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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残忍肮脏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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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死结。

    除非知道真相,否则永远也打不开。又或者是真相来临,结上加结,直到他与她将其带去坟墓,随枯骨一起腐朽,方才能化作泥土,沉入地底……

    “扶辰……疼。”雪柔轻微地叫唤让他回过神来。

    他急忙松开了紧握她的手,这才看到她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得发紫。

    “明天一早出发。”他已经决定了。

    “可是……”雪柔轻轻摸着自己的脸颊,表情是担忧的。其实她已经不惧怕离开,留在c市已经没什么价值,但戏还是要演的。

    “没什么,我还有其它私人医生,随行一起出发。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从这里直接走。”他伸出手,在离她脸颊还有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而抚上了她黑亮丝柔的发。动作比他的脸色温柔百倍。

    “好。”事到如今,雪柔也没必要再反对。

    苏扶辰看她躺下,又吻了吻她的前额,就转身离开。

    “给她开一点雌激素方面的药物。”到了池飕的办公室,苏扶辰直言要求。

    池飕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惊讶或者疑问的表情,他总是聪明而敏锐的,所以如果会表现得茫然,就会有做戏的嫌疑。

    “她现在还不到两个月,胎儿不稳定。任何用药都要慎重。”这算是拒绝的话了。

    “去他的胎儿!去他的慎重!”苏扶辰忍不住咒骂起来,“实在不行,就把孩子打掉。”

    池飕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苏扶辰。他坐到了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抱在胸前,似乎在等苏扶辰自己否定刚才的话。

    苏扶辰的气色不太好,白皙的皮肤里却透着一种隐忍的难色。他盯着池飕几秒钟,仿佛他是什么罪魁祸首。

    最后,他终于恨恨地说道:“她是我合法的妻子,是我妻子。但你知道我几乎从没和她发生过一次正正常常的关系吗?我真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该死……那一次到底怎么回事,越是时间长久,我越是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和她真正发生什么?”

    池飕的语气是令人憎恨的公正:“造成今天的局面,很大程度上是你的功劳。”

    苏扶辰确定他正式讨厌上了这个私人医生。

    可恶,从前为什么会觉得他医术超群,为什么会无限的信任他,为什么在他身上投大笔的钱?他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用吃人的眼神看着池飕,末了才吐出一句话:“我来找你,不是听你教训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曾经给过她什么,数不清的皮肉和软组织、还有骨骼上的伤害。他都奇怪为什么这样的折磨之下,她还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今天他来找池飕,并不是要听他数落他的罪行。

    “所以……”池飕蹬着办公桌,椅子前后摇晃,“你来找我,不顾你妻子和孩子的安全,也要给她开一些激素类药物?”

    “我只想让她变回一个正常的女人。”苏扶辰觉得需要控制自己才不会大发雷霆,“你的实验室是拿来干什么的?你不是不停研究各种奇怪的药物吗?我给你那么多钱就让你生产废料的吗?如果做不到就从这个椅子上滚开!同样的钱,我找得到别的狗给我看门!”

    这么明显的辱骂,池飕的脸依然未变。

    “我给她开的药已经有那方面的作用了。正常人早就会恢复。我怀疑尊夫人是心理上有了疾病,药物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在推脱。”

    “不是,我建议她接受心理治疗。药物方面,我会尽量配合。”

    “什么时候可以治愈?”苏扶辰的气稍稍缓了一些。

    “很难说,快的话两三周,慢得话两三年。”

    “那就两三周。”他不给其它选择,“如果雪柔还想现在这样,你就交出医院和研究所大门的钥匙。”

    等苏扶辰走了以后,他起身来到一旁的小休息室,敲开门,对着病床上的苏瑾墨耸肩:“你听到了,我可能不得不停掉对贺雪柔的用药。”

    “不是还有两三周吗。”他脸上是不屑的表情。

    池飕走到苏瑾墨的床前,夺去他手里的酒:“她毕竟还是他的妻子,你想好了吗,下一步要怎么走?还有,你最好少饮酒。”

    在雪柔的各种维生素保健药里混入池飕新研制的药物,是苏瑾墨的主意。那种化学药物可降低女性催产素和雌激素的产生,让女人暂时“绝经”,副作用则是药物性性冷淡。

    因为,怀孕了的女人,是不可能有生理期的……

    夜还是那么的沉,那么的闷,把往生和今世的枷锁都累在一起也不过尔尔。

    雪柔觉得不轻松,秋并没有用它的凉风把空气中的负荷打包带走,相反它压下来,又给她加上一层重重的砝码。

    苏扶辰在旁边的伴床上发出匀称的呼吸,雪柔透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他的剪影,有些单薄,但宁静得异常美好。本来他不必在这里睡,但他坚持要守着她。

