林里找到的,刀的位置在马小杰家的上方,和马小杰家呈直线,和张天向家呈斜线,而张天向的家和马小杰的家相隔20米,他怎么可能把凶器藏到山上后跑回张天向的家,然后再从张天向的家里跑回自己的家呢?难道他不怕第二次跑到张天向家时被人发现吗?”

    “想想也是,当时和我一起办案的江一山也对此案产生疑问,但迫于上级领导限时破案的压力,就把此案结了,交给检察院不久后,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结果马小杰被判无期徒刑,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马小杰不在法庭上翻供呢?”

    “马小杰说当时他不敢翻供,他认为翻供也没有用,他是个胆小懦弱的未成年人,心智根本不成熟,怎么敢和强大的公检法作对呢,所以,他只能承认。”

    “想想也是,当时为了早点结案,容不得我们想那么多,包括江一山提出的疑问我都听不进去,如果这真是一桩冤案,我首先有重大责任,我愿意向上级领导检讨,向受害人道歉。”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要道歉我们专案组一起道歉。再说这事公检法三家都有责任,我代表公安局和检法两家一起道歉。”刘副局长说。

    “好了,我们不说案子了。等沈老师看完案卷后,再说也不迟。”鲁院长叫大家动动筷子,别浪费一桌子好菜。

    又喝过几轮酒之后,沈雄说不胜酒力了,想回宾馆休息,看看也差不多9点,于是结束了晚餐,沈雄和各位握手告别,把车停在松荫大酒店,走路回县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