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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洞箫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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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府的下人们在当日天刚擦黑的时候,得到了两个消息,一喜一忧;漫漫长夜,下人们总是苦于时间难以打发,便拿来当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一桩就是东平侯府来了人报喜,二夫人甄笑人喜得一双龙凤胎,母子平安,府里将大宴宾客三日,以示庆祝。

    第二桩是甄府的姑奶奶甄兰馨从三清寺回来之后突发疫症,高烧不退,被送到密云的温泉别院修养,老祖宗心疼女儿,将院子里的下人都送去服侍了。

    其中有些迷信的人便说,今儿是大夫人的周年忌日,姑奶奶去三清寺祭奠之后却突发疫症,莫非是大夫人地下觉着太寂寞,往日里姑嫂情深,动了心思要她去陪自己......

    立刻有胆小的觉着后背发凉,赶紧摆手说:“你们这几个老货真的不要命了么?如今老祖宗身子骨大不如前,不大理事了,琳姨娘到底上不了台面,现在府里是七姑娘当家做主了,那一位马上就是安王妃,姑奶奶可是她的亲娘,小心被人告了密!这姑娘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到时候你们可怨不得别人......”

    虽然这批下人新人居多,并未亲眼目睹这位七姑娘如何心狠手辣,但传闻听得可多了,大多比事实更夸张,一屋子的人立刻禁了声。

    甄宝人得知甄笑人平安诞下了“龙凤胎”,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下了一大半,晚上沐浴之后,一个人躺在美人榻上纳凉,心里泛起寻思。

    她本以为晚上云笙一定会来见自己,她思念着柴思铭,想当然认为他也会如此,事实却并非她所想,云笙没有出现。

    尽管甄宝人死也不肯承认是因为安王,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她是因为担心甄兰馨的安危,但不可否认她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

    一个人静下来,她开始客观地分析,安王今儿刚回来,要觐见太后禀报政事儿,应该会去探视卧病在床的皇帝,要安置大军***行赏,还有京畿防卫的视察......诸事繁忙,轮不上自己也算正常吧,至少不能就此判断他不在意自己了。

    不成想到了第三天,还是没见云笙过来,甚至连口信也没有一个,甄宝人心里有些不安,更多的是恼怒,甚至一度想召见李云龙问个清楚。

    但又觉得自己若真的这样,那可太跌份了,难道你离了他不能活吗?未免太给他面子了!

    秋芝也感觉出不正常了,几次想打探甄宝人的口风,或者想出府去见李云龙,都被甄宝人不耐烦地制止了,吓得她也不敢再多说。

    结果挨到了第四天上午,云笙人也没来,安王依然没有讯息,甄宝人是彻底地恼羞成怒,在心里发誓他便是人亲自来了,也不再理他。

    甚至想到了六姑娘及温庆文都提到了的那个可能,于是心情大坏,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莲汀园都不出了。

    这日午饭后,她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听到小丫鬟在门口细声地说:“秋芝姐姐,姑娘睡醒没?外院送了一封信进来,说是从颍州来的。”

    颍州来的,多半是秋芸的信。

    秋芝看着神情恹恹的甄宝人,见她没有想看的意思,于是自作主张地拿进信,搁在书桌上。

    甄宝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睡不着,反而折腾的腰都酸了。

    她突然开始生起自己的气来,心说甄宝人你犯傻吧,男人什么德性你还不了解吗?难道还真的相信海誓山盟什么的,真的相信他当你如珠如宝?那真是活见鬼了。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坐起身来,出了一会神,心情仍烦躁不安,便到书桌边坐着,磨墨开始练字。

    从前只要甄宝人心神不宁,练一会儿字总能平静下来,这回却不好使了,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写到最后,全是“柴思铭大坏蛋”,墨迹未干的大字,一个个都变成安王的脸,令她一阵烦乱。

    她扔下笔,将字纸团成一团,气咻咻地扔到地上,懒得再写了。顺手拿过桌上的信撕开,扫了一眼。

    咦,信笺上只有寥寥几字:明日巳时天工绣房。

    甄宝人怔了怔,举到眼前定睛细看,这几个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根本不是秋芸的笔迹,是安王亲笔写的!

    顿时,刚才那些失意难过心慌烦乱,顷刻间又化为欢喜,一颗心似乎飘了起来,连先前所发再不搭理他的誓言也抛到了脑后。

    她歪着头看着手里的信,就是想不明白,安王为什么不找现成的云笙送信,反而假托远在颍州的秋芸之名,巴巴将信从外院送进来呢?

    第二天一大早请过安,甄宝人跟老祖宗请示去天工绣房做几件衣服,老祖宗自然答应。

    她和秋芝一进天工绣房,就见云笙笑盈盈地迎过来,拉着她的手说:“七姑娘,你也来做衣服?真是巧!”不待她回答,转眸看着秋芝,调皮地眨眨左眼说,“秋芝妹妹,有人在雅二请你喝茶,我与姑娘到里头说说话就来。”

    秋芝顿时红了脸,心里十分清楚谁在雅二等着自己,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甄宝人心脏微微加速,面上依然一副冷淡矜持的模样。

    云笙拉着甄宝人过了小天井,便松开手,笑盈盈地说:“姑娘,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说罢,微微一礼退了出去,顺手关上小天井的月亮门。

    甄宝人深吸口气,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乌发斜挽,一身儿藕荷色的衣裙,毫无暇呲。

    她提起裙子穿过小院,来到一栋独立的小楼前面,刚想迈步走上楼梯,楼上传来动听的箫声。

    她驻足听了一小会儿,鼻梁便有些泛酸,眼前开始模糊,心潮激荡,一时难以平静。

    甄宝人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她听到的曲子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代出现,这是一首童丽演唱的《香格里拉》,而她和柴思铭第一次在颍州分别的时候,那夜她靠着他的肩膀为他清唱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仅凭着记忆就将它谱写了下来。

    “......骑着马我本想走天涯/却发现这里就是我的家/草原上绽放着七彩花/悠悠传来馨香土泥巴/......传说白度母在这里安了家/养育了我的妈妈的妈妈/从那时人们再也没有离开她/你圣洁的遥望着神秘的拉萨/请听我/埋在心底的情话.......”

    那熟悉而优美的曲调就像一支利箭,瞬间洞穿了甄宝人遍布披甲的心,让她措手不及;又好像是他绵绵的情话,在她耳边诉说,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得懂。

    甄宝人站在那里,一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