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回 突传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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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人和六姑娘甄盼人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四目相对，姐妹俩嫣然一笑泯恩仇，前嫌冰释，算是结成了真正的盟友。
其实，只要古月真人不逼着自己，甄宝人也不一定非得要送六姑娘入宫，让她嫁给范尹远也行，将来她看着自己的薄面，应该会照顾甄兰馨几分。
虽说甄宝人对甄兰馨也没有什么更深的感情，但她是原主的生母，而且似乎是唯一真正关心原主的人，她真心希望甄兰馨的下半生能够平安喜乐。
但是凭心而论，甄宝人站在六姑娘的角度，替她想了好几个方案，也亏得她先天条件好，不仅貌美如花，心计也够，只要自己和古月真人从旁协助，进宫夺宠，确实是想改变她亲娘和亲弟命运的最佳途径。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秋雁略带紧张的声音：“六姑娘，守院门的杨婆婆来了！”
六姑娘一时目光闪烁，握着石榴裙的手紧了紧，言不由衷地说：“没看见我在跟七妹妹说话吗，叫她先回去吧。”
不一会儿，秋雁又转回来，压低声音在六姑娘耳边说：“姑娘，她说......真的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儿？”六姑娘口上说的漫不经心，但是眼神儿却明显紧张起来。
甄宝人心里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杨婆子有什么急事，大概是那位范解元有急事要找六姑娘，杨婆子才如此着急来传递消息。
她赶紧站起来，识趣地说：“六姐姐，既然有急事，我就不耽误你了。今儿刚从观里回来，还没有见过祖母、母亲，这会儿正好去看看，我就先走一步好了。”
六姑娘点点头，语带双关地说：“也好，也就这两日，裙子就会做好交给妹妹的。”
甄宝人刚出绣房的门儿，就发现那杨婆子正杵在门口一侧，急得抓耳挠腮，显见真的有急事。
忽然见到她，那婆子慌不迭地堆起笑容问好：“哎唷，七姑娘也在，我这个不长眼的，打扰两位姑娘说话了，真是罪过罪过。”
“哪里，我正要走了，你只管进去。不过，哪天婆婆有空了，就来我屋里坐，我还想听些京城里的故事呢。”甄宝人一边走，一边有意无意地说。
“是，是，老婆子记住了！七姑娘慢走！”杨婆子早就成了人精儿，一听甄宝人的话音儿，哪有不明白的？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甄宝人也不回自己屋子，带着秋芝直接出了莲汀院，迳直往老祖宗的院子里走。
谁知道，她刚进角门，徐嬷嬷正好从后廊转过来，抬头看见她，赶紧拉着她的手走到墙角，压低声音说：“姑娘此时过来，可是要去找老祖宗说话？”
到这儿来，自然是找老祖宗说话，要么干嘛来呀？徐嬷嬷还是第一次如此做派，甄宝人有点儿莫名其妙，点点头。
“唉，姑娘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这会儿伯爷刚从衙门回来，正跟老祖宗商量事情。”
咦，明明儿还没有到衙门放班的时间，伯爷竟然提前回来了，肯定又有意外发生了。
“难道......是二叔的事情已经了结了？”甄宝人诧异地问。
眼下似乎只有与甄世祁有关的事儿，在伯府才称得上大事儿。
徐嬷嬷脸色难看，摇摇头说：“姑娘不用猜了！这次可不是二老爷，是咱家的馨大姑娘，刚刚从广州来人报丧了。”
什么？甄兰馨过世了？她还如此年轻，怎么能呢？即使病了，之前也没有听到消息呀！甄宝人吓了一大跳，顿时睁大眼睛。
却听徐嬷嬷轻啐几口，懊丧地说：“呸呸呸，我说错了，说错了，是馨大姑娘的夫婿没了，范家着人来报丧，要范公子赶紧回去奔丧的。”
天啊，范知章死了？甄宝人依稀记得徐嬷嬷说过，这人好象比甄兰馨大十八岁，算起来也不是五十二三，怎么就死了？
甄宝人吃惊地问：“过去也没听说过他有病，怎么突然就没了？”
