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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回 咄咄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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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暮色早已四合,画舫之中灯火齐燃,却愈发映衬得这一方天地愈发明亮,恍如神仙洞府。

    天地沧然悠悠,此刻身外的世界却似乎万籁俱寂,船舱之中所有人的都屏住了呼吸,唯恐任何一点儿动静,便亵渎了这动人心魄的琴声。

    只有这淙淙的琴声,在娓娓诉说着一切。

    甄宝人在现代倒是听说过“凤求凰”这首曲子,完全是因为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缘故。

    卓文君不过就是听了司马相如弹了这首“凤求凰”,就决定抛弃一切和他私奔。当然,这男人弹这首曲子的目的就不那么纯洁,就是为了向这个新寡的贵族女士表达倾慕之情。

    就凭着卓文君毫不犹豫地摒弃了高贵的门楣,自愿为司马相如当垆卖酒,过贫贱的日子,这首曲子就可以晋升为中国千年以来的求爱神曲。

    甄宝人情不自禁地看了正弹琴的安王一眼,可就这一眼,她竟看呆了。

    安王今日身着宝蓝色的直缀,袖口绣着缠枝金线,领口露出月白色的交领,此刻全神贯注的演奏,让他不自觉收敛了身上的凛冽之气,整个人从里往外散发出春水般的柔和。

    他略显狭长的凤眸半掩,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弯月般的阴影,半边脸颊映衬着烛火,愈发显得如切如磋。

    甄宝人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为求自保,给自己武装了像刺猬一样的铠甲,这瞬间却被一曲“凤求凰”轻易击溃了。

    跨越了两辈子,她也不敢想象,会亲耳听到有人弹奏这首神曲,而且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人,为了她而弹。

    即使时光跨越了千年,她的心和卓文君并没有什么不同,一颗心又酸又甜又疼,好像一只风筝般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

    正在这时,柳荫下的乐班里有人伴着琴声,开始击节唱和,若有若无的歌声在天际间飘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这古色古香的歌词甄宝人似懂非懂,却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她再看向安王的眼神便不免温柔了。

    薛晓白也被这温柔的琴声撩拨地想入非非,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偷看对面的甄宝人,发现她抬起眼,吓得立刻又低下头去。

    安王转眸看过去,与甄宝人眼神出人意料地一撞,虽然她很快转开视线,但安王还是察觉到碰上一刹那她整个人变得柔软了。

    再不像以前面对面时那样小心翼翼,各种提防。

    甄宝人下意识转过脸,将自己的脸颊藏在烛火的暗影里,他看不清她的神色,然而那一双点漆般的眼睛,幽幽的,似乎藏着无数的言语。

    安王怔了怔,心里随之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好象水平如镜的湖面忽然落进了一块小石头,然后荡开若有若无的涟漪。

    1575一曲已毕,余音袅袅,大长公主半晌轻叹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思铭,这琴今日有你弹过,哪里还有人再配弹它?你且拿去吧!”

    安王立刻双手抱拳:“长者赐,思铭本不该辞,可是,姑婆您知道的,我的琴乃大哥所授,自从他……不在后,思铭早已立下誓言,今生再不抱琴,今日乃是为姑婆试琴,这才例外一次,还请姑婆收回成命!”

    “唉!”大长公主抬头看安王眼神黯然,嗓音艰涩,想起先帝过世后宫廷里发生的血雨腥风,便不再勉强。“思铭,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身为皇家子孙,既然秉承了这份荣耀,自然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重!”

    “思铭知道!”安王双手擎起杯盏,对着大长公主一饮而尽。

    甄宝人大概能猜出,安王可能和过世的大皇子感情甚好,自己的亲哥哥和大皇子争夺皇位,最后亲哥哥胜出,大皇子被杀,他可能难以接受手足相残的残忍现实,因此才发誓不再碰琴。

    她的心情也为之黯然,这种宫廷夺嫡的戏码她看得多了,残忍血腥不足为外人道。安王身处局中,自然没办法置身事外,这也是身为皇家子弟的悲哀。

    眼见着席间气氛似乎沉重起来,薛君宜几次张了张嘴,想让表哥抽空教自己弹琴,可都被薛晓白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她只能嘟着小嘴儿生闷气。

    薛君宜再任性,也知道刚才长公主和安王说的话题,不是他们这帮孩子们可以插嘴的事情。

    酒过三巡,安王先一步起身告辞,说是明日大早要检点禁军。

    大长公主也不留他,叫殷九和薛晓白一起拎着灯笼送他出府。

    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渐渐没入无边的夜色里,甄宝人暗吁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有点儿怅然若失。

