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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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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絮苒勾勾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唔,就是瞧不惯她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竟敢在老娘面前摆谱,啧啧……”

    映渺汗颜,“若比嚣张,除了你尊神絮苒,不知还有谁担得起这个词儿……”

    絮苒嗤之以鼻,“老娘有嚣张的资本,不服的话把她叫来单挑啊,她令堂的老母亲,在老娘面前叫嚣!”忽而反应过来,回头瞅着映渺,愈发不齿,“映渺,你好像说得你自己多温顺似的,我好歹就是嚣张了点,哪比得你,不仅嚣张,而且无耻,而且……”顿了顿,强调道,“而且嚣张!”一吐为快后,絮苒方歪了歪脖子,靠在贵妃榻上睡了。

    映渺无奈,禁神锁虽禁魔性,却也压制住了神力,絮苒此时,灵力全失,命如凡人,别说凤思思,哪怕是一个林中小妖,也能将她团成一团扔到九天上去。尊神絮苒,何曾如此窝囊。

    微微叹了口气,映渺起身,走了出去,听着脚步声渐远,絮苒方睁开眼,凄楚一笑,“映渺,我却终究,成了你的拖累!”

    “茺舟。”凤思思趁着守偏殿的侍卫离开,偷偷跑了出来。

    茺舟一直将这凤凰一族的六公主殿下当作自家尊神未来的尊后,因此倍加尊敬。此番见凤思思走过来,忙佝偻着身子小跑过去,笑呵呵道,“思思公主。”

    先前说过,为避映渺尊神名讳,凤六改名凤思思,絮苒当初在云罗苍境住过一段时日,曾听到茺舟称凤思思为殿下,心下不爽,便秀口一开,发了个天地禁制,除了归隐的帝女映渺,再不许任何人称殿下,如此,这三界六道,即便映渺不在了,她也是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絮苒觉得,她的挚友,担得起这天地间的独一无二!

    “茺舟,我师父呢?”凤思思莫名其妙被关了几天禁闭,实在憋屈,此番一出来,便想着去找祭歌理论,哪知东苑翻遍了也没找到,西苑却是一步也进不去,心下念叨着许是被师父下了禁制,只是师父为何这么做,凭她那点儿混沌智力,也是猜不透的。

    茺舟恭敬道,“回禀公主,祭歌尊神和穹央尊神去了下界,具体在哪里,小的也不清楚。”

    凤思思仰着头,习惯性地用鼻孔对着人,道,“你可知师 父为何把西苑设了禁制,连我都进不去。”

    茺舟正要告知她两位尊神到访的事,却突的被人喝住了。

    “那个长了三颗头的家伙,你到底是牛,还是马,还是猪啊?怎么三颗头像三个物种,你一个身子够用么?对,就是说你呢,别看别人了,别人没你长得有个性,你叫茺舟是吧。”絮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大咧咧站在尊神殿门口,好在映渺走时把禁神锁化作了个项坠挂在脖子上,不然她怎么好出来见人。

    茺舟自知这几个尊神都不是好招呼的,忙又跑了过去,俯身问道,“絮苒尊神,您有什么吩咐吗?”

    絮苒揉着睡得僵了的脖子,“我听说云罗苍境的西苑现在是留给我住的是么?”

    茺舟想,是映渺尊神开口说云罗苍境的西苑今后便归她了,当时自家尊神只和煦笑着,点了点映渺尊神的眉心,应了,絮苒尊神是同映渺尊神一块来的,自然也算是给她住的了。

    想到这里,茺舟一个劲儿点头,“是的,是的!”

    絮苒满意地笑了笑,“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见凤思思跟着要退下,絮苒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本尊隐迹七千万年,这重回三界之中不过数年,竟不知晓而今天地间浑然一点规矩礼数都不用了么。”

    一双桃花眼促狭的看着凤思思,凤家小六咬牙,却终究没得反抗,只屈膝行了个小礼,“凤思思叩见絮苒尊神。”

    絮苒哧哧笑了声,大气铿锵的女中豪杰模样,“哟,思思公主膝盖骨都没挨着地,也叫叩见么?若你真心要拜我,那当在上古神境门口的玉幽泉里泡七天,然后焚香更衣,三跪九叩,才能算是见了个大礼。不过我瞧着你这点芝麻绿豆的修为,恐连门都进不了,以后就别这么大言不惭没有自知之明的说要叩见了,这礼,你不配见!”

    一席话,说得凤思思恼怒不已,却也实在敢怒不敢言,这絮苒尊神虽隐迹甚久,即便归位也不常出来,素来便有些行踪飘忽,凤思思也摸不准她的脾性,然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她能和映渺交好,必不是什么善茬儿,凤思思在云罗苍境这么久,对那帝女映渺嚣张跋扈的性子耳闻已久,虽说师父每每提起便满心怀念,但凤思思着实猜不透,这样一个死不要脸的老女人,到底是有哪里好!