“可不是，比我还小几岁呢。听报丧的人说，睡梦中忽然走的，安安静静的，听说馨大姑娘吓的不轻，如今也病着了。”
甄宝人一听，不用说了，肯定是心肌梗死，医学上属于心脏病突发猝死。这古代人平常根本不体检的，这病症不发时好好的，不觉得自己有病；日常肯定也有心悸的状况发生，一会儿就过去了，不一定会引起病人的警觉。
这范知章属于公务员，地方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几十年如一日，工作压力自然不小，犯心脏病的可能性大。
她设身处地替甄兰馨想想，一觉醒来，枕边人浑身冰凉，魂归西天；任谁都会吓的不轻，更何况甄兰馨这个性子柔弱的？
徐嬷嬷看甄宝人眼神儿忧伤，知道她是为自己的母亲担忧，叹口气说：“馨大姑娘当真是可怜，这么年轻就守了寡，又没有子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唉，不用说了，确实是万分艰难。从前她就镇不住范知章那帮姨娘和姨娘所生的成年子女，这回身边没有了范知章，有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甄宝人心思电转，自己不好发言，因此并不吱声，随徐嬷嬷一个人感慨个不停。
第二天一大早请安，便有消息传来，说是二老爷官司未了，伯爷政务繁忙脱不可开身；三老爷又腿脚有伤，于是请甄家旁支一位赋闲在家的亲戚出面，带着三管家一干人等到广州奔丧。
第二日一大早，伯府一众人等便放舟南下，先到杭州，再登海船去广州，这样子行程最快，一个月不到便可抵达。
同行的还有悲痛欲绝的范尹远，范知章这突然一死，依着国家的规定，他得守孝三年，明年的春闱铁定是不能参加的了。
甄宝人吃完早饭就派人去找来刘嬷嬷，两人摒退了下人单聊。
由于不了解当地具体的风俗和规定，因此她对甄兰馨的出路有诸多的疑问，好在刘嬷嬷早已投诚，无需再多顾忌。
“嬷嬷，我想请问你，丈夫死了又没有子嗣的女人，可以接回娘家不？”
“这得看娘家的意思，有接回的，也有不接回的。接回娘家的那些，虽不明说，多半孝期过后会自行改嫁；不接回娘家的，可以过继族中男丁，守节过一辈子，也有可能被翁婆叔伯做主嫁掉。”
看来还真是具体情况具体处理，甄宝人低头寻思一下，又说：“嬷嬷，咱俩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直接说说我家馨姑姑可能的归宿吧。”
“唉，馨大姑娘的翁婆都不在，又没有叔伯，便要看伯爷与老祖宗的意思。到底咱们家比范家形势强，要接一个没有子嗣的女儿回来，也没有什么问题。”顿了顿，刘嬷嬷吞吞吐吐地说，“姑娘……有桩事……我听说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哦，嬷嬷可是昨晚听你家罗管家说了些什么？”
“正是！昨晚他唠叨了几句，说临行前，老祖宗特别叫三管家过去说了话，还把下人都打发出来了，今日去广州的人里面还增加了老祖宗身边的孙嬷嬷。”
甄宝人若有所思地说：“哦，她也去了呀。”
孙嬷嬷也是老祖宗身边的老人，地位仅次于徐嬷嬷，五十出头，身体比徐嬷嬷硬朗得多了。所以有些必须要压得住场面的人代替跑腿的活，倒都是她做的。
只是不知道老祖宗这次派她去有什么用意，甄宝人想着，会不会如自己所猜测的，老祖宗不放心自己唯一的爱女，伯府是想接甄兰馨回家呢？
刘嬷嬷当然知道甄宝人和馨大姑娘之间的复杂关系，以为她为甄兰馨的将来担心，便出言安慰说：“姑娘不必太忧心，范家如今的地位，和咱们家是不能比的，只要老祖宗还在，范家不敢对馨大姑娘如何的。”
甄宝人点点头，轻吁一口气，打发她下去了，仍单手托腮，坐在案前想心事儿。
不过一会儿，春雨进来传话：“姑娘，云笙姐姐来了。”
秋芝惊讶地看了甄宝人一眼，笑了起来，说：“姑娘，这位云笙姐姐，可真是个勤快人，这才刚用过早膳就过来了。”说归说，她还是亲自去外间，把云笙请了进来。
转而又说要下去泡茶，实则是找个理由避开了，让这两人安静地说话。
云笙双目炯炯，似乎整装待发的士兵，等秋芝一走，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问：“请问姑娘，今日可有什么要吩咐？”
甄宝人被她一本正经的架势惊吓到了，赶紧说：“云笙姐姐，如今你名义上已是我家三叔的侍妾，我得称你一声姐姐！这里又不是王府，你不必对我如此恭谨。还有，我若有事，自会要秋芝去找你的，你也不必每日都亲自过来探问。”
