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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七日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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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们的对手,也非一块铁板。”秦舞沉默了。

    十月二十一,夜深了,断云关苍灰色的城墙被火焰映红。

    面对着这道雄关的平原上,相距两百五十步就是联军的拒马和栅栏,栅栏前每隔十步一堆篝火,照得周围一片通明。

    联军的军士们就背对着火堆靠在栅栏上取暖打盹,六色旗帜在风中偶尔起伏。

    魔君秦舞的弓箭手结队在城上经过,对峙了半月之久,魔君的步卒也顶不住困倦,三三两两地缩在垛堞阴影里睡觉。

    率领弓箭手的千夫长并不说话,只是大步上去,用力拍打那些步卒的头盔。

    步卒们纷纷醒来,不敢和怒目的千夫长对视,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了。

    他们都熟悉这个脾气暴躁的千夫长,也是不死魔骑军右都统的谢墨,知道在他面前抱怨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何况谢墨也并不轻松,接连半个月,谢墨每夜都带刀在城上巡视,长长的城墙走一圈足有五里,谢墨前半夜走一圈,后半夜再走一圈。

    “睡、睡、睡!就知道睡!梦里被人把头砍了也不知道!”谢墨冲他们低声吼,他巨大的身体后面闪出了披挂黑色骑甲的年轻人。

    年轻人对他摆了摆手,“发怒无用,这么些人都那么困,想必是有原因。你们是几班轮值?”

    军士们不敢怠慢,他们也认得出谢俊游,虽然这名将领执掌死士营,很少下到营寨里和普通士卒谈心,不过他和谢墨齐名,是秦舞左右双手。

    “说起来三班轮值,可是夜里经常被拉起来上城,也不知道怎么排的,一天倒要值两班,乱七八糟的。”军士年纪不小了,仰起脖子灌了一口淡酒,用袖子擦了擦嘴。

    魔君旗下的武士多半是北蛮边地招募来的战士,两样东西,一是酒二是刀,必然要带在身边,掉脑袋也不能掉这两件东西,所以军中只禁烈酒,淡酒对于这些士兵而言,就像是清水。

    “这样啊。”谢俊游点了点头。

    “怎么?”重铠重盔的人影忽地站在了谢俊游背后。

    “魔君殿下!”城头的士兵们惊立起来,一起跪拜。

    秦舞摆了摆手,令他们起身,看着谢俊游,“怎样?”

    “各营之间的联络不畅,到底谁上城值守,看来没有人能搞清楚。”谢俊游挥手一招,身后一名死士忽然闪出。

    “你带马,在城头上跑一圈,算算大概今夜哪几营在值守,多少人,回去之后,报给我知道。”谢俊游道。

    “是!”死士拉过一匹战马,马蹄声远去了。

    “他能算清?”秦舞笑。

    “我的人,我有信心,”谢俊游也笑,“他从军前,是个贩水果的,一箱大概多少果子,他随手翻翻便知道,要说数数,不死魔骑军里大概没有胜过他的。”

    “百里卿和一般什么时候来吹箫?”秦舞踱到垛堞边。

    “说来也就来了。”谢俊游指着远处,秦舞放眼望去,城下远处是百里家的步卒列阵防御,阵地前布满鹿角栅栏,阵上一列火把,照着火焰蔷薇的大旗。

    而此时,阵后火把照不到的地方,一个缥缈的白色影子极快地接近。

    那是一匹极优雅的白马,奔跑时马鬃和马尾散开,如同野马奔跑在荒原上。

    马背上的人一袭白衣,衣袂飞扬。整齐的百里家军阵列忽地从中断开,像是被一刀斩断,从人群的缝隙中,白马翩然而过,进而绕过鹿角和栅栏,很快,它就逼近到距离断云关城墙不过四百步的地方。

    马上骑士抖衣下马,不持枪也不佩剑,隐隐约约腰间横着一管长箫。

    “他这一马独行的风度,要是放在辰冕城里,那些贵胄名媛们想必要尖叫了吧?”秦舞笑笑说。

    “是,他若是踏入辰冕城,想必民众焚香箪浆相迎,贵族家的娇俏女儿们排着队投怀送抱也是有的。不若我们进城,家家闭户,要不是王爷你手里握刀兵强马壮,估计就人人喊打了。”谢俊游笑。

    秦舞摊了摊手,“没办法,你说的,我跟这些人比起来,充其量是乡下诸侯,要用乡下人肮脏的屁股玷污天下之主皇帝的宝殿,还想有什么待遇?”

    此时百里卿和放马在后面吃草,他抽出了腰间的箫抚摸着,独自一人踱步,步子轻缓。

    百里卿和停下了脚步,箫声漫漫而起,仿佛水波溢了出来,从极低的地方缓缓地升起,一直升到断云关的城墙那么高。

    十月的夜里本来不冷,可是百里卿和的箫声一起,周围的温度像是忽然降了许多。

    秦舞一皱眉,“谢俊游……他吹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不曾听过?”

