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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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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子鸢拍了拍怀里裹在一团素锦中的白鹿儿,和南野对了对眼神。

    百里耶摸了摸下颏细微的短须,有些为难的样子,“终究是我们的国家被一个曾经的无名小儿夺走,真让人觉得难为情。”他转向南野和百里子鸢,“你们两个带着白鹿儿,进去和百里卿和见上一面,道个别,碧池国太子泷炽已经成为了碧池的****,把琉璃岛城赏给了我们,说完之后就出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是。”南野应了,却有点奇怪,“叔叔不和我一起去么?”

    “不,我和你老爸是多年的兄弟,不必多见了。”百里耶淡淡地回答。

    百里子鸢不解,扭头看着百里耶,“叔父是说?”

    “有个人,原来是你的兄弟,现在不知道是兄弟还是敌人,不过终究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相见不如不见,又是这样尴尬的场面下。”百里耶语义飘忽,终于不愿多言,“总之你们现在还不会明白就是了。”

    百里耶沉默了一下,“有点怀念在战场上,那时候大家始终都是朋友……”

    觞德帝元年,三月初四,碧池国,琉璃岛城。

    百里子鸢背着手走在忘忧桥上,桥洞下流水哗哗作响。周围尽是喧闹的人声,每个夜市的摊子都挂着宫样的灯笼,红纱里裹着一团温暖奢华的光。

    有的摊子上叫卖着豆馅儿的小包子,有的摊子上则是仿制忘忧宫里的瓷器,有的摊子上是精美的纹铁匕首,带着鲨鱼皮的鞘,买一把配在腰带上,作为装饰也是一流的。

    可真要买好用的武器,却要去一些设在阴影里的摊子,摊主和一般的商家谨慎地保持了距离,他们贩卖的武器,也是黯淡不起眼的,可拿起一柄造型诡异的匕首,在刃口上放一根发丝,往往发丝就悄无声息地分为两截,再看那些矮小的裹着斗篷的摊主,买家会发现那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南夏工匠。

    琉璃岛城便是这样一个奢靡所在,有钱在这里几乎可以买到一切,包括帝王般的享受,而这些享受即便是白给辰冕城的富商,他也会担心逾矩而推辞。

    在那里谁也不敢享受诸侯帝王的生活,敢那么做的人随时会掉头颅,可是这里是琉璃岛,即便远方还在开战,这里依然夜夜笙歌不绝。

    百里子鸢很喜欢这里,相比起来她曾经的故乡现在实在是一个寂寞得令人想要逃亡的地方。

    不过今天晚上她还是不太开心,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她只能自己出来闲逛了。开始她很自在地吃她喜欢的小豆馅包子,喝一蛊香浓的鸭汤,就这么游手好闲地晃来晃去,不过很快这些都变得无聊起来。

    她开始有点懊悔自己放走了南野南羽去北方参加白鹭的军队。

    鹿尘离开后,她的生命真的变得好没有意义。

    百里子鸢愁眉苦脸地想着,把手里半纸袋的金丝杨梅扔了,这些糖渍的果子吃起来有点苦了,她想着再逛一会儿就回去了,她还要给那头鹿尘曾经送给自己的小狮子买一条漂亮的丝缎带子,这样她就可以把小狮子挂在自己的床头,每天早晨起来都会看见阳光里那个憨态可掬的小家伙晃悠来晃悠去。

    她往小街里走了几步,左顾右盼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古朴低沉的声音,却悦耳好听,她好奇地回头,看见了风铃娃娃。

    那是很多很多乌木雕刻的风铃娃娃,它们每一个都神态各异,是极其精致的手工,但是无一例外的它们是以弯曲的尾巴挂在一根横杆上,双手双脚却各自抓着同样乌木雕刻的铃铛,古朴低沉的声音就是从那些铃铛里发出来的。

    “啊!”百里子鸢惊喜地看着其中鼓着腮帮子、最捣蛋的一只风铃娃娃,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要拿。就像百里耶说的,这个女孩儿的手很欠,总是忍不住去抓自己喜欢的东西。

    “是风铃,”和铃声同样低沉悦耳的男人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觞朝的特产,木风铃。”

    百里子鸢抬起头,看见了那个贩卖木风铃的男子。他的衣着简单朴素,像是个并不富裕的觞朝商贩,可是他极高的身材和兜帽里露出的一缕红色的头发,都说明了他的来历。那是一个觞朝人,一个混迹在碧池的觞朝商贩,他们学会了碧池人的生存技巧,却还谨慎地把自己的一头红发遮盖在兜帽里。

    兜帽里露出来的一张脸清隽和蔼,却不年轻了,岁月的痕迹刻在他的眼角,可是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年轻时候极英俊的觞朝人。

    “木风铃?”百里子鸢被那些抓着铃铛的风铃娃娃吸引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您没听过的,不代表就没有。”商贩冲着百里子鸢微微地笑了,那些皱纹微微打开,谦逊而温暖。

    “为什么都是风铃娃娃啊?”百里子鸢喜欢这个异乡相逢的同族。

    “仅仅是风铃在琉璃岛这样的大城市不好卖啊,”觞人商贩有些窘迫,“这里稀罕的东西太多,而我只会制作这样简单的小玩意儿。”他拿起一只风铃娃娃演示给百里子鸢看,用风铃娃娃弯曲的长尾挂在另一只风铃娃娃的脖子上,一只一只往下挂,这样一串风铃娃娃头尾相连地攀在他的横杆上。

    百里子鸢“噗哧”笑了起来。

    “那个好肥的!”她指着最胖的那只。

    “还有会鼓腮帮子的。”商贩拿起百里子鸢最初看上的那只捣蛋小猴,炫耀般晃动,“客人买一只回去挂在窗前吧。”

    “那一只那一只……那一只看起来凶巴巴的!我要那一只!”百里子鸢看见了角落里一只瞪眼睛的小猴。

    “呆瓜呆瓜!跟呆瓜一样!”百里子鸢兴奋地挥舞那只风铃娃娃,她又想起了鹿尘。

    商贩分明不理解她的话,风铃娃娃怎么可能像呆瓜?但他也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个好动的小姑娘。

    “那个鼓着腮帮子的我也要。”

    “真谢谢客人的惠顾了。”商贩彬彬有礼地摘下另一只风铃递给百里子鸢。

    “这个就像我了。”百里子鸢笑,“那我还得再买一个送给未央,不然她会不高兴。”

    “她是你的朋友么?”

