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8回 叔侄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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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甄家在老祖宗春晖堂金碧辉煌的大厅堂设宴，一为洗尘，二为团圆。
甄府老老少少三代人坐满一桌，甄世弘的两个姨娘、包括秀平等两个没正名份的姬妾，二老爷家的柳姨娘及一干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们，在旁边另开一桌坐着凑趣。
席间，老祖宗少不得再提及老侯爷洒两点假惺惺的眼泪，甄世峻少不得也虎目含泪，虚情假意地附和一下。
在甄宝人眼里，大夫人和二夫人这是第一次结成了统一战线，共同对付甄府唯一的异类甄世峻，两人你来我往地猛夸奖他一番，犹如唱颂歌一般。
伯爷最小的三少爷和四少爷，则缠着甄世峻要求说说战场里的血腥杀戳，甄世峻欣然答应，显然更愿意炫耀自己的战绩。
一开始，这种话题除了甄宝人在凝神细听，其他几位姑娘都嫌太血腥，有污耳目，三三两两地咬着耳朵说私己话。后来听到甄世峻提到大周朝英明神武的安王爷，这才一个个竖起耳朵细听。
三少爷甄芸轺好奇地问：“三叔，陶乐镇一役，安王当真只带着二千人马，就阻断了北戎十万人马的后路？”
“没错，安王身先士卒，亲率十字军二千轻骑兵在羊肠峡谷埋伏，阻断他们的后路，这才能尽歼北戎十万人马。”
甄府一众姑娘们遥想着安王驰骋疆场的英姿，都纷纷露出佩服向往之色。
甄芸轩却忽然冷哼一声说：“什么文韬武略，匹夫之勇罢了。”
甄世峻皱眉，不悦地说：“芸轩，你说什么？”
甄芸轩斜眼看他，带着一点明显的敌意，大声说：“我说安王也不过是逞匹夫之勇。”
甄世峻顿时黑了脸，两眼一瞪，杀气凛凛。
周围一干姑娘丫鬟全吓得软了腿。
大老爷甄世弘瞪了甄芸轩一眼，抢先说：“胡闹，安王镇守西北五年，与北戎交手近百回，从无败绩。其胆识与计谋，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明白的？”
甄芸轩不服气地说：“一军的统帅，当坐镇大营，以定军心。他却只身犯险，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军心溃散、不战而败？安王只想着个人以勇武扬名天下，但置社稷百姓于何地？如此行径，不是逞匹夫之勇是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甄宝人暗想，虽然说的不全对，却也有几分道理。看来甄家大少爷还是有点见识的，只是为人狂妄骄傲了一点。
甄世峻冷笑一声说：“无知小儿，只知道定军心不知道扬士气，安王身先士卒，士气激昂，才能尽歼北戎十万人马。再说安王足智多虑，计谋百出，非是常人，若处险境，自有周全之策。西北军民，提到安王，无不交口称赞，也曾有几个街头无赖出言侮辱，便是这个下场……”
他拿起桌子的酒盅咔嚓一声捏个粉碎，酒水四溅。
大家都吓住了，一时间，厅堂里鸦雀无声。
甄宝人暗想，看来甄世峻对这个什么安王是佩服到骨头里了。
甄巧人有意无意地瞟了六姑娘甄盼人一眼，发现她两眼失神，菱角般的红唇微翘，大眼睛朦朦胧胧的，正在做梦一般。
哼，什么玩意？几句玩笑话，就说到了你心里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辈子还想着嫁安王，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权当做梦吧！
这一会儿，老祖宗回过神来，看出大厅内气氛紧张起来，立刻捂着胸说：“阿弥陀佛，一个好好的家宴，说什么沙场铁血？搅得我老太婆头晕眼花，心悸汗出。”
“就是，就是。”大夫人连连附和，扯扯甄芸轩的袖子说：“芸轩，快向你三叔道歉。”
甄芸轩一甩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揖。“三叔，侄儿不懂事，你莫怪。”
甄世峻默然片刻，敛去浑身杀气，笑了笑，说：“你是我家侄，我自然不会怪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安王在军队威信之高，无人可及，你这番话若是让安王的那些手下听到，少不得他们会砍你十回八回。”
