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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劫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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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声鼓点落下,像是天际的雷鸣。夏默年忽地用力攥拳,他还留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明白这是他一生的最后时刻,他决定用尽他一生的力量去喊那句话,这样即使他变成了飘忽的鬼魂,这最后一次的大胆会让他不虚一生。

    重斧高高地举了起来。

    夏默年攥紧了双拳,让肺里吸足了气,他把嘴巴张到最大,对着所有人呼喊:“我终会归来,像是我死去!”

    那是叶鲤曾教谕他的,说人死各安天命,死了的还会醒来,醒来的,终要死去。

    颜小叙也说过,生着的必将零落,死去的终会醒来。

    “我终要死去,绝望或者笑颜!”夏默年用尽力气大喊。

    夏默年听见自己心里的回声,他狂喜着,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有一种气息直冲出去。而更强烈的声音把他的呼喊忽地截断了。夏默年哆嗦了一下,那是箭鸣!是带着尖啸的响箭!他觉得什么东西溅在自己的脖子上,重斧却没有落下,他仰起头,看见刽子手狰狞的神情僵死在脸上。他抛下斧头,软绵绵地跪下,双手颤抖着去拔洞穿他喉咙的箭。

    “草包国主!”人群中苏泽夜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灰,他的手里提着沉重的铁弓,而他的腰间左右捆着箭囊。那是黎仕明交给他的,射程大的惊人。他周围人群开始惊慌,然后四窜开来。

    苏泽夜又是搭弓一箭准备射击,青栗看着他会意在箭离弦的一刹那翻身下马假死过去,箭射中了他垫在胸甲里的软猬上。苏泽夜跑向青栗的马,他越了上去扯下的马鞍上的幔布,明晃晃的七柄长刀插在上面。

    苏泽夜的的目光惊人得像是晴天的霹雳。

    “苏……苏泽夜……怎么是苏泽夜?!”鬼十三惊恐地大喊。

    颜小叙只是挠有兴趣地看着,无动于衷。

    叶恺大喊起来,“拦住!拦住!”

    行刑军士中的百夫长也跟着高呼。

    夏默年看着苏泽夜,就像第一次在茫茫的黑夜里,隔着重重的雨水两人对上的目光,还带着一点陌生。

    苏泽夜大声说:“夏默年,我来救你了。”他就这样说了,说得很简单,他说完了就策动了战马,爆发出把全场声音都压了下去的吼叫。

    “泽夜……泽夜……”几乎在同时,夏默年也不顾一切地吼了起来,“快走!你快走!没用的!你救不了我!别管我了!你快逃!”

    不知道多少军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颜小叙虽然事先知道,却不能退后,他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扮演青栗的角色,昏死了就完事了。他身边剩下的三名铁甲重骑一起拔出了佩剑挡住了苏泽夜冲向行刑台的道路。

    又是连续四次箭鸣。

    苏泽夜射下了那三名重骑,唯独****小叙的时候射偏了。

    颜小叙暗中蓄力踢了座下的战马,战马惊慌不受控制调头昂起前身来。

    苏泽夜冲过去再没有顾忌了,他心里最后一层不安也消失干净。他杀人了,已经杀了四个了,他早就完完全全地和后秦站在了敌对的立场上。

    而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只有一个朋友,他不能让他死去。

    为了这个,他可以把这些人都杀了!

    他甚至可以杀了全天下的人。

    步卒们潮水一样涌过来把他和行刑台之间切断,他面前有几十个或者几百个人,他不知道,只觉得黑压压的都是人。

    “逆贼!逆贼!抓活的!要活的!凌迟处死!”叶恺拍着桌子,几乎可以咬碎自己的牙齿,“南夏怎么送来了这样的公子伴当?”

    “国主放心。”叶沁随即招来了都护府的亲兵,“传我的令下去,从都护府驻守城门的军士里调弩手和盾牌手各十营过来。”

    “笑话!”叶恺怒喝,“我们这里有都护府五百兵马侍,难道就挡不住一他一个人?”

