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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洛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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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不愧是跟着外公伺候的,手脚麻利,办事靠谱。我们这边才说了一小会儿话,她已经安排人把面条送来了。白月漪凑过去一看,只见面条切得粗细均匀,浸在冷水里,看着就有胃口,顿时脸色一喜,“拿碗来!”这话说得颇为豪情壮志,倒像是好汉拜把子要酒喝似的。

    白洛彬看着她俏丽天真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到底是好年纪,看着就觉得舒心。虽只说了几句话,也给人一室阳光的感觉。朝霞似锦,蕴含无数希望。”

    我冲他笑笑,“怎么,觉得感慨了?”

    白洛彬老实点了点头,“真是不得不感慨,这次见着你们来,感触更深。回顾从前,总觉得是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我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白洛彬虽说不是这一辈子女中最得外公喜欢的,但他为人热枕仗义,外界风评甚好,外公也是颇为看重的。他见我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一乐,“你不用担心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如今越来越大了,却还闲在家里没什么作为,有些不舒服罢了。”

    我了然地点点头,“外公没说过让你接手铺子的事情吗?”

    “去年提起过一次,我没有同意。你是知道大哥和二哥为人的,让我在他们手底下做事,我自认为没那个本事能做到最好,反倒不如不做。如今闲在家里,外人见了只会说我胸无大志,枉费白家家大业大,我却一点不上心罢了。但真进了铺子,在大哥二哥手下做事,不出一年,我就得给人骂是个只会投机取巧,做事阴损的败家子儿。相比之下,还是胸无大志好些。”白洛彬笑得十分无奈,“好在老爷子后来也没提,我乐得逍遥,自然不会主动过去问。”

    “白家子孙不多,生意却越做越大,最终还是要过去帮忙的。”我看他一眼羡慕地盯着白月漪,忍不住劝慰他,“好男儿志在千里,你是鸿鹄,天高海阔,任君翱翔,总不能被这四四方方的院子给困住了。我们不同,只是江南柳枝下的小燕,眼光短浅,只望着眼前的幸福,毕竟不能一飞冲天,大展宏图。咱们谁也别羡慕谁,各人各命,各有各的活法。”

    白洛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有深意地看了我两眼,“话先别说得这么早,到底谁是鸿鹄,谁是燕雀,现在还说不准呢。”

    我有些不懂他话里的深意,还想再问,白月漪已经在一旁嚷嚷了起来,“欸?鸡蛋卤子怎么没送来?”

    话音刚落,门外已经走进来个丫鬟,拎着食盒,闻声就笑了起来,“九小姐别急,未央姐吩咐我送来了。”说着走到桌子前,把食盒盖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卤子,上面还撒了翠绿的葱花,切得极小极细,远远看上去就食欲大增。白月漪十分满意,“我以为给我落下了,要真是这样可就遗憾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小丫鬟把卤子放好,又从食盒里端出个盘子,里面黄橙橙的竟然炒了一盘鸡蛋,“未央姐说九小姐吵着要多放鸡蛋,到底要多放多少,她也拿不准,唯恐放少了小姐不乐意,因此单独炒了一盘,也没放别的,九小姐要是还觉得不够,就和我说,我让未央姐再炒一盘。”

    白月漪嘴角抖了两下,大概觉得不好意思,急忙摇头,“够了,够了。”回过头一脸苦笑地看着我们,“这下可好,丢脸丢到省城来了。”我们几个人也没客气,顿时拍手大笑起来。

    面条过了水,又是清凉又是劲道,白月漪很快就吃光了一碗,又去面盆里捞了半碗出来。我和白洛彬早就吃饱了,坐在那里看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冲我们嚷嚷,“把脸转过去,怎么好看一个大姑娘吃饭?”

    我索性站起身,“六哥,咱们出去走走,全当消食了。”白洛彬点点头,跟着我走了出去。白月漪还在屋子里叫,“别走太远,我很快就吃完,咱们还要说会儿话呢!”

