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忠言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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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贵妃居住的永华宫侧殿，正在榻上半躺着的她遽然皱紧眉头，一只手按住胸口，不停地喘息。
榻沿正坐着和她闲话的东平侯府夫人着急地问：“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
魏贵妃痛苦地拧着眉毛，半晌才重新舒展，吁出一口气说，说：“没事，方才小家伙踢在我心窝，痛得我出不了声。”边说边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这家伙比毓儿（大皇子小名）可霸道多了，我若是有一刻走了神，他就乱踢乱蹬，非要我时不时地抚摸他，同他说说话，他才肯安静下来。”
东平侯府夫人这才松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阿弥陀佛，就要霸道才好，可见打娘胎里就是个身强体壮的小子。”
母亲这几句话勾起魏贵妃的回忆，几年前她怀着皇长子的时候，十分反常，胎儿一直是安安静静的，隔着好几天才偶尔有点动静，踢她的时候几乎没有过，好几回她都疑心孩子已经胎死腹中。
好在终于平安生下来，可是这些年来，一直体弱多病，到现在三岁半了，才刚刚蹒跚学步。
因为当今皇上只得这么一个儿子，明面上大家都夸皇长子千好万好，但她心里也很清楚，其实每个人都在担心皇长子能否健康长大，或者说大部分人都盼着皇长子不能健康长大。
虽说如今的大周朝延绵百年，根基已稳，不再需要从马背上得天下，但是一个健康的皇帝，可以巩固江山社稷，稳定黎民百姓。
总而言之，大周朝的老百姓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皇室也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她更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
“奇怪，陆公公怎么还没有回来？”东平侯府夫人往殿门口张望眼，他已经去了近一个时辰了。“不会出了什么差次吧？”
魏贵妃不以为然地说：“哼，就凭那几块料，能出什么差次？甄六在宫里才几个月，还有两个月没见到皇上，根基尚浅，身边除了那个叫秋雁的丫鬟，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我估计这会儿，两个人大概是被扭到皇后那里去问罪了！”边说着，边冲身后站着的谢姑姑招招手，“去看看那边是什么光景了。”
谢姑姑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真是个奇事，那甄家六丫头赏荷时曾到过咱们府里，当时没瞧出有什么稀奇之处，不想晃眼半年，竟出落的象模象样了。”东平侯夫人慨叹。
听母亲夸奖别人，魏贵妃心里不喜，冷笑一声说：“便是再象模象样又如何？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东平侯府夫人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自从生下皇长子皇帝晋了皇贵妃后，自家的女儿比从前可骄纵多了。东平侯夫人想劝说一二，又怕她听不进去，反而伤了母女情份；因此，看着她欲言又止。
魏贵妃极为聪敏，眼见着母亲有些为难，眼波一转，便明白她担忧什么，便摆摆手说：“娘，不碍事儿的，你放心吧，我做事一向有分寸的。”
东平侯府夫人点点头，垂着头默然片刻，问：“凝香，还记得你七叔不？”
“七叔？”魏贵妃想了想说，“就是从前好赌成性被父亲逐出京城，赶回渝林祖宅的那个七叔？”
“正是他。”东平侯府夫人说，“他前两日进京来了，带着一双女儿，都是正当年，说是乡下地方找不到好婆家，想让我们帮她们找门好亲事。”
“这事不难，你尽管回他，包在我身上！再说，联姻对咱府上也并无坏处。”魏贵妃点头爽快地说，“下回儿母亲进宫时带上她们，我先看看她们的相貌品性，再好好谋划谋划，看哪家更合适。”
东平侯府夫人答应一声，嘴唇翕动，却又欲言又止。
魏贵妃纳闷地说：“娘，你今日说话怎么总是吞吞吐吐的？咱们母女之间，有什么不可以直说的？”
斟酌言词半晌，东平侯府夫人终于横横心开了口：“凝香，你七叔的大女儿今年十六，和你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生得不比甄家那六丫头差，我想着，不如送她进宫陪你一阵子……”
魏贵妃轻抚着肚子的手一顿，目光凌厉地看着东平侯府夫人，一言不发。
