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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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七姑娘早就来了，一直在外头等着呢。”秋蔓站起来，推开门，揭起帘子，笑盈盈地请甄宝人进去。
甄宝人进了屋，第一眼就看见老祖宗和古月真人都是一脸笑意，满面春风，看来两人相谈甚欢。
“真人，我家七丫头就劳您多多费心了，老身感激不尽呀！”老祖宗难得如此肯如此放下身段，给古月真人脸上贴金。
“老祖宗客气了，她可是我徒弟，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古月真人慈爱地瞅了甄宝人一眼，这一眼，将她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甄宝人一头雾水，预感越来越不妙。
“是，是，咱可不是一家人吗？是我老糊涂了。”老祖宗拍拍腿，一脸的喜气。
于是，这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甄宝人坐在一边陪着，脸上勉强堆起笑容，面前两个最喜欢算计人的人，在一起喜笑颜开地说什么一家人，她隐隐萌生了一种即将被这两人一起卖了的感觉。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话，古月真人终于说想要看看伯府后花园的丹桂林，甄宝人松了一口气，哑谜就要揭开了。
老祖宗知道这师徒二人有私房话要说，自然准了，又叫甄宝人仔细照顾好师傅。
甄宝人和古月真人一出老祖宗的院子，她就打发秋芝先回自己的院子，然后领着古月真人慢慢地沿着抄手游廊走着。
或许是因为这两人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也就没兴趣再互相说假话逗对方玩儿，因此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今日天色有点阴沉，云层也厚，太阳若隐若现，气温虽不太低，但偶尔有略显凌厉的风刮在脸上，便透出一股萧杀的深秋气息。
走了半晌，各怀心事的两人此刻走到了后花园的一处偏僻处，四周人影皆无，古月真人忽然停住脚步，仰头看着一株白果树。甄宝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风吹着树叶，其中一片黄叶在枝头顽抗半晌，终于飘然坠落。
古月真人一声喟叹，黯然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甄宝人听出她话中有话，针对的是朝堂上对于赵皇后无子的风言风语，也语带双关地回应说：“不过是吹落一片叶子罢了，埋在地下的根系和枝干却没有丝毫损伤，只待来年春暖花开，又是一树苍翠。”
古月真人哪里听不懂她的暗指，斜睨她一眼说：“哼！你说的倒轻巧，如今的形势完全一边倒，奈何？任你什么样的大树，也许过不了这个冬天，就会根枯树死呢。”
甄宝人撇撇嘴说：“那得多大的风雪才行呀？我瞅今年的气候，还没到这地步。”
“豪门侯府，庭院深深，身处内宅，你的眼神，又能看多远呢？不是我低看你几分，若是有人早已不肯再忍，这一次就想借着机会，一举伤树断根呢？”
甄宝人忍不住惊讶地转眸看她。
古月真人这话绝不会是无风空起浪，显然是魏贵妃打算凭借着自己再度孕育龙种的天赐良机，借助东平侯府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一举动摇皇后的根基，自己母凭子贵，进而打算取而代之。
古月真人面对甄宝人，眼底浮现出**裸的不满，不客气地说：“姑娘可不能再犯自以为是的毛病！你当然不知道如今朝堂上早已是风云变幻，昨日早朝时，已有人上疏，说赵将军已镇守西北十几年，劳苦功高，如今年事已高，一身的伤病，西北又是风霜严寒，不利休养；为体现咱大周的皇恩浩荡，当体恤他一身铁骨尽忠于国至诚为民，尽快调他回京城，依据其功劳进加爵禄，以彰扬天下。”
“哦！如此来看，这一招分明是为了欲抑先扬，魏贵妃的背后有高人啊。”甄宝人蹙眉感叹。
皇上这么一顶大帽子扔下去，赵将军又不能抗旨，不得不回来养老，到时候给他一个高位闲职，彻底拿掉他手里的兵权，皇后就彻底没有外援了。