其实是每日里过来逼问，好不好？说实话，云笙如此这般的恭敬，甄宝人真的受不了。
甄宝人和六姑娘甄盼人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四目相对，姐妹俩嫣然一笑泯恩仇，前嫌冰释，算是结成了真正的盟友。
其实，只要古月真人不逼着自己，甄宝人也不一定非得要送六姑娘入宫，让她嫁给范尹远也行，将来她看着自己的薄面，应该会照顾甄兰馨几分。
虽说甄宝人对甄兰馨也没有什么更深的感情，但她是原主的生母，而且似乎是唯一真正关心原主的人，她真心希望甄兰馨的下半生能够平安喜乐。
但是凭心而论，甄宝人站在六姑娘的角度，替她想了好几个方案，也亏得她先天条件好，不仅貌美如花，心计也够，只要自己和古月真人从旁协助，进宫夺宠，确实是想改变她亲娘和亲弟命运的最佳途径。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秋雁略带紧张的声音：“六姑娘，守院门的杨婆婆来了！”
六姑娘一时目光闪烁，握着石榴裙的手紧了紧，言不由衷地说：“没看见我在跟七妹妹说话吗，叫她先回去吧。”
不一会儿，秋雁又转回来，压低声音在六姑娘耳边说：“姑娘，她说......真的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儿？”六姑娘口上说的漫不经心，但是眼神儿却明显紧张起来。
甄宝人心里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杨婆子有什么急事，大概是那位范解元有急事要找六姑娘，杨婆子才如此着急来传递消息。
她赶紧站起来，识趣地说：“六姐姐，既然有急事，我就不耽误你了。今儿刚从观里回来，还没有见过祖母、母亲，这会儿正好去看看，我就先走一步好了。”
六姑娘点点头，语带双关地说：“也好，也就这两日，裙子就会做好交给妹妹的。”
甄宝人刚出绣房的门儿，就发现那杨婆子正杵在门口一侧，急得抓耳挠腮，显见真的有急事。
忽然见到她，那婆子慌不迭地堆起笑容问好：“哎唷，七姑娘也在，我这个不长眼的，打扰两位姑娘说话了，真是罪过罪过。”
“哪里，我正要走了，你只管进去。不过，哪天婆婆有空了，就来我屋里坐，我还想听些京城里的故事呢。”甄宝人一边走，一边有意无意地说。
“是，是，老婆子记住了！七姑娘慢走！”杨婆子早就成了人精儿，一听甄宝人的话音儿，哪有不明白的？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甄宝人也不回自己屋子，带着秋芝直接出了莲汀院，迳直往老祖宗的院子里走。
谁知道，她刚进角门，徐嬷嬷正好从后廊转过来，抬头看见她，赶紧拉着她的手走到墙角，压低声音说：“姑娘此时过来，可是要去找老祖宗说话？”
到这儿来，自然是找老祖宗说话，要么干嘛来呀？徐嬷嬷还是第一次如此做派，甄宝人有点儿莫名其妙，点点头。
“唉，姑娘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这会儿伯爷刚从衙门回来，正跟老祖宗商量事情。”
咦，明明儿还没有到衙门放班的时间，伯爷竟然提前回来了，肯定又有意外发生了。
“难道......是二叔的事情已经了结了？”甄宝人诧异地问。
眼下似乎只有与甄世祁有关的事儿，在伯府才称得上大事儿。
徐嬷嬷脸色难看，摇摇头说：“姑娘不用猜了！这次可不是二老爷，是咱家的馨大姑娘，刚刚从广州来人报丧了。”
什么？甄兰馨过世了？她还如此年轻，怎么能呢？即使病了，之前也没有听到消息呀！甄宝人吓了一大跳，顿时睁大眼睛。
却听徐嬷嬷轻啐几口，懊丧地说：“呸呸呸，我说错了，说错了，是馨大姑娘的夫婿没了，范家着人来报丧，要范公子赶紧回去奔丧的。”
天啊，范知章死了？甄宝人依稀记得徐嬷嬷说过，这人好象比甄兰馨大十八岁，算起来也不是五十二三，怎么就死了？
甄宝人吃惊地问：“过去也没听说过他有病，怎么突然就没了？”
“可不是，比我还小几岁呢。听报丧的人说，睡梦中忽然走的，安安静静的，听说馨大姑娘吓的不轻，如今也病着了。”
甄宝人一听，不用说了，肯定是心肌梗死，医学上属于心脏病突发猝死。这古代人平常根本不体检的，这病症不发时好好的，不觉得自己有病；日常肯定也有心悸的状况发生，一会儿就过去了，不一定会引起病人的警觉。