东平侯府夫人垂下头，避开她的眼神，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她硬着头皮往下说：“……你别多想，我瞅她挺本份老实的，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小人，知道感恩戴德，也分得清楚好歹。再说了，总是自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魏字，在宫里她只能依靠你，一定比外人贴心，也有个照应。你如今挺着个大肚子，又不能服侍皇上，白白便宜了甄家六丫头……”
魏贵妃不悦地冷哼一声，打断她：“娘，你告诉我，是不是又是父亲的主意？他给我添堵倒还罢了，怎么母亲你也这么糊涂？怀孕只是十个月，又不是一辈子，再有三个多月，我就可以生了；再说了，我生之前，甄六她休想见到皇上，收拾她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凝香，你父亲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男人都是贪图新鲜的，最好的牡丹天天看，也会有看腻味的一天……”这几句话戳痛了魏贵妃的心，眼见着她的脸色黑了下来，东平侯府夫人便不敢再往下说，“凝香，你别误会，你父亲的意思，也就是眼下这一段时间比较特殊，咱们得想个应对之法。”
“哼！父亲的心里，除了功名利禄，何尝真正将我们母女的死活放在心上？他的话，母亲你根本不要听，皇上的心思会如何，我最清楚。”魏贵妃说着，忽然手又按着肚子，脸色发白。
东平侯府夫人吓着了，伸出手，又不敢碰她肚子，语无伦次地说：“凝香，凝香，娘只是随便说说，你若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有说过。可千万别动了胎气呀，身体要紧呀。”
片刻，谢凝香吁出一口长气，往后倒在榻上，一额头的细汗，弦外有音地说：“娘，你瞧瞧，你说的话，小家伙不爱听呢。”
东平侯府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掏出手绢抹去她额头的汗水，两人又扯了一会儿日常闲话，陆平和谢姑姑一个都没回来，她的心情渐渐有些不淡定了。
倘若这会儿陆平事成，应该带着物证揪着甄家两姐妹到皇后宫里，事关魏贵妃，皇后定然会叫人过来相请，以及提取人证——秋至已经在东华门外侯着了。
倘若事情有变，跟着陆平的小黄门也会回来禀告。
这会儿却依旧无声无息的，似乎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平静……
魏贵妃居住的永华宫侧殿，正在榻上半躺着的她遽然皱紧眉头，一只手按住胸口，不停地喘息。
榻沿正坐着和她闲话的东平侯府夫人着急地问：“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
魏贵妃痛苦地拧着眉毛，半晌才重新舒展，吁出一口气说，说：“没事，方才小家伙踢在我心窝，痛得我出不了声。”边说边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这家伙比毓儿（大皇子小名）可霸道多了，我若是有一刻走了神，他就乱踢乱蹬，非要我时不时地抚摸他，同他说说话，他才肯安静下来。”
东平侯府夫人这才松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阿弥陀佛，就要霸道才好，可见打娘胎里就是个身强体壮的小子。”
母亲这几句话勾起魏贵妃的回忆，几年前她怀着皇长子的时候，十分反常，胎儿一直是安安静静的，隔着好几天才偶尔有点动静，踢她的时候几乎没有过，好几回她都疑心孩子已经胎死腹中。
好在终于平安生下来，可是这些年来，一直体弱多病，到现在三岁半了，才刚刚蹒跚学步。
因为当今皇上只得这么一个儿子，明面上大家都夸皇长子千好万好，但她心里也很清楚，其实每个人都在担心皇长子能否健康长大，或者说大部分人都盼着皇长子不能健康长大。
虽说如今的大周朝延绵百年，根基已稳，不再需要从马背上得天下，但是一个健康的皇帝，可以巩固江山社稷，稳定黎民百姓。
总而言之，大周朝的老百姓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皇室也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她更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
“奇怪，陆公公怎么还没有回来？”东平侯府夫人往殿门口张望眼，他已经去了近一个时辰了。“不会出了什么差次吧？”
