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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东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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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水寂静,天阴云密布,宣示着大雨的来临,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些许潮气。

    “皇上夜深了。”白清婉娇羞一笑,白皙的面颊上迅速攀上了两团绯红,素手揪着丝帕,将头埋得极低,露出纤长的脖颈。

    莞辰举杯饮下烈酒,没有应话,径直望向远处模糊的树荫,却是看也没看白清婉一眼。

    见此,白清婉急了。她觉着屋内闷得很,便瞒着训导嬷嬷来了御花园,谁想竟让她碰着了莞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也没有闲杂人等碍事,若她能借此机会承沐皇恩,日后的事便也会顺利不少。

    这宫里的女子是多,会琴棋书画者也数不胜数,可她相信若论容貌出众,这宫里就是连那琼贵妃都比不上她,思及此处白清婉心里更是得意。

    “皇上这里风大,仔细龙体受寒。”白清婉倾身上前,细心的为莞辰紧了紧肩上的披肩,一双流彩美目低垂,长长的睫毛拂过眼下肌肤,鲜红欲滴的嘴唇轻抿。

    莞辰微微斜目,睨着身侧不断献殷勤的人儿,肩膀一动,深邃的黑眸越显深沉,如暗夜中的繁星闪着暗光。

    白清婉有些无措的将视线下移,看着那被宽厚的手掌所包裹的小手,双颊一红,羞怯的又垂下眼睑。

    忽的,一声闷雷起,阴沉的天际突闪过一道刺目亮光,白清婉身子一抖,顺势朝莞辰怀里靠了靠,贝齿露外轻磨着下唇,美艳的小脸呈惊恐状,似是怕极了。

    莞辰不推不拒,就那样坐着,任由那娇小的身躯往怀里蹭,不发一言,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那幽深的黑眸微微眯了眯。

    少女特有的馨香顺风袭入他的鼻腔,柔软纤细的身段在他怀中颤抖不止,风势渐大,雷声渐响,转瞬即逝的闪电划破了层层乌云,映亮了深谙的夜空。

    白光下,怀中人儿的脸色百般变化,惊慌,胆怯,无助,眼中隐有晶莹滚动,愈发的引人怜惜。

    本是不同的一张脸,却无故让他联想起那个妩媚淡漠的女子,他抬手扳起白清婉的下巴,细细端详,由眉眼到红唇,在到脖颈的线条,白清婉心口剧烈的跳动着,有些慌,失神的看着眼前俊美的人儿。

    白清婉眸中的迷离莞辰看在眼里,就连适才她靠近时,眼底划过的那抹精光,他也不曾漏下。

    美则美矣,却与他人无异。

    用计接近他,献媚博宠的女子他身边不止她一个,喜好算计女子就如蛰伏于冬季的毒蛇,春季一至便会露出本性。

    他修长的手指扶上她的面颊,轻轻的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流转,滑过眼角,掠过鼻翼,最终停驻于唇角,欠身下袭她身上的馨香愈发浓郁,双唇近在咫尺,他却不再靠近。

    早已合眼等待莞辰的唇落下的白清婉,有些疑惑,思绪挣扎了许久,终是忍不住睁开眼,当看到眼前人眸中的寒意时,不禁一凛,下一秒便被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望着那袭明黄毫不留恋拂袖而去的背影,白清婉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心脏失了温度就如此时手下的地面一样,冰冷一片。银牙紧紧地咬紧,握住的素手指尖深嵌皮肉,揪心的疼。

    这世间的哪个男子不爱美色,她白清婉就偏不信,凭她的姿容还掳不了一个男子,尽管他是帝王之尊又如何,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攻了他的心在那里占有一席之地!

    ...