    桂园规划建设的远要比其他几个园子好,最初就是要留给重要客人住的。一般时候除了园子里的下人、花匠、仆妇,别人是很少过来的。我本来到省城的机会就少,自然从未来过,在园子里转了几圈,黑暗中也看不出什么风景,索性只看着前方的路。

    白洛彬吩咐不让丫头们跟着,自己提着灯笼,他走在我的前方,暖暖的灯光在漆黑的路面上投映出一圈黄光。他想了想,突然说道,“今儿晚宴的时候外公问起旅途的事情没?”

    我点点头,“问了,我说一切正常,他就没再细问。”

    白洛彬嗯了一声,又说,“你既然平安到了,明儿一早和月漪早点起,几个园子都要拜访一下,二伯,三伯,还有我爹,都是要过去看看的。”

    说真的,除了白洛彬的父亲五舅之外,我一个都不想见。但心里也清楚知道,不去是不可能的,于是低着头摆弄着衣角,闷闷地答应了。白洛彬听了我的声音,悠悠一笑,“蓉萱,你长大了,不能再有小孩子的脾气。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即便再怎么不喜欢,不愿意面对,但表面还是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其实……这也是我不愿意进入商场的原因,总觉得阿谀奉迎,十分虚伪。但无论怎么逃避,终归还是需要面对的。”

    我笑笑,抬头看着黑暗的天际,“倒不是不喜欢,只是怎么不亲近,走动得也少,过去见了也是三言两语……”

    白洛彬打断我,“只去看一眼,坐一会儿就走,行个过场,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你是晚辈,既然到了,若不登门拜访,就算叔叔伯伯不怪,别人也会说姑姑不会教养女儿。”

    听他这么说,事关母亲,我自然不会再逃避,咬着牙点了点头,“放心吧,明儿一早就出发。”

    “嗯,我在园子里备好早饭,等着姑娘的造访。”他笑得格外温暖,像是为我打气似的。或许白家这群人里,也只有他,是真心为我筹谋打算的吧?我十分感动,睁大了眼睛,“你简直就是我的贴身军师,事事想在我的前面,而且思虑周密。这样的大恩,也不知道怎么报答。”

    白洛彬哈哈一笑,“也不用着急,咱们记在账面上,总有一日,会有机会让你报的。”

    我从未想过,年轻时一句无心的笑言,多年后竟然成真。此刻的我,哪里会想到不远的将来,白洛彬一字一句地拜托我,只当让我报答他今日的恩情。而那时的我是如此舍不得他,哭着摇头,只是不想答应。他笑看着我,眼神柔和,就像今日这样,黑暗中仿佛指引我前进的灯火,即便是在这样无星无月的夜晚,也让人觉得一点不怕,反而分外安心。

    不知不觉走到桂园的门口,白洛彬尴尬地笑了笑,“我很少来这个园子,也不认得路,差点把你领出了园子,要真是那样,咱们的蓉萱姑娘可就要露宿在外面了。”

    “有咱们仗义疏财白六郎陪着,刀山火海我也睡得下。”我笑跟上他的脚步。

    “真不怕?”

    “嗯。”我认真点了点头。

    他还想再说,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打乱了。我和他同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提着个灯笼,身后跟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分外妖娆的女子,夜风一扫,吹过来一阵廉价的脂粉味。对方也看到了我们,微微一惊,点着灯笼的男人过来问了声安,“六爷,您还没歇着呢。”

    我借着灯光看了男人一眼,只见他脸色颇为尴尬,竟然是白耀祖身边跟着的小厮屠泰。他身后的两个女人听他叫了声六爷,都掩着帕子笑了起来,“哟,这就是出了名的白六郎呀?今儿第一次见,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美男子。”

    白洛彬眉头一蹙,看着屠泰问,“怎么回事?”

