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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原罪之瞳,傲慢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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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的箜篌声在夜色中悄然行来,百里子鸢骑着红棕色的小马立在偌大的荒原之上。灿烂的星辰挂在漆黑的天穹上,亮得耀眼夺目,像是随时会化成一场闪光的大雨打落。

    世界在风中摇着,箜篌声越来越细了,远远得不可捉摸,让百里子鸢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她策动了小马,行上山坡。

    这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遍地都是人,或者说……是尸体,战死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山地上,他们互相枕着,血染红了一整个世界。

    骑在红棕色的小马上的百里子鸢在尸体中悄无声息地穿行,她很害怕,可是她不敢开口。百里子鸢怕开口会惊醒这些死人。

    百里子鸢觉得她背后有一对沉默的目光,可是当百里子鸢猛地回头,却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只是月光下一个火色的影子跳跃着闪过,像是红色的火狐狸。

    红棕色的小马的影子在月光如水的地面上仿佛飘飞着,百里子鸢回头看去,一串蹄印都带着血。大约再翻过一个山坡,百里子鸢看见了浓浓的雾气,雾气中没有马的小车停在那里,像是被抛弃了。

    风吹着那个小车的帘子,浓郁的大红色帘子上,金线的反光比刀刃还冷。

    “有人么?”百里子鸢轻轻地拍着车壁。无人回答,百里子鸢慢慢地掀开了帘子。大红的绸缎索子上穿着闪亮的珠子,悬在小车的正中,安安静静地,淡粉色裙子的少女拥着怀里的人,低头端坐在那里。一支紫皮的笛子在她手里。风吹着她鬓角的长发轻轻地飘起,她的眼泪落在箜篌上,一滴一滴,是红色的。

    “未央?未央……未央,我来接你了。”百里子鸢朝着那个人儿伸出手,“跟我走吧未央。”

    百里子鸢伸手要去触她脸上的泪,少女循着百里子鸢的声音抬起了头。

    百里子鸢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可那不是白里未央的面孔,那是穆姑娘的脸。她的双眼在流泪,泪水是红色黏稠的。她直勾勾地看着百里子鸢,****着上身,百里子鸢想要退去,可是百里子鸢没有力量。她忽然发现自己被吊在木架上,她的双手被死死地捆绑起来。

    穆姑娘的身体倾倒下来,像是一段木头那样打在百里子鸢身上,冰冷的胸贴在百里子鸢的脸。

    穆姑娘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然后无数支黑色的长枪从背后刺穿了她。她被长枪高高地挑起在半空中,身体展开仿佛一个古老的图腾。

    百里子鸢仰起头,看见半空中的穆姑娘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笑容,她胸口的血一滴滴打在百里子鸢的脸上,这时半空中有一轮钩子状的月亮,月钩泛着武器一样的金色。

    “穆姑娘———”百里子鸢猛地坐了起来。空洞洞的回声在周围回荡,冷汗湿透了百里子鸢里衣。

    是一个噩梦。百里子鸢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她觉得自己是要死了,这是死神给她的指示。百里子鸢侧着耳朵倾听,她却觉察不到那个怪老人的动静。老人似乎是不需要睡觉的,他每天就是四肢着地野兽一样游走在周围,他对百里子鸢很有兴趣,总是偷偷地藏在石头后面窥看百里子鸢,可是百里子鸢稍稍踏出一步,他又会逃走。

    此外他就是守候在地下河边,等着大鱼。

    有时候是体型巨大的光鱼,有时候是那种可怕的怪物,老人捉上来都是生食,只是再没有第一次见的那么大个头的怪物。

    不过这些天河水渐渐地浅了起来,似乎地下河也有枯水的日子,引不到鱼,老人显得很不安。总是听见他手腕上的铁链丁丁当当地作响,那是他在河边上上下下急切地奔窜。百里子鸢抹了抹额头,额上冷汗不多,她触到自己的脸颊,那里湿湿粘粘的,有一滴水。异样的感觉使百里子鸢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她全身毛孔都紧缩起来,一双莹莹发光的眼睛就在她头顶,距离她是如此的近。

