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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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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嬷嬷扶着我下了台阶,“让少爷久等了,姑娘可就交给您了。”小虹这时候也替我们打开了后院的门,“姑娘和少爷好好去逛一逛吧。”

    胤禛也不看我,自己几步就迈出门去了,“你等等我啊!”我才穿上花盆底没多长时间,路是能走了,可是行进速度跟穿雪地靴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我又怕摔着,所以每一步都得看清楚了再迈,胤禛停在门口,等我一步步地蹭到他跟前,才用一种十分欠揍的语气说,“原来也没觉着你是这么小心的人。”

    “我摔着了你负责赔偿吗?就是你负责赔偿也不行!身体上的疼痛你也没法儿代替我啊!”我不乐意地瞪着他。

    胤禛哼了一声,“连爷的辫子你都敢剃,我还以为这天底下,没什么你贝妙翕不敢干的事儿了呢!”

    大概是穿上了清朝的衣服,胤禛的一言一行都有了变化,仿佛回到了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说起话来也忘了顾忌。

    我回头看了一眼,幸亏小虹只当胤禛也是在玩cosplay,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笑着跟我挥了挥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作死啊你?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你是印禛,不是四贝勒!”我上前两步,伸手就去揪他耳朵,花盆底完美地帮我弥补了身高不足的问题,让我一伸手,刚好就能够着胤禛的脑袋。

    胤禛敏捷的往侧面一闪,躲开了我的手,“别闹了。走吧,前头已经开始了。”

    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就跑啊?他到真会算计!

    胤禛无视了我不满的样子,率先迈步要往前走,忽然又转回身来,双手从披风里伸出来,把一个包着精致布套的东西递给我,“拿着。”

    我接过来,才知道那是个小暖炉,算他还有点儿良心。

    我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胤禛计较了。胤禛往前走的时候速度并不快,只落开了我两三步而已,我跟在他后面走,也不算太累。

    从后门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吆喝、嬉笑等种种人声,胤禛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前方,我好奇他在看什么,也走到他身边往前看。

    一条不算窄的街,两边是各种摊子,期间行走的人都像是我们一样,换成了清代的装扮,真的走过去的话,怕是会认为自己就身在清朝吧?

    我转头看看胤禛,他脸上的神情反而有些落寞。

    明明是这么繁华的景象啊!

    他大概是想家了吧?

    我暂时抛开了我自己的失恋综合症,指着不远处,问胤禛,“那是什么?”

    胤禛这时候才回过神来,“那是卖胭脂水粉的摊子。”

    “我们去看看吧!”我不等他回答,就奔着那摊去了,小虹给我上妆的时候用的东西应该是跟摊子上卖的差不多,反正在我脸上的效果不错,干脆买点儿回去好了。

    等胤禛慢慢地晃到我身后,我已经挑了两盒胭脂和一盒蜜粉了,正打算问老板多少钱,胤禛却从我旁边伸出手去,拿了一张绝对不是人民币的纸给了老板。

    “纹银一两!您拿好了牌子,走的时候让他们给您取货!”老板大声地吆喝着,将一个绣花的小袋子交给胤禛。

    我正不解,胤禛淡淡地开口了,“这里买东西是要先换银票的。”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小虹跟喜嬷嬷也没跟我说,看来我之后要买东西也只能先用胤禛的“钱”了,“这小口袋还挺好看的。”我看着胤禛把那小袋子系在腰上,又放下了斗篷。

    “这叫荷包。”胤禛破天荒地主动给我解释,虽然他的表情有一点无奈。

    “那就是传说中的荷包啊?”我忽然发现前面就有摊子上摆满了荷包,“你看,那边好像都是卖荷包的!”我是一买东西就会很忘我的那种人,这会儿见了新鲜的物件,也顾不得胤禛了,小碎步急匆匆地奔了过去。

    我们就这样在街上逛了没一会儿,我的手上就多了七八个各式各样的荷包,胤禛始终跟在我旁边,一脸高深莫测状。

    我也懒得猜他在想什么,反正穿着旗袍,踩着花盆底儿还买了好多小玩意,我是挺高兴的。

    这条街的尽头是戏台,戏台周围还有一些民俗游戏可以玩。我看中了投壶游戏的二等奖——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围巾,正打算跟胤禛要“银票”去试一试运气,胤禛却已经转向了旁边的射箭。

    “哎,你行么?”我蹭过去,胤禛已经交了银票,正挑合适的弓箭呢。

    胤禛专心地挑着弓箭,也不理我,我摸摸鼻子,似乎清朝挺重视皇子的骑射课程的?他应该没问题吧?

    原本比起射箭来,投壶没什么危险性,难度也小,围在那边的人比射箭这边多多了。这会儿胤禛乍要尝试,有不少人都转过过来围观,我暗想:胤禛玩弓箭要是也像他的陆路功夫一样那么花拳绣腿,可就现眼了。

    不管我怎么想,旁边人怎么看,胤禛都不紧不慢。挑好了弓,试着拉了两下,才把披风解下来,往周围一看,直着冲我就来了。

    “嗯?”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

    胤禛却只是把我当成了人体衣架,把披风围在我身上,只穿着深灰色的长袍就返身回到了摊位前,拿起了箭,往弓上一搭,开始瞄准。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哎,姿势不错哎!”

    “得了吧,那弓是斤数最少的,这他拉着还费劲呢!”

    胤禛的力气是不怎么大,这我倒是可以肯定。不过这种射箭又不是狩猎,射的远了没用,得有准头才行啊!

