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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辞雇工罗迅解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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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冷了,火锅店也跟着好起来。罗迅的《学苑火锅》店进入了旺季。但她心里并不畅快。自从老田和英霞两口子挑起涨工资,火锅店留用的四个人都涨了,而且幅度还不小。若计算着,淡季裁员省下的工资也够了,但不知怎么回事,罗迅心里就是不舒服。

    十月九号是星期天,也是市里所有研究生上课辅导的日子,这就是守着大学的好处了,外来人多,火锅店爆满。到晚上结帐时,罗迅发现每张单子都打了九五折。罗迅有些不解:按以往的经验,外地客人多时,打折的少,要发票的也不多,钱款收的往往比平时多。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拢着账目时,英霞过来了。

    “老板,钱不对了吧?”

    罗迅很是惊讶。一个后灶干活的,怎么会知道前台的事?

    “你听谁说的?”

    “听什么呀!看看人家的花销就该知道了。买鸡腿,还有香肠,小肚。谁会舍得拿工资去买呀,除非有外财。”

    “外财是哪来的?”

    “当然是从老板你手里呀!你想,别人谁会有你老板有钱呢?”

    不用再问了,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罗迅没动小马。只是对她说:“打九五折太不合适了。还是给发票吧。”

    小马问:“发票够吗?”

    罗迅嘴上说:“够。月底实在不够我来想办法。”心里道:“不够也得够。我认可给国家交税,也不能让你占便宜。”

    结完账,罗迅就出了门。开了十几年的火锅店,已经都捋顺了,干什么活,怎么干,大家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不需要她时时刻刻在场了。小马的举动破坏了她因为客人陡增后增加了卖钱额的好心情。

    十月里的滨北,树木都变成了墨绿,人们也在悄悄的改变着衣服的样式和颜色。艳丽的减少了,凝重和深沉在增加。一颗颗年轮繁复的老树和新栽的小树,都在展现着生命的轮回。曾经的丰润绿叶变成斑斓的颜色,在飒飒秋风中向绿色草坪扑来,新的生命在展现着旺盛的生命力。野鸡树和药鸡树上晶莹得像珍珠般的果实在秋季里展现着它们独特的魅力。

    罗迅披了一件咖啡色的外衣,向位于国道北的小公园走去。

    可能还不到时间,罗迅从南向北走了一圈也没看见吕臻的影子。她有些乏了,找了个树桩子坐下来。

    “阿姨,您在这里等谁?是等吕臻阿姨吗?”

    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跑过来问她道。

    “等吕臻?你怎么知道?”

    罗迅惊讶的问道。

    “我猜的。每天都有记者在这里等她。你不是记者吗?”

    小女孩问。

    罗迅明白了。不知什么原因,只要她在某些场合出现,人们就会误以为她是记者。今天因为她穿了件记者们喜欢穿的咖啡色上衣,就引起了小女孩的误会。不过,罗迅还是有些安慰。记者在人们眼中的印象还是美好的。她以别人看错自己而自豪。

    “不是。我不是。但我确实是等她的。”

    罗迅说。

    “阿姨知道她的事迹吗?”

    “不,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小女孩讲起来:她怎么以主人的姿态干园林处的活,又如何拾金不昧。

    “她捡过多少钱?”

    “好多呢。有一次还捡了十多万。阿姨,你没看电视吗,最近的。”

    小女孩问。

    “没有。”

    罗迅回答。这时罗迅觉得自己有些与世隔绝了。自从医生说她的身体有了问题,她就对什么事也不感兴趣了。

    “你看,吕臻阿姨来了。”

    小女孩向远处指道。这时,罗迅看见一个穿了蓝颜色工作服和黄色马甲带了个白帽子的人,一边走一边扫着地上的落叶,向她们走来。

    罗迅向前走去,在吕臻面前停下来。吕臻看见了她,说:“是你,这么闲着。”

    在刚刚她坐过的树桩子上坐下来。小女孩过来:“吕臻阿姨,我们学校想请你到我们学校作讲演。”

    吕臻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市三中的。”

    “去告诉老师,谢谢他。但我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你就去吧。我们学校同学可羡慕你了。”

    “真的。再说我也不会说话,讲不好的,谢谢他。”

    小女孩无奈的走了。

    罗迅问:“你捡过钱?”

    吕臻:“不值一提的事。谁捡了都不能自己留下。花了别人的钱心会不安的。”

    罗迅问:“这么累的活,你过去哪干过啊。他们给你多少钱啊?”

    吕臻:“也不少,最近涨到八百了。”

    罗迅:“八百就把你买断了?”