    那双发光的眼睛是那怪老人。

    他占据了靠近百里子鸢的一块巨石,伸长脖子低头窥看着,他森然的白牙每一颗都尖锐得像是刀尖。

    百里子鸢退了出去,他擦了擦脸,意识到梦中滴落的那滴血是老人的唾液,老人正张着嘴,他有些激动了,喉咙里嗬嗬地作响。

    “走……走开!”百里子鸢觉察了他的异样,她惊恐地退后。可是后面没有空间了,百里子鸢背后就是一棵巨大的石笋。

    “嗬嗬……嗬嗬……”老人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在一种狂然的喜悦中。他弯曲着十指,那些干燥开裂的指甲有如豹子的利爪,在岩石表面摩擦着,咝咝的尖锐声音让人止不住颤抖。他盯着百里子鸢,一点一点挪动着,逡巡着。

    百里子鸢惊叫起来。

    她明白了,这种眼神就像老人等待着那条怪鱼的时候。老人变成了一头完完全全的野兽!老人扑落了,像是饥饿的狼。

    百里子鸢不敢想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可以突进得那么快,那个怪老人挥舞着爪牙,带起极其尖锐的呼啸声。这绝不是一个人应该能做的,像是雷电,看见了电光,再捂耳朵,就已经迟了。

    黑影整个遮住了百里子鸢的视线,百里子鸢惟一来得及做的只是紧紧地闭上眼睛。可是预期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铮”的一声,疾劲的风忽地停息。

    百里子鸢听见挣扎的嗬嗬低吼,带着水的热气直喷到脸上,就像百里无尘饲养的大狗扑到她身上的感觉。

    百里子鸢鼓足勇气把眼睛睁开一线,老人暴躁地扬着花白的头发,身子极度地前倾,可是他够不着百里子鸢的喉咙,他手腕上的两条铁链完全绷直了,铁环间格格作响,那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铁链“哗哗”地响。

    老人的牙齿贴着百里子鸢的喉咙咬紧,可是他毕竟不是完全的野兽,因而放弃了撕裂百里子鸢脖子的想法,他挺身突前,试图以锋利的牙齿直接去咬断那脖子上的血管。牙齿咬合喀呵嚓声像是有形的针刺进了百里子鸢的脑颅,平生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那可怕的牙齿就像利刃,百里子鸢甚至可以感觉到它们刮过脖子上皮肤的微微一丝痛楚。

    脑海中恐惧的大潮席卷了一切。

    百里子鸢的眼前瞬间看不见东西,只能听见脑海很深处嗡嗡的低响,她用足全身力气扑了出去。百里子鸢和老人紧抱成团在地下翻滚着,率先掐住对方脖子的竟然是百里子鸢。

    百里子鸢像是被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控制了,手上白皙的皮肤下青筋蛇一般跳着,可是百里子鸢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她只是不顾一切地掐着,怪异的血色布满了百里子鸢的面孔。老人紧紧攥着百里子鸢的手腕,他并不因为受制而有丝毫的畏惧,他的双目亮得有如燃烧的火炬,里面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百里家的爆血秘术同时在两个人身上展现,黑色的瞳仁里燃烧着火一样的颜色。

    原罪之瞳·饕餮!

    罪与罚的领域全开!

    老人的力量占了优势,百里子鸢锁紧的双手被老人缓缓地拉开。老人猛地翻身把百里子鸢压在了下面,粘湿的口水带着微微的臭味滴落下来,打在百里子鸢的脸上。

    百里子鸢看见他紫红色的舌头灵巧得像蛇一样舔着牙齿,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想甩头,可是甩不动。像是狮子咬断羚羊喉管前发出的那声得意的吼叫,老人甩动着花白凌乱的头发,然后咆哮起来,吼声在偌大的石穴中滚滚回荡。

    像是有几百头、甚至几千头狮子在呼应他。

    那是种能够摧裂人肝胆的可怕声音———像是野兽们的帝王。

    老人低头咬了下去!