老祖宗和甄世弘都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心里又惊又恼。
甄世弘说：“三弟过虑了，今日家宴，此话也只是府里人听到，定来不会传到外人耳里。”
甄世峻咧嘴笑着，也不说话。
听到这里，大夫人也听明白了甄世峻的威胁之意，心里害怕起来。使个眼色，侍立一旁的小丫鬟重新拿个酒盅过来，又倒上酒，许是害怕，手就一直发抖。
大夫人嫌恶地瞪她一眼，说：“没用的东西，下去吧。”
她起来亲自为甄世峻倒杯酒说：“三弟且消消气，芸轩年少无知，并非有意攻讦安王。安王的美名，天下传颂，便是我们京城府里的无知妇人，也多听过他的诸多事迹，大周有他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甄世峻脸色稍霁，说：“嫂子不愧是涿郡王枢密之女，真知灼见，不让须眉。”
甄宝人听的好笑，嘴角微咧。看来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古今皆然。一转眼，却见甄世峻目光如刀片，向她射了过来。
大夫人亲手把酒杯递给甄世峻，又拿起自己的酒杯，说：“三弟过奖了。从前父亲在世时，曾说，好男儿当舍身卫国，永保社稷江山，便是有三弟这般的少年英雄，才有大周百姓的安居乐业。三弟，嫂子敬你一杯。”
“嫂子客气了。”甄世峻被她捧的高高的，心里舒坦，毫不犹豫地干了一杯。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轻声笑语重新响起。只是大少爷甄芸轩依然沉着脸，喝着闷酒，明显地看出心事儿重重。
四姑娘忽然问：“三叔，侄女冒昧一问，安王今年多大年龄？”
二夫人郭氏见四姑娘这话问的冒失，有失姑娘家的矜持，顿时瞪了她一眼。
岂不知，四姑娘这一问，却问出了在座好几位姑娘的心声，于是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甄世峻。
甄世峻却并不觉得唐突，随口说：“安王长我一岁，今年二十有一。”
四姑娘甄倩人由衷一叹，说：“啊，当真是年少英雄啊！可惜……”
二夫人见她越发说的没皮没脸了，又狠狠地剜她一眼，四姑娘只当没看见。五姑娘甄笑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桌子下面拉拉四姑娘的袖子，让她收敛一回。
“是。安王确是睿智英明，文韬武略，天下无双。”甄世峻遥遥拱手，算是对这位不在现场的安王致敬。
甄世弘听着甄世峻对安王溢美之词不绝，且话说得都太满，丝毫没有余地，忍不住皱眉说：“三弟，这些话不可多说，万一传到官家耳里，对你，对安王的处境，都是大大的不利。”
甄世峻跟着安王半年，深心钦佩，又年轻气傲，哪里听得进这话？不以为然地说：“大哥过虑了，安王与官家一母双胞，同心齐德，岂会因为一点风言风语而生嫌隙？”
甄世弘还想再劝，忽见自己母亲一个眼刀过来，当即醒悟过来。
安王失势于甄府并无坏处，伯爷并不依附于安王，但对于依附安王生存的甄世峻却是大大的坏事，甄世峻倒霉不就是甄家天大的好事吗？如此一想，甄世弘便放弃劝说的打算，改成劝酒了。
众人纷纷举杯，关于安王的话题就此打住。
隔壁那桌的丫鬟姬妾们听了刚才那一番言论，又看甄世峻收腹挺胸英姿飒爽，愈发衬得中年发福的大老爷象块白白胖胖的豆腐，心里羡慕，便拿曼华取笑，挨个灌她酒。
坐在旁边同样身份的秀平被冷落了，心里渐渐不平衡起来。
刚开始被老祖宗送给大老爷，她心里也是高兴的，总算是得偿所愿，再不是个下人，一跃成了主子。
可是今儿与曼华一比，大老爷年过四十又姬妾成群，如何能与刚满二十岁尚未嫁娶的三老爷甄世峻相比呢？大夫人正是虎狼的年纪，性格狠辣，自己被领回去好几天，大老爷一面儿也没见到，以后在她手下想混出头，只怕难得很。
再说了，甄世峻这人的体魄是战场历练出来的，自有一种铮铮的男儿气概，更容易令人动心。秀平斜着眼看着甄世峻，心里愈看愈不平衡。
大夫人正愁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个妖娆的秀平，忽然看到她怔怔地看着甄世峻背影，流露出倾慕与无奈交织的复杂眼神，心里一动，有了主意，说：“姑娘们也敬三叔一杯吧。”
甄世峻长相英俊，谈吐不凡，又年岁相近，甄家几位姑娘都对他有好感，毫不犹豫地响应了大夫人提议。除了八姑娘兮人年岁太小不能喝酒，其他姐六个逐个向甄世峻敬酒。
