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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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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天牢,又如何回的鸳鸾殿,从白日到黑夜,我就那样坐着,脑子里千头万绪一团迷乱,勤太妃的话犹然在耳,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娘娘,您自打从长信殿回来就没吃过东西,您是怎么了?”青烟进进出出已经好几回,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我双眼散漫的盯着前方,并不回答青烟的话,只心里不断盘算着各种后果。当真是难为死我这个大天秤了,这样的选择实在不应该让我来做,可是……这件事情必须速战速决,勤太妃说的轻巧,可难保她会当真去安景凉面前揭发我和安景尘。早在微服出宫的时候,安景凉就因为这件事情警告过我,发起怒来的他实在叫我害怕,倘若当真他知道我和安景尘的关系,那……诚如勤太妃所言,我死了不要紧,可我身后有那么多的人,岂能连累了他们。

    老天,我真的错了,错的离谱!

    恍然之间,我脑中灵光一闪,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安景凉设计的陷阱,敏感如他,或许早就知道我和安景尘私下见过面,也早就察觉到我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他不过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寻一个借口除去父亲,连带着也给太后一个致命的打击,若当真如此,那简直是,必败无疑。

    我腾地站起身来,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震惊不已。

    “娘娘,您怎么了?”青烟见我如此,忙的至我跟前,紧张的问道。

    我咽了咽口水,转了转僵硬的眼珠子,望向青烟,轻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戌时了。”

    我朝前走了几步,至窗前停下,伸手一推,屋外的凉气霎时扑面而来,意识终于有了几分清醒,我抬眼望了望天上一弯残月,又瞧了瞧远处,复又问道:“陛下今夜去了哪一殿?”

    青烟应道:“陛下并未宣旨,当是留在了长秋殿。”

    也是,如今这种形势,他如何会至后宫呢。

    “青烟,替本宫更衣,去长秋殿。”思量了半晌,终究还是决定今夜去见安景凉,眼下我心急如焚,便是待在鸳鸾殿亦是坐立不安,倒不如去会会安景凉,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青烟不明所以,只也不敢多问,匆匆替我换了宫服,又稍稍打理了一番,尔后随了我往长秋殿去。

    守在殿门口的吴庸正打着盹儿,我的到来让他吃了一惊,还未至殿门口他便迎了上来。

    “皇后娘娘万安。”朝我作了揖,又道,“娘娘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我站住了脚,朝了殿门望了望,尔后问道:“陛下可是歇下了?”

    吴庸低垂着眉目,应道:“倒是还没,头里奴才才去替陛下换茶,怕是还在看奏折呢!”

    我听后也不回话,下一秒便是越过吴庸踩了台阶上殿,吴庸却是急急的将我拦住了,“娘娘还是回吧,陛下方才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娘娘此时进去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吴庸说的隐晦,然我也能大致猜到安景凉此时的情绪一定不怎么好,他这样劝说倒也是当真为我着想,只我既然来了,又哪里能轻易回去,便是朝了吴庸一笑,应道:“劳吴公公费心,不过本宫今夜来是有急事要同陛下商量,若过了今夜,恐就迟了。”

    吴庸略有些迟疑,只碍于我的身份地位也不敢再次阻拦,只能轻点了点头,往一旁退去。

    我瞧了他一眼,尔后撇开青烟扶着我臂膀的手,吩咐道:“你在外候着吧,本宫一会就出来。”

    青烟自是应了下来。

    缓缓步上台阶,早有内侍替我开了殿门,抬脚入内,殿门又悄然在身后关上。

    殿中的火光有些暗淡,我眯眼朝了火光集中的地方望去,只见安景凉静静的坐在中央的蒲垫上,身前的小几上堆满了一本一本如手掌一般大的奏折,他取过一本,皱眉细细瞧了瞧,尔后放置一旁,又从中取过另一本,大约是看的有些闹心,他将手中的奏折丢弃一旁,微微闭上双眸,双手轻压着太阳穴,低垂着脑袋冥想着。

    我轻手轻脚的往他身前走去,许是当真是累了,待得我走到他跟前,他都没有察觉。我看着宫灯映衬下的他的脸,一股莫名的忧桑涌上心头,复又小心翼翼的绕至他身后,双手覆上他按着太阳穴的手,他的身子一个警惕,却在下一秒又放松了下来,只也并不急着回头,依旧闭着眼眸道:“苏卿怎么来了?”

    我淡笑着应道:“如今陛下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臣妾了,看来臣妾以后就是想骗陛下也骗不了了。”

    安景凉反握住我的手,又拉了我在他身旁坐下,尔后抬眸望向我,嘴角一撇,轻笑道:“怎么?难道苏卿有什么事情想要骗朕吗?”

    对上他幽深的目光,我心中的那股恐惧又冒了出来,就是这样,每每和他四目相对,我就没来由的害怕。他时而温柔,时而冷酷,在我面前千变万化,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亦或在我面前的他全都是假象。我害怕面对他的眼睛,那样的话所有的谎言都没有办法脱口而出,似乎会被一眼看穿。

    我尴尬的笑了笑,“怎……怎么会?陛下多想了,臣妾哪里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欺瞒陛下的。”

    安景凉抚上我的面容,“朕不过随口一说,看把苏卿紧张的。”

    略有些冰冷的指尖碰上我的面孔,我条件反射的一缩,抬眸看他神色无异,方才松了口气,握上他的手,低眉道:“陛下手好冷,怎么也不让宫人备个手炉?”

    说着轻抚起来,试图想要将手掌间的温度提升,他却止了我,淡淡笑道:“朕小的时候就这样,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这一双手总是暖不起来,纵是再多的手炉也无济于事,苏卿在朕身边这么久,还不知道吗?”