    “国主听臣一句话,这次劫法场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个,还有……”叶沁犹豫了一刻,不再说下去。

    “夏默年!站起来啊!站起来!”苏泽夜在人群闪动的缝隙中看见夏默年依旧被行刑的军士们压在木枕上,他嘶哑地吼着,“站起来啊!我们杀出去!”

    “泽夜!走啊!快走!没用的!你疯了么?”

    夏默年也是嘶哑地吼着回应。

    “废话!都是废话!你怎么能死呢?”苏泽夜一记膝盖把靠近他的禁军下巴磕落了,那人的佩刀也斩在了他的腰间,幸好不是很深的伤口,苏泽夜跟着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上,感觉到了脚下胸骨裂开的声音。他把手中的归辞长刀掷出,五尺来长的长刀飞旋着扎在夏默年面前不远的地方:“拔刀啊夏默年!拔刀啊!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苏泽夜拔出一柄长刀,高举起手给夏默年看自己腰间的伤口:“你再不拔刀,我就死了!”背后有军士给了他暗袭,宏碁背里抵住了一刀,不然苏泽夜早就死了。

    苏泽夜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还要再拔刀。可是他没有机会了,两个都护府的兵马侍趁着这个空隙左右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双腿。他和他们一起摔倒,落地的一瞬间,他拔出胸口的匕首扎在其中一个人的后颈里,猛地发力,把整个一尺长的刀刃都推了进去。

    那是夏默年的蚀风。

    更多的人扑了上来,他们已经得手了,也不再用叶恺下令活捉,他们每个人都只是扑上去按住这只野兽,像是几十个人扭翻一头发怒的雄狮。

    “夏默年———”苏泽夜被压在无数只手之下,他动不了了,只能嘶哑地大吼,“不要死啊!你死了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夏默年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死了,我会很难过的!”

    “我会很难过的!”

    原来他死了,还是有人会因为他,而难过的。

    他站了起来,像是只南蛮的苍狼,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归辞。

    “我们要一起杀出去,活下去!”夏默年大喝,向苏泽夜靠去。

    叶沁站在叶恺的身边,丝毫不顾叶恺的神情,他不住地点头称赞着,“面临死敌,拔刀论生死,果然自古出少年。”

    “大都护当年也是这样么?”鬼十三笑了笑,调侃他说。

    叶沁摇摇头,“我不如他们,他们远比我勇敢得多,自从汝阳那一战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勇气,有勇气的人,已经站在人群里拔出他们的弩箭了呢。”

    叶恺和鬼十三突然睁大了眼睛。

    厮杀的人群外,另一群人脱下面纱,高举着弩箭对向他们。

    叶勋站在这群人的身后,微笑着。

    “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他?!”

    叶恺和鬼十三同时惊呼起来。

    叶勋看着他们,仍旧微笑,叶嫣儿站在他身边,容颜倾国倾城。

    “都住手!”鬼十三大声呵斥,“护驾护驾!”

    所有的人回过神来,纷纷向皇帝靠拢过来,比起南夏公子的命,很显然他们都知道孰轻孰重。

    叶勋并没有下达射杀的命令。

    他一步步地走向昏倒在夏默年身边的苏泽夜,他身边的人都是白风尘调教出来的纹花刺客埋伏在辰冕城多年的佼佼者。叶嫣儿和颜小叙小心翼翼地簇拥着叶勋,他们把箭指向高高在上的叶恺。

    他们有信心射杀那个后秦国君后秦安帝叶恺。

    可是今天叶勋说了,不能要了他的命。

    他的命,自然会有人来终结,却不是他们。

    “不好意思,这两个孩子,我们纹花刺客,要带走。”叶勋抱起苏泽夜说,夏默年认出了这个老人,就是不久前潜入都护府挑战鬼十三的人。他摇摇欲晃,被颜小叙掺了起来、

    鬼十三跨前一步,“如果我们不允许呢?这里是辰冕城,都护府在这里,你可敢逾越?!”他的语气中带着几丝骄傲和轻蔑。

    可是他知道,这个叶勋不容小瞧。当年他也是一个人从辰冕城的重重防卫下,逃出去的。

    “我想带走的人,”叶勋把苏泽夜交给叶嫣儿,叶嫣儿和颜小叙分别带起两个还算是孩子的少年,隐退到人群中,“还从来没有人能够留得住。”