魏贵妃不以为然地说：“哼，就凭那几块料，能出什么差次？甄六在宫里才几个月，还有两个月没见到皇上，根基尚浅，身边除了那个叫秋雁的丫鬟，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我估计这会儿，两个人大概是被扭到皇后那里去问罪了！”边说着，边冲身后站着的谢姑姑招招手，“去看看那边是什么光景了。”
谢姑姑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真是个奇事，那甄家六丫头赏荷时曾到过咱们府里，当时没瞧出有什么稀奇之处，不想晃眼半年，竟出落的象模象样了。”东平侯夫人慨叹。
听母亲夸奖别人，魏贵妃心里不喜，冷笑一声说：“便是再象模象样又如何？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东平侯府夫人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自从生下皇长子皇帝晋了皇贵妃后，自家的女儿比从前可骄纵多了。东平侯夫人想劝说一二，又怕她听不进去，反而伤了母女情份；因此，看着她欲言又止。
魏贵妃极为聪敏，眼见着母亲有些为难，眼波一转，便明白她担忧什么，便摆摆手说：“娘，不碍事儿的，你放心吧，我做事一向有分寸的。”
东平侯府夫人点点头，垂着头默然片刻，问：“凝香，还记得你七叔不？”
“七叔？”魏贵妃想了想说，“就是从前好赌成性被父亲逐出京城，赶回渝林祖宅的那个七叔？”
“正是他。”东平侯府夫人说，“他前两日进京来了，带着一双女儿，都是正当年，说是乡下地方找不到好婆家，想让我们帮她们找门好亲事。”
“这事不难，你尽管回他，包在我身上！再说，联姻对咱府上也并无坏处。”魏贵妃点头爽快地说，“下回儿母亲进宫时带上她们，我先看看她们的相貌品性，再好好谋划谋划，看哪家更合适。”
东平侯府夫人答应一声，嘴唇翕动，却又欲言又止。
魏贵妃纳闷地说：“娘，你今日说话怎么总是吞吞吐吐的？咱们母女之间，有什么不可以直说的？”
斟酌言词半晌，东平侯府夫人终于横横心开了口：“凝香，你七叔的大女儿今年十六，和你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生得不比甄家那六丫头差，我想着，不如送她进宫陪你一阵子……”
魏贵妃轻抚着肚子的手一顿，目光凌厉地看着东平侯府夫人，一言不发。
东平侯府夫人垂下头，避开她的眼神，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她硬着头皮往下说：“……你别多想，我瞅她挺本份老实的，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小人，知道感恩戴德，也分得清楚好歹。再说了，总是自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魏字，在宫里她只能依靠你，一定比外人贴心，也有个照应。你如今挺着个大肚子，又不能服侍皇上，白白便宜了甄家六丫头……”
魏贵妃不悦地冷哼一声，打断她：“娘，你告诉我，是不是又是父亲的主意？他给我添堵倒还罢了，怎么母亲你也这么糊涂？怀孕只是十个月，又不是一辈子，再有三个多月，我就可以生了；再说了，我生之前，甄六她休想见到皇上，收拾她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凝香，你父亲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男人都是贪图新鲜的，最好的牡丹天天看，也会有看腻味的一天……”这几句话戳痛了魏贵妃的心，眼见着她的脸色黑了下来，东平侯府夫人便不敢再往下说，“凝香，你别误会，你父亲的意思，也就是眼下这一段时间比较特殊，咱们得想个应对之法。”
“哼！父亲的心里，除了功名利禄，何尝真正将我们母女的死活放在心上？他的话，母亲你根本不要听，皇上的心思会如何，我最清楚。”魏贵妃说着，忽然手又按着肚子，脸色发白。
东平侯府夫人吓着了，伸出手，又不敢碰她肚子，语无伦次地说：“凝香，凝香，娘只是随便说说，你若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有说过。可千万别动了胎气呀，身体要紧呀。”
片刻，谢凝香吁出一口长气，往后倒在榻上，一额头的细汗，弦外有音地说：“娘，你瞧瞧，你说的话，小家伙不爱听呢。”
东平侯府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掏出手绢抹去她额头的汗水，两人又扯了一会儿日常闲话，陆平和谢姑姑一个都没回来，她的心情渐渐有些不淡定了。
倘若这会儿陆平事成，应该带着物证揪着甄家两姐妹到皇后宫里，事关魏贵妃，皇后定然会叫人过来相请，以及提取人证——秋至已经在东华门外侯着了。
倘若事情有变，跟着陆平的小黄门也会回来禀告。
这会儿却依旧无声无息的，似乎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