    百里子鸢的脑海里只有一线清醒,她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像是在一片浑然的黑暗中,只有一线的光。她感觉到了腰间的冰凉和左边肩头的灼热,她忽然想起那冰凉的东西是白风尘给她的乌丸,是和之前父王送给自己的白丸一样的砺刃,它乌青色的刀刃能够切开一切。

    百里子鸢全身战栗着颤抖,她的浑身上下有种近乎撕裂的痛楚,仿佛身体里有一头不安的野兽要挣脱自己**的束缚。

    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燥动的热气随着血疯狂地奔涌,那线光要暗下去了,百里子鸢知道自己将迷失在完完全全的黑暗中。

    “阿爸……”百里子鸢想喊出来,可是喊不出来。

    “鹿尘……?”

    没有人回答她。

    百里子鸢感到了极度的恐惧,不是因为怕死,平生第一次她如此恐惧,恐惧会失去自己……最后一线光明消逝,无边的狂躁的黑暗和热笼罩了她。石穴地牢里龙啸般的咆哮忽然变成了两个声音,交织着,翻滚着,像是要把声音所及的一切地方炸开。

    原罪之瞳仁·傲慢!领域全开!

    百里子鸢的头猛地撞在岩石上。

    她觉得自己的脸上满满的一片都是温腥。

    百里子鸢伸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都是血,她的手腕上剧烈的疼痛传来。

    百里子鸢猛地抬手,右腕血肉模糊。她拼命地摇晃头,不明白刚才一瞬间的事情,记忆到了那里仿佛中断了一个瞬间,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狂躁的热和黑暗。

    百里子鸢抬头,看见老人半跪在那里,胸口的血斑慢慢地扩大。百里子鸢再看自己的手上,那柄乌丸的砺刃上有黑色的血缓缓地垂落。

    百里子鸢抛掉了乌丸颤巍巍地捂住头,她不顾一切地哭喊起来———她杀人了,还是一个老人!老人安静地跪在那里,他脸上疯狂的神色忽然都消失了,只显得木然,显得呆滞。

    老人看着自己的手,指甲里满是血,刚才百里子鸢的手就是从这只可怕的手中挣脱出去拔出了刀。

    谁都不知道百里子鸢是如何挣脱的,包括百里子鸢自己。

    老人的手指在自己胸口的血斑上蘸了蘸,看着那血迹,似乎还不敢相信。他的手抖了,颤抖着捏住了百里子鸢的手,猛地撕去了百里子鸢的肩头的衣服。血色蔷薇印记在微光中分外地鲜明,古老的图腾,百里姬如的魂魄印证。

    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他一步一步退了出去。他捂着自己的脸,疯狂地摇头,他像是要哭了,可是听不见一丝声音。

    而后老人猛然翻身,嘶哑地狂吼着,四肢着地在岩石间跳跃、奔跑。他直起了嗓子对着头顶嘶吼,声音疯狂而悲切,像是月光下失去了犊子的老狼。

    那声音有些像哭,却没有泪水,混杂着仇恨和悲切。

    野兽般的嘶吼和百里子鸢的哭声混在一起,隐然地交融起来。

    百里子鸢靠在石壁边无力地抬着头,她看着巨石上的老人。老人像是野兽一样踞坐在那里,已经沉默了许久。

    百里子鸢已经哭哑了嗓子,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也不记得老人那样发疯地跑了多久。现在这里如此的安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百里子鸢有些怀疑老人死了,因为他安静得像石头。

    忽然凌厉的金色目光落到了百里子鸢的头顶,老人扭头低视下来。

    这是百里子鸢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像是很多年不曾和人说话了,他的声音怪异走调,却异常的威严。

    “你的百里家的人?”

    百里子鸢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声“是”。

    百里子鸢看见老人笑了。那是一种彻骨哀伤的笑,他回复成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眼神悲悯得像是那些即将死去的古稀老人。

    老人用手捂着心口的伤,晃了晃,然后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