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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相思成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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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大人和古月真人的棋局在皆大欢喜的气氛中结束了,安王却倍感失落,这局棋下完了,也就意谓着他的宝丫头要随着真人出宫去了,而他们两个竟然还没有机会说上只言片语!

    他的宝儿刚刚在御花园,还经历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其实早在今日进宫之前,安王就预料到自己不太可能跟她说上话,可能见到真人的地方,不是在太后的寝宫,就得是当着皇帝哥哥的面,他心里抱着的想法是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自从三清寺一别,他对小丫头的思念,每一天都没有停止过;但是真的见到了她,他才发现,这一眼远远不够,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就这样看着甄宝人站着的方向,安王在心里默默地说:“宝儿,再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

    “走,六弟,咱们且去一醉方休。”赢了棋,皇帝兴致高涨,携了安王的手就往外走;拉了一下,却没拉走他人,诧异地转眸看他,明显感觉到他的迟疑,于是又叫了一声“思铭,你怎么啦?!”

    因为他这一声呼唤,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安王。

    安王还能如何?他只能收摄心神,勉强挤出笑容说:“好,三哥,我随你去就是!”他的眼神再一次飞快地掠过甄宝人,但是因为要恭送皇帝,她只能低着头。

    安王失落地叹口气,只能和皇帝并肩一起往外走,就这样一步一步离开了枕梦亭,却将自己的心,留在了甄宝人的身边。

    此时秋风乍起,草木摇曳,空气中随风隐隐约约传来叮叮咚咚的琵琶声,还有女子轻声曼唱,说不尽的婉转旖旎。

    皇帝侧耳听了听,说:“咦,这曲子新鲜,莫非是宫里教坊新编了曲子?走,六弟,咱们去听听。”

    稍微走近,那唱词便清楚了,却不是新编的曲子,而是老的不能再老的一首《邶风击鼓》,那歌女轻声曼唱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缠绵悱恻的词曲随风飘进安王耳朵里,恰中他的心,顿时便有点痴了。

    兄弟二人这一场戏看下来,时间便已将晚,当夜皇帝为安王在星月楼设宴,教坊的乐师舞伎现场奏乐跳舞助兴。

    酒过三巡,近着亥时,宫门要落锁了,安王即使贵为亲王,也是不能在皇宫内过夜的;听闻城楼的鼓声,他起身告辞出宫,到了宫外与等候良久的贴身侍卫们汇合,飞身上马就出了东华门。

    这会儿夜色已深,京城里除了通宵热闹非凡的夜市,其他大街小巷都是不见行人的踪影,偶而经过的也不过是一列列巡夜的兵卒。

    九月十五不过刚过,幽深的天空挂着一轮缺了小半片的明月,清辉万里,京城青石板路面折射着月光,冷冷清清,好象被秋至沁染了。

    安王乘着酒兴,只管纵马飞驰,根本不问方向。他的坐骑青骓乃是一代塞外名马,速度惊人,很快地将一干侍卫人等的马影、身影抛在身后。

    看着月光下飞驰而去的矫健背影,郝青松挥舞着马鞭,好奇地问身边的路长生:“王爷这是要去哪里呀?”

    路长生与安王关系最近,堪称他肚子里的蛔虫,抬头看了一眼方向,懒洋洋地说:“这会儿他还能去哪儿?多半是要去京西伯府吧!”

    郝青松惊讶地说:“不可能吧?这都快三更半夜了,王爷去伯府做什么?就算去了也进不去呀,那一位肯定见不着。”

    “谁知道呢?王爷今儿巴巴地赶着进宫,还不是为了见她一面?没准儿人没见着,还受刺激了?”路长生歪着头猜测说,“嗨,再说了,自从遇到这位七姑娘后,咱们王爷做事还有常理吗?”

    “也是。”青松心有同感地点点头,“可不,最初那阵子天天吃面鱼儿,我可真是怕了,好在现在他终于不用吃了。”

    “你个榆木脑袋,知道什么呀?只怕以后咱们不吃面鱼儿,要变成半夜三更陪着他,穿越半个京城,就是为了看一眼伯府的围墙。”到底为自己的主子担着心,长生嘴巴虽然缺德,却也叹了口气。

    不就一个女人吗?怎么王爷想娶就那么难呢?!虽然贵为大周的亲王,安王却仍不能在七姑娘身上心想事成,路长生也为自己的主子愤愤不平。

    郝青松放慢马速,也担忧地说:“不会吧?”王爷这个习惯可不好,如果被他的对手知道了,这可是个守株待兔的好办法,他们这些侍卫保护起来,可就更难了。

    路长生砸巴着嘴巴说:“这可难说了,咱们王爷可是个难得的情种,难道你还没发现吗?”