古月真人斜睨她一眼，不悦地说：“你到底站在谁一边呀？到了这会儿，还要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不成？”
甄宝人心想，魏贵妃几时就成为自己敌人的？不过她现在跟古月真人是一根绳上的蚱蜢，只能共同进退，若是赵皇后倒台了，估计古月真人也不会任由自己独好。
如此这么一推理，魏贵妃还真成了自己的敌人。她想了想，有些纳闷地问：“师傅，皇后是皇上年少时的结发妻子，俗话还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呢，难道他就一点情意都不念？”
“结发妻子又如何？”古月真人心里何尝不恨呢？她黯然地垂下眼眸，叹口气说，“将恐将惧，惟予与汝。将安将乐，汝转弃予。”
这是诗经里的一句话，意思也就是夫妻之间，大抵都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想当年，皇上不过是一个妃子所出的三皇子，虽才智不凡，因不是皇后亲生，地位一直颇为尴尬。赵将军却是先帝爱将之一，与扈国公并称国之双雄，镇守西北，数次击退西戎军队。皇上那时先求娶赵将军之女，无非是想得到赵氏一族的支持，又因为太后的亲妹妹成了扈国公的世子夫人，因此他也得到了扈国公支持，这样才能荣登大宝。当时，所谓的东平侯府根本不足一提，虽说掌管着朝廷的暗卫，但先帝却并不算倚重。不过是将长女送进了后宫，一举生下皇长子升了皇贵妃，倒一下子鸡犬升天，连原来的禹王府都拨给他们居住，如今魏贵妃再度怀孕，只怕不久这东平侯就要被封为国公郡王了。”说到后来，古月真人颇有点愤愤不平。
听到这里，甄宝人心里一动，莫非如今的魏贵妃就是另一个阴丽华？
历史上著名的光武帝刘秀还是一介平民时，因爱慕一个世家女子叫阴丽华的，曾发出“娶妻当娶阴丽华”的丽华之叹。
后来他终于娶到了她，不过那时，他依然在寒微潦倒中挣扎。再后来，他不得已再娶了手握重兵的真定王刘扬外甥女郭圣通为正妻，并借助刘扬的兵力夺取了天下，成为东汉王朝开国皇帝，那位郭圣通一度被封为皇后；但最后，光武帝还是废了她，兑现了年轻时的戏言，立自己心爱的女子阴丽华为皇后。
“师傅，朝堂里的斗争虽然诡谲，却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甄宝人冷静地问。
古月真人今日上门，当然不是让她去和朝廷上的反对势力作斗争的，那么一定是另有打算。
古月真人闻言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宝儿，你想多了，我今日来，并非来找你而是来找老祖宗的。”
“师傅差了，你便是找祖母，这缘由也定然在我身上没错了！”
“呵，到底瞒不过你，却是为你的亲事而来。”顿了顿，古月真人带点责怪地说，“你这么一个伶俐人，怎么会惹得那位薛夫人觉得你招摇了？”
甄宝人突然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精明的师傅，后来主动放弃要送自己进宫去和魏贵妃争宠，原来是在极力撮合自己与薛晓白的亲事。
原因嘛，不用细说了，锦文大长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尊敬的长辈，而薛夫人是太后亲妹妹，将来有这一大家子支持皇后，远远比自己进宫的作用大多了。
她犹豫片刻说：“我怎么能知道原因呢？许是那日我妆扮过于华丽，求近反远了吧。”
古月真人什么人，听了她的解释并不相信，冷哼一声，说：“打我认识你，就从未见过你艳妆华服的模样，怎么那日忽然倒一身华装了？可见又动了什么歪心思。”
甄宝人强词夺理地说：“哪里是我不喜欢奢华？我的状况师傅是了解的，从前根本没有奢华的衣服，托了师傅的福，我才渐渐翻过身来。既然有了条件艳妆华服，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穿上了！”
古月真人白了她一眼，严厉地说：“行了，我知道你嘴巴厉害，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我不和你理论。不过，不管你从前动的什么心思，这往后不准再乱来半分。好在那日薛夫人觉得你人虽然招摇，却尚算明理懂事，行事说话也颇有进退，而且知道友爱姐妹，年纪轻轻，倒是极难得的。”
甄宝人愣了愣，片刻之后终于明白过来，定是薛夫人菊会那日，从旁人嘴里听说自己在茅亭里维护二姑娘的一番言谈举动，这才转变了看法。