到了甄宝人敬酒，甄世峻眸光冰冷地看她一眼，虽也喝了，但又很快低头借机吐了，分明是不肯喝她敬的酒。
当晚，甄家在老祖宗春晖堂金碧辉煌的大厅堂设宴，一为洗尘，二为团圆。
甄府老老少少三代人坐满一桌，甄世弘的两个姨娘、包括秀平等两个没正名份的姬妾，二老爷家的柳姨娘及一干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们，在旁边另开一桌坐着凑趣。
席间，老祖宗少不得再提及老侯爷洒两点假惺惺的眼泪，甄世峻少不得也虎目含泪，虚情假意地附和一下。
在甄宝人眼里，大夫人和二夫人这是第一次结成了统一战线，共同对付甄府唯一的异类甄世峻，两人你来我往地猛夸奖他一番，犹如唱颂歌一般。
伯爷最小的三少爷和四少爷，则缠着甄世峻要求说说战场里的血腥杀戳，甄世峻欣然答应，显然更愿意炫耀自己的战绩。
一开始，这种话题除了甄宝人在凝神细听，其他几位姑娘都嫌太血腥，有污耳目，三三两两地咬着耳朵说私己话。后来听到甄世峻提到大周朝英明神武的安王爷，这才一个个竖起耳朵细听。
三少爷甄芸轺好奇地问：“三叔，陶乐镇一役，安王当真只带着二千人马，就阻断了北戎十万人马的后路？”
“没错，安王身先士卒，亲率十字军二千轻骑兵在羊肠峡谷埋伏，阻断他们的后路，这才能尽歼北戎十万人马。”
甄府一众姑娘们遥想着安王驰骋疆场的英姿，都纷纷露出佩服向往之色。
甄芸轩却忽然冷哼一声说：“什么文韬武略，匹夫之勇罢了。”
甄世峻皱眉，不悦地说：“芸轩，你说什么？”
甄芸轩斜眼看他，带着一点明显的敌意，大声说：“我说安王也不过是逞匹夫之勇。”
甄世峻顿时黑了脸，两眼一瞪，杀气凛凛。
周围一干姑娘丫鬟全吓得软了腿。
大老爷甄世弘瞪了甄芸轩一眼，抢先说：“胡闹，安王镇守西北五年，与北戎交手近百回，从无败绩。其胆识与计谋，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明白的？”
甄芸轩不服气地说：“一军的统帅，当坐镇大营，以定军心。他却只身犯险，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军心溃散、不战而败？安王只想着个人以勇武扬名天下，但置社稷百姓于何地？如此行径，不是逞匹夫之勇是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甄宝人暗想，虽然说的不全对，却也有几分道理。看来甄家大少爷还是有点见识的，只是为人狂妄骄傲了一点。
甄世峻冷笑一声说：“无知小儿，只知道定军心不知道扬士气，安王身先士卒，士气激昂，才能尽歼北戎十万人马。再说安王足智多虑，计谋百出，非是常人，若处险境，自有周全之策。西北军民，提到安王，无不交口称赞，也曾有几个街头无赖出言侮辱，便是这个下场……”
他拿起桌子的酒盅咔嚓一声捏个粉碎，酒水四溅。
大家都吓住了，一时间，厅堂里鸦雀无声。
甄宝人暗想，看来甄世峻对这个什么安王是佩服到骨头里了。
甄巧人有意无意地瞟了六姑娘甄盼人一眼，发现她两眼失神，菱角般的红唇微翘，大眼睛朦朦胧胧的，正在做梦一般。
哼，什么玩意？几句玩笑话，就说到了你心里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辈子还想着嫁安王，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权当做梦吧！
这一会儿，老祖宗回过神来，看出大厅内气氛紧张起来，立刻捂着胸说：“阿弥陀佛，一个好好的家宴，说什么沙场铁血？搅得我老太婆头晕眼花，心悸汗出。”
“就是，就是。”大夫人连连附和，扯扯甄芸轩的袖子说：“芸轩，快向你三叔道歉。”
甄芸轩一甩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揖。“三叔，侄儿不懂事，你莫怪。”
甄世峻默然片刻，敛去浑身杀气，笑了笑，说：“你是我家侄，我自然不会怪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安王在军队威信之高，无人可及，你这番话若是让安王的那些手下听到，少不得他们会砍你十回八回。”
老祖宗和甄世弘都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心里又惊又恼。
