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寂寞旧月可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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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到了六月中旬，时光稍纵即逝，一切都那般不真实，恍若梦里，眼前的夜色迤丽繁华，点点灯色曳于江上，似银河星辰，勾起人无尽遐思，已是灯火辉煌，夜景阑珊时分，习习晚风吹散一身热意，二层楼阁上的两人，一站一坐，把酒临风，吟赏烟霞，一幅和谐画卷缓缓收笔。
江上淡淡光晕，映着眼前之人脸上浅浅吟笑，美到不可思议。
司马羽上靠着柱子悠然坐在栏上，夜风牵起他雪白的衣袂，那双璨若星辰的眸子里一片漆黑，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彦回捻双手拢在袖子里，目视远处的灯光，淡淡的酒香萦绕，楼阁的素纱给夜添了几分神秘。
司马羽上垂眸道“听说皇兄将原治粟内史收监了，但不幸的是他在狱中遭人杀害，皇兄便提拔了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你也认得，便是诗酿会上那名文采出众的青年，名曰裴綦。”
彦回捻秀眉微挑，转身诧异道“是他？”凝视了司马羽上一眼道“他不是你麾下的人么？”
司马羽上眼里嘲讽闪过，摇头笑道“借着诗酿会的名义，暗中为皇兄收揽人才，”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彦回捻一眼道“我不过是为他做事罢了，这亦是我当初承诺过的。”
“承诺？”彦回捻讶意一闪，复又笑道“皇室秘闻，在下就不听了。”
司马羽上恍若罔闻一般缓缓说道“当年，我在宫内遭人欺凌，只有皇兄待我如亲兄弟般，暗地里替我挡下许多毒手，我才能在那地狱一般的宫阙内留下一条命，从此便为皇兄做事，在朝中牵制另外两派，为他分忧。原以为这世上只有皇兄真心待我……却在不久前……也撕开了这最后一层隐秘伤疤。”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攸地染上一层疲惫，仿佛一个濒死之人一般，了无牵挂。
彦回捻眼里闪过一丝怜悯，竟也是个可怜人啊……走到他身旁，看进他有着深深浅浅悲哀的眼底，轻叹一口气道“你喝醉了……”正欲将他扶起，司马羽上一把抓住彦回捻的手腕，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那眼里的心酸，彦回捻不敢再看下去，若他知道了自己也是处心积虑地骗他……别过脸去，怕自己一不小心将真话说出口。
手腕的温度，快要灼进了心里，彦回捻正打趣挣脱，司马羽上却是放开了，抬眼望向漆黑的江面道“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彦回捻嘴唇动了动，终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你会骗我么……”
走到楼梯口的彦回捻听到这幽幽的一句，身影颤了一下，终是忍住回头，抬步下了楼。
一个人看着江面，思绪缓缓回到幼时……
“打他！大家一起打他！他的外公通敌卖国，他也该一起被斩头！快狠狠地打！”
一群世族子弟拥着一位皇子，向一个墙角的小孩子扔着石头，那孩子额上已鲜血淋淋，逃无可逃，只好捂住头，一声不吭地缩在那里，听着那些孩子嘴里的辱骂，却是也不辩解。
因为他们说的是本就是事实……紧紧地护住头部，但依旧躲不过那些飞来的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身上，疼到自己将下唇咬破，却是哭不出来。
“住手！”
一道稚嫩，但稍显威严的声音响起，那些世族子弟悻悻收手，看着中间一个锦衣华服的孩子，那孩子回头见是太子，也不行礼，只是扔下了手中的石子面带桀笑道“原是皇兄啊，三弟正在收拾恶人呢，不知皇兄有何事？”
太子司马凛朔瞥一眼墙角已奄奄一息的弟弟沉下脸道“恶人？三弟还是睁大眼看清楚，那可是你二哥！父皇可还未曾有过废储的想法！”
司马沥徽听到他将父皇搬出来，眼里微闪，心下一忖展颜道“是三弟未看清楚，以为是哪宫里的下人呢，原是二哥啊，请恕三弟眼拙。皇兄，我这就走。”
说罢，领着那一大群人，极尽跋扈而去。
太子心下嫌恶，忙上前去将司马羽上扶起，见他一身衣裳早已褴褛，身上头上血迹斑斑，眼里闪过一丝怜悯道“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吧，我会求父皇赦免你的罪的，你可答应？”
司马羽上看着眼前的那张与自己略微相像的面容，心里微感暖意，那双眼里的点点温暖，化作丝丝热气钻进自己的体内，将心紧紧缠住。
蓦地睁开眼，如今，那缠住心的丝丝温暖不过是表面的一层糖衣，那温暖的背后，竟是阴暗无底的隐秘，一切都是一场华而不实的美梦，只不过，这个梦，自己未免做的太长了……
抬头看看漆黑的夜幕，自己终究是一个人好些……脑中忽然闪过很多人的身影，最后定格在某个人身上，笑了笑，“还好，还有你们……”
盛世浮沉，笔端百转英雄谶，至此，这世上怕是再无亲人了……
这夜，司马羽上便在这楼阁之上静静吹了一夜的风，他想了很多很多……儿时母后的软语轻笑，父皇宠溺的眼神，皇兄浅浅的笑眼，最后停在了三弟憎恶的神色上，之后便是旧梦重演，母后临终前的不舍，父皇眼中的厌恶，外公满眼的不甘心，以及三弟得意的眼色。