她在心底微叹口气，那身衣服敢情白穿了。又想起刚才老祖宗与古月真人两人的对话，以及喜笑颜开的模样儿，心里一震，莫非自己和那薛晓白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老祖宗，七姑娘早就来了，一直在外头等着呢。”秋蔓站起来，推开门，揭起帘子，笑盈盈地请甄宝人进去。
甄宝人进了屋，第一眼就看见老祖宗和古月真人都是一脸笑意，满面春风，看来两人相谈甚欢。
“真人，我家七丫头就劳您多多费心了，老身感激不尽呀！”老祖宗难得如此肯如此放下身段，给古月真人脸上贴金。
“老祖宗客气了，她可是我徒弟，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古月真人慈爱地瞅了甄宝人一眼，这一眼，将她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甄宝人一头雾水，预感越来越不妙。
“是，是，咱可不是一家人吗？是我老糊涂了。”老祖宗拍拍腿，一脸的喜气。
于是，这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甄宝人坐在一边陪着，脸上勉强堆起笑容，面前两个最喜欢算计人的人，在一起喜笑颜开地说什么一家人，她隐隐萌生了一种即将被这两人一起卖了的感觉。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话，古月真人终于说想要看看伯府后花园的丹桂林，甄宝人松了一口气，哑谜就要揭开了。
老祖宗知道这师徒二人有私房话要说，自然准了，又叫甄宝人仔细照顾好师傅。
甄宝人和古月真人一出老祖宗的院子，她就打发秋芝先回自己的院子，然后领着古月真人慢慢地沿着抄手游廊走着。
或许是因为这两人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也就没兴趣再互相说假话逗对方玩儿，因此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今日天色有点阴沉，云层也厚，太阳若隐若现，气温虽不太低，但偶尔有略显凌厉的风刮在脸上，便透出一股萧杀的深秋气息。
走了半晌，各怀心事的两人此刻走到了后花园的一处偏僻处，四周人影皆无，古月真人忽然停住脚步，仰头看着一株白果树。甄宝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风吹着树叶，其中一片黄叶在枝头顽抗半晌，终于飘然坠落。
古月真人一声喟叹，黯然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甄宝人听出她话中有话，针对的是朝堂上对于赵皇后无子的风言风语，也语带双关地回应说：“不过是吹落一片叶子罢了，埋在地下的根系和枝干却没有丝毫损伤，只待来年春暖花开，又是一树苍翠。”
古月真人哪里听不懂她的暗指，斜睨她一眼说：“哼！你说的倒轻巧，如今的形势完全一边倒，奈何？任你什么样的大树，也许过不了这个冬天，就会根枯树死呢。”
甄宝人撇撇嘴说：“那得多大的风雪才行呀？我瞅今年的气候，还没到这地步。”
“豪门侯府，庭院深深，身处内宅，你的眼神，又能看多远呢？不是我低看你几分，若是有人早已不肯再忍，这一次就想借着机会，一举伤树断根呢？”
甄宝人忍不住惊讶地转眸看她。
古月真人这话绝不会是无风空起浪，显然是魏贵妃打算凭借着自己再度孕育龙种的天赐良机，借助东平侯府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一举动摇皇后的根基，自己母凭子贵，进而打算取而代之。
古月真人面对甄宝人，眼底浮现出**裸的不满，不客气地说：“姑娘可不能再犯自以为是的毛病！你当然不知道如今朝堂上早已是风云变幻，昨日早朝时，已有人上疏，说赵将军已镇守西北十几年，劳苦功高，如今年事已高，一身的伤病，西北又是风霜严寒，不利休养；为体现咱大周的皇恩浩荡，当体恤他一身铁骨尽忠于国至诚为民，尽快调他回京城，依据其功劳进加爵禄，以彰扬天下。”
“哦！如此来看，这一招分明是为了欲抑先扬，魏贵妃的背后有高人啊。”甄宝人蹙眉感叹。
皇上这么一顶大帽子扔下去，赵将军又不能抗旨，不得不回来养老，到时候给他一个高位闲职，彻底拿掉他手里的兵权，皇后就彻底没有外援了。
古月真人斜睨她一眼，不悦地说：“你到底站在谁一边呀？到了这会儿，还要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不成？”
