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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夜黑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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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子鸢看着那段剑锋,知道那是一柄薄而柔韧的剑,是很难操纵的武器。

    “子鸢……”南野想要上前,却立刻有刀盾武士逼近他的背后。

    “他若是会杀我,也会杀你,这时候争什么?”百里子鸢低低地说。她只能说出这些话,她立刻就觉得自己的呼吸被压住了,费王爷缓慢的步伐中包含了难以抗拒的压力。

    百里子鸢猜想着费王爷会如何发起第一次进攻,可是完全没有头绪。

    费王爷的大氅遮掩了一切,包括握剑的手势。百里子鸢微微点头,她左手四指压在刀背上缓缓推出,随之身体下沉,五尺五长的乌鲨在她的双臂间最大限度地拉开,仿佛一支绝长的箭,以她的身体为弓。

    南野悚然。

    百里子鸢的起手势不是刀术,而是鹿尘所用的极烈之枪的枪术,至为锐利的进攻,完全不必顾虑敌人采取何样的防御和攻击,只求在瞬间击杀成功。

    百里子鸢选择了豪赌般的战术,只因她面对费王爷没有可乘之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百里子鸢身上,看见她胸口微微起伏一次。

    一次呼吸,在这一次呼吸中,弓已满劲箭已离弦。

    乌鲨的刀锋一沉,百里子鸢人随刀而闪动,一起射向了费王爷。

    乌鲨仿佛振奋起来,带着至为尖利的呼啸,啸声惊得几名刀盾武士不由自主地小退一步,似乎要防御什么。费王爷也在百里子鸢呼吸的瞬间停止了前进,百里子鸢对于他的逼近回应以强大压力,已经打乱了他的节奏。

    节奏乱了,极烈之刀,便只有雷霆般的一击!

    细微的哭声传来,百里子鸢身体微微一震,她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是那个蒙着一片裙幅的白鹿儿。白鹿儿呆呆地坐着,一身白衣,肩头耸动。百里子鸢愣了一下,那股汹涌的怒气忽然地猛增了很多,她茫然地觉得熟悉,在那个血腥的夜晚,也曾有个白衣的女孩儿木然地站着,看着那些野兽般的战士扑在穆姑娘的身上。

    百里子鸢已经记不太清那个夜晚自己在想什么了,她不敢回想。

    大概是有种世界被撕裂般的剧痛和愤怒吧,也许有一柄战刀在手,她也会扑上去把那些战士全部杀光。

    “全部杀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说,“是的,是这样!”

    如今她已经握着刀了,可是不能保护那个名叫穆雪儿的女人。

    一钩镰刀月从云层中穿过,易水寒不用火把,借着月光缓步登上城墙。这一段城墙是南夏军团守卫的,为首的百夫长急忙上来行礼,易水寒冲他微微点头。

    城上也在架锅做饭,粥已经烧滚了。

    易水寒走到锅边,伸手拿起搅拌的木勺在米汤里搅了搅提出来,只有一小撮米盖着勺底。

    这锅说是粥,不过是稀米汤,易水寒皱了皱眉,却不说话。

    百夫长是个老兵,知道将军的意思,他摇头苦笑说,“每人还有两个粗麦饼子,上城的兄弟们再多一条马肉,亏得有那些死了的战马。不过米是不够了,加起来大概只剩两车,再过五天就要吃空。我们南夏都是吃米饭,大米本来就不耐吃,大部分还让离军一把火给烧了,抢出来的少得可怜。”

    “魔君临死前这把火烧得……真是让人胜了也为难。”易水寒愁眉不展地说,“好在还有足够的燕麦,还不担心断粮。”

    “燕麦……那可是马吃的东西。”百夫长吃了一惊。

    “只剩这么点儿粮食,补给又是远在天边的事情,若没有这些燕麦,心里真就慌了。”易水寒叹了口气拍了拍粗糙的垛堞,天气一冷石头摸上去也寒手了。

    易水寒向着城外望去,两侧山脉夹着一片平坦空旷的荒原,极远处才有从山麓延伸下来的树林,夜里看去,林子只是一片漆黑,静静地听,似乎还能听见风从树叶中穿过的沙沙声。

    “将军说补给远在天边?”百夫长担心起来。

    易水寒摇头说,“最新一批的补给没有跟上来,此次负责补给军粮和牲口的是西梁六郡。前几日军报过来,西梁六郡补给的民夫队伍在路上被突围的魔君麾下劫杀,粮食全部就地焚烧了,几乎没有一人生还。而襄阳郡太远,他们的补给至少还需要十天。”

    “魔君的人真是******野兽,突围起来还是一路烧杀劫掠,兵心一点不散似的。”百夫长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将军,有句话不知道问起来合适不合适……”

    “你说来听,我们都是自己人,无妨。”

    “我们此次击溃了秦舞,也是帮助叶恺解难的功臣,按说辰冕城近在咫尺,难道不能从叶恺那里要点补给?不是说今天叶恺派使团来了么?”百夫长嘿嘿地笑笑,“实话说,兄弟们还都想进辰冕去看看,听说辰冕城的繁华那是万城之城,以前我家里人还托我买点帝都的小东西回去,也送送亲友,知道我们这次出来,是大胜凯旋。能进大秦的帝都,在我们那里,可是个有面子夸耀的事。”

    “我也没去过帝都,也想去看看……不过我倒确实是见了钦使,午后钦使大人来了我军营中,赏赐了我们玉璧、金券和珠宝,没有提补给的事,至于和大秦之间是战是和,还是百里家大家主说了算,”易水寒收敛战衣,席地而坐,随手往锅下扔了根木枝。火光照着他年轻的脸,他神色漠然,“玉璧、金券和珠宝,纵然是很好,可惜不能拿来当药用,当饭吃。”