    屠泰急忙说,“大少爷闲着没意思,让我在回春楼叫了两个会唱曲的来,等睡着了就把她们送走……”他还没说完,一个女人已经不高兴地叫了起来,“来之前不是说要在这里过夜的吗?”

    屠泰转回头阴沉地瞪了她一眼,女人才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

    白洛彬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嫌恶,就挥了挥手,“天色晚了,别让大哥久等,去吧。”屠泰连忙点了点头,提着灯笼要走。两个女人还有些不舍,“六爷,若是改天有空来回春楼找我,我给你唱几首拿手的曲子,对了,我叫海棠……”还没说完就给屠泰推搡着走,那叫海棠的走出了老远,还回头看了几眼,一副痴迷的神色。

    待他们走远,我借着迷蒙的灯火打量了白洛彬的脸色两眼,见他浓眉微皱,脸色十分凝重。

    “怎么了?”我小心问他。

    白洛彬叹了口气,“大哥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给他娶了名门淑女他不珍惜,竟然从外面找来这样的货色,何况还直接领进了白府……真是……”说到这里,恨恨地一跺脚,“走,我送你回房。”

    我跟上他的脚步,“对了,我还没见过这位新大嫂的面,明天用不用过去看看她?”

    白洛彬想了想,“你拜见完二伯和三伯再来我的院子,见了我爹之后,和我一起吃过饭,我送你过去。大伯母如今吃斋念佛不见人,心诚的不得了。你若是赶巧看到就问候一声,若没碰上,走就是了。”

    “嗯。”我点了点头。

    *********

    天色已晚,阆园的下人却还都没睡。

    窗外晚风呼啸,大少爷所住的房间里却安静得吓人。常年不怎么外出的大夫人也给惊动了,此刻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念佛,只有手中那串碧绿的佛珠转动时发出轻轻磕碰的声响。屋子里的下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玲芬站在床边,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家的小姐。

    大夫把手指从杜雪溪雪白的皓腕上缓缓抬起,沉吟着舒了口气。

    大夫人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佛珠,慢慢睁开了眼,“孙大夫,怎么样?”

    大夫从床边的凳子上站起,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大夫人行了礼,“回夫人的话,大少奶奶身上的伤倒是小事,擦些药膏不出三天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受了些惊吓,又有些发烧的症状,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病,开几副药,连续吃几天,躺在床上发发汗也就没事了。”

    大夫人点点头,吩咐自己的心腹,“贵姨,给孙大夫一百块钱的路费,送他出园子。”

    贵姨是她的陪嫁丫头,最是忠心,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她自打进了屋子就一直站在大夫人的身边,这时点了点头,“孙大夫,这边请吧。”

    孙大夫听说要给一百块钱,有些意外,不解地看了大夫人两眼。

    大夫人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孙大夫是为白家诊病的老人儿了,想必也是了解其中玄妙的。今天晚上的事儿,出了这个园子,你就忘了吧,只当自己没来过。”

    孙大夫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是,小的明白,一定管好了自己这张嘴。”又谢了赏,跟着贵姨出了房门。

    玲芬蹲下身子,拧湿了条帕子,擦了擦杜雪溪额头上的汗珠。大夫人看了看房间里的下人,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声音冷得出奇,“刚才我吩咐孙大夫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吗?”一屋子下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听见了。”

    “嗯。”大夫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听见了就好,咱们阆园的人,少说多做,自然都能安生。若是让我知道谁在外面乱嚼舌头根儿,把自己园子的事儿往外说,那不止是在阆园,整个白家他也再待不下去了,知道吗?”