    窗外的雨声愈发的清晰,狂风吹的窗扇直响,屋内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凉意袭身,我不适的耸了耸肩。

    “娘娘,奴婢去将外殿的窗缝合上吧,不然娘娘歇下后会受寒的。”红英说着便丢下手中绣样儿,拨开珠帘去外殿关窗。

    我拉了拉胸下的被面,继续专注于书籍中,脚步声折回,相较方才却多了几分沉重,“时辰不早了,红英你也下去休息吧,不用守夜了。”

    等了良久都不得红英回话,只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不免有些诧异,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不懂规矩了,合书抬眸,昏暗的烛光被铁柱似的高大身影所挡,当看清来人的脸时,心间一阵剧颤。

    “皇上,你这是......”我坐直了身子,满脸讶异,不等我反应过来,莞辰便已欺身压下。

    本能的想要避开他的唇,却被钳制住了下颚,他的吻刚要落下,便听红英在帘外语含担忧的低唤:“娘娘。”

    “滚!”莞辰一声厉喝,惊得红英不敢多言,只得咬唇掩门退下。

    心失了正常的律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是由心底莫名的觉得害怕,他此种暴戾阴冷的样子我不是没有见过,可尽管是这样,我还是抑制不住心底外泄的恐慌。

    “爱妃这么晚还未就寝,可是在等朕?”他勾唇轻喃,深深地凝望着我,话语间的戏谑令我有些怔愕,慌神间,他吻便已落下。

    我一吃痛,垂于身侧手,死抵他的胸膛,想要推开,想要逃离,可我的挣扎却只是徒劳而已。

    他大力拥我入怀,身上冰凉的寒气透过单薄的料子传了过来,极为浅淡的一缕馨香也就在此刻侵略了我的鼻腔,冲淡了鼻尖缭绕着的龙涎香气。

    “朕的爱妃是在想谁。”他的手不知何时已附在我的胸口,略带迷离嗓音在我耳畔响起,低沉暗哑,我却是沉浸在那缕馨香中,不得自拔。

    那阴沉的眸色,蒙上薄雾的瞳孔,我并不陌生可却让我胆寒,被他钳住的手渐渐攥紧,拼尽了全力去挣脱。

    “放手。”冰冷的语调从我喉中溢出,几乎是无意识说出来的,“我叫你放手!”森寒的嗓音带着怒气,目光毫不闪躲,不夹杂一丝情绪,只是从胸腔内涌上的一股郁气,窜上了鼻腔,有些酸麻。

    如此大的情绪转变,莞辰没有想到,可靠近她时漾过的一丝气息他却没有漏掉,心里已明些许,但仍不敢确定,她此般失态是因何而起。

    “人的心是不可能始终如一的,朕给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开始吃味,这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朕。”

    他的声色不在是一尘不变的冷澈,言辞犀利,直戳迷雾笼罩下那处柔软的角落,如此明显的讥讽,是在嘲笑我不识好歹吗?

    “朕说过,朕的耐心已经被你耗尽,就连仅存的容忍也被你碾碎了,现在的你朕弃之可惜,只当你为玩物,再无情意。”

    所有不得而出的话语,都变为堵在心口郁气。

    心里百味交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我能肯定一点,那便是爱火已重燃,不过,并不是对现下这种模样的他。

    眼眶团聚着温热的液体,朦胧了视线,模糊了心绪分不清是因痛,还是因情。

    烛光暗了下来,苍白的面色,在昏黄的烛色下更显憔悴,他死死将我困住,并未察觉到我渐呈弱态的反抗。

    究竟是我错了,被旁人口中的假象所蒙蔽,还是他那曾对旁人说烂了的甜言蜜语,太过虚假,让人不敢轻信?

    熏香气愈发浓郁,撇过头抿紧了唇,没有强抑,却也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窗外的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我眼眶中氤氲着的泪水,就如屋外那不间断的雨珠,无声滑落,不知喜怒。

    情愫,会令人在不经意间沉沦,为情所缚,所有的理智和决心,当真相揭露于迷雾下,那些自我催眠的慰藉,不过是在欲盖弥彰中的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