甄世弘说：“三弟过虑了，今日家宴，此话也只是府里人听到，定来不会传到外人耳里。”
甄世峻咧嘴笑着，也不说话。
听到这里，大夫人也听明白了甄世峻的威胁之意，心里害怕起来。使个眼色，侍立一旁的小丫鬟重新拿个酒盅过来，又倒上酒，许是害怕，手就一直发抖。
大夫人嫌恶地瞪她一眼，说：“没用的东西，下去吧。”
她起来亲自为甄世峻倒杯酒说：“三弟且消消气，芸轩年少无知，并非有意攻讦安王。安王的美名，天下传颂，便是我们京城府里的无知妇人，也多听过他的诸多事迹，大周有他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甄世峻脸色稍霁，说：“嫂子不愧是涿郡王枢密之女，真知灼见，不让须眉。”
甄宝人听的好笑，嘴角微咧。看来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古今皆然。一转眼，却见甄世峻目光如刀片，向她射了过来。
大夫人亲手把酒杯递给甄世峻，又拿起自己的酒杯，说：“三弟过奖了。从前父亲在世时，曾说，好男儿当舍身卫国，永保社稷江山，便是有三弟这般的少年英雄，才有大周百姓的安居乐业。三弟，嫂子敬你一杯。”
“嫂子客气了。”甄世峻被她捧的高高的，心里舒坦，毫不犹豫地干了一杯。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轻声笑语重新响起。只是大少爷甄芸轩依然沉着脸，喝着闷酒，明显地看出心事儿重重。
四姑娘忽然问：“三叔，侄女冒昧一问，安王今年多大年龄？”
二夫人郭氏见四姑娘这话问的冒失，有失姑娘家的矜持，顿时瞪了她一眼。
岂不知，四姑娘这一问，却问出了在座好几位姑娘的心声，于是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甄世峻。
甄世峻却并不觉得唐突，随口说：“安王长我一岁，今年二十有一。”
四姑娘甄倩人由衷一叹，说：“啊，当真是年少英雄啊！可惜……”
二夫人见她越发说的没皮没脸了，又狠狠地剜她一眼，四姑娘只当没看见。五姑娘甄笑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桌子下面拉拉四姑娘的袖子，让她收敛一回。
“是。安王确是睿智英明，文韬武略，天下无双。”甄世峻遥遥拱手，算是对这位不在现场的安王致敬。
甄世弘听着甄世峻对安王溢美之词不绝，且话说得都太满，丝毫没有余地，忍不住皱眉说：“三弟，这些话不可多说，万一传到官家耳里，对你，对安王的处境，都是大大的不利。”
甄世峻跟着安王半年，深心钦佩，又年轻气傲，哪里听得进这话？不以为然地说：“大哥过虑了，安王与官家一母双胞，同心齐德，岂会因为一点风言风语而生嫌隙？”
甄世弘还想再劝，忽见自己母亲一个眼刀过来，当即醒悟过来。
安王失势于甄府并无坏处，伯爷并不依附于安王，但对于依附安王生存的甄世峻却是大大的坏事，甄世峻倒霉不就是甄家天大的好事吗？如此一想，甄世弘便放弃劝说的打算，改成劝酒了。
众人纷纷举杯，关于安王的话题就此打住。
隔壁那桌的丫鬟姬妾们听了刚才那一番言论，又看甄世峻收腹挺胸英姿飒爽，愈发衬得中年发福的大老爷象块白白胖胖的豆腐，心里羡慕，便拿曼华取笑，挨个灌她酒。
坐在旁边同样身份的秀平被冷落了，心里渐渐不平衡起来。
刚开始被老祖宗送给大老爷，她心里也是高兴的，总算是得偿所愿，再不是个下人，一跃成了主子。
可是今儿与曼华一比，大老爷年过四十又姬妾成群，如何能与刚满二十岁尚未嫁娶的三老爷甄世峻相比呢？大夫人正是虎狼的年纪，性格狠辣，自己被领回去好几天，大老爷一面儿也没见到，以后在她手下想混出头，只怕难得很。
再说了，甄世峻这人的体魄是战场历练出来的，自有一种铮铮的男儿气概，更容易令人动心。秀平斜着眼看着甄世峻，心里愈看愈不平衡。
大夫人正愁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个妖娆的秀平，忽然看到她怔怔地看着甄世峻背影，流露出倾慕与无奈交织的复杂眼神，心里一动，有了主意，说：“姑娘们也敬三叔一杯吧。”
甄世峻长相英俊，谈吐不凡，又年岁相近，甄家几位姑娘都对他有好感，毫不犹豫地响应了大夫人提议。除了八姑娘兮人年岁太小不能喝酒，其他姐六个逐个向甄世峻敬酒。
到了甄宝人敬酒，甄世峻眸光冰冷地看她一眼，虽也喝了，但又很快低头借机吐了，分明是不肯喝她敬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