    他上前一步,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数十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你们欠下的,我迟早会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随着他的口哨落定,另一队人马出现了,为首的是泓姬和青栗,他们带着披着重甲的骑兵向叶勋靠拢过来。叶恺脸色大变,那是都护府引以为傲的赤羽铁骑中的精英铁骑。

    “陛下,让他们走吧,我们拦不住的。”叶沁微微一下,挡在了叶恺面前。

    叶恺质问道,“你早就知道么?”

    “是的。”

    叶恺恼羞成怒,“为什么不禀报?!”

    叶沁回身看了他一眼,缓缓说,“因为臣下欠他叶勋一个人情,不只是臣下一个,整个都护府乃至整个大秦,都欠他纹花首领一个天大的人情。陛下,数十年前和南夏鬼斧战役末期,陛下和我亲自设下的陷阱,恐怕都还记得吧?”

    “你这是在怪罪孤王……我么?”

    “没有。”叶沁坚定不移,“如今臣下的人情应该已经还清,陛下放心,有臣下在,他们今天不会伤你,今天,就让他们带着这两个少年离开吧。他们的命,应该可以换来辰冕城今日的安宁。”

    “都护府的人,只剩下你了么?”

    叶沁重新回过头看着身着盔甲的泓姬,“武将的话,的确只剩下臣下一个人了,当年那些一直因为我们叶氏叛变耿耿于怀的都护府的门下们,都和泓姬一样,站在昔日纹花首领的身边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叶恺颓废地低下了头,鬼十三叹了口气。

    “那么———”后秦安帝叶恺站了起来,大声呵斥,“你们带着他们离开吧,不要再回来,否则,你们想要离开辰冕城,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像是愤怒的雄鹰,慷慨激昂。

    叶勋挥了挥手,众人簇拥着他向后退去。叶勋突然停下站了出来,面对着高高坐在台上的叶恺,像是个狮子一样抬起头来。

    “我还会回来的,我要你以死亡,来偿还后秦欠下的血债!”

    “我在这里,向你们宣战,不死不休!”

    地平线消失在朝着苍穹疯狂生长的杂草群后面。

    飞鸟穿过一瞬间消失不见。

    夕阳余晖洒下最后一抹浓郁的气息后,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在接连下过的一场暴雨后寒风也呼呼地吹了起来。犀利的风在茫茫的天地间呼啸着,吹起大把大把棉絮状的鸢花,把它们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给穿越西北边缘山道的旅人们。

    “夏默年!不要死!”苏泽夜从梦中惊醒过来。

    夏默年睡在他的身边,而他们此时此刻置身于一架马车里,颠簸前行。

    “呼——”苏泽夜喘了口气,原来还活着。

    叶勋看着他,笑笑说,“醒了?”

    “前辈,谢谢您。”苏泽夜想要坐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叶勋摸了摸他的头说,“不要乱动,你的骨头断了,要修养上数个月。”

    “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乱世。”

    苏泽夜疑惑地看着叶勋,叶勋笑而不语。

    “前辈的意思泽夜不懂。”

    “不懂没关系,总有一天你要懂的。”

    “噢。”

    “战争已经开始呐。”

    苏泽夜看着叶勋,仍旧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前辈说的是?”

    “其实战场一直都存在着的,只不过你离它太远了。”叶勋又摸了摸苏泽夜的头,“但愿我们活得过这乱世纷争,我所期待的时代,终于要来临了。”

    乱世么?苏泽夜在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战争啊。

    他隐隐觉得,他们将要去往的地方,是他终结的地方,也是他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