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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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酒店三楼的咖啡厅最出名的地方，在于它占据了楼层的整整一层，面积大，四周的墙壁又全部都是由钢化玻璃打造。不同的时间和天气之下，随着光线射入的多少不同，整间咖啡厅都会发生不同的气氛变化。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夏季的阳光充裕，穿过四周的玻璃，充斥着整个空间。进入旋转门，站在咖啡厅向外望，天空蓝的很清爽，即使阳光充裕也不至带来燥热。
开阔的空间和明亮的光线让黎昕踏入三楼的门后，就立即找到了已经在位置上等她的肖桐。
肖桐突如其来的联系，完全出乎黎昕的意料。她以为以肖桐当年离开景川的状况，几乎回来的可能都不大。
在医院因为赵妈妈的病情见到肖桐的时候，黎昕因为担忧病情而未曾多想。两人在医院见面后分开，在肖桐的坚持下互换了现在的号码。黎昕礼貌的存下肖桐的号码，当时她总觉得这个号码只是存一下而已，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不会用到。
她已嫁做人妇，更何况她早已言明对他无爱。而他，妻女都需要他，他早已没了能够抛开一切的勇气。他们之间，连让肖桐一厢情愿的机会都没有。
黎昕在照顾了赵妈妈一天，从医院出来，接到肖桐的电话的时候，确实是个意外的电话。
肖桐约她喝茶，黎昕打算婉拒。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像是知道黎昕会有怎样的回答一样，在黎昕拒绝之前，肖桐说，他在国外偶然得到了一本基思·哈林的画作集。
这是黎昕最喜欢的画家，没有之一。
涂鸦绘画兴盛时期在上个世纪**十年代，距离现在的虽然不算久远，也有一段时间了。何况这种艺术形式，在国内不算主流大众接受的画作形式，基思·哈林的画作集很难入手。
把涂鸦作为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方式，这是早期黎昕不得已的做法。抛却这些，黎昕对于涂鸦本身的热爱，也不低。她在没有声音的世界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声音的匮乏，使得黎昕对于剩下能够感官到的东西，都开始变得异常的敏感。尤其是色彩和画作。
这能使得她的心灵更加平静，生命更加生动。
现在不用为生活犯愁的时候，黎昕对于涂鸦的追求也从未止步。
肖桐确实足够了解她。
迟疑了一会，黎昕和肖桐约定了时间见面。
地点是肖桐定的。帝国酒店是他现在暂居的落脚点，环境也很好。黎昕对于此，并无异议。时间则是通话的第二天——肖桐是打算直接约黎昕的，黎昕照顾了赵妈妈一天，确实很累，于是定到第二天见面。
黎昕走向肖桐，拉开对面的藤椅坐下。
基思·哈林的画集正被肖桐拿在手中把玩。画集被很好的包了起来，新旧程度上来看，应该不是新的。这点黎昕也猜到了，基思·哈林的画集再版的很少，肖桐能够拿到已是不易，多半也是别人的藏品出手，被他看到才买了回来。
肖桐注意到黎昕一坐下，一双杏眼就一直在盯着自己手中的画集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本画集是他在一个小型的慈善拍卖会上偶然得之，当时的价位给的很低，毕竟涂鸦的作品现在已经过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黄金狂热期，喜欢的客人也很少。
“画集，拿去！”肖桐把基思·哈林的画集递过去。
虽然他也很喜欢黎昕那种认真的表情，但挡人家拿到喜爱的画集就不太好了。
黎昕接过画集，心情雀跃。随手翻了几页，确实是基思·哈林的作品，而且大多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黎昕又将画集翻到扉页看出版时间和版次。这下更叫人震惊了，居然是初版的画集。这已经不是二手或者旧画集的范畴了。有些孤本或者有名的书出版少的版次，一般在市面上很难见到，这样的书籍大多在收藏家的手中。其价值，远远超过同类的其他书籍或者版次。没想到肖桐送的画集居然是初版，这本画集真是太难得了！
画集的价值，黎昕还是看得懂的。想来肖桐入手的时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弄到的，肯定花费的一番。
