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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太后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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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安王本人再有定力,乍一听太后的吩咐,居然提到了甄宝人,心里也是一惊;虽然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极力克制住了,到底那一刻神色变了。

    太后何等老辣,慧眼如电,虽然不过稍纵即逝,已将安王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又确定了一二分,却着实有点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这间暗室里没有人说话,只有这母子二人互相对视,呼吸声此起伏彼。

    而旁边的大殿里,那一干少女们正不知道说到什么趣事,正咯咯咯地笑着不停;也许心里都清楚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一生的成败在此一举,因此那笑声正如廊下的风铃,格外动听。

    不一会儿,门外走廊里传来悄悄的脚步声,跟着小黄门低声回禀:“太后娘娘,甄七姑娘到了。”

    “先不用问话,就叫她在门外跪着吧。”太后冷冷地说。

    “母后!”安王明明知道此刻自己不宜再说一个字,可还是忍不住蹙眉叫了一声。

    太后转眸看着他,目光微冷;片刻,她摆摆手,身边随侍的一干太监宫女们识趣地纷纷退了出去。

    半晌,太后犹带着一点不敢置信的表情,喃喃地说:“原来你钟意的竟然是她!”

    “是,孩儿钟意她。”顿了顿,安王将心一横,语气坚定地说,“京城这么多女子,可我只钟意她一人。”

    太后呵呵地笑了几声,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她缓缓地走到椅子边坐下,半晌,又低低地笑了几声,那笑声时断时续,听上去诡异至极。

    突然,她幽幽地说:“小时总听那些和尚道士们说,人世间因果报应皆不爽,我偏不信,原来果然有报应的。”这番话没头没脑的,似乎并不是对安王说的,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安王心中没来由地一动,迷惑不解地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就在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母亲,其实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是敬畏和陌生。

    此时,暗室里层层帘幕遮挡,光线偏暗,太后又正好背着光坐着;整张脸都掩藏在暗影里,脸上的表情也是模模糊糊,看不清喜怒。

    安王紧走几步,在太后脚踏前撩衣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恳切地说:“儿子求母后成全。”

    “呵,我终于想明白了!刚才你为什么总是再让我等上半个月,真实的目的,应该是想逼着温相爷将甄七姑娘当嫡长女认回去,先解决了身份的障碍再行求娶,对吧?哦,我忘了说了,逼着甄温两府让步,让七姑娘认祖归宗的办法,也是你想出来的吧?再往前说,温相爷遇刺,甚至温老夫人遭遇的行刺,也许都是你干的?!”太后根本不用安王来承认,她也知道这个儿子办事儿滴水不漏,是死也找不到证据的,她长长地叹口气,“我的好儿子,你可真让我吃惊,生平所学的文韬武略居然都用在这里了,害的那京畿卫满京城去缉拿凶手,不知道那时你作何感想?”

    她的心里这一刻仿佛是黄河决堤,洪水泛滥,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心痛、悲伤、害怕、酸楚、愧疚、愤怒,五味杂陈。

    在步步危机的后宫,一个并不算得宠的她,拼了性命护着两个年幼的儿子长大成人,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在惨烈的夺嫡之争中,斗败了多少强劲的竞争对手,经历了几许血雨腥风,才有今日的局面;一个儿子荣登大宝,另一个儿子统帅全军。

    可她为之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儿子,一旦有了心仪的女子,便和自己离了心,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

    安王则直直地跪着,一声不吭。

    太后能够举一反三,一下子将这些旁人都猜不到的秘密,全部推理了出来,不得不说,他心里也是吃惊不小。

    其实此刻他没有出言反驳,就等于在太后娘娘面前默认了这些事是他做的,为了得到这个女子,他不惜动用了朝廷的权力,甚至挑起了朝堂上的党派纷争。

    最重要的,他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偏偏隐瞒了至亲至近的两个人,一个人是皇上,他的大哥;另一个就是太后,他的母亲。