    无论周围怎么嗡嗡,胤禛都稳如泰山,他瞄好了靶子,手一松,“咻”,那根箭笔直地飞了出去,“嘭”地一声钉在了靶上。

    老板跑过去看了一眼,“没中!”

    周围的人发出了大失所望的叹气声。

    我看不过去,给胤禛加油,“没事儿!接着来!”反正还有剩下九根箭呢!

    再说这个靶子跟一般用的那种一圈圈带数字的也不一样,就中间一个不大的红点儿当红心,胤禛刚才那一箭就扎红点儿旁边一点点,要是现代的靶子,报个九环多好听啊!

    胤禛闭上眼,呼出一口白气来,再次拉弓,这一回箭也是飞得笔直,老板就在不远处守着,箭一上靶他立刻去看,“中啦!”

    我率先鼓掌,“好样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儿神乎了,胤禛箭无虚发,剩下的八支箭全都戳在了箭靶中心的小红点儿上,把它钉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一看就得头晕。老板也是实诚人,等胤禛把十只箭都射完了,

    他大笑着走过来,“十发九中!大兄弟可以啊!”

    胤禛把弓放下,“九中,我该能选想要的东西了?”

    “那必须的!除了十发十中那弓箭,随便你挑!”老板很豪气地大声道。

    “我要那条围巾,”他指了指奖品区挂着的围巾,又补充了一句,“白色的。”

    嗯?

    胤禛是怎么知道我想要那条白色的毛绒围巾的?

    老板翻出了相应的荷包来,交给胤禛,“你跟他们说,要白色的就行了!”他乐呵呵地招呼着围观群众,“你们想不想来试试啊?我这儿奖品可多着呢啊!”

    胤禛则是朝我走过来,把荷包给了我,从我身上把他的披风拎起来,裹回他自己身上。

    我看着手炉上头的荷包,有点儿发傻,“给我的?”至今为止,胤禛好像还是第一次送我什么东西吧?

    “嗯。”胤禛只是嗯了一声,“我有些饿了,去用些吃食吧。”他将披风系好,率先迈步。

    我急忙跟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那个围巾的啊?”

    胤禛目不斜视地回答,“你方才在投壶那里,眼睛都要直了。”

    “呃,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我有些不好意思。

    胤禛也没多说什么,选了一家人气很旺的小吃摊子,坐了下来。

    他选的位置不错,正好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戏台,我也坐下来,跟他一起一边吃各种满族的小点心,一边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比起我看到丑角们在舞台上耍宝之后的捧腹大笑来,胤禛只是偶尔会放松一下唇角,不紧绷着脸而已。我们在小摊上坐了很久,直到我因为穿不惯花盆底,却硬要逛街而引发的脚疼好了大半,他才起身去结账。

    这时候也是半夜了,街上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回走,我和胤禛也夹杂在人群之中,走到一

    半,我忽然感觉脸上一湿,再仔细一看,不由兴奋地对胤禛说,“你看!下雪了!”

    胤禛从斗篷里伸出手来,在空中张开手掌,停留片刻,雪花儿落在他手心里,“嗯。”

    因为下雪,身边的人都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我刚要跟胤禛说我们也快点回去,却被旁边的人蹭到,一个站不稳,就要摔倒!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坚持走了一路,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晚节不保啊!

    我还在脑袋里挣扎,用身体的哪个部位着地疼痛感最轻,手却已经被人拉住,一股力气狠狠地将我往后一拽,使得我向前倾倒的身体又恢复了平衡。

    “啊!”我惊叫一声,胤禛的另一只手撑住我的腰,让我站稳,语带怒气地低吼,“鬼叫什么?”

    我好不容易站稳,喘着气怒视他,“我差点儿就摔着了!”

    我们两个人都瞪着对方,呼出来的气体在空气中化作团团白雾。我和他这一停下,周边的人走好像更快了,片刻间我们俩身边就没人了。

    胤禛放下扶着我后腰的手,架着我胳膊的另一只手往下一伸,攥住我的手,“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快回去吧。”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走了。

    跟男性牵手,这绝不是第一回了,以往……包括金启胜在内,都会轻轻地握着我的手,或者是十指紧扣。

    而胤禛,却是真的死死地用掌心攥住我的手背,像是怕他稍稍松开手,我都会丢了一样。

    “啊!你轻点!”我被他拽着,手疼得不行,甩了两下仍是甩不开,反而被他教训,“别闹!”

    “疼!不是闹!”我的脾气也上来了,用力地从他的手里把我自己的手抽出来,“有你这么跟

    女孩子牵手的么?李雯没把你爪子剁掉啊!”我甩甩手腕,手背上明显是一圈红。

    再让他这么牵一会儿,我的手就该废了!

    胤禛的眉毛拧在一起,面色不善地看着我,我活动了一下手,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身边,从斗篷里抓出他的手来,嘟囔着,“也就是我心好,给你当试验品……”我用自己的手轻轻地扣住他手指,“走吧。”

    胤禛看了一眼我们十指相扣的手,抿了一下唇,跟我并肩前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放缓了步子,让我走的不是那么辛苦。

    但是放慢速度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雪越下越大,等到我们走到换衣服那家的后门,点点小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到了屋檐底下,我想要掸一掸身上的雪,于是想放开手,可指尖才一动,却被胤禛握得更牢。

    “贝妙翕。”胤禛看着我,双眼如同深不见底的水潭。

    “嗯。”我心一颤,他这是……怎么了?

    雪花落地,发出零零碎碎的微响,胤禛没有再说话,他放开了我的手,转身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