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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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鲜血和尸体覆盖的村子，程无诗倒在血泊中，双目空洞地盯着阴沉的天空。
她像是一个死掉的游魂，或是即将死掉的可怜人，孤零零地等待被黑白无常接走或者死掉。
她的右手边躺着一柄银剑，剑身锃亮，剑柄却已经被鲜血染红……
宋?歌走向程无诗，俯身伸手向她。
程无诗看着宋?歌目光微动，哑声道：“是你？”
宋?歌：“嗯。”
“我拉你起来。”
程无诗偏头，无声拒绝。
宋?歌蹲下身，低声道：“失礼了，程姑娘。”说罢，直接将程无诗抱了起来。
程无诗：“放我下去。”
宋?歌：“不放。”
程无诗有些惊讶，“你……想做什么？”
宋?歌一直目视前方，“你不想走路。”
程无诗固执道：“你放我下去。”
宋?歌：“你休息会儿。”
程无诗咬唇，欲哭，“我跟你不熟。”
宋?歌沉默片刻，淡声道：“没关系。”
“你想哭就哭吧。”
程无诗：“你要带我去哪里？”
宋?歌：“回家。”
程无诗一愣，不再说话。
突然前面出现一道明暗分界线，阴九琰站在明亮的一边看着两人。
宋?歌抱着程无诗从阴暗的一边踏进了阳光明媚的一边，径直穿过阴九琰的身体。
等程无诗睁眼时她正躺在花草丛中，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她的心好像也变得清澈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你醒了。”
程无诗回头，宋?歌正走向她。
宋?歌坐到了程无诗身边，没有挨得很近，也没有隔得太远。
程无诗精神恍惚地盯着海水，一动不动。
宋?歌盯着程无诗的侧脸，神色复杂，良久后才回过头也望着海水。
海水卷起一个个浪花拍打在岸上，金色的阳光使海平面闪着粼粼波光。每一卷浪花扑向岸边就会有一股温和清风袭向他们，两个人这样平静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悬在夜空，半亮不亮。
宋?歌在两人身前生起火堆，火光映在程无诗脸上，已经干涸在脸颊上的血迹使她看起来有一种颓唐之美。
宋?歌将身上的外衫脱下递给程无诗，“去洗洗，会清醒一点。”
程无诗仰头看着宋?歌，缓缓接过他手中的衣裳，答应道：“好。”
宋?歌转身背对海水，“放心，我不会回头。”
程无诗：“嗯。”
程无诗清洗完后走到火堆旁时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她微微颔首，“谢谢你，宋公子。”
宋?歌眼睛盯着火堆，不停往里添木柴，“不客气。”
程无诗坐到宋?歌身边，问：“宋公子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宋?歌：“办事。”
程无诗：“那事情可办妥了？”
宋?歌：“没有。”
程无诗：“抱歉，是我耽搁了你。”
宋?歌看着程无诗，发现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便道：“你坐近些，半夜会很冷，容易着凉。”说着，自己也往火堆靠近了些。
“你不用担心，我会陪你。”
程无诗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的。”
“我没事。”
宋?歌盯着程无诗，认真道：“程姑娘不必多想，这是我该做的。”
程无诗听得有些迷糊，这是他该做的？什么意思？
宋?歌：“程姑娘若是困了，可以靠着宋某休息。”
这时，忽有几声狼嚎传来。
宋?歌主动靠近程无诗，“程姑娘不必如此拘谨，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两个互相依靠的人，仅此而已。”
程无诗心想此时若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不如大大方方些。
宋?歌：“睡吧。”
程无诗：“若是宋公子觉得累亦或有不舒服的感觉，可以直接喊醒我。”
宋?歌：“嗯。”
程无诗靠着宋?歌的肩沉沉睡去，宋?歌端正坐着，盯着眼前的火堆一动不动。
木柴燃烧，几粒火星子炸到宋?歌手臂上，衣裳被灼穿后火星子直接落到皮肤上，他蹙了蹙眉，却并未将手臂上的火星子拂掉。
直到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程无诗才醒过来，刚一睁眼刺眼的光束使她不得不避开，下意识将脸覆在他锁骨处位置。