    “臣妾……”是啊,我在这宫中已有一年了,我居然连他身体的与众不同之处都不知道,更别提他的其它喜好了,对于他的问话我竟无言以对,咬了咬唇,终是低了眉不再言语。

    似是看出我的尴尬,安景凉倒是不再继续这话题,只放开我的手,正了正身子,伸手取过一旁的奏折,边看边道:“苏卿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敛了敛混沌的情绪,小声问道:“陛下,勤太妃她……”在安景凉面前向来是有话就直接说的,拐弯抹角他会装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问出想要问的话。

    安景凉手上的奏折看了一本又一本,却始终不回我的话,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太过沉寂的气氛让我全身绷紧,如同上了弓的弦,一促即发。说起来我本就是个懒散惯了的人,可不知为何,唯有和他共处一室的时候,才会这般紧张。

    终于在他放下手中第n本奏折后,他开口了,“朕两岁入宫,母妃在朕八岁的时候暴病而死,自此后,长达十几年的时间朕都由太后照料。这其间,朕眼看着太后和勤太妃之间的尔虞我诈,眼看着宫中各人的虚情假意,眼看着父皇的冷酷无情,眼看着六弟因遭父皇厌恶被丢弃在宫外。”

    “母妃在的时候,朕曾以为父皇是个仁慈的皇帝,可却没有想到他原来和世人一样,也有阴暗不择手段的一面。再后来,大哥战死,朕成为太子,才知道这其中多的是卑劣阴险不堪的手段,朕发善心,换来的是却不休的辱骂和更为狠烈的对付。那时候,太后冷眼看着身为太子的朕遭人陷害,她不但不相信朕,还在父皇面前讨伐朕,她以为朕不知道,可朕却什么都清楚,只是从未问过她一句罢了。只有勤太妃,她冒着成为众矢之的的危险帮了朕,全宫上下只有她相信朕。再后来,父皇驾崩,朕登基为帝,也只有她无所求,甚至是自小就在宫外的亲生儿子,她也不曾替他求过什么。你可知道,她对朕说了什么吗?”

    我愣愣的听着他和我讲这些事,我从未想过会亲耳从他嘴巴里听到这些事。在我的印象里,知道的是洛妃去世后,他便被养在了当时身为皇后的太后膝下,太后忍了所有的悲痛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看着他成为储君,又费劲了心思助他登上皇位,却不想,这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竟会有这么多的事情,或者他说的也不过就是凤毛麟角,真正发生了什么,又岂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的。

    四面楚歌的时候,如果还有人相信自己,这样的感受我体会得到,所以我似乎也能明白安景凉待勤太妃和安景尘的这份信任是从何而来的了。

    “勤太妃……她和陛下说了什么?”呐呐的问出口,安景凉口中的勤太妃,和太后口中的勤太妃实在是差的太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勤太妃呢?恐怕只有她自己最为清楚吧。

    安景凉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接到,“她说,朕登上这个皇位已然太过辛苦,太后和她又向来不合,朕若赏了她未免会让朕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变的更为紧张,朕初登基,需要太后从旁协助,所以,不必替她着想半分。”

    安景凉告诉我这些,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或许这么多天他不见人,也是在回忆小时候的这些事,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勤太妃动了巫术,他假装不知道全然是念在小时候被信任的份上,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念着这份情谊,方才没有对她下杀手。

    “那因为她死去的陛下的孩子呢?陛下难道就让他枉死吗?”我别了眼,忍了泪,开口问道。我可以理解安景凉的这份苦心,可却无法介怀勤太妃害死孩子的事实,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冲着大人来,对付还未出生的孩子,那也太过卑鄙了些。

    安景凉叹了一口气,良久后才道:“苏卿当真以为是勤太妃害死的孩子吗?”

    我一惊,转头瞧向他,“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他抬眸望着前方,抿了抿唇,似有些难以启齿,然半晌后,终究还是开了口,“如果说,杜昭仪腹中的孩子是朕下令杀死的,你可恨朕吗?”

    我全身一冷,恍然想起温念裳的话,难道她没有骗我,当真是安景凉吗?当真是他吗?他如今亲口承认了,我还要怀疑什么!真的是他,果然是他,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那是他的孩子啊!难道就因为是太后一党的人他就那样残忍吗?那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我和杜涵月入宫,更不应该宠幸她!

    本来已经从心中隐去的幽怨又冒上心头,这样的伤痛在温念裳告诉我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在荣霜否定的时候才稍稍好了些,如今,如今却从他的口中吐出了我并不愿接受的真相,要我如何承受得住?如若杜涵月知道,她又要怎么办?眼前她视为天的男人居然害死了她的亲生骨肉,实在是太可笑也太可悲了。

    “陛下……”艰难的开了口,噙着泪盯着他的侧脸,我已经忘记了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来对他,“你……你在说什么?”

    他一动不动,轻启薄唇道:“苏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紧紧咬着双唇,只感觉到一股血腥之气在空腔中蔓延,我摇着头哽咽应道:“陛下……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猛然转过身来,盯向我挂满眼泪的面孔,“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朕愿意吗?可你告诉朕,权衡利益之下,朕该作何选择?苏卿你什么都清楚,那你告诉朕,你若是朕,你又该怎么做?”

    他朝我大吼,这些话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可是到头来都没有一个答案。

    “陛下……你错了,杜姐姐一心一意将你当成她的天,她满心欢喜要为你生孩子,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你怎么可以……”

    “那你呢……在你心里,朕又是什么?”他一把拉过我的手,我的身子一下子撞入他怀中,抬眸对上他泛着红丝的眼眸,我的心一下子乱了,连着哭泣都忘了。他这个模样我见过,便是在御剑山庄那一晚,我的双手隐隐发抖,我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