    “是,大夫人。”下人们紧忙低下了头。

    “嗯。”大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一屋子下人立刻就走得干干净净。

    恰巧贵姨这时候回来,和他们擦了个身走进来,“太太,都安排完了,我选了个靠得住的人,让他送孙大夫从后门走了。”

    “很好,回头和门房的人也打声招呼,别让他们多嘴多舌。”大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贵姨连忙一笑,“我晓得,今儿有点晚了,明天一早我亲自过去吩咐。”

    大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佛珠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扫了躺在床上的杜雪溪一眼。杜雪溪被她看得发毛,挣扎着想要坐起,偏手脚一点力气没有,吃力地叫了声娘,又倒了下去。

    大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你身子弱,老实躺着吧。今天晚上的事儿,我不希望再看见第二次。”说到这里,狠狠盯着玲芬,“阆园里还有我活着,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过来找我,或是找贵姨都是可以的。别遇见事儿,自己先慌了手脚,乱下主意。再这么没头苍蝇似得乱嗡嗡,是会害死人的。”

    玲芬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奴婢错了,看到姑娘那副样子也没了主意,只想着赶紧找大夫来,因此……”

    大夫人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阿弥陀佛,你一心为主,这是好事,我怎么会怪罪你呢?起来吧。”玲芬又磕了个头,这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夫人又看了看杜雪溪,“当初选你给耀祖当媳妇,就是看你知书达理,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想着让你多帮耀祖出出主意,把白家嫡孙的位置坐稳了。我也不指着你成为什么贤内助,能有多大的作为,但要是帮不上耀祖,反而拖累他,那可就是死罪了。”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冷得吓人。

    杜雪溪打了个寒颤。

    大夫人又说,“你既嫁进了白家的门,做了耀祖的媳妇,就一门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让他高兴。生意场上的事儿你不懂,但家宅里应该要明白一点。早点让耀祖当上爹,让老太爷开心,就算你尽了本分,要是还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杜雪溪点了点头,“儿媳记着了。”

    大夫人淡淡看了贵姨一眼,“耀祖今晚在哪儿睡?”

    “回太太,在书房睡了,我已经让人送了软和的新被褥过去,也安排了人在书房外面守夜,大少爷要是有什么吩咐,指定是有人用的”

    大夫人放心地点了点头,“也好,这屋子里药味呛人,耀祖自来就不喜欢,就在那里睡吧。”

    贵姨又说,“听说大少爷还叫了回春楼两个会唱曲的姑娘,说是解闷,屠泰领进来的。”

    “嗯。”大夫人又点了下头,不置可否,想了想,看着杜雪溪说道,“你若是尽了妻子的本分,耀祖也不会叫别人过来,他整天花天酒地,都是你对他不上心的结果。今儿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自己睡不着的时候仔细琢磨琢磨,若还要这样下去。白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你怕是坐不久了。我虽诚心信佛,但有些手段是不会软的,你也别想着能走出白家的大院,我自然有办法处置你,保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雪溪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媳妇已经谨记于心。”

    “你如今身子不好,等利索了,自己去你公公的牌位前跪着忏悔,什么时候知道错了,错在哪了,再回来吧。”大夫人拿起桌上的佛珠,冲贵姨使了个眼色,“天色晚了,早点睡吧。”贵姨急忙上来扶住她,两个人就这么走了。

    玲芬听她们走远了,赶紧过去把门关上了,再看床上的小姐,眼睛里已经没了半分神采,她缓缓走过去,为她掖了掖被角,“小姐,你可别想不开呀,咱们再等等,再忍忍,丁少爷肯定会回来救你的。”

    杜雪溪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还信着他能回来。”

    玲芬咬了咬下唇,“丁少爷重情信义,肯定不会辜负小姐的。”

    “他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既然不来,自然永远也不会来。”杜雪溪叹了口气,闭上眼,眼泪又顺着眼角滚了下来,“这都是命里的定数,不能强求,我认了。你以后也别再提起他了,我不想再听见他的名字。”

    “是。”玲芬虽轻声答应了,却仍是忍不住想,丁少爷,你一定一定要回来呀。小姐她等你等得好辛苦,你若是辜负了她,将来我做鬼也不能放过你!