    “是啊,”百里子鸢在木风铃中挑选着,“她其实是个很闷的小孩子,不高兴也不会说,总要别人去看出来,然后你哄哄她,她就没事了。”

    她最后选了一只眼睛最大的风铃娃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像她!眼睛比我还大!老板,多少钱一个?”

    商贩竖起了一根指头:“小本经营,只是卖一个手工钱,一个银锭一只。”

    百里子鸢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腰带里,她脸色有点难堪,低着头,期期艾艾的。

    “小姑娘,你带的钱不够么?”商贩非常善解人意。

    百里子鸢看着手里的三只娃娃,点了点头,噘起嘴来。她只有两个银锭剩下了,她现在想刚才买那个纸包金丝杨梅买错了,否则她现在正好有三个银锭。

    她又在心里埋怨那个未央,这个总是该她付帐的小财主居然兴高采烈地跟着南野南羽他们出征,害得她那么为难。

    如果不是要买一只也送她,她便不会缺钱了。

    “那我都不买了。”百里子鸢恋恋不舍地要把三个木风铃都挂回横杆上去。

    “您有多少钱呢?”

    百里子鸢感觉到了希望,她狡黠地抬起眼睛看那个商贩,在面颊边竖起两根手指摇晃。

    “是为了买给两个朋友吧?”商贩低声说,“那么,客人自己喜欢的那一只就算是我送的好了,两个银锭,三个风铃。我还可以为客人在风铃上刻下每个人的名字,这样就值得珍藏起来了,最好的朋友们,永远都不会互相忘记。”

    “嗯!”百里子鸢笑了起来。

    她心底欢喜,笑得毫不遮拦,露出她白净可爱的两个门牙,商贩从怀里取出刻刀,在第一只风铃娃娃的背后刻上了“呆瓜”二字,他下刀稳健有力,两个字几乎是瞬间就刻完了,吹去木屑,露出工整流畅的觞朝楷书。

    “第二个刻小鸟吧,”百里子鸢说,“会飞天的那个小鸟。”

    商贩笑着点点头,在那只大眼睛的风铃娃娃背后刻下“小鸟”二字。

    “你呢?”他问。

    百里子鸢微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是否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来。

    “刻小名吧,和小鸟呆瓜就相配了。”商贩说,“姑娘的小名是什么?”

    “鸢尾花,那么帮我刻鸢尾花吧。”百里子鸢说。

    商贩微笑说,“好特别的名字,很少看见这样的名字啊。作为一个觞朝人,这个词对我可还是那么陌生。”

    “是一种花,碧池更多,叫做蝴蝶花。鸢尾花·蝴蝶!”

    百里子鸢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好听,听着就让人想到满树重锦般的红色,不由地大声说了出来。

    商贩的刻刀在风铃娃娃背后刻下了这个百里子鸢给自己起的名字,这个名字很多年后被这个女孩写在她的日记中间和信件末尾,她钟爱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是一个秘密,仅属于她和另外一个人。百里子鸢交付了她仅有的两个银锭,兴高采烈地捧着三只木风铃跑远了。

    她的身后,那个商贩静静地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当她彻底消失在人群里之后,商贩把所有的木风铃抛入一旁的流水。

    不知多少只可爱的风铃娃娃像是结伴跳水那样咚咚咚咚地从桥上坠落,乌檀木太重了,它们直接沉向了河底。

    当周围的人察觉这落水声的时候,商贩已经不在那里了。

    “鹿尘,你看,这个很像你吧?”百里子鸢抬起头看着天空,然后把那个看上去很凶猛的娃娃举向天空,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百里子鸢觉得自己其实很累了,八王爷百里耶也劝她找个名家望族的公子嫁了,可是百里子鸢不愿意,她发过誓只会嫁给一个人,她发过誓……

    要给那个复仇!

    对,复仇,一直以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复仇。

    她摸了摸腰间,乌鲨还在,它在颤抖着,似乎随时要醒来。

    “可是我必须得到龙渊的锋刃,你还是太懦弱了,龙啸比你要锋利尖锐一百倍。”百里子鸢叹了口气,“不过我一定会找到的。”

    这是觞德帝元年的三月初四,年轻的皇帝眺望着遥远的南方,在思念着一个女孩儿,他身后摆放着两杆制式相仿的大枪,只是其中一杆没有了枪刃。觞德帝白鹭再一次在风里回忆起了那个滔天血光的夜晚,断云关厮杀的那一夜仍旧在脑海里浮现。

    安国公主白鹿儿站在他身后轻抚着一张古琴。

    而白鹭的身前,以颜小叙、顾青辞为首的满朝文武皆跪拜在那里,白鹭没有发话,他们不敢抬头。这个年轻的皇帝似乎患了什么病,时而暴戾时而宽仁。

    没有人敢去揣测他的心。

    也没有人敢和他手里的三千纹花刺客和十万饕餮血侯相抗争。

    只是年轻的皇帝并不知道,一个从碧池国琉璃岛城发出的消息,在暗中传遍了整个九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