    谢俊游压低了声音,“王爷说会听箫,那是听惯了夫人的箫声。夫人的九节箫冠绝一时,可是本地都是南夏的谱子,清涩孤寒,不是英雄平涉杀场的雍容。”

    “又要说我是二缺的乡下诸侯了么?”秦舞斜觑着这个仿佛沉浸在音乐中的部下,“以你听来他吹得怎么样?”

    “要说国手必然是不如的,这首《红颜醉》,本来是酒席中乐师奏来助兴的曲子,闲适慵懒得很,不过在他手中,把多余的变化都略去了,孤寒高远,隐隐的有些悲意。”

    “悲意?”谢墨斜了斜眼睛,“他堂堂百里大家主,带着三十万大军把我们围在这破城里面,牛皮哄哄,他悲什么悲?”

    “有的人,给他一壶酒他就不愁了,而有的人,就算拥有天下也是要悲的。”谢俊游笑,“其实所谓悲愁,无非是过去之人不可追、现在之心不可安、将来之事不可知,这是万古之愁,不会变的。可百里卿和的箫,好在悲愁之外有一股寒气,仿佛刀剑在鞘中,不外露,却自有清刚!”

    箫声忽然断绝!

    秦舞愣了一下,遥遥地看见俯首吹箫的百里卿和抬起头来。

    “灭灯!百里卿和以弓箭成名!”谢俊游根本没有等待军士动手,一掌拍掉了旁边最后一盏灯笼。

    周围军士被惊动了,几乎是同一刻拔刀,冷光烁月。

    “这里距离他至少足有二百五十步,就算是白天也未必能命中,咋呼什么?”谢墨低声吼道。

    秦舞站在黑暗里,纹丝不动,谢俊游用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他也不知是为什么,触到百里卿和目光的瞬间,他觉得一根冰冷的芒刺从背脊上扎了进去,仿佛那就是一道箭,已经洞穿了他。

    谢俊游就着星月的微光,瞥了一眼身边的魔君秦舞,秦舞神情不变,饶有兴趣地看向城外。

    “是百里卿和有幸么?城楼上听箫的是魔君秦舞殿下吧?”百里卿和忽然扬声呼喊。

    一片寂静中,秦舞低低笑了几声,“大家主吹得很好,我的部下谢俊游说,《红颜醉》中听出金铁的清刚之音,不愧是百里家的主人。”

    他的声音并不很高,可是低沉凝重,带着笑意在微凉的夜里传得很远。

    “在下并非靠箫吹得好,”百里卿和顿了顿,“七日之内,引兵破城!”

    所有人都在发愣的时候,百里卿和已经翻身上马,驰向了百里家军团的营寨,而他的高呼声还留在空气中回荡。

    众人面面相觑。

    “谢俊游,今天是十月二十一日吧?”秦舞若有所思,转头看着自己最亲信的助手。

    “王爷记得不错。”

    “七日内决战,就是十月二十八日……”秦舞以马鞭敲着掌心,自言自语着走向了上下城楼的阶梯,“快马回断尘山脉后,或许还赶得上夫人的生日。”

    谢俊游愣了一下,微笑说,“我倒是忘了。”

    “我夫人的生辰,你记着干什么?”秦舞也不回头,随口说着。

    谢墨茫然地上前几步,看看魔君秦舞的背影,又看看嘴角含笑的谢俊游,“你和殿下还有心情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百里卿和说了七日破城,可到底要怎么破城?难道等着百里卿和的刀砍在我们脖子上?”

    谢俊游苦笑着摇头说,“对手是百里家的大家主,我们要了他哥哥的命,他当然巴不得我们死,现在,我们哪里知道他的方略。若是我的军阵智计还高过他,我岂不是天下第一名将了?”

    “那……那你说什么废话?”谢墨瞪大了眼睛。

    “既然不知道,只好谈谈风月喽。”谢俊游摊了摊手。

    “谈谈风月,免得我有个部下,老说我是个乡下诸侯。”魔君秦舞的声音传来。

    谢墨愣在那里,“你们讲话我不懂!就是不干不脆!”

    谢俊游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一抹笑容不褪,马蹄声由远而近,刚才那个出去转城的死士已经回返。

    他下马半跪,“统计完毕,此时城内值守的共计一百二十五营军士,约计一万三千人。本该值守的人仅为九千人。”

    “果然是过于紧张,恨不得把全部人都赶上城了。传我的令,重新划定值守的次序,不死骑和魔骑军每旅分四队轮值,两队防御,一队休息,一队营中候命!不该值守的,统统呆在营里,该睡觉的睡觉,该候命的候命,不要都上城来转悠。要注意水火,严查来路不明的人靠近军营,城上箭支石炮的守卫加派人手。你们至少还要支持七日……如果到那时我们还没有死……”谢俊游说。

    “是!”

    “十月二十八……百里家大家主……真有这样的信心么?”谢俊游回头扬首,看见漆黑的夜空里一钩下弦月凄冷地悬着,锋利如狼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