甄宝人心想，魏贵妃几时就成为自己敌人的？不过她现在跟古月真人是一根绳上的蚱蜢，只能共同进退，若是赵皇后倒台了，估计古月真人也不会任由自己独好。
如此这么一推理，魏贵妃还真成了自己的敌人。她想了想，有些纳闷地问：“师傅，皇后是皇上年少时的结发妻子，俗话还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呢，难道他就一点情意都不念？”
“结发妻子又如何？”古月真人心里何尝不恨呢？她黯然地垂下眼眸，叹口气说，“将恐将惧，惟予与汝。将安将乐，汝转弃予。”
这是诗经里的一句话，意思也就是夫妻之间，大抵都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想当年，皇上不过是一个妃子所出的三皇子，虽才智不凡，因不是皇后亲生，地位一直颇为尴尬。赵将军却是先帝爱将之一，与扈国公并称国之双雄，镇守西北，数次击退西戎军队。皇上那时先求娶赵将军之女，无非是想得到赵氏一族的支持，又因为太后的亲妹妹成了扈国公的世子夫人，因此他也得到了扈国公支持，这样才能荣登大宝。当时，所谓的东平侯府根本不足一提，虽说掌管着朝廷的暗卫，但先帝却并不算倚重。不过是将长女送进了后宫，一举生下皇长子升了皇贵妃，倒一下子鸡犬升天，连原来的禹王府都拨给他们居住，如今魏贵妃再度怀孕，只怕不久这东平侯就要被封为国公郡王了。”说到后来，古月真人颇有点愤愤不平。
听到这里，甄宝人心里一动，莫非如今的魏贵妃就是另一个阴丽华？
历史上著名的光武帝刘秀还是一介平民时，因爱慕一个世家女子叫阴丽华的，曾发出“娶妻当娶阴丽华”的丽华之叹。
后来他终于娶到了她，不过那时，他依然在寒微潦倒中挣扎。再后来，他不得已再娶了手握重兵的真定王刘扬外甥女郭圣通为正妻，并借助刘扬的兵力夺取了天下，成为东汉王朝开国皇帝，那位郭圣通一度被封为皇后；但最后，光武帝还是废了她，兑现了年轻时的戏言，立自己心爱的女子阴丽华为皇后。
“师傅，朝堂里的斗争虽然诡谲，却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甄宝人冷静地问。
古月真人今日上门，当然不是让她去和朝廷上的反对势力作斗争的，那么一定是另有打算。
古月真人闻言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宝儿，你想多了，我今日来，并非来找你而是来找老祖宗的。”
“师傅差了，你便是找祖母，这缘由也定然在我身上没错了！”
“呵，到底瞒不过你，却是为你的亲事而来。”顿了顿，古月真人带点责怪地说，“你这么一个伶俐人，怎么会惹得那位薛夫人觉得你招摇了？”
甄宝人突然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精明的师傅，后来主动放弃要送自己进宫去和魏贵妃争宠，原来是在极力撮合自己与薛晓白的亲事。
原因嘛，不用细说了，锦文大长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尊敬的长辈，而薛夫人是太后亲妹妹，将来有这一大家子支持皇后，远远比自己进宫的作用大多了。
她犹豫片刻说：“我怎么能知道原因呢？许是那日我妆扮过于华丽，求近反远了吧。”
古月真人什么人，听了她的解释并不相信，冷哼一声，说：“打我认识你，就从未见过你艳妆华服的模样，怎么那日忽然倒一身华装了？可见又动了什么歪心思。”
甄宝人强词夺理地说：“哪里是我不喜欢奢华？我的状况师傅是了解的，从前根本没有奢华的衣服，托了师傅的福，我才渐渐翻过身来。既然有了条件艳妆华服，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穿上了！”
古月真人白了她一眼，严厉地说：“行了，我知道你嘴巴厉害，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我不和你理论。不过，不管你从前动的什么心思，这往后不准再乱来半分。好在那日薛夫人觉得你人虽然招摇，却尚算明理懂事，行事说话也颇有进退，而且知道友爱姐妹，年纪轻轻，倒是极难得的。”
甄宝人愣了愣，片刻之后终于明白过来，定是薛夫人菊会那日，从旁人嘴里听说自己在茅亭里维护二姑娘的一番言谈举动，这才转变了看法。
她在心底微叹口气，那身衣服敢情白穿了。又想起刚才老祖宗与古月真人两人的对话，以及喜笑颜开的模样儿，心里一震，莫非自己和那薛晓白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