可是……这一切，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仿佛又回到了在河西的那段时光，那段生命中最愉悦的日子，可……最后自己依旧回到了这个有着深深伤痛的地方……更可笑的是……唯一的皇兄，永远的大哥，竟也开始猜忌自己……
司马羽上敛下满眼的悲伤与疲惫……其实自己都明白，这次诸葛息他们中了北魏的暗伏，早已是皇兄默许了的，不然北魏是断不敢公然勾结朝中臣子设伏的。
这背后的层层阴谋与设计，司马羽上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想将那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与儿时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联系在一起，身在这皇室，他亦是明白什么最重要的。但他就是不愿，就是不忍！！那是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大哥啊……那是将自己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皇兄啊……
司马羽上的手紧紧攥着诸葛息传来的密报，那上面的字，每一个都狠狠刻在心上。
“圣上猜忌，暗许北魏刺杀！”
半晌，司马羽上缓缓站起，眼中已恢复了平静，那一些伤暗藏于眼底，那一些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手中的粉末被风卷走，徒留一地忧伤……
转身，带走了满室寂寞。
彦回捻负手而立，看着缓缓升起的那轮红日，满江红艳，朝霞不出门，看来是有雨了，不知这夏日的第一场雨，会不会将那些不快冲刷殆尽。
又想起昨晚那个人的颓唐之态，暗叹一口气，转身欲去看看他，未料司马羽上早已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彦回捻眉头一跳，看来不用自己的“好心”了。
朝阳斜斜洒在他的俊脸上，淡淡的颜色晕开，漆黑的眼里隐有光华浮动，领口微微敞开，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彦回捻不自在地别过脸去，看着眼前的那盆白栀子，淡淡道“下去吃饭吧，今日怕是要下雨了。”
司马羽上眼里促狭一闪而过调侃道“为何不看着我？”
彦回捻睫翼微颤，复复看向他，见他一脸得逞的笑，心下一窒，抬步向下走去，淡淡的一句话传来“徽王的人发现了我们。”言下之意便是要靠自己去解决了？
司马羽上眉头轻蹙，那个死对头！心下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不得不去同他会面。
好心情一下便被冲散了……
转眼间已到了六月中旬，时光稍纵即逝，一切都那般不真实，恍若梦里，眼前的夜色迤丽繁华，点点灯色曳于江上，似银河星辰，勾起人无尽遐思，已是灯火辉煌，夜景阑珊时分，习习晚风吹散一身热意，二层楼阁上的两人，一站一坐，把酒临风，吟赏烟霞，一幅和谐画卷缓缓收笔。
江上淡淡光晕，映着眼前之人脸上浅浅吟笑，美到不可思议。
司马羽上靠着柱子悠然坐在栏上，夜风牵起他雪白的衣袂，那双璨若星辰的眸子里一片漆黑，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彦回捻双手拢在袖子里，目视远处的灯光，淡淡的酒香萦绕，楼阁的素纱给夜添了几分神秘。
司马羽上垂眸道“听说皇兄将原治粟内史收监了，但不幸的是他在狱中遭人杀害，皇兄便提拔了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你也认得，便是诗酿会上那名文采出众的青年，名曰裴綦。”
彦回捻秀眉微挑，转身诧异道“是他？”凝视了司马羽上一眼道“他不是你麾下的人么？”
司马羽上眼里嘲讽闪过，摇头笑道“借着诗酿会的名义，暗中为皇兄收揽人才，”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彦回捻一眼道“我不过是为他做事罢了，这亦是我当初承诺过的。”
“承诺？”彦回捻讶意一闪，复又笑道“皇室秘闻，在下就不听了。”
司马羽上恍若罔闻一般缓缓说道“当年，我在宫内遭人欺凌，只有皇兄待我如亲兄弟般，暗地里替我挡下许多毒手，我才能在那地狱一般的宫阙内留下一条命，从此便为皇兄做事，在朝中牵制另外两派，为他分忧。原以为这世上只有皇兄真心待我……却在不久前……也撕开了这最后一层隐秘伤疤。”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攸地染上一层疲惫，仿佛一个濒死之人一般，了无牵挂。
彦回捻眼里闪过一丝怜悯，竟也是个可怜人啊……走到他身旁，看进他有着深深浅浅悲哀的眼底，轻叹一口气道“你喝醉了……”正欲将他扶起，司马羽上一把抓住彦回捻的手腕，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那眼里的心酸，彦回捻不敢再看下去，若他知道了自己也是处心积虑地骗他……别过脸去，怕自己一不小心将真话说出口。
手腕的温度，快要灼进了心里，彦回捻正打趣挣脱，司马羽上却是放开了，抬眼望向漆黑的江面道“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彦回捻嘴唇动了动，终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你会骗我么……”
走到楼梯口的彦回捻听到这幽幽的一句，身影颤了一下，终是忍住回头，抬步下了楼。
一个人看着江面，思绪缓缓回到幼时……
“打他！大家一起打他！他的外公通敌卖国，他也该一起被斩头！快狠狠地打！”
