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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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间，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只见程少师猛地夺走阴九琰腰间的小炉子，将里面黑黝黝黏乎乎的东西倒出来一口吞掉。
程无诗双手撑在地上，呆滞地望着程少师，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大脑一片空白。
“姐，我一直都知道你最要紧的是什么，是我。”少年的声音依旧爽朗，笑容还是那么清澈、明亮。
倏尔，他的周身被黑气围绕，指甲也变得乌黑尖利，双瞳化为四瞳。
他偏着头盯着阴九琰和董心瑶，而后愤怒地扯开阴九琰丢了出去。
吃下恶鬼蛊的程少师变得狂躁、愤怒，力大无穷同时速度也十分惊人，原本就已经中了锥心刺骨针的董心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就连董心瑶想要逃跑都被他强行拖拽了回来，最后活生生掐死在手中。
程少师彻底失去了理智，在他眼里所有活着的都应该被折磨致死。他一步步逼近阴九琰，这时一个身形突然跳出来双手死死禁锢着程少师，朝阴九琰喊道：“走啊！还愣着干嘛！快走！”
阴九琰手里握着剑，她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程无诗，又看向拼死救她的小红。谁来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她究竟应该怎么做？
“九琰。”
阴九琰猛地回头，那个无比熟悉的人快步走向她，拉着她的手，用熟悉得要命的语气说：“好夫人，别发呆了。”
她不知所措地任由他拖着走，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就快要蹦出来了，他蹲下便也拽着她蹲下，他肃声道：“程姑娘，你若还想要你弟弟活命，就立刻打起精神来。”
程无诗像是终于回过神，神情焦灼地看着月桉，问：“我要怎么做？”
月桉沉声道：“我们先想办法将程小公子控制住，其余的之后再说。”
程无诗：“好。”
月桉起身后用手轻轻擦拭阴九琰脸上的血迹，温柔道：“我回来了。”
阴九琰努力稳定心神，只道了个“嗯”。
在四人的合力之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服了恶鬼蛊的程少师控制住，绑成了个大粽子。
就在几人忧心下一步该如何时，来了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俊美郎君。
他一来便露出嫌弃的神情，“阴九琰，你搞什么？”
阴九琰站起身，冷嗤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灵苍不急不缓道：“你要是有生命危险我是能立刻察觉到的，我知道你死不了。”
阴九琰看向地上躺着的程少师，“看看他怎么样。”
灵苍：“他不就是中了恶鬼蛊吗，掏出来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阴九琰死死盯着灵苍，灵苍浑然不觉自己哪里说错了。
月桉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揽着阴九琰的腰，淡声说：“我家夫人的意思是，让你办，而不是让你想办法。”
“对吗？夫人”转而对阴九琰柔声询问。
阴九琰有些别扭，想用手推开月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反被他紧紧抓在手中，只好清咳两声后，道：“嗯。”
灵苍看着月桉神色有些不悦，月桉看着灵苍神情也一样，不过他们都没注意到其实身后还有一个人看着他们更不悦。
灵苍将手放在程少师胸口处，随着一阵幽绿色光芒浮起，灵苍手中多了一只虫子，而程少师脸色也恢复如初。
程无诗见状立刻扑了上去，握着程少师的手不停落泪。
灵苍：“阴九琰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阴九琰察觉有人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淡声道：“你先回去吧。”
灵苍走后脏乱、破旧的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他们五人，程无诗守着程少师半步不肯挪动，小红一个人坐在一边撑着下巴像是在生闷气。
月桉拉着阴九琰说是要去看看其他房间里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实际上这七八年都没人住过的房子，要是有吃的就有鬼了。
装模作样地翻了两三个房间，阴九琰也猜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漫不经心地跟着他。
阴九琰总觉得他们这样怪怪的，拉着月桉胳膊说：“月公子，我不是你夫人，也不是小菜。我叫阴九琰。”说出来后不由松了口气。
月桉朝她笑道：“嗯，我知道你叫阴九琰。”
阴九琰：“所以，以后别叫我夫人了。你唤我琰姑娘，我唤你月公子。”
月桉：“不行。”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话吗？”
阴九琰：“不是我说的，小菜说的话在我这里不作数。”
月桉摇头，突然抱住小菜，“就是你说的，那时我还没醒过来，那只小淫虫也还没有进入我的身体。”
“别的都不重要，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
阴九琰：“什么？”
月桉坏笑道：“你在我耳边说，夫君，不论我是小菜还是阴九琰都很喜欢很喜欢你。”
阴九琰推开月桉，局促道：“…你……你胡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月桉弯眼，浅笑道：“我的夫人是冥都大帝。”
阴九琰想挖坑把自己埋了，他不会一直都能听到自己说话吧？
