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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何如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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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还是跟第一次听到时一样好听,是上次在购物中心碰到的那个姑娘。

    “你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她还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对方伸出手,“是少柏让我来的。”

    夏芩见她笑得真诚没有恶意,何况记起初见时多亏了她友好相助,伸出手去刚刚握上,忽然想起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报刊杂志争相报道的“结婚对象”,只可惜她刚想开口询问,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过几秒,夏芩已然完全失去意识。

    下坠的身子被一人接住,那人抬头望向上一秒还笑意满满的小姐,得到对方冷冷的答复:“带上车。”

    这一路睡得分外久沉,就连迷迷糊糊醒来时亦觉头痛仿佛不知置身何处。

    陌生又熟悉的布景,让她觉得诧异完全不可置信。

    明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除了在梦里几度回来过,怎么会……夏芩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还好孩子安稳睡在里面。

    她又四处走了走,眼下的一切破败得宛如遭过了洗劫一番,曾经一群人坐在这里化妆……夏芩擦了擦凳子上薄薄的一层灰,坐了下来。她对着裂了一半的镜子,侧了侧脸,翘起兰花指,哼起从前那首霸王别姬的几个音……

    唱着唱着就没了心情,夏芩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已经大变了样,从前浓密柔顺的黑发现下松松垮垮挽在脑后,不仅会大把的脱落,也已经没有昔日的光泽,更会常常打结,而脸上的皮肤看上去也没有以前那般光滑细腻,夏芩忽然皱紧了眉,站起来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镜子一把盖在了桌上,激起了一片灰尘。

    原本还有一丝光的屋子现下变得更加昏暗了,夏芩失去了兴趣,四处都是尘埃和断垣,曾经光鲜华贵人声鼎沸的尚 班显然遭逢了某种不幸,而关于这种不幸是否跟自己有关,夏芩避免去思考。

    现在她更想知道的,到底是谁送她回这里?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出此下策?

    夏芩又饿又凉,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并没有能温暖她,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口袋里只有一点零钱。

    孩子在肚子里并不安分,夏芩最终只能放下尊严走到了街上,沿途的景致让她一阵心酸。她并不清楚师父他们在自己走后碰到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又像从前一样在一个城市不会停留太久,很快就去到下一个新的地方扎根。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好像非议声越来越大,夏芩将头发放了下来,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夏芩拿着买来的包子一路小跑回尚 班的旧地时,仿似打了一场仗般,身心俱疲。她靠墙蹲在角落,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急转直下变成了这样,愈想愈心酸,而后就伏膝低低哭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时她像绷紧弦的兽,“谁?”

    “芩,是你么?”那声音太熟悉,只是多日未听,竟然生出好多疲惫和苍老。

    “师……师父?”

    徐青衣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梳得一丝不苟,依旧是她离开前的旧时长衫的打扮,此刻就弓着身子皱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跟着徐青衣走进家门时,她如在梦中。

    一路上师父都小心翼翼,此刻更是无比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时,他才关上了门。

    “这里……”

    若说尚 班的表演场地如遭横祸,现在看昔日热闹的庭院如今亦是冷冷清清,看出了她的疑问,徐青衣叹了口气带她进到里屋,“尚 班散了,大家也都散了。”

    夏芩眼睛里忽然蓄起了眼泪:“是因为我吗?”

    徐青衣的目光移到了她的小腹处,抽着的烟斗霎时就停了下来:“芩……你这是?”

    夏芩觉得无地自容,“扑咚”一声跪到了地上,因为震动让她的小腹有一瞬的疼痛,她蹙了蹙眉,而后闭上眼不敢再看徐青衣,“对不起,师父。”

    徐青衣连忙来扶她:“快起来,芩你到底是怎么了?丈夫没和你一起回来吗?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那个人对你不好?”

    他的问题太多,每一个都像针一样扎痛了她,夏芩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到了地上,她只能拼命摇头。

    听到她支离破碎地叙述完和那个人的故事后,徐青衣气愤地拍向桌子。

    “真是不像话!”而后似埋怨又似怒其不争地看了一眼夏芩,最终还是心软道:“你先去休息吧,你这个样子也不方便,先在这里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吧。”

    夏芩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里面熟悉到亲切的布局时忍不住再次痛哭出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连东西摆放的格局、衣柜里的衣服,全都跟她走时一样,显然定期有人打扫。

    徐青衣待她几乎像从前一样好,夏芩从他的描述里还原了这几个月里尚 班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家自从得知夏芩同人私奔悔婚之后自觉咽不下这口气,不仅收回了所有彩礼,更是不惜动用了一切力量打压尚 班,不出一周这家集结徐青衣一生心血的尚 班就四分五裂,树倒猢狲散了,大家都害怕遭到方家更深一击的报复,相继收拾好行李离开了这里。

    而徐青衣现在也只是给人接些短工聊以度日。

    “真没想到方青泯是这样的人。”夏芩气愤地捶了桌子。

    徐青衣叹气:“他已经成婚了,希望他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才好。”

    然而徐青衣最担心的还是成为了现实,夏芩原本在小城就是无限风光的人物,那日蓬头垢面在街上买包子早已在不少人间引起了轰动,而后街坊邻里又总听闻徐青衣这些个日子买了好些药材,一问都是给孕妇添补的食材,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传言在小城里肆意飞舞起来。

    方青泯登门了几次,夏芩每次都被徐青衣藏到了暗道里。

    无比矮小逼仄的空间,她蜷缩在里面连直立身子都困难,她只能不断抚着肚子给自己打气。

    这一段时间即便再烦闷困扰,她也听从了徐青衣的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方青泯似乎并不相信徐青衣的一面之词,尽管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可他似乎还有再来的打算。

    夏芩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足月了,她给之前住的地方打过几次电话,答复是空号。

    她也给那边写了无数封信,显然也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越到后来,身子又肿又重,连行动都不便了,徐青衣年迈,打理自己已然吃力,还得伺候她们娘俩。夏芩即便对少柏再多担心再多埋怨,亦是不忍再在这个关头违背师父的意愿,独自出门走到街上试图联系上那边……

    更何况,即便她真的迈出了这个大门,又能去到哪里问到少柏的消息?何况徐青衣每次听到那人的名字都是一脸厌恶,他是铁定不会帮自己的。

    临产的日期愈发近了,徐青衣又急又怕,就连找产婆都是晚上夜深了避开方家的耳目打着手电筒去到相熟的人家敲门,好说歹说才将人请了来。

    夏芩疼得直叫,徐青衣守在紧闭的房门外急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听到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这才将高高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送走产婆等人,又忙前忙后清理完房间,安抚完虚弱的芩,这已是天边晨光初现。

    徐青衣的身体显然已经经不起这样的劳碌,他气喘吁吁坐在芩的床侧,拿着毛巾替她擦汗,身侧的女娃一动不动靠着妈妈,格外乖巧。她闭着眼睛嘟起小嘴,皮肤极白,眼睫毛一颤一颤,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好好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