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倾君欢:帝后如歌 > 第217章 消香玉损

第217章 消香玉损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自天牢回来后,心绪不宁,连着晚膳也没有吃多少,只觉坐立不安,本想着晚间去回安景凉的,哪知他却去了倾香殿陪宁清月,愣是不给我回话的机会。

    故此,我只能先安慰了碧鸢几句,打发了她回去,尔后,便一个人坐在内室发了一晚上的呆。直到锦绣来催时辰不早该歇了,方才洗漱一通,躺了下来。翻来覆去,长吁短叹了一番,到底睡不安稳,索性起身唤了锦绣,吃了一碗茶,又就着烛火练了会字,方才有了些睡意。

    直至梦里,似睡似醒之际,抬眼却见杜涵月自外间走来,身上是那件初入宫时穿着的蜜合色繁花丝锦宫装,头上插着一支银色海棠珠花步摇,脚上蹬着淡粉色海棠花纹的绣鞋,手上绞着一块绣着花样的帕子,噙着笑意款款朝我床前走来。我大脑一个激灵,忙着坐起身来。

    “姐姐……”我轻唤出声,眼看着她在我床畔坐下,“姐姐从何而来?”

    她伸出手来轻握上我的,却是冰凉刺骨,我才要再问,她却含笑开了口:“妹妹,我从家里来啊,如今是来同你告别的,以后,再不来了。你且一个人好好过,方才能叫我走的安心。”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急问道:“走?你走去哪?姐姐你要去哪?”

    她垂了垂眼,面上露出一丝戚戚然来,下一秒却又抬了头,微笑着轻拍了拍我的手,“我走回家去啊,我去找我的孩子,他离开我太久了,我也该去把他找回来了。”

    “姐姐……”

    她站起身来,渐渐放开我的手,慢慢往后退去,“我便去了,你切勿挂念,好好过吧……”

    “姐姐……姐姐……姐姐你别走,姐姐……姐姐你别丢下我,姐姐……”伸手想要拉住她,无奈她却很快隐没在漆黑的夜里,任我怎么呼唤都不回头。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只觉凄楚万分之时,耳畔却传来锦绣熟悉的声音,我猛然睁开眼,只见锦绣同几个宫人正担忧的看着我,而我自己竟是满身满面的汗水和泪水。

    “娘娘梦见什么了?可要紧吗?奴婢可要去请太医来瞧瞧?”锦绣小心将我扶起,又拿了帕子替我拭了拭面上的泪水。

    我只想起梦里之景竟那样真实,连着杜涵月的表情我都看的一清二楚,难道……难道她果然……

    我颤抖着抓住锦绣的手,只断断续续道:“快……快去问问……”

    “娘娘要奴婢问什么?”锦绣轻抚着我的臂膀,复挥退了宫人,接道,“娘娘今儿个白日里去瞧杜美人了,可是她不好吗?”

    我回来后便只呆呆的坐着,却也没有告诉她牢内的事情,想来是我刚刚梦里喊了杜涵月,她才忍不住问的。

    这个时候我也不必顾忌什么了,听她问这话,眼泪又溢了出来。好容易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方才说出一句完整话来,“你且去问问,她现今如何了?可是死了吗?”

    锦绣身子一怔,尔后忙应道:“娘娘可是见她不好吗?只是,她便再不好,也哪里又那么容易死的。怕是娘娘做噩梦了,不会是真的。”她扶了我躺下,遂又道,“如今才刚五更,天还未亮,待得天亮了,奴婢即刻就去打听。娘娘千万别着急,左不过不会出什么事的。”

    锦绣安慰着,可她哪里知道,牢中的杜涵月在将一切真相都告诉我后,是一心求速死的,我本欲去找安景凉,探探他的口风,虽说不能让她走的体面些,至少也不该那样狼狈,哪知安景凉却早知我会去找他,故意躲着不见我。

    如今却突然做了这样的梦,又想起走时杜涵月的神态,怕是她果然已经死了也未可知。

    恍恍惚惚,好容易撑到天亮,锦绣一早就出去打听消息,回来的时候面上甚是不好看,她便不开口,我亦明白,登时跌坐在椅上,久久站不起身来。

    又听碧鸢在外哭喊的声音,我知她必然也得到了消息,此时过来为了什么我自也一清二楚。遂命了锦绣将她带了进来。却见她双目红肿,发丝凌乱,显然一夜未眠,一看到我,便哭着跪倒在我面前。

    “还请娘娘去求求陛下,好歹也让美人走的体面些。”

    我抚着阵痛的太阳穴,朝了锦绣问道:“陛下可知道了?他是怎么说的?”

    锦绣抿了抿唇,迟疑着不开口,我便知安景凉必然不会善待,只好叹气道:“罢了,去长秋殿吧。”

    晃晃悠悠起身,锦绣忙上前来扶我,“娘娘……”

    我抬眼看了看她,见她面上满是担忧,我知她心意,只勉强笑道:“你放心,本宫心里有数。”

    遂又让碧鸢在殿中等着,只带着锦绣赶往长秋殿。

    他似乎料想到我会来,到的时候室内只他一人,正襟危坐的审阅着堆叠的奏折,见我到来也不觉惊讶,只命了人替我沏了茶,待我坐下,方才开口道:“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见朕,可是也知道牢中的事了?”

    我见他主动问起,忙起身朝前几步,尔后跪了下来,低头道:“还望陛下能将此事交给臣妾,好歹也让臣妾送她最后一程。”

    一阵沉默,室内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我只感觉心跳的厉害,只怕从他嘴里听到否决的话。

    良久过后,他终于开口了,却并不同意也并不否定,只浅浅问道:“那苏卿你,预备怎么做呢?”