    *********

    虽说江城的气候稍暖,到底也入了秋,第二天早晨醒来,园子里的落叶已经飘了一地,两个丫鬟正在清扫,看到我过来,急忙行了一礼,“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我摇摇头,“没有,忙你们的吧。”

    远远看着琉青端着脸盆走过来,“姑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笑看了她一眼,“大概换了床,睡得不怎么踏实。月漪呢?”

    琉青一笑,“昨晚上六少爷走了之后,九小姐嚷着面条不能浪费,把剩下的都吃了。景画和我还说吃多了怕晚上肚子胀睡不好,她偏不听,听说睡到半夜果然吐了,折腾到凌晨才睡下,这个点儿肯定还没醒呢。”

    她端着水盆和我走进屋,“姑娘洗把脸吧。”我嗯了一声,她在一旁继续说道,“昨天来的晚,又担惊受怕的也没细看,今天早上一瞧,桂园的景色真是梅园骑着马都追不上的,房子也好,用得东西也都是新的。从前缺什么,人都找不到一个。在这里还不等你张口,就先围过来一堆丫鬟,问你有什么吩咐没有。”

    “你喜欢这里?”我洗完了脸,接过柔软的毛巾擦了擦脸。

    琉青笑了笑,“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到底不是咱们的家。只是觉得这里比梅园好些罢了。”

    我忽然一怔,叹了口气,“咱们哪有家呀?”

    琉青一愣,大概知道我又胡思乱想,聪明地不接话了。

    我换了衣服,整理妥当,就往隔壁白月漪住的房间走,临到门口,先听到白月漪不满地嘟囔声,“一大清早的去见谁呀?二伯和三伯能起这么早?”

    景画还安慰说,“蓉萱姑娘早就起了,好小姐,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儿跟容萱姑娘搭个伴儿拜见一圈就完了。要是容萱姑娘等得不耐烦自己先走了,小姐可是要一个人去的,到时候更麻烦。”

    白月漪十分不满,“姐姐是怎么回事?路上折腾了一天,昨晚又闹了半宿,竟然还起得这么早?是要和公鸡抢饭碗吗?”

    我推门进去,吓她一跳,“是呀,就要抢饭碗,你有什么意见?”

    白月漪吓得哇哇大叫,“哎呀,你怎么推门就进来了,这般没有规矩。”

    我看着琉青笑,“听见没有,咱们家九小姐嚷嚷着要讲规矩呢。”瞪了床上抱着棉被打滚的白月漪一眼,“你再不起来,我可一个人走了。”

    “干嘛呀?”白月漪一听,急忙翻身坐起来,“我马上就收拾,你再容我一点儿时间吧。”手忙脚乱地折腾起来。

    等她也收拾完,我们两个人出了门,就看到未央走过来,“姑娘,小姐,是要出园子吗?”

    我点点头,“昨晚上在外公那儿没见着几位舅舅,今天起来了,肯定是要过去拜见的。”

    未央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姑娘和小姐不认得路,奴婢送你们过去。”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因知道她是外公的人,因此格外客气了些。

    未央摇了摇头,脸上也不见有什么表情,“我们都是做奴婢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引着我们出了桂园,我们沿着清晨的小路一直向西走,小路两侧种着许多菊花,如今入秋,正好开得灿烂。白月漪多看了几眼,笑着说,“这儿的景色收拾得真好,回家也让爹给咱们准备几盆吧。”

    说话间到了芳华园的门口,未央清脆地说道,“姑娘小姐,这里是芳华园,里面除了二少爷和七少爷,三小姐和五小姐之外,还住着二老爷、三老爷和几位姨太太,咱们先进园子,找个下人问问两位老爷起了没有,若是还没起,咱们就去会客室喝口热茶,等他们起来了再去拜见。”

    我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连连点头,“一切都依照你说的办。”

    话音刚落,就听到园子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你算哪门子东西?真以为飞上枝头就是凤凰了?竟还敢过来教训我?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以为用点狐媚的手段爬上了我爹的床,就真是太太了?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老大的耳刮子抽你,不信你就试试。”

    听声音,正是白月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