这范知章属于公务员，地方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几十年如一日，工作压力自然不小，犯心脏病的可能性大。
她设身处地替甄兰馨想想，一觉醒来，枕边人浑身冰凉，魂归西天；任谁都会吓的不轻，更何况甄兰馨这个性子柔弱的？
徐嬷嬷看甄宝人眼神儿忧伤，知道她是为自己的母亲担忧，叹口气说：“馨大姑娘当真是可怜，这么年轻就守了寡，又没有子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唉，不用说了，确实是万分艰难。从前她就镇不住范知章那帮姨娘和姨娘所生的成年子女，这回身边没有了范知章，有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甄宝人心思电转，自己不好发言，因此并不吱声，随徐嬷嬷一个人感慨个不停。
第二天一大早请安，便有消息传来，说是二老爷官司未了，伯爷政务繁忙脱不可开身；三老爷又腿脚有伤，于是请甄家旁支一位赋闲在家的亲戚出面，带着三管家一干人等到广州奔丧。
第二日一大早，伯府一众人等便放舟南下，先到杭州，再登海船去广州，这样子行程最快，一个月不到便可抵达。
同行的还有悲痛欲绝的范尹远，范知章这突然一死，依着国家的规定，他得守孝三年，明年的春闱铁定是不能参加的了。
甄宝人吃完早饭就派人去找来刘嬷嬷，两人摒退了下人单聊。
由于不了解当地具体的风俗和规定，因此她对甄兰馨的出路有诸多的疑问，好在刘嬷嬷早已投诚，无需再多顾忌。
“嬷嬷，我想请问你，丈夫死了又没有子嗣的女人，可以接回娘家不？”
“这得看娘家的意思，有接回的，也有不接回的。接回娘家的那些，虽不明说，多半孝期过后会自行改嫁；不接回娘家的，可以过继族中男丁，守节过一辈子，也有可能被翁婆叔伯做主嫁掉。”
看来还真是具体情况具体处理，甄宝人低头寻思一下，又说：“嬷嬷，咱俩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直接说说我家馨姑姑可能的归宿吧。”
“唉，馨大姑娘的翁婆都不在，又没有叔伯，便要看伯爷与老祖宗的意思。到底咱们家比范家形势强，要接一个没有子嗣的女儿回来，也没有什么问题。”顿了顿，刘嬷嬷吞吞吐吐地说，“姑娘……有桩事……我听说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哦，嬷嬷可是昨晚听你家罗管家说了些什么？”
“正是！昨晚他唠叨了几句，说临行前，老祖宗特别叫三管家过去说了话，还把下人都打发出来了，今日去广州的人里面还增加了老祖宗身边的孙嬷嬷。”
甄宝人若有所思地说：“哦，她也去了呀。”
孙嬷嬷也是老祖宗身边的老人，地位仅次于徐嬷嬷，五十出头，身体比徐嬷嬷硬朗得多了。所以有些必须要压得住场面的人代替跑腿的活，倒都是她做的。
只是不知道老祖宗这次派她去有什么用意，甄宝人想着，会不会如自己所猜测的，老祖宗不放心自己唯一的爱女，伯府是想接甄兰馨回家呢？
刘嬷嬷当然知道甄宝人和馨大姑娘之间的复杂关系，以为她为甄兰馨的将来担心，便出言安慰说：“姑娘不必太忧心，范家如今的地位，和咱们家是不能比的，只要老祖宗还在，范家不敢对馨大姑娘如何的。”
甄宝人点点头，轻吁一口气，打发她下去了，仍单手托腮，坐在案前想心事儿。
不过一会儿，春雨进来传话：“姑娘，云笙姐姐来了。”
秋芝惊讶地看了甄宝人一眼，笑了起来，说：“姑娘，这位云笙姐姐，可真是个勤快人，这才刚用过早膳就过来了。”说归说，她还是亲自去外间，把云笙请了进来。
转而又说要下去泡茶，实则是找个理由避开了，让这两人安静地说话。
云笙双目炯炯，似乎整装待发的士兵，等秋芝一走，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问：“请问姑娘，今日可有什么要吩咐？”
甄宝人被她一本正经的架势惊吓到了，赶紧说：“云笙姐姐，如今你名义上已是我家三叔的侍妾，我得称你一声姐姐！这里又不是王府，你不必对我如此恭谨。还有，我若有事，自会要秋芝去找你的，你也不必每日都亲自过来探问。”
其实是每日里过来逼问，好不好？说实话，云笙如此这般的恭敬，甄宝人真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