    雪柔不知道他想守住的是什么,她至今也无法感觉到他真切的爱和关心,或者说他就是那样的人,天生不懂怎样去爱。

    她伸出了手。

    不是去摸他。他和她之间隔着一道半米的空隙,一如他们之间的鸿沟,相见近在咫尺,亲密却遥遥无期。

    她只是用手指去画他的剪影。想象着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道风景,她得不到,也未曾想过占有,只想用手指描绘,用剪刀成型,好收藏在日记本中,以证明曾走过那样一段路。

    她张了张嘴,想默默的叫他,嘴型却不遂她的意,固执地成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苏瑾墨……

    白天的时候,她其实是想他死的,就算现在,她也在思索她的行为到底有没有价值,但是,死亡能带来什么?

    爸爸死了,他只是再也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妈妈也死了,最多留下了一个墓碑。

    死不算是惩罚,它只会让消失的那个人永远的解脱,却会不知不觉扎根在你的心里。活着,去体会那份孤独,去感受那种空洞,才是最好的刑罚。

    这样想着,她觉得有些渴,手不自觉的伸向了她和苏扶辰床之间横着的那个移动小餐桌。那上面有杯水,是苏扶辰睡前喝过的。现在还剩了一点。

    雪柔懒,不想起身去倒,她想将就着喝那么一点,然后进入梦乡。

    然后有只手按住了她的手,当她捏住杯把手的时候。雪柔抬眼,还没来及惊讶,一个黑影压下来。

    “嘘……”

    “是……你。”她确实吓了一跳,可却又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他,是苏瑾墨。

    看到他披着星光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顿时千百个念头转过。他醒了,可以下床走动了?胸口的弹片取出来了吗?现在不疼吗?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为什么会来按住我的手?他来干什么的?难道不怕苏扶辰醒来看到?

    无数的疑问百转千回,最后只汇成一句冷冰冰的话:“我要喝水。”

    他的发垂在她的脸上,发丝柔和,发尖却带着一种刺人的硬度。他看着她,眸子里正好映出那一天一色的月影,让她几度幻觉他是一个极其多情温柔的男子。可当他开口,却让她心中顿时又翻起波浪:“这杯水里有安眠药。”

    “什么?你!什么时候……”雪柔银牙一咬,他的意思是,他给苏扶辰下了药,所以他不会醒来。

    苏瑾墨笑了。

    他笑的时候,静夜的病房里仿佛随之开出了千万朵花卉。只是雪柔知道,滋养这繁华美色的,是残忍肮脏的鲜血。

    什么样的问话都是多余的,她只是用眼里冷冷的余晖看着他,会说的,他自然会说,会做的,他自然也会做。既然死神收不走他,而她也没能挥下镰刀,那之后会发生什么样事,也是她咎由自取。

    果不其然,他的头一厘一毫地靠近,最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明天就要走了,不对我说些什么吗?”他带着轻浮而挑衅的神色。

    雪柔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旁边的苏扶辰,他睡得正沉,这么点小动静丝毫没能让他警醒。看来被下了药,是真事。

    她心里鄙夷苏瑾墨鸡鸣狗盗的伎俩,轻哼出声:“你应该让我喝下那半杯水,这样的话,就可以毫无反抗地被你凌辱。”

    苏瑾墨又笑了,只是笑得比刚才还要轻松。他的话里满是玩味:“不反抗的猎物,杀来有什么意思?”

    雪柔转过头去,暗暗骂了一声变态。苏瑾墨的手已经伸入了毯子里,隔着病服摸到她的大腿,轻轻捏了一把。“你个**的小家伙。”他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弄得她酥酥痒痒的。

    雪柔却脸也不红,她早对这种事没了感觉,身心是前所未有的合一。

    “我想你。”他突然说出这么三个字。

    雪柔一愣,颇有些惊诧地回过头看他。他的眼色是平静的,没有平日的狂躁、轻佻、邪恶、冰寒,只是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合了他嘴里刚说出的话。

    她分不清他是真诚还是做戏。

    还是分不清。

    永远分不清。

    但她唯一还能控制自己。很早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无论苏瑾墨,这个恶魔说什么话,用什么神情,她永远的态度都是: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