反应过来后立即挪开身体，将脸别向另一边，兀自轻声道：“抱歉，睡迷糊了。”
也许宋?歌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她说得太轻，海浪一叠一叠拍打岸边的声音远远盖住了她的声音。
程无诗换上自己的衣裳后，将宋?歌的衣裳叠好递给他，柔声道：“宋公子，谢谢你。”
宋?歌接过衣裳穿上，淡声道：“不用。”
程无诗向后退了小半步，鞠躬道：“多谢，告辞。”
宋?歌看着程无诗离开的背影，拾起地上的美人剑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很远，发现他还跟着自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他，“宋公子要去何处？也是这条路吗？”
宋?歌将美人剑递给程无诗，“这个，你忘拿了。”
程无诗瞥了一眼美人剑，“我不要了，扔了吧。”
宋?歌并没有将美人剑扔掉，而是拿着剑继续跟在程无诗身后。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只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就连影子也是一前一后隔着小小一段距离。
他们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安静得连脚步声都没有。
日暮西沉，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也将天地间的一切景物都变得和蔼。
程无诗放慢了脚步，身后的人同样也放慢了脚步。
他们还在走着，似要走到天边、走到世界的尽头为止。
日出月落几次轮回，他们始终保持静默。
一日，程无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宋?歌，“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你不是有要事要办吗？”
宋?歌：“我是为你而来的。”
程无诗一怔，这个人冷着脸说他是为我而来的？
就在此时，程无诗所站的位置树枝上盘着一条黝黑的毒蛇正朝她吐信子，宋?歌紧盯着那个位置，在程无诗那个角度看到的却是宋?歌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由地脸红。
忽然，宋?歌猛地将程无诗拽向自己，并快准狠地出剑将蛇劈成了两截。
程无诗扑向他时因为脚下踩着碎石没有站稳脚踝侧扭了一下，重心不稳的她下意识将人紧紧抱着。
宋?歌扶着她的肩，问：“你没事吧？”
程无诗松开宋?歌，看着地上的蛇身恍然大悟，想到自己的行为又不由羞红了脸。
“抱歉，宋公子，也…谢谢。”
说完便拖着受伤的脚踝故作镇定的往前走，虽然努力装作正常的样子，可宋?歌还是一眼看出她受伤了。
宋?歌走上前拉住程无诗胳膊，问：“你扭到脚了？”
程无诗摇头，“没有。”
宋?歌：“你想要抱还是背？”
程无诗脸红不已，她就不能自己走吗？
宋?歌见程无诗犹豫半天不回答，便道：“那就抱。”说着就要抱程无诗，程无诗立刻道：“背。”她怎么好意思在他的怀里，若被他看到自己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实在太难为情了。
宋?歌背着程无诗，道：“这里草丛太密，夜晚会有蛇虫潜伏在里面，不安全。”
程无诗趴在宋?歌肩上，闷声道：“嗯。”
宋?歌：“很疼？”
程无诗：“不疼。”
到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宋?歌才将程无诗放下，扶着她坐好后，又捡来些木柴生了个火堆。
他单膝蹲在程无诗身前，望着她，“我看看你的脚。”
程无诗：“不用。”
宋?歌：“不行，放任不管只会更严重。”
程无诗犹豫之下，还是将受伤的那只脚伸向宋?歌，有些难为情的别过脸。特别是在宋?歌握着自己的小腿，脱下鞋袜时，她觉得自己能羞愤死掉。
宋?歌看着红肿的脚踝，凝眉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你先动下脚踝，我看看有没有脱臼。”
程无诗：“你……先松手，你这样……我…动不了。”
宋?歌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捏着她的小腿，一只握着她的脚，立刻松开握着脚的手，道：“这样可以吗？”
程无诗动了动脚，虽然有些痛，但是还能动。
宋?歌：“没脱臼就好。”说着，为防出现纰漏，一边轻摁红肿边缘，一边问程无诗按压的位置痛不痛。
“唔……”程无诗轻哼一声，脸红道：“疼，那里疼。”
宋?歌轻缓放下程无诗的脚，起身离开。