    眼下这个结果,许文儒在实施前就曾经劝说过多次,一旦事发,他可能会百口莫辩;尽管此时此刻,事实真如文儒所预测的那样,可柴思铭并不觉得后悔。

    安王从年幼到现在所走过的路,表面看上去,是鲜花和掌声铺就的人生;可只有柴思铭本人心里清楚,之前人生道路上每一次关键时候的抉择,没有一次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而做出的,包括将他自己自我发配到边关七年。

    过去他所考虑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周朝的稳定和繁荣,为了自己和大哥能够永远相亲相爱,为了不让母亲左右为难。

    只有这一次,甄宝人这个与众不同的小丫头,是他第一次自己真心想要的;他曾经为了大周、为了柴氏宗族做出过那么多次的牺牲,就这一次,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任性一次,为什么就不可以?

    时光即使再倒流一次,明知道结果是这样,他柴思铭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她值得自己这样做!

    恰在此刻,隔壁的大殿里,不知道是谁开始弹琴,弹得正好是那一首凤求凰。另有一个少女随着琴声吟唱着:“有美人兮,见之不记。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声音清脆而甜美,虽没有唱出诗的缠绵深挚,却唱出一种少见的热情奔放。

    暗屋里,太后与安王都听得一时入神,甚至忘了眼前的争执。

    暗室的门口,甄宝人则偷偷地揉揉发麻的膝盖,心想,今日真是出门不利,究竟怎么回事?

    昨天,先是有太监过来,传二姑娘今晨入宫晋见太后。好端端的,今天大早上的,她们还没吃完早饭,突然又有太监进府里,这次是召她和老祖宗一起入宫。

    虽然老祖宗预感不太好,却也没想到坏到这个程度,她们两人进宫后,身边那些宫人,一句交待都没有,就硬是让她们在正殿门口站了一刻钟,太后面无表情地走过,眼角也没扫她俩一下。

    今日北风虽然不大,温度也不是太低,但嗖嗖地吹着也是难受。

    然后又突然来人,单独把自己叫到这个临梅馆里来,又是一声交待也没有,干脆直接罚跪了。

    尼玛,甄宝人真的想发飙,她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最尊贵的老太太;她在心里痛骂这个黑暗的社会,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新中国,她怎么会沦落到这个悲催的地步?

    跪在地上思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突然想到刚才太后从正殿出来的时候,身边陪着的好象是安王,虽然她当时没敢抬头看,后来抬头也只看到一大堆举着挡风团扇的太监宫女,没看见他的身影,不过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有他的地方,空气似乎都是不同的,传递着他的味道。

    那么,他此刻应该跟太后一起在临梅馆里,自己的罚跪会不会跟他有关呢?难道东窗事发了?!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她心里正隐隐不安着,突然听到大殿里面传来断续的歌声:“……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歌声传到门口,已是渐渐飘散,在飘飘渺渺的琴声衬托下,便有种婉转哀怨的味道。

    这悲凉沧桑的曲子,拨动了甄宝人心底最隐秘的那根丝弦,一刹那间大感凄然迷惘,膝盖也不疼了,吹来嗖嗖冷风也感觉不到了,脑海里反复萦绕着那一句歌词“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一时痴了。

    暗屋里,安王也是眼神迷茫,反复咀嚼着那一句“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太后眼神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笔直的跪姿,看着他坚毅的眉眼,看着迷茫的眼神,心里有一个声音反复地说,这就是报应,这就是报应,逃能逃掉吗?另一个声音说,不不不,我一定要阻止他,这个报应应该由我来承担,与我的儿子无关。

    渐渐地后一个声音压过了前一个声音,她下定了决心,低喝一声:“来人。”

    内侍应声而入。

    “去把哀家卧室床头的锦匣拿来。”

    那内侍领命而去。

    安王此时也回过神来,失落而茫然地看着太后。

    那样悲伤的眼神,太后忽然有点无法承受,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子而记恨她一辈子。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斩钉截铁地说:“整个大周朝你可以钟意任何人,就是不能钟意她;就算我想成全你,你和她之间隔着人伦纲常,永远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