    吕臻:“不能这么说话。我干的只是半天活。早晨九点到下午两点。而且也不用总干,有休息时间。”

    罗迅:“你到我那里去吧。我可以给你几倍的钱。不用干活,只管收款。”

    吕臻感到很意外。

    “你不用怜悯我。我过得很好。每个月这里收入八百,二百元交房租就够了。余下的六百吃饭,富富有余了。”

    吕臻很满足。

    罗迅知道自己是有病乱投医。无论如何,你开出多么优厚的条件,吕臻也不会来的。因为你伤她伤得太深了。

    罗迅记得开会宣布人事变动,由她来代替吕臻,而吕臻被调去做统计时,吕臻似乎要瘫痪了。她呆呆的坐在会议室里,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这个决定不是屈之林宣布的,但没有一个人认为不是他的意见。他是一把手,人事上的事谁也代替不了他。而最心知肚明的是罗迅。屈之林晚上的火车票,他要带走一笔款。而吕臻在位,他就无法拿到手。屈之林给她使劲使眼色,让她赶快到位。已经很晚了。再不抓紧,银行就要关门。

    “吕姐,咱俩……,交接……。”

    她嗫嚅着对吕臻说着。

    “迫不及待了?”

    吕臻冷冷地说道,拿出钥匙,乒的扔到水泥地面上。也就此摔断了她们之间的师生之情。

    那晚屈之林的钱如愿到手了。他很高兴。正好王锡民出车了,她又将王单送了姥姥家。

    “来,喝一杯吧。”

    屈之林递给她一杯透着紫蓝色光泽的葡萄酒,脸上带着过去是那么令她心醉的满意的笑容说道。但这会儿她却高兴不起来。

    “将来有一天,你不会也这么着把我拿下吧?”

    “怎么会呢?你会不听我的话吗?我用钱会拿不出吗?”

    “可是,我们已经是亏的了呀!听人家传,企业将来都是要自负盈亏的,上级和政府不会再给担了!况且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局里要办公楼款我们公司拿不出了。”

    “宝贝,怕什么,有我呢!再说,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你担心什么?”

    “公司不行了,你还有香港的媳妇,我有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无所有的。”

    果然屈之林说话算话。外贸公司黄了后给了她一处房子。那是个一楼的三室一厅还带着地下室,一共两百七十米,买时是民用,其实做商用和民用都行。你不能不佩服之林的精明。就是现在开火锅店的房子。

    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得到的是公司里连副经理都得不到的实惠,全公司的人都反对,都在窃窃私语。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屈之林不怕。因为不管上级公司还是本地领导,都已被他买通。

    和吕臻告别后,罗迅去了趟西泉。那是家高级商场。自打罗迅用了阿杏的调料,生意就大火,她买衣物就定在了这里了。这里的衣服,最便宜的也要上千元,贵的要上万。她进去后,会得到最好的、也是最高档的服务。

    一次,她在里面看见了屈之林和他的大款妻子。她穿的是罗迅从没见识过的衣服。屈之林像个小跟班,拿着她的包。她想打招呼,但屈之林装作不认识似的跟她擦肩而过。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怕他的大款妻子误会。她那阵立刻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一个被利用的跳梁小丑。那阵,她最佩服的是吕臻。她没出卖自己,也没出卖自己的良心。

    不知怎么,罗迅一想起过去的事,就没了购买欲。她两手空空的从西泉走出来。过转门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是王锡林。“我和单单在对面的英家菜馆。你也来吧。”

    “我?不想吃。”

    “来坐一会儿嘛。单单见了人家的服务员走不动道了。”

    “你说的是崔丽吧?他怎么那么没出息,连乡下人也看中了?告诉他,我有好的安排。让他下了班后早点回家。”

    罗迅回到店里时已是下午一点,今天的客人不多,店里谁也不忙。午间的伙食饭是大米饭加豆腐土豆白菜汤。是罗迅爱吃的,就跟着吃了两碗。

    人都没话,只英霞说:“老板有心事啊,怎么也不说话。”

    罗迅想起了自己上个月受的她俩口子的气,说道:“哪有心事,只是想起了一桩事。英霞,你跟我来一趟。”

    英霞不知是什么事,就跟着老板来到了楼下的楼梯间……就是在地下室里间壁出的一间休息室。

    “英霞,我记得你家老田说过他有个好去处吧?”

    英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啊,对的。”

    她不能说没有。象他们这种夫唱妇随的家庭,这一半一定要给另一半补台的。

    “我想你们来的时间也挺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让你们在我这里吃亏,想来想去,想放你们自由了。”

    英霞这才明白了老板的意图:“大姐,你这是撵我们走了!”

    “英霞,话可不能说得那么难听。要走可是你们俩口子提出来的。那阵人手少,现在有人了,不能再留你们了。”

    活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英霞还能说什么呢!

    英霞把老板的话学给老公听,老田知道他们的活是干到时候了,不走不行了,见媳妇眼泪把擦的样子,埋怨她说:“看你那点出息,此处不留爷还没了留爷处吗!”

    英霞:“可干了这么多的地方,那里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啊。活不累,挣的也不少,住得也好,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你,夏日里非要老板娘给涨工资。涨吧,最后把自己涨家里去了!”

    这老田想想自己,是有些做得过分。那阵子是淡季,再好的店也不能留太多的人涨多高的工资。多干点就多干点,一点亏不吃,最后是要吃大亏的。

    但事情已经做了,也就挽不回来了。想到这里说:“快收拾收拾,上劳务市场去,我就不信凭我的劳力和手艺找不到比这里好的活。”

    俩口子悲悲戚戚的收拾了简单的行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