程无诗见状，忙问：“你要去哪里？”
宋?歌：“别怕。”
“我去找冷水给你敷一下，很快回来。”
程无诗：“嗯。”
宋?歌果然没有离开太长时间，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应该是跑着来回的，她能听出来他喘气比之前急了些。
宋?歌撕下一块衣裳打湿水给程无诗敷在脚踝上，问：“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程无诗：“嗯。”
“谢谢你，宋公子。”
宋?歌抬起头看着程无诗，“我叫宋?歌。”
“程姑娘很喜欢说抱歉和谢谢。”起身坐到程无诗身边。
程无诗：“宋公子，你到底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宋?歌：“我说过，我是为你而来的。”
程无诗：“我们在此之前只见过一面，别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什么的？我是不会相信这种轻浮之言的。”
宋?歌盯着程无诗，“一见钟情很轻浮吗？”
程无诗：“自然轻浮，都不了解对方品行如何，喜欢的仅仅是外表难道不轻浮吗？”
宋?歌：“程姑娘不觉得外表也会是一个人内心的折射吗？若是只要是美丽的外表都来者不拒的喜欢自然轻浮，可若是钟情于具体的人宋某觉得这不算轻浮。”
程无诗：“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并不认输。”
宋?歌：“程姑娘，你究竟还要逃避多久？”
程无诗呼吸一滞，而后道：“你管不着。”
宋?歌：“你若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我也会陪你。”
程无诗：“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待明日天亮，你就走吧。”
宋?歌：“你不走，我没办法离开。”
程无诗沉默良久，忽然呜咽道：“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她掩面低声啜泣着。
宋?歌看着她，有些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道：“我不逼你，你若喜欢我陪你留在这里。”
程无诗泪眼婆娑地望着宋?歌，“真的？”
宋?歌无奈点了点头，他不想看见她哭。
程无诗：“你不好奇那天我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你不好奇……”
宋?歌：“我不好奇。”
“也不会主动去窥探你的秘密。”
此时阴九琰就站在他们对面，盯着两人若有所思。
如何才能让她察觉到这是幻境呢？幻境与现实世界最大的区别就是在缺少一种平衡感，就像人活着总有好事坏事掺和着发生，但被自主意识操控的幻境就不会。
不对，不对，这是由我操纵的幻境，所以她是无法察觉到这点的。
好好的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将火吹灭得干干净净。
宋?歌脸色沉了沉，问：“冷吗？”
程无诗见宋?歌脸色冷冰冰的，主动靠近他，说：“没关系，我们离近些，这样就不冷了。”
宋?歌紧锁的眉头松了松，眼里流露出一丝始料不及的神情和一丝怡悦，整个人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宋?歌没有骗她，他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忽然，身后又飘过一股冷风，两人都是一个激灵。
宋?歌也很知趣地伸手揽过程无诗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还未曾请教程姑娘芳名？”
程无诗拿过宋?歌的手，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柔声道：“无诗，程无诗。”
宋?歌跟着念了一遍，“无诗。”无诗，却像一首恬静淡雅的山水诗。
程无诗仰起头看着宋?歌，问：“你真的愿意陪我在这里一辈子？”
宋?歌点头，“嗯，愿意。”
程无诗泪水盈盈，带着哭腔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不愿意出去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见到少师。”
宋?歌：“我在，别怕。”
“不论在哪，我都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程无诗：“真的？”