黎昕不想欠的太多，但是画集又真的是她喜爱的，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肖桐，黎昕道：“这本画集花了不少钱吧，你把账号给我，我回头把钱打给你！”
肖桐摆摆手，示意不要：“黎昕，别说这么见外的话。说好了是要送给你的，要钱算怎么回事。”
“可是，这是初版的画集……”黎昕还想坚持，肖桐不由分说打算她。
“我当然知道。但是钱的话，真的不要了！就算我当初追你被拒绝，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说完，肖桐扯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黎昕心知不能再拒绝，却还是犹豫不决。
肖桐继续说：“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本画集在你眼里价值万千，在我们这些不懂画的人看来，只是一本画集而已。书到了需要它的人手中才有价值。更何况，这本画集入手的时候也是机缘巧合，确实没花多少钱。”
“好吧。这本画集我确实很喜欢。上次在医院遇见的时候，你帮了这么多忙，还没来得及谢你。现在又收了画集。谢谢你，肖桐。”黎昕收起画集，真心的道谢。
“不必这么客气。说到谢，我才应该谢你三年前不计较我和青蔓的过错。”肖桐笑笑。
三年前他不负责任的向黎昕表白，却换来妻子的报复，最终也只能什么也做不了的撒手而去。黎昕没有责怪过他，他自己在内心里却不能原谅自己。
“这么久的事情了。”黎昕略过这个话题，对于顾青曼，她是真的不喜欢。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会突然回来？”黎昕转移话题。
肖桐也不在意，接着她的话回答：“在医院见你的那天是正式回来的日期。之前也有为做准备回来过几次。”
黎昕了然，想来七七是在肖桐做准备的时间见到他回来。七七告诉黎昕肖桐回来的时候，黎昕没太注意，没想到肖桐第一天正式回来，两个人居然就在医院遇见了。
看着肖桐手上还包扎着绷带，黎昕神色一动：“上次在医院遇见，心里乱成一团，都没问问你怎么会在医院。才回国第一天，怎么受的伤？”
肖桐抬手看看手上的绷带，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兀自笑了一下回答：“回来的路上与人飙车，后来出了点意外，车子冲出公路。还好，都是轻伤。”
“回来第一天与人飙车？”黎昕无奈。恕她有些难以接受，肖桐这么稳重的人，在她印象里和飙车完全不搭边，而且是回国的第一天。
所以说有谁说过，男人就算到了多少岁都是孩子。
肖桐为黎昕点了一杯咖啡，随后问：“怎么样，这几年过得如何？冷奕宸对你还好吗？”
“如你所见，我过的很好。你呢？”黎昕敷衍掉。以往别人问黎昕，她都无所谓的回答。这两天她心情有些不大好，七七和赵妈妈的话，还有再法国的时候偷听到的聊天，都让黎昕不舒服。她第一次不愿意谈及冷奕宸。
“那就好”，肖桐喝了一口咖啡，似乎也不在意黎昕的回答是什么样子。然后说：“黎昕，我这次回景川，就真的不会再走了。”
“那你女儿也和你一起回来？”黎昕对于当初肖桐离开的理由都了解。如果说作为丈夫，肖桐是个不及格的人，但是作为父亲，肖桐对于他女儿倾注的爱是让黎昕这个从未见过自己父亲的人羡慕的。
谁料肖桐疲惫的摇摇头，道：“没有，她不和我一起回来。我以后可能都见不到她了。”
肖桐的表情像是在极力隐藏着悲伤，黎昕没有打断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肖桐开始解释：“我和顾青曼这些年一直在辗转各国，想办法治疗宝贝的病。但是效果不理想，甚至多疑多虑的状况越来越严重，到我们一方一旦离开她身边就会拼命尖叫的地步。后来在德国一家心理治疗师的建议下，我和青蔓最终决定让宝贝接受催眠。用深层次的催眠更改宝贝的记忆，这已经是唯一的方法。否则宝贝这样下去会越来越虚弱，生命也会有危险。”
“基于我和青蔓的情况，再加上我们两个才是引起宝贝神经衰弱的原因，医生建议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将宝贝的记忆改成单亲家庭，父母有一方已经去世的情况。我和青蔓慎重考虑下，我决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所以我现在的情况是，在宝贝的世界里，我是已经死掉了的父亲……”
肖桐说完这段话，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三十多岁的男人，当年意气风发之时都是活力，而现在，却能看出明显的沧桑。
黎昕有些语塞，这样的情况她的确没想到：“对不起。”
肖桐摇摇头：“黎昕，你不必觉得抱歉。就算你没问到，我也会告诉你我这些年的情况。我应该谢谢你，因为你，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在这里。黎昕，谢谢你。”