    百夫长沉默了一会儿,明白了易水寒话里的意思:“我们也是正正经经的凯旋之师,刚即位的新君夏默年没有一点表示么……”

    “臣子为皇帝死,被看作理所应当的事。皇帝并不以为你有恩于皇室,你的所作所为,只不过证明你的忠诚。而夏默年是否同意补给是另外一回事。”易水寒抽动着鼻子,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米汤淡淡的香味,“粥熟了吧?我跟你们一起吃一碗。”

    “稀得很……”百夫长搓了搓手,“怕是委屈了将军。”

    “没什么委屈,现在回营,怕是也断火了,总不能让亲兵再单为我做饭。我也不是故意要亲近士卒,我主营里,也是稀米粥和两个粗麦面饼子。”易水寒笑笑,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情。

    军士们围了过来,百夫长领的这一队还剩五十多人,围绕着锅,一一席地而坐。

    百夫长坐在易水寒身边,解开一个粗布包,里面是摞得整整齐齐的一堆粗面饼子和一些两指阔的干马肉条。易水寒在场,军士们都显得拘束,闷闷的不出声。

    百夫长便让他们把饼子和马肉轮圈递下去,每人一条肉干两个面饼。传到最后一个军士,只剩下两个面饼一条肉干,这是他的一份,原本就没有准备多余的干粮。

    他要是再拿了,便只能把一张粗布包裹皮递给易水寒。

    他捧着这些东西,像是捧着一个很大的难题,不知如何是好。那还是一个年轻的军士,长得很有几分英俊,十六七岁年纪,白皙的额头上几乎要沁出汗来。易水寒看他发呆的样子,忽地笑了,从他手里抽过那张粗布,把粗麦面的饼子和干肉条用力拍在他掌心。

    易水寒大笑,“看你那个没种的样子!我堂堂南夏军主帅,领两万大军来这里配合百里家作战,还会因为你不分我饼子而生你的气降你的职?”

    静了一瞬,只能听见风声,和锅下柴火炸裂的噼啪声。

    而后不知谁笑了一声,这支百人队忽地都笑了起来,像是拉紧的一根弦因为易水寒那声大笑而崩断了,这样便再没有禁忌。

    南夏的男人们每当夜深都喜欢聚在小酒馆中,围一炉鱼汤或者肉汤,喝一杯烧酒驱寒,借着醺醺的醉意大声说话,陌生的人也可以借机变得兄弟般亲热。

    此时这些军士们便像是坐在了故乡的小酒馆里一样放松下来,几个人用带鞘的腰刀去捅那个窘迫的年轻军士取笑,更多的人拍着胸口笑几声,纷纷起身去锅里取粥。

    百夫长把自己的饼子和马肉递给易水寒。

    易水寒推了回去,笑笑:“我倒是不缺,钦使来营里的时候,陪着还喝了一杯帝都的清茶,吃了御厨们秘制的点心。”

    百夫长知道易水寒的性格,倒是不拘束,陪着笑笑:“大秦御厨们做的点心,想必是好吃的了。”

    “说是叶恺送的,一路风尘仆仆,也赶了三天才送到这里,早都干了。”易水寒苦笑,“倒是舍得用料,蜜糖的馅儿,甜得我使劲喝茶。你们各吃各的,我没大事跟大家讲,不必管我。”易水寒招呼了一声。

    军士们放声大笑。

    夜风呼啦啦地从城上袭过,大旗在空中急振,锅下的火苗也被吹得四散,都像是受了惊吓的精怪。可是开饭的南夏男人们完全不在意,他们拍着肩膀,说着各种不着边的话题,无外是若能进京便要看看大秦帝都的贵族女人们,或者若是和叶恺议和,从叶恺那里得到了赏赐,便要退伍回乡去娶村上最漂亮的女人,他们大口喝着烫嘴的薄粥,急着去盛下一碗,他们围成一个圈子,男人们的体温像是能隔开风里的寒气,这个圈子刚阳如铁,纵然风里藏着什么吃人的妖魔,也不能侵入这些男人的领地。

    “有些年没这么吃饭了。”易水寒喝着粥,看着属下们出神,“倒是有些想念当一个小卒的时候。”

    “将军说笑的吧,您是我们南夏的将星。老国主夏无桀说他之后就是您了,南夏十几年没有见到可以拿得出手的人物了。”百夫长说,“您孤身一人偷袭碧池国的国主,那可是天下人听了都树大拇指的。”

    “那是老国主要助我的名声,不能真信的。”易水寒摇摇头,“想以前还是小卒子的时候,做梦都想着当将军,觉得自己不该是个小卒的命,却不畏惧什么。每天晚上也是这么喝着粥吃着干粮,有时还有一点酒,借着酒气大闹。那时候我们一小队人马,只是负责防范盗匪,及时报信。若是盗匪来袭,是根本守不住的。可是盗匪什么时候来,谁也不知道,也许一觉醒来,自己的脑袋已经没了。可偏偏不怕,什么都不想,只觉得盗匪来了还有这帮兄弟一起,手里还有一张弓。”

    易水寒自嘲地笑笑,“可是如今统带几万人马了,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像是被名声拖累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安。”

    “将军说……不安?”百夫长不解。

    “按说我们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可是你记得我们进城之前,那天夜里出现在城下那个骑黑马的老人么?”易水寒说到这里,感觉到一股寒气正在慢慢侵入他的战衣,“以百里大家主、蛮王百里耶将军那样的人,尚且不能留住他,想起来真是可怕。我看着他,不知怎么的,有种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