    这两人因为边跑边说着话,分了心,速度无形中就减慢了,侍卫头郝青峰带着五个人也掠过他俩身边,笃笃笃地跑的没影了。

    郝青松意识到了,立刻挥动马鞭说:“不说了,咱们快走吧,一会儿追不上王爷了!”两人不再说话,策马扬鞭全速跑了不一会儿,夜色里周边地形愈发分明,他忍不住又惊讶地说,“怪不得说你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咱们王爷来的,还真是伯府呀。”

    路长生洋洋得意地说:“嗨,咱谁呀?什么时候说错过王爷的事儿?你还敢不信?”

    “不敢,不敢了!”郝青松嘿嘿干笑了两声。

    两匹马一溜烟拐进了伯府所在的槐树巷,这两人手提缰绳,放慢速度,绕过挂着红灯笼的大门,到了东北方向的侧门,只见安王正勒着马头站在侧门边,怔怔地看着乌漆墨黑的侧门和高高的院墙。

    青峰等五人均勒着马,站在一侧,没有人说话,只有马的喷气声。

    路长生双腿一夹马肚子,小步跑到青峰的身边,小声地问:“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郝青峰摇摇头。

    青松也跟了过来,低声说:“难道我们就这么站一宿?”然后他推推长生,“喂,要么你去叫王爷一声,咱们这么傻杵着,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长生连迭摇头说:“别,别,你们爱谁去谁去,凡是这甄七姑娘的事情,我可不敢沾惹!那一位脾气大的要死,又喜欢记仇,王爷在意的紧,我可不想再招惹王爷生气。”

    郝青峰挥挥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论,面无表情地说:“站一宿就站一宿吧,你们难道没发现,今日王爷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一直沉着脸,又喝了酒,分明心里不痛快。”

    他是安王贴身卫队的头儿,平时话不多,因此一开口,自有一种威严。而且这哥几位都是安王的死士,确实也感觉到王爷无法宣诸于口的烦闷,于是都不再抱怨,勒着马头陪站。

    他们个个都年轻力壮,又在战场里历练出来,打仗时三天两夜不睡觉都可以;真正执行埋伏任务时,趴在草堆时一天一宿也可以一动不动,所以倒也不是真的觉得辛苦。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老苍头拎着更锣过来,重重地敲了三下,嘴里颤声唱着:“天干物燥,小心……”猛然看到一列人马,森然地站在京城伯府的侧门,大吃一惊,“火烛”两字吞回肚子里,更锣也掉在地上,咚的一声。

    酒意上头的安王骤然惊醒,看了浑身打颤的老苍头一眼,再看一眼伯府的高墙,双腿一夹马肚子,调转马头,往槐树巷子口跑去,其他人也催马赶紧跟上。

    顷刻间,乌鸦鸦的一群人走的无影无踪。那老苍头抹抹眼睛,心想,自己莫非是发梦了?

    这一列人马跑出了槐树巷,随着秋爷落凉,安王的酒意渐消,他开始放慢速度,等着侍卫们跟上。

    突然,安王勒住马头,轻唤一声:“青峰何在?”

    郝青峰立刻拍马上前,马上弯腰应了一声:“王爷请吩咐!”

    “你准备一下,不日我要给你指门亲事。”夜色中,看不清安王的表情,但语意坚定。

    此时此景,显然并不适合说亲,王爷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在场的一干人等都愣住了,包括郝青峰自己,个个面面相觑。

    但青峰很快回过神来,双拳一抱,还是面无表情地说:“是,王爷,属下明日即刻准备妥当。”

    这是他身为下属的本份,王爷让他去死都不能皱一下眉头,不过是指个女人给他当老婆,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安王则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扬鞭纵马,这次的方向是回安王府。

    回到了王府,安王的安全便由府里的暗卫接手,郝青峰便让大家解散,各自回去休息。

    安王的住处位于王府最中心,偌大的摘月楼,除了执行守卫任务的侍卫及伺候的下人们,再无一人居住在此处,甚至包括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们;如果没有安王的允许,任何人没有资格踏足此楼一步。

    柴思铭洗漱沐浴完毕,身披雪白的裘衣,**着胸膛,赤着脚走到宽大的窗前,抬头仰望着头顶那弯澄澈的明月,一时情思如潮。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了骨子里那种蚀骨的寂寞和对甄宝人的思念,原来真正的思念,是如此地令人忧愁,自己生命因为缺了她,便似乎空了一半。

    此时此刻,他如此渴望着她能陪在他的身边,他能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揽在怀里……

    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似乎从他吃了甄宝人亲自做的那碗面鱼儿那晚开始,彷佛她在面鱼里下了蛊;毫无理由的,他渐渐发现,对于她之外的任何女人,他渐渐失去了兴趣。

    此时此刻,甄宝人与魏贵妃告别时的粲然一笑分外生动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他感觉到了身体里潮水般汹涌而至的**;他任这种**煎熬着,丝毫没有招后院女人侍寝的冲动,这种饥渴只有她才能解。

    安王的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他看着那晚明月,就像看着心爱的女孩,在心里默默明誓:就算是真的要上九天揽月,宝儿,你等着,我终有一天要揽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