宋?歌浅浅笑道：“真的。”
“你若愿意跟我回家，便是宋家少夫人。”
一个被鲜血和尸体覆盖的村子，程无诗倒在血泊中，双目空洞地盯着阴沉的天空。
她像是一个死掉的游魂，或是即将死掉的可怜人，孤零零地等待被黑白无常接走或者死掉。
她的右手边躺着一柄银剑，剑身锃亮，剑柄却已经被鲜血染红……
宋?歌走向程无诗，俯身伸手向她。
程无诗看着宋?歌目光微动，哑声道：“是你？”
宋?歌：“嗯。”
“我拉你起来。”
程无诗偏头，无声拒绝。
宋?歌蹲下身，低声道：“失礼了，程姑娘。”说罢，直接将程无诗抱了起来。
程无诗：“放我下去。”
宋?歌：“不放。”
程无诗有些惊讶，“你……想做什么？”
宋?歌一直目视前方，“你不想走路。”
程无诗固执道：“你放我下去。”
宋?歌：“你休息会儿。”
程无诗咬唇，欲哭，“我跟你不熟。”
宋?歌沉默片刻，淡声道：“没关系。”
“你想哭就哭吧。”
程无诗：“你要带我去哪里？”
宋?歌：“回家。”
程无诗一愣，不再说话。
突然前面出现一道明暗分界线，阴九琰站在明亮的一边看着两人。
宋?歌抱着程无诗从阴暗的一边踏进了阳光明媚的一边，径直穿过阴九琰的身体。
等程无诗睁眼时她正躺在花草丛中，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她的心好像也变得清澈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你醒了。”
程无诗回头，宋?歌正走向她。
宋?歌坐到了程无诗身边，没有挨得很近，也没有隔得太远。
程无诗精神恍惚地盯着海水，一动不动。
宋?歌盯着程无诗的侧脸，神色复杂，良久后才回过头也望着海水。
海水卷起一个个浪花拍打在岸上，金色的阳光使海平面闪着粼粼波光。每一卷浪花扑向岸边就会有一股温和清风袭向他们，两个人这样平静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悬在夜空，半亮不亮。
宋?歌在两人身前生起火堆，火光映在程无诗脸上，已经干涸在脸颊上的血迹使她看起来有一种颓唐之美。
宋?歌将身上的外衫脱下递给程无诗，“去洗洗，会清醒一点。”
程无诗仰头看着宋?歌，缓缓接过他手中的衣裳，答应道：“好。”
宋?歌转身背对海水，“放心，我不会回头。”
程无诗：“嗯。”
程无诗清洗完后走到火堆旁时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她微微颔首，“谢谢你，宋公子。”
宋?歌眼睛盯着火堆，不停往里添木柴，“不客气。”
程无诗坐到宋?歌身边，问：“宋公子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宋?歌：“办事。”
程无诗：“那事情可办妥了？”
宋?歌：“没有。”
程无诗：“抱歉，是我耽搁了你。”
宋?歌看着程无诗，发现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便道：“你坐近些，半夜会很冷，容易着凉。”说着，自己也往火堆靠近了些。
“你不用担心，我会陪你。”
程无诗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的。”
“我没事。”
宋?歌盯着程无诗，认真道：“程姑娘不必多想，这是我该做的。”
程无诗听得有些迷糊，这是他该做的？什么意思？
宋?歌：“程姑娘若是困了，可以靠着宋某休息。”
这时，忽有几声狼嚎传来。
宋?歌主动靠近程无诗，“程姑娘不必如此拘谨，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两个互相依靠的人，仅此而已。”
程无诗心想此时若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不如大大方方些。
宋?歌：“睡吧。”
程无诗：“若是宋公子觉得累亦或有不舒服的感觉，可以直接喊醒我。”
宋?歌：“嗯。”
程无诗靠着宋?歌的肩沉沉睡去，宋?歌端正坐着，盯着眼前的火堆一动不动。
木柴燃烧，几粒火星子炸到宋?歌手臂上，衣裳被灼穿后火星子直接落到皮肤上，他蹙了蹙眉，却并未将手臂上的火星子拂掉。
直到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程无诗才醒过来，刚一睁眼刺眼的光束使她不得不避开，下意识将脸覆在他锁骨处位置。
反应过来后立即挪开身体，将脸别向另一边，兀自轻声道：“抱歉，睡迷糊了。”
也许宋?歌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她说得太轻，海浪一叠一叠拍打岸边的声音远远盖住了她的声音。
