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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少年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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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宝人一听说长公主府来接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今她和薛晓白的亲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她如何肯去?万一两人见了面,让她还如何说,那该有多尴尬!

    随车而来的殷九面见老祖宗时说,锦文大长公主多日未见七姑娘,十分想念,想接到公主府小住两日。www.pinwenba.com品★文★吧老祖宗听了自然是欢天喜地,立刻点头答应,只差用大红布将甄宝人包裹好送上才算诚意。

    悲催的甄宝人,连说句不去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上她心情不佳,默默无言,秋芝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薛晓白的身上,却也只有叹气的份儿。

    好不容易到了公主府,殷九直接将她带到上次住过的枫华苑,安置好秋芝之后,甄宝人稍事梳洗一下,这才随着殷九来到长公主寝殿的东侧殿,殷九的表情,一贯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笑眯眯地说:“长公主这会儿还在静坐吐纳,七姑娘稍坐片刻。”说罢,退到门口,拍拍手,便有侍女送上各色水果和茶水点心。

    也许是因为自己心虚,甄宝人总觉得这回的邀请似乎暗藏着玄机,或者别有深意,总之与那个薛大少爷脱不了干系,她坐在那儿心里长草,哪里还有心思吃喝?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听得外面脚步声咚咚咚地由远及近,紧接着响起薛晓白的声音:“殷九,奶奶这么着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呀?”这句话说完,他已经走到侧殿门口,也看到了殿里垂眸端坐的甄宝人,顿时怔住了。

    甄宝人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一颗心却狂跳起来,果然不出她所料,真的是薛晓白来了!

    “哦!大少爷请稍安勿躁,长公主要见你,自然是有事喽!不过大少爷若是问我是为了何事,殷九却是不知。这会儿长公主还在静坐吐纳,大少爷不如先等一下,喝喝茶吃吃点心,正好也陪甄七姑娘说会儿话。”殷九笑眯眯地说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薛晓白的心“砰”一跳,有心说不愿意,却身不由已地先“嗯”了一声,想一想,迳直走到甄宝人对面坐下,却不肯看她,架起二郎腿,偏头假装研究桌几上的糕点。

    看了半天,先挑了一块玫瑰糕咬着;很快吃完了一块,长公主没有来,甄宝人也没开口主动搭话,只能又拿起一块绿豆糕吃着,很快又吃完了,接下去再继续吃,那是不可能了,那也得肚子里有空才行呀!

    薛晓白本来就不饿,连着吃了两块糕点,自然口渴难耐,又端起茶杯慢腾腾地喝着。借着喝茶的功夫,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藏在茶盖后面,偷偷地瞄甄宝人一眼。

    见这丫头垂首低眸如同老僧入定,看都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更别提主动开口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干坐着,又被这小丫头无视,顿时火气又来了,将手中的茶杯“咚”的一声放在茶几上,恶声恶气地说:“这茶都凉了,叫人怎么喝?”

    “大少爷请息怒,我这就去换!”一旁站着的侍女赶紧上前端走茶杯,另外又奉上一杯新沏的茶。

    薛晓白端起尝了一口,又重重放下,说:“你谁呀?到底会不会泡茶,想烫死本少爷呀?”

    那侍女噗通一声跪下,急得眼圈都红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明白平时大大咧咧的大少爷怎么忽然吹毛求疵了。

    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们都是精心调教过的,奉茶时,用手心测过温,绝不会奉太烫的茶;就算时间过去茶凉了也会立刻端下,另外换上温茶。

    甄宝人冷眼旁观,明白这家伙根本是在挑事,这丫鬟是替自己受过了,她琢磨着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这位傲娇的大少爷可能会一直闹下去。

    于是,她站起身来,把自己那杯茶端过去,递给他温声说:“这杯茶我还没有喝过,温度应该刚好,薛大少爷要是不嫌弃,不如先喝这一杯吧?”

    薛晓白斜睨她一眼,很想雄赳赳气昂昂地给她来一句,“你个小丫头,谁稀罕你的茶?”话还没出口,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出去了,顿时大为尴尬,连忙接过来,慌不迭地揭起茶盖喝着,掩饰自己的失态。

    甄宝人瞅着这小子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禁莞尔。

    薛晓白只觉得鼻尖一股幽香如有若无,顿时心跳如鼓,一杯茶居然一口气被他喝了个精光,他赶紧放下茶杯,还是觉得窘的慌,手脚放哪都不对,下意识又拿过一块玫瑰糕咬着。

    他身旁的侍女则长大了嘴巴,惊诧地看着他,要知道甄宝人的这杯茶泡上的时间更早,只怕真的凉了,这大少爷怎么没脾气了?!