帝国酒店三楼的咖啡厅最出名的地方，在于它占据了楼层的整整一层，面积大，四周的墙壁又全部都是由钢化玻璃打造。不同的时间和天气之下，随着光线射入的多少不同，整间咖啡厅都会发生不同的气氛变化。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夏季的阳光充裕，穿过四周的玻璃，充斥着整个空间。进入旋转门，站在咖啡厅向外望，天空蓝的很清爽，即使阳光充裕也不至带来燥热。
开阔的空间和明亮的光线让黎昕踏入三楼的门后，就立即找到了已经在位置上等她的肖桐。
肖桐突如其来的联系，完全出乎黎昕的意料。她以为以肖桐当年离开景川的状况，几乎回来的可能都不大。
在医院因为赵妈妈的病情见到肖桐的时候，黎昕因为担忧病情而未曾多想。两人在医院见面后分开，在肖桐的坚持下互换了现在的号码。黎昕礼貌的存下肖桐的号码，当时她总觉得这个号码只是存一下而已，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不会用到。
她已嫁做人妇，更何况她早已言明对他无爱。而他，妻女都需要他，他早已没了能够抛开一切的勇气。他们之间，连让肖桐一厢情愿的机会都没有。
黎昕在照顾了赵妈妈一天，从医院出来，接到肖桐的电话的时候，确实是个意外的电话。
肖桐约她喝茶，黎昕打算婉拒。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像是知道黎昕会有怎样的回答一样，在黎昕拒绝之前，肖桐说，他在国外偶然得到了一本基思·哈林的画作集。
这是黎昕最喜欢的画家，没有之一。
涂鸦绘画兴盛时期在上个世纪**十年代，距离现在的虽然不算久远，也有一段时间了。何况这种艺术形式，在国内不算主流大众接受的画作形式，基思·哈林的画作集很难入手。
把涂鸦作为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方式，这是早期黎昕不得已的做法。抛却这些，黎昕对于涂鸦本身的热爱，也不低。她在没有声音的世界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声音的匮乏，使得黎昕对于剩下能够感官到的东西，都开始变得异常的敏感。尤其是色彩和画作。
这能使得她的心灵更加平静，生命更加生动。
现在不用为生活犯愁的时候，黎昕对于涂鸦的追求也从未止步。
肖桐确实足够了解她。
迟疑了一会，黎昕和肖桐约定了时间见面。
地点是肖桐定的。帝国酒店是他现在暂居的落脚点，环境也很好。黎昕对于此，并无异议。时间则是通话的第二天——肖桐是打算直接约黎昕的，黎昕照顾了赵妈妈一天，确实很累，于是定到第二天见面。
黎昕走向肖桐，拉开对面的藤椅坐下。
基思·哈林的画集正被肖桐拿在手中把玩。画集被很好的包了起来，新旧程度上来看，应该不是新的。这点黎昕也猜到了，基思·哈林的画集再版的很少，肖桐能够拿到已是不易，多半也是别人的藏品出手，被他看到才买了回来。
肖桐注意到黎昕一坐下，一双杏眼就一直在盯着自己手中的画集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本画集是他在一个小型的慈善拍卖会上偶然得之，当时的价位给的很低，毕竟涂鸦的作品现在已经过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黄金狂热期，喜欢的客人也很少。
“画集，拿去！”肖桐把基思·哈林的画集递过去。
虽然他也很喜欢黎昕那种认真的表情，但挡人家拿到喜爱的画集就不太好了。
黎昕接过画集，心情雀跃。随手翻了几页，确实是基思·哈林的作品，而且大多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黎昕又将画集翻到扉页看出版时间和版次。这下更叫人震惊了，居然是初版的画集。这已经不是二手或者旧画集的范畴了。有些孤本或者有名的书出版少的版次，一般在市面上很难见到，这样的书籍大多在收藏家的手中。其价值，远远超过同类的其他书籍或者版次。没想到肖桐送的画集居然是初版，这本画集真是太难得了！
画集的价值，黎昕还是看得懂的。想来肖桐入手的时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弄到的，肯定花费的一番。
黎昕不想欠的太多，但是画集又真的是她喜爱的，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肖桐，黎昕道：“这本画集花了不少钱吧，你把账号给我，我回头把钱打给你！”
肖桐摆摆手，示意不要：“黎昕，别说这么见外的话。说好了是要送给你的，要钱算怎么回事。”