程无诗换上自己的衣裳后，将宋?歌的衣裳叠好递给他，柔声道：“宋公子，谢谢你。”
宋?歌接过衣裳穿上，淡声道：“不用。”
程无诗向后退了小半步，鞠躬道：“多谢，告辞。”
宋?歌看着程无诗离开的背影，拾起地上的美人剑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很远，发现他还跟着自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他，“宋公子要去何处？也是这条路吗？”
宋?歌将美人剑递给程无诗，“这个，你忘拿了。”
程无诗瞥了一眼美人剑，“我不要了，扔了吧。”
宋?歌并没有将美人剑扔掉，而是拿着剑继续跟在程无诗身后。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只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就连影子也是一前一后隔着小小一段距离。
他们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安静得连脚步声都没有。
日暮西沉，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也将天地间的一切景物都变得和蔼。
程无诗放慢了脚步，身后的人同样也放慢了脚步。
他们还在走着，似要走到天边、走到世界的尽头为止。
日出月落几次轮回，他们始终保持静默。
一日，程无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宋?歌，“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你不是有要事要办吗？”
宋?歌：“我是为你而来的。”
程无诗一怔，这个人冷着脸说他是为我而来的？
就在此时，程无诗所站的位置树枝上盘着一条黝黑的毒蛇正朝她吐信子，宋?歌紧盯着那个位置，在程无诗那个角度看到的却是宋?歌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由地脸红。
忽然，宋?歌猛地将程无诗拽向自己，并快准狠地出剑将蛇劈成了两截。
程无诗扑向他时因为脚下踩着碎石没有站稳脚踝侧扭了一下，重心不稳的她下意识将人紧紧抱着。
宋?歌扶着她的肩，问：“你没事吧？”
程无诗松开宋?歌，看着地上的蛇身恍然大悟，想到自己的行为又不由羞红了脸。
“抱歉，宋公子，也…谢谢。”
说完便拖着受伤的脚踝故作镇定的往前走，虽然努力装作正常的样子，可宋?歌还是一眼看出她受伤了。
宋?歌走上前拉住程无诗胳膊，问：“你扭到脚了？”
程无诗摇头，“没有。”
宋?歌：“你想要抱还是背？”
程无诗脸红不已，她就不能自己走吗？
宋?歌见程无诗犹豫半天不回答，便道：“那就抱。”说着就要抱程无诗，程无诗立刻道：“背。”她怎么好意思在他的怀里，若被他看到自己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实在太难为情了。
宋?歌背着程无诗，道：“这里草丛太密，夜晚会有蛇虫潜伏在里面，不安全。”
程无诗趴在宋?歌肩上，闷声道：“嗯。”
宋?歌：“很疼？”
程无诗：“不疼。”
到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宋?歌才将程无诗放下，扶着她坐好后，又捡来些木柴生了个火堆。
他单膝蹲在程无诗身前，望着她，“我看看你的脚。”
程无诗：“不用。”
宋?歌：“不行，放任不管只会更严重。”
程无诗犹豫之下，还是将受伤的那只脚伸向宋?歌，有些难为情的别过脸。特别是在宋?歌握着自己的小腿，脱下鞋袜时，她觉得自己能羞愤死掉。
宋?歌看着红肿的脚踝，凝眉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你先动下脚踝，我看看有没有脱臼。”
程无诗：“你……先松手，你这样……我…动不了。”
宋?歌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捏着她的小腿，一只握着她的脚，立刻松开握着脚的手，道：“这样可以吗？”
程无诗动了动脚，虽然有些痛，但是还能动。
宋?歌：“没脱臼就好。”说着，为防出现纰漏，一边轻摁红肿边缘，一边问程无诗按压的位置痛不痛。
“唔……”程无诗轻哼一声，脸红道：“疼，那里疼。”
宋?歌轻缓放下程无诗的脚，起身离开。
程无诗见状，忙问：“你要去哪里？”
宋?歌：“别怕。”
“我去找冷水给你敷一下，很快回来。”
程无诗：“嗯。”