    剩下的几个人用过晚膳,甄宝人跟着薛君宜来到花园里搬上香案,临近月中,一轮明月恍如玉盘悬挂在树梢,月色十分明亮。

    两人一起焚香祷告完毕,低头看见一轮明月倒印在装满水的银盆里,甄宝人调皮地拿手指去搅动,水中的月亮立刻碎成了千百块,银光闪闪。

    薛君宜推了她胳膊一下,两人对视一眼,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在教养嬷嬷的督促下,两人终于完成了乞巧的仪式,完毕后按习俗各自交换了礼物。

    君宜小萝莉送给甄宝人的是一只销金香囊,绣工一般般,可见出自她自己的手,但是缀着一颗夜明珠,华贵至极。

    甄宝人送她的是自己用黄梅挑花绣的灯罩,隐隐绰绰,十分雅致。

    花园乞巧不过是个仪式,下人收了香案,甄宝人追问君宜到底许了什么愿望,薛君宜吱吱呜呜坚决不肯说,也不问甄宝人许了什么愿望,到了乏赶紧溜走了。

    甄宝人笑着摇摇头,心说这小丫头懵懵懂懂的,万事似乎都不懂,情窦却开得早,自以为隐藏地好,估计是暗恋上了自家的王爷表哥。

    唉,这些高门贵女的婚姻之路,注定由家族利益决定,哪里由得她们自己?凭着薛君宜的个性和年龄,这点儿念想估计是早早被雨打风摧去,没戏。

    甄宝人这会儿感觉到浑身疼,累得够呛,也立刻回房休息。

    许是因为在别人家里做客,这觉睡不踏实,甄宝人起的很早,想到院子里透透气。没想到刚走出房门,殷九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笑呵呵地说:“七姑娘起的可真早。”

    “公公,您也早呀。”

    殷九又说:“大长公主昨晚喝多了,这会儿还睡着,君宜县主一向贪睡,不到辰时不会起来。七姑娘,您不如先去遛遛马,如何?”

    甄宝人点点头,暗暗称赞。这殷九真是人精儿一个,知道她想学骑马,不着痕迹地替自己安排着。

    只是这么一个人精儿,明显是大长公主的心腹,统管着公主府的大总管,每天还不得日理万机,怎么会让他来随侍自己呢?

    若说还是因为自己是古月真人的弟子,似乎不大说得通,她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走到跑马场,太阳还没有升起,小厮依旧牵来昨日那匹母马,殷九手指场外廊下,说:“姑娘,你且自己慢慢骑着,咱家就在廊下看着!”

    甄宝人点头应下,踩着马镫上马,骑着马走了两圈,忽然听到路长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切,就你这样子也算是骑马?”

    她诧异地回头看,只见路长生站在马棚边,衣服松松垮垮,嘴里咬着一根青草,斜眼看着自己,神情不屑地说:“你这也就算走马吧?”

    “我原来就不会骑马,正在学呢!走马有什么奇怪的?”顿了顿,甄宝人好奇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们家王爷不是回去了吗?不是说,你从不离他半步的吗?”

    长生伸个懒腰走过来,说:“切,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王爷身边可不只我一个!昨儿王爷是回去了,追日不舒服,我留下来看了它一宿。”

    他这一走近,一股儿马臊味也跟着过来。

    甄宝人诧异地指着马棚说:“我没听错的话,你昨晚就睡在这里?”

    长生无所谓地点点头,说:“对呀,我不睡马棚里,怎么看着追日?”然后,他发现甄宝人鼻子耸动,柳眉微蹙,顿时明白过来,吊郎当儿地说,“你们这些大家闺秀真是没有见识,不知道这马是世界最金贵的东西?它身上的味道也是最好的。”

    一边说着,他低头嗅嗅自己的肩膀,大声赞叹,“好久没闻到了,我一闻这味道就全身舒坦。”

    甄宝人成功地被他打败了,于是拨转马头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慢慢舒坦去吧。”

    长生却不让她如意,一伸手他就攥住了马的缰绳,肆无忌惮地看着甄宝人,嘴里依旧吧唧吧唧地嚼着草。

    甄宝人一时动惮不得,等了一会儿,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她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低头瞅瞅自己的打扮,又没有什么疏漏,没好气地问:“喂,路长生,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长生看了半天,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没有见识的大家闺秀真的很好看,眼睛里清凉凉的,别有一种那些妩媚的西戎舞娘没有的东西,怪不得王爷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他“噗噗”吐掉嘴巴里的草,压低声音问:“小丫头,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们家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