    我早已有了想法,便是不假思索,应道:“臣妾知道,杜涵月罪孽深重,自然不可入皇陵,可也不能就那样草草的丢入乱葬岗,陛下一向圣明,何以不对她稍宽容些呢?”

    这倒不是我的假话,我一直觉得安景凉似乎对杜涵月太过份了些,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太后的关系,可如今太后一党的威胁已经扫除,就凭着杜涵月一人,又能兴什么风浪?可安景凉却处处针对她,直逼得她死了,他也一点都不伤心,果然至始至终,他对杜涵月,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朕容她活到现在还对她不宽容吗?”他轻呵了一声,复又道,“也罢,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朕成全你这份心。只有句话朕得告诉你,你所知道的并不是所有的真相,有些故事已被她一并带入黄土中,恐怕你今生今世也不得而知了。”

    我微微抬眸,有些吃惊,不知他这话是何意。昨日杜涵月道了一大通的话,句句恳切,字字沉痛,难道除了这些还有没告诉我的?可我想来,也没有什么还有疑问的,哪里又多出来秘密?

    不觉皱了皱眉,无视了他的话,只谢了恩退了下去。

    有了他的口谕,我便拦下了要将杜涵月送出去的内侍,又花了些银子找了几个稳妥的人,叮嘱了将杜涵月的尸首好生送去城外,葬在她父亲的墓边上,也不敢多么大张旗鼓,只想着待得我哪日出了这劳什子皇宫,再好好祭奠她。

    碧鸢一路跟到了宫门口,扶尸大哭,好不凄惨,只这宫内余了她,竟是无一人关心杜涵月的死活,更有甚者,沿路还幸灾乐祸的瞧着,俨然像是在看好戏。

    我只目送着出了宫门便回来了,心里堵得慌,是夜竟病倒了。其间迷迷糊糊,只隐约记得太医来瞧过,锦绣又喂我喝了药,尔后一觉睡了过去,再无意识。

    醒来之时天还未明,只听得外面淅淅飒飒,像是风声又像是雨声。我轻咳了一声,方觉喉咙间有些刺痛,干涸难忍,正想开口唤人,抬眼却见锦绣在外间榻上和衣睡了过去,想来如今正是夜半时分,她必是累了一夜才刚睡过去,也不敢叨扰她。故此只自己掀了被子,勉强起了身,轻手轻脚的倒了一杯茶,吃了下去,方觉喉咙舒服了些。

    遂又抬步往窗口边去,只见外头漆黑一片,只依稀瞧见月色映照下的枝桠在乱舞,心知又是一夜大风。突想起灵珠来,也不知她此时是生是死,落在何处?倘或被善心人救去倒也罢了,左不过找起来有些困难,只要还活着不管在何处,总是好的。

    正想着,只听啪的一声响,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瞧,原是另一边的窗户大约是没关紧,被风吹开了。我正要去合上,外间睡着的锦绣却被吵醒,她见我站着,忙起身上了前,边关窗边道:“娘娘可醒了,怎么也不叫醒奴婢?”

    转头见我身上单薄,遂又叹道:“怎么也不多穿件衣裳,仔细才好又冻着了。”说罢,已上前来替我披上了外衫,又扶了我往床上躺去,“娘娘再歇歇吧,病了一日,也该养养神,别再想长想短的了。”

    我躺了回去,只一时也睡不着,见她打着哈欠,便道:“你且去睡吧,累了一夜,难为你了。”

    她道:“罢了,方才打了个盹,又被风一吹,这个时候倒也没那么困了。倘或娘娘一时睡不着,奴婢就在这替娘娘敲敲腿说说话吧。”

    我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起果然也有些事情要问她的,便开口问道:“宫里的内侍宫人一般调度可要经陛下允准吗?”我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况且,宫人内侍的调度都是各司各局安排,眼下我想到要将碧鸢调至我身边来,又恐安景凉知道会起疑心,故此,才先问一问锦绣,她是老人了,宫里的事怕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锦绣答道:“一般调度是不必的,只要符合身份规矩就行。”她顿了顿,抬眼瞧了瞧我,“娘娘可是要将碧鸢调至鸳鸾殿来?”

    我叹了口气,道:“是呢,如今杜美人已经死了,飞羽殿恐怕也要空置在那,那殿中的人势必都要重新安排出去。本宫想着,那些人到底是服侍过杜美人的,宫里头还有谁瞧得上,倘或本宫冷眼旁观,也不知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要怎么作践他们,别人也就罢了,只碧鸢好歹是个好姑娘,从前也是尽心服侍的,此番伤了心,若去了别处,估摸着只有一条死路……眼下,本宫身边也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方才想起她来,你觉得可行不可行?”

    我故意试探了下锦绣,那日碧鸢和她说的话当时未觉可疑,然连同安景凉的一席话再细细考量,我到底还是有了计较。我知她私底下同碧鸢也是有情分的,倘或真有其它事,她必然一清二楚,也必然会怕我知道,自然不会同意将碧鸢放在我身边,若她同意,那也解了我的疑惑,之后也好放心。

    锦绣微低着头,轻笑道:“好是好,她初入宫时奴婢就和她认识了,细算下来也有了十来年光景,在奴婢看来,她果然是个细心又乖巧的孩子……只她如今伤心过度,也不知何时能放下,娘娘若果真要了她来,那奴婢少不得要去叮嘱几句,总不能叫别人看见,到底对娘娘不好。”

    锦绣的话回答的一丝不苟,我挑不出半分错来,至于她要‘叮嘱’些什么,恐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但愿,是我想多了才好。

    “既这么着,那等天明了,你就去把她带来吧。”

    她自是点头应了,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