宋?歌果然没有离开太长时间，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应该是跑着来回的，她能听出来他喘气比之前急了些。
宋?歌撕下一块衣裳打湿水给程无诗敷在脚踝上，问：“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程无诗：“嗯。”
“谢谢你，宋公子。”
宋?歌抬起头看着程无诗，“我叫宋?歌。”
“程姑娘很喜欢说抱歉和谢谢。”起身坐到程无诗身边。
程无诗：“宋公子，你到底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宋?歌：“我说过，我是为你而来的。”
程无诗：“我们在此之前只见过一面，别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什么的？我是不会相信这种轻浮之言的。”
宋?歌盯着程无诗，“一见钟情很轻浮吗？”
程无诗：“自然轻浮，都不了解对方品行如何，喜欢的仅仅是外表难道不轻浮吗？”
宋?歌：“程姑娘不觉得外表也会是一个人内心的折射吗？若是只要是美丽的外表都来者不拒的喜欢自然轻浮，可若是钟情于具体的人宋某觉得这不算轻浮。”
程无诗：“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并不认输。”
宋?歌：“程姑娘，你究竟还要逃避多久？”
程无诗呼吸一滞，而后道：“你管不着。”
宋?歌：“你若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我也会陪你。”
程无诗：“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待明日天亮，你就走吧。”
宋?歌：“你不走，我没办法离开。”
程无诗沉默良久，忽然呜咽道：“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她掩面低声啜泣着。
宋?歌看着她，有些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道：“我不逼你，你若喜欢我陪你留在这里。”
程无诗泪眼婆娑地望着宋?歌，“真的？”
宋?歌无奈点了点头，他不想看见她哭。
程无诗：“你不好奇那天我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你不好奇……”
宋?歌：“我不好奇。”
“也不会主动去窥探你的秘密。”
此时阴九琰就站在他们对面，盯着两人若有所思。
如何才能让她察觉到这是幻境呢？幻境与现实世界最大的区别就是在缺少一种平衡感，就像人活着总有好事坏事掺和着发生，但被自主意识操控的幻境就不会。
不对，不对，这是由我操纵的幻境，所以她是无法察觉到这点的。
好好的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将火吹灭得干干净净。
宋?歌脸色沉了沉，问：“冷吗？”
程无诗见宋?歌脸色冷冰冰的，主动靠近他，说：“没关系，我们离近些，这样就不冷了。”
宋?歌紧锁的眉头松了松，眼里流露出一丝始料不及的神情和一丝怡悦，整个人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宋?歌没有骗她，他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忽然，身后又飘过一股冷风，两人都是一个激灵。
宋?歌也很知趣地伸手揽过程无诗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还未曾请教程姑娘芳名？”
程无诗拿过宋?歌的手，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柔声道：“无诗，程无诗。”
宋?歌跟着念了一遍，“无诗。”无诗，却像一首恬静淡雅的山水诗。
程无诗仰起头看着宋?歌，问：“你真的愿意陪我在这里一辈子？”
宋?歌点头，“嗯，愿意。”
程无诗泪水盈盈，带着哭腔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不愿意出去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见到少师。”
宋?歌：“我在，别怕。”
“不论在哪，我都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程无诗：“真的？”
宋?歌浅浅笑道：“真的。”
“你若愿意跟我回家，便是宋家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