    絮苒见这小凤凰不插话,甚感失败,难道自己这气死人的口才如今也不管用了么,以往在上古神界,总能把扶摇那恶妇气得发狂,看来这小凤凰,还挺能忍,唔,很有挑战性。

    本着一种“不把你气得抓耳挠腮掘地三尺,本尊神决不罢休”的变态兼欠虐心态,絮苒挑了挑眉,走下台阶,站在她面前,嗅了嗅,继而打了个刁钻又响亮的喷嚏,“阿嚏!”揉揉鼻子,颇为嫌弃地摇摇袖子,“你把自己扑成个香囊作甚,也不嫌熏得慌,瞅瞅你这妆画得倒也有面善,当初我和映渺去鬼族巡视,倒见过不少,煞白煞白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有你看看你穿的这个衣服,红一圈绿一圈的,跟个鲜萝卜棒子似的,啧啧,着实没品味。”

    絮苒窃以为,凡是女子,尤其是凤思思这种对自己容貌过于自信的女子,断是听不得这些话的,哪知这小凤凰竟比她想象中坚忍得多,竟还沉得住气不还口,死死埋着头,只是那颤抖的身体和时而传来捏骨头的声音,让絮苒有些欣慰,到底年轻气盛不是,为了彻底击溃她,絮苒淡定地添了句,“祭歌素来心气儿高,当初我暗恋他许久,却被映渺撬了墙角,而今我搬到这里同他一块儿住,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凤思思猛地抬头,不可置信般,“你,你也喜欢我师父?为何我从未听他说过?”

    絮苒无辜地眨眨眼,“你不过是只后古的小凤凰了,凭什么要告诉你。哎呀!”絮苒突然顿悟般一敲手心,吓得凤思思一咋,却听絮苒道,“过些时日等我和祭歌成了婚,你岂不还得唤我声师娘,那多丢人。尊神从未收过徒儿,当初若不是你欺瞒祭歌,恐怕他也断不会将你放在眼里,而今既知你不是映渺宿体,你就别再赖在此处,惹本尊心烦了吧,速速收拾了东西,回你的族里去吧。”

    凤思思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紧紧咬着下唇,都渗出了血丝,终归是小孩子,瞧瞧,多沉不住气,还冲絮苒大吼,“我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对我这般刻薄!”

    絮苒瞧她这狗急跳墙竟跑来自取其辱的模样,当即心情大好,面上却唇角冷冷一勾,端起她远古尊神的架子来,凛然道,“当初映渺落魄,借了你凤族七公主的名炼化成神,其间受了你多少折磨,你心知肚明,你明知映渺真身,却还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甚至妄想取而代之,若不是时时有墨潇护着,映渺恐怕早就死在了你手上。如今你却问我为何对你如此刻薄,本尊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若不是看着你父亲凤栝养育映渺宿体的功德,凭你对映渺的作为,早该在本尊手下死了万次,竟还有脸待在这里,还不快滚!”

    凤思思被骂得丝毫还不上口,当初她画上额间花时,并不知晓这来历,想来彼时身为二哥的墨潇知道实情却不开口,正是要借着她而转移众人注意力,让映渺宿体平安修炼,而凤思思如墨潇预料的上天入地招摇过市,也如墨潇预料的被迎进了祭歌的云罗苍境,加之青萦绿乔等并不知情,也将这假的当成了真的。

    当凤思思知晓了实情,本也想告诉祭歌他认错了人。但又实在舍不得被一群人捧着的感觉,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一群人,这群人高高在上,尤其祭歌,他是远古唯一没有羽化的尊神,何其尊贵,若能留在他身边,自己今后可谓前途无限。而之后爱上祭歌,却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江河沉浮,大地苍茫。原本只在水镜中看到这人间萧条,心中尚可安慰,或许,所谓颓败,并未至斯。然而,此时此刻,映渺站在凌江之岸,看象征邪恶与血腥的炼狱之花在岸边开放,以骨肉为胚,以鲜血灌注,极目望去,火红而妖冶的一片,空中悬浮着绿烟,腥臭刺鼻。

    人间天下,已成魔的领地。

    某些情绪在这一刹那滋长,映渺想,或许,所谓天地共主的责任,便在于此。

    她从前总以为自己担着虚名无所事事,然而每每天地间发生大事,她又有哪一次是退缩了丝毫半分的?只是此次,神魔对决,若神族无帝,便群龙无首,又如何同魔对抗?映渺不想成帝,但或许,未来某刻,她却不得不成帝!

    所谓宿命,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