    甄宝人看他味同嚼蜡地咀嚼着糕点,腮梆子一鼓一鼓,活脱脱是个斗气的小孩子,心里微乐。

    这会儿两人离得近了,她才看见他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痕,随口说:“你这脸怎么受的伤?”

    薛晓白下意识伸手摸摸脸颊,闷声闷气地说:“跟人打架时,让人抓的,谁知道他跟个女人似的,真没劲,打不赢还挠上了。”顿了顿,又强调一句,“我没吃亏,我把他鼻子打出血了。”

    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犹带着孩子气的话,甄宝人忍不住想笑,又怕他误会,于是极力按捺着,但到底一丝笑意还是浮现在眼里。

    薛晓白偷眼看她,见她眼眸一丝温柔笑意,越发觉得窘迫,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惹得她笑话自己了。

    这么一想,屁股下面忽然就象是长了刺,依着薛晓白的脾气,他真想拔腿就走。可一转念,脑海里却又忽然闪过菊会那日,他递过花钿时她的莞尔一笑,阳光下她明媚的双眸……这些身下的刺顿时便都变成了藤蔓,死死地缠住他,他让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

    正在此时,站在门口偷窥的殷九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进正殿,锦文长公主正趴在榻上,闭着眼睛,两个侍女蹲在旁边用花梨木捶棒轻轻敲打着她的背。

    听到脚步声,长公主并未睁开眼睛,只懒洋洋地问:“怎么样了?”

    “长公主英明,依我看,大少爷确实是和七姑娘闹别扭了。”

    “我就说嘛,好端端在伯府受了伤,又不肯跟我说原因。这阵子成天打架,肯定有古怪。”长公主说着,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翻身坐起,叹口气说,“晓白果然长大了,从前跟我可是无话不说的,为了这丫头,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长公主前几日不还说,大少爷老不长大,叫人操心吗?”殷九陪着笑。

    “谁说不是呢?可是突然有一日真的长大了,懂得喜欢别人了,又觉得舍不得。”长公主翻身坐起来,感叹地说,“殷九,你这就去把晓白叫过来吧。”

    殷九应声出去,片刻的功夫,就带了薛晓白过来。

    人还没进门槛,薛晓白先嚷嚷了起来:“奶奶,你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又让我等了这长时间?”

    “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吗?”长公主白他一眼说,“你且跟我说说,这几日你都在忙些什么?”

    薛晓白顿时心虚起来,小声嘀咕着:“嘿嘿,我还能忙什么?平日里不都在国子监上学吗?”

    “你骗谁呢?以为你奶奶这么好骗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你天天逃课,到处跟人打架斗殴。前几日跟杜尚书的儿子在街头打群架,闹得整条街都水泄不通,打烂了好几个店铺的家伙事儿,人家都跑到国公府告状了。还有,听说你跟卢詹事的儿子斗的什么玩意儿,听说把他家的传家宝都赢回来了?”

    “奶奶,你可别听他们胡说,我哪里有到处打架斗殴?是比赛骑射,较量武技,那可是你情我愿的,没人逼他们。至于那杜国华,是他无端端挡我路,还叫我让开,挨揍也是活该。”

    “那卢詹事家的传家宝呢?”

    薛晓白不屑地说:“是卢俊卿自己技不如人,说好了愿赌服输的,哪能输了就上门告状的?真是无耻之极!再说他那传家宝,我还真看不上眼,不就一个破佛像吗?咱们家里多着呢。他老娘又哭哭啼啼的,好不烦人,我早叫人送回去了。”

    “哎呦,我的儿,人家卢詹事的夫人笃信佛教,那尊佛像是活佛所赠,输掉佛像是败家之兆,她还能不哭吗?你送回去就好了,以后可不许这么干了。”长公主舒口气说,“从前你爷爷怕你养成你爹爹的性情,放任你在外头胡闹,如今你岁数渐长,也该收收心了,把精力用在正途才是,你还以为自己小呀?再过一两年都该娶妻生子当爹了,这样下去还不让人笑话?”

    听到自己会娶妻生子当爹,又想到东侧殿坐着的小丫头,薛晓白双颊腾的红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