“可是，这是初版的画集……”黎昕还想坚持，肖桐不由分说打算她。
“我当然知道。但是钱的话，真的不要了！就算我当初追你被拒绝，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说完，肖桐扯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黎昕心知不能再拒绝，却还是犹豫不决。
肖桐继续说：“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本画集在你眼里价值万千，在我们这些不懂画的人看来，只是一本画集而已。书到了需要它的人手中才有价值。更何况，这本画集入手的时候也是机缘巧合，确实没花多少钱。”
“好吧。这本画集我确实很喜欢。上次在医院遇见的时候，你帮了这么多忙，还没来得及谢你。现在又收了画集。谢谢你，肖桐。”黎昕收起画集，真心的道谢。
“不必这么客气。说到谢，我才应该谢你三年前不计较我和青蔓的过错。”肖桐笑笑。
三年前他不负责任的向黎昕表白，却换来妻子的报复，最终也只能什么也做不了的撒手而去。黎昕没有责怪过他，他自己在内心里却不能原谅自己。
“这么久的事情了。”黎昕略过这个话题，对于顾青曼，她是真的不喜欢。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会突然回来？”黎昕转移话题。
肖桐也不在意，接着她的话回答：“在医院见你的那天是正式回来的日期。之前也有为做准备回来过几次。”
黎昕了然，想来七七是在肖桐做准备的时间见到他回来。七七告诉黎昕肖桐回来的时候，黎昕没太注意，没想到肖桐第一天正式回来，两个人居然就在医院遇见了。
看着肖桐手上还包扎着绷带，黎昕神色一动：“上次在医院遇见，心里乱成一团，都没问问你怎么会在医院。才回国第一天，怎么受的伤？”
肖桐抬手看看手上的绷带，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兀自笑了一下回答：“回来的路上与人飙车，后来出了点意外，车子冲出公路。还好，都是轻伤。”
“回来第一天与人飙车？”黎昕无奈。恕她有些难以接受，肖桐这么稳重的人，在她印象里和飙车完全不搭边，而且是回国的第一天。
所以说有谁说过，男人就算到了多少岁都是孩子。
肖桐为黎昕点了一杯咖啡，随后问：“怎么样，这几年过得如何？冷奕宸对你还好吗？”
“如你所见，我过的很好。你呢？”黎昕敷衍掉。以往别人问黎昕，她都无所谓的回答。这两天她心情有些不大好，七七和赵妈妈的话，还有再法国的时候偷听到的聊天，都让黎昕不舒服。她第一次不愿意谈及冷奕宸。
“那就好”，肖桐喝了一口咖啡，似乎也不在意黎昕的回答是什么样子。然后说：“黎昕，我这次回景川，就真的不会再走了。”
“那你女儿也和你一起回来？”黎昕对于当初肖桐离开的理由都了解。如果说作为丈夫，肖桐是个不及格的人，但是作为父亲，肖桐对于他女儿倾注的爱是让黎昕这个从未见过自己父亲的人羡慕的。
谁料肖桐疲惫的摇摇头，道：“没有，她不和我一起回来。我以后可能都见不到她了。”
肖桐的表情像是在极力隐藏着悲伤，黎昕没有打断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肖桐开始解释：“我和顾青曼这些年一直在辗转各国，想办法治疗宝贝的病。但是效果不理想，甚至多疑多虑的状况越来越严重，到我们一方一旦离开她身边就会拼命尖叫的地步。后来在德国一家心理治疗师的建议下，我和青蔓最终决定让宝贝接受催眠。用深层次的催眠更改宝贝的记忆，这已经是唯一的方法。否则宝贝这样下去会越来越虚弱，生命也会有危险。”
“基于我和青蔓的情况，再加上我们两个才是引起宝贝神经衰弱的原因，医生建议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将宝贝的记忆改成单亲家庭，父母有一方已经去世的情况。我和青蔓慎重考虑下，我决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所以我现在的情况是，在宝贝的世界里，我是已经死掉了的父亲……”
肖桐说完这段话，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三十多岁的男人，当年意气风发之时都是活力，而现在，却能看出明显的沧桑。
黎昕有些语塞，这样的情况她的确没想到：“对不起。”
肖桐摇摇头：“黎昕，你不必觉得抱歉。就算你没问到，我也会告诉你我这些年的情况。我应该谢谢你，因为你，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在这里。黎昕，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