一群世族子弟拥着一位皇子，向一个墙角的小孩子扔着石头，那孩子额上已鲜血淋淋，逃无可逃，只好捂住头，一声不吭地缩在那里，听着那些孩子嘴里的辱骂，却是也不辩解。
因为他们说的是本就是事实……紧紧地护住头部，但依旧躲不过那些飞来的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身上，疼到自己将下唇咬破，却是哭不出来。
“住手！”
一道稚嫩，但稍显威严的声音响起，那些世族子弟悻悻收手，看着中间一个锦衣华服的孩子，那孩子回头见是太子，也不行礼，只是扔下了手中的石子面带桀笑道“原是皇兄啊，三弟正在收拾恶人呢，不知皇兄有何事？”
太子司马凛朔瞥一眼墙角已奄奄一息的弟弟沉下脸道“恶人？三弟还是睁大眼看清楚，那可是你二哥！父皇可还未曾有过废储的想法！”
司马沥徽听到他将父皇搬出来，眼里微闪，心下一忖展颜道“是三弟未看清楚，以为是哪宫里的下人呢，原是二哥啊，请恕三弟眼拙。皇兄，我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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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心下嫌恶，忙上前去将司马羽上扶起，见他一身衣裳早已褴褛，身上头上血迹斑斑，眼里闪过一丝怜悯道“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吧，我会求父皇赦免你的罪的，你可答应？”
司马羽上看着眼前的那张与自己略微相像的面容，心里微感暖意，那双眼里的点点温暖，化作丝丝热气钻进自己的体内，将心紧紧缠住。
蓦地睁开眼，如今，那缠住心的丝丝温暖不过是表面的一层糖衣，那温暖的背后，竟是阴暗无底的隐秘，一切都是一场华而不实的美梦，只不过，这个梦，自己未免做的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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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司马羽上便在这楼阁之上静静吹了一夜的风，他想了很多很多……儿时母后的软语轻笑，父皇宠溺的眼神，皇兄浅浅的笑眼，最后停在了三弟憎恶的神色上，之后便是旧梦重演，母后临终前的不舍，父皇眼中的厌恶，外公满眼的不甘心，以及三弟得意的眼色。
可是……这一切，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仿佛又回到了在河西的那段时光，那段生命中最愉悦的日子，可……最后自己依旧回到了这个有着深深伤痛的地方……更可笑的是……唯一的皇兄，永远的大哥，竟也开始猜忌自己……
司马羽上敛下满眼的悲伤与疲惫……其实自己都明白，这次诸葛息他们中了北魏的暗伏，早已是皇兄默许了的，不然北魏是断不敢公然勾结朝中臣子设伏的。
这背后的层层阴谋与设计，司马羽上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想将那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与儿时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联系在一起，身在这皇室，他亦是明白什么最重要的。但他就是不愿，就是不忍！！那是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大哥啊……那是将自己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皇兄啊……
司马羽上的手紧紧攥着诸葛息传来的密报，那上面的字，每一个都狠狠刻在心上。
“圣上猜忌，暗许北魏刺杀！”
半晌，司马羽上缓缓站起，眼中已恢复了平静，那一些伤暗藏于眼底，那一些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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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回捻负手而立，看着缓缓升起的那轮红日，满江红艳，朝霞不出门，看来是有雨了，不知这夏日的第一场雨，会不会将那些不快冲刷殆尽。
又想起昨晚那个人的颓唐之态，暗叹一口气，转身欲去看看他，未料司马羽上早已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彦回捻眉头一跳，看来不用自己的“好心”了。
朝阳斜斜洒在他的俊脸上，淡淡的颜色晕开，漆黑的眼里隐有光华浮动，领口微微敞开，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彦回捻不自在地别过脸去，看着眼前的那盆白栀子，淡淡道“下去吃饭吧，今日怕是要下雨了。”
司马羽上眼里促狭一闪而过调侃道“为何不看着我？”
彦回捻睫翼微颤，复复看向他，见他一脸得逞的笑，心下一窒，抬步向下走去，淡淡的一句话传来“徽王的人发现了我们。”言下之意便是要靠自己去解决了？
司马羽上眉头轻蹙，那个死对头！心下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不得不去同他会面。
好心情一下便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