月桉柔声道：“九琰，没关系，你就算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我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的。”
“所以，你别不要我。”
“好不好？”
阴九琰心里清楚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口是心非的行为显得不那么愚蠢罢了。
“九琰，怎么唤得这样熟练？”
月桉笑道：“因为我早在心里千千万万次这样唤过你。”
阴九琰也不想再继续掩饰，便承认了自己确实喜欢他，“嗯，无论是小菜还是阴九琰都喜欢你。”
月桉：“夫人，我一次也没有纠结过。你是小菜也好，是阴九琰也好，是冥界之主也好，你都是我的夫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阴九琰：“我跟她终究不一样，我并不单纯，也不……”
月桉忽然亲吻阴九琰，而后一本正经道：“我试过了，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阴九琰没有理会月桉，仔细想想其实若非那个幻境，她也许还会继续自我欺骗，告诉自己救下他后各自安好。反而是那个幻境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很重要。
月桉撩开挡在她脸颊两边的长发，看着上面好几道被董心瑶抓伤的痕迹，心疼不已，又要检查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阴九琰按住他的手，缓缓道：“你知道的，我最不怕的就是疼。”
月桉盯着阴九琰胳膊上撕裂的伤口，眼眶泛红、湿润，沉默。
阴九琰太久没有见到这副模样了，不禁失笑，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我们先回去吧，程小公子也该醒了。”
月桉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回怀里，从身后紧紧拥着她，“我…想…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与挚爱再次重逢更让人心潮澎湃，更让人不舍。
阴九琰站着不动，缓缓伸手拭去那从眼眶里流淌出来的陌生东西。对于阴九琰来说，眼泪这种东西实在太过陌生。
“我知道了。”她回应道。
辰时天明，石镇的每条街道上都堆满残肢断臂、千疮百孔的尸体和凌乱却仍旧艳丽的花朵，那些花朵长在尸体上、血泊中，此处俨然怪诞地狱。
阴九琰手指捏诀，嘴唇翕动：“乾坤万象，八卦相应，坤裂。”
霎时间，脚下的大地仿佛在颤抖，从石镇中心街道裂开一道地缝，地缝又向两边不断扩张，不论是尸体还是房屋全都开始往裂缝中倾倒，最后地缝合在一起。原本应该是石镇的位置，此刻变成了一片平地。
程少师不由惊讶，“琰姑娘，你该不会是神吧。”
月桉走到程少师身前，抱着程少师道：“这次多亏有你。”
程少师反而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由于几人来时的马匹全都被人花冢打死了，只好徒步走着回去，好在最后遇到一个驾着牛车拉稻草的老翁，顺带将几人拉回了淮渝镇。
只是到淮渝镇时已经很晚了，无处落脚的他们最后毫不犹豫选择投靠宋?歌。
宋?歌本已睡下，在得知程无诗回来了后急得边走边穿衣衫去见她。
“宋公子。”
“阿诗。”皱眉道：“你怎么伤得这样严重，早知我就陪你一块儿去了。”宋?歌拉着程无诗的手说道。
程少师别扭道：“喂，我饿了。”
宋?歌瞥了他一眼，吩咐身边人道：“吩咐下去，准备好酒好菜招待贵客。”顿了顿，又吩咐道：“再收拾出四间客房。”
月桉：“三间就好。”
“有劳宋公子了。”说罢，朝宋?歌微微颔首致谢。
宋?歌看了一眼月桉，他怎么感觉这人除了长相与前几天那位一模一样外，不论气质还是说话的态度、语气甚至眼神都完全不一样。不过，他并不关心，只是商人的敏锐直觉让他一眼就觉察到了不同。
用过宵夜后，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回到房间后，阴九琰对月桉说：“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月桉：“回冥界？”
阴九琰：“嗯。”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回来找你。”
月桉沉默良久，才道：“要多久？”
阴九琰：“不确定。”
“我答应你，一定回来找你。”
月桉：“先睡吧。”
躺到床上后，月桉从身后抱着阴九琰，兀自道：“九琰，琰儿，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吗？”
阴九琰心下一软，轻声道：“那你抱松一些，这样我走的时候你才发现不了。”
月桉松了些力道，“好。”
“那我睡了。”
阴九琰：“嗯。”
“我也睡会儿。”
月桉不知道的是阴九琰根本没睡，眼睛一直睁着，她在想要是她能带他入冥界该多好，可惜活人不能入冥。要不，干脆夺一副神骨给他？
阴九琰听着绵长而轻微的呼吸声，她以为月桉已经睡着了。
实际上，两个人像是默契一般都在黑夜里睁着眼睛装睡。
一个不想耽搁她办正事，一个想清醒地与他多待会儿。
阴九琰还是走了，悄无声息地在他怀里消失，他的手落到了她躺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走的，她不属于这里就像她从来也不属于自己。
眼角流下一滴泪，他缓缓闭上眼睛。睡吧，如果能睡着的话，最好一定要梦见她。
阴九琰回到冥界时，灵苍正半倚靠在美人榻上，仰起头捻着一串水晶葡萄往嘴里送，刚咬下一颗葡萄睁眼就看到一张阴沉的脸，吓得他立马坐了起来，葡萄就卡在了喉咙里，吞不进，吐不出，猛烈地咳嗽好久才缓过来。
灵苍光着脚板从美人榻上下来，走到阴九琰身前，暖心道：“怎么啦？我的大帝，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阴九琰：“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活人入冥界？”
灵苍大惊，道：“你不会是想将那个男人带来冥界吧？”
阴九琰：“你只管说，你知道的。”
灵苍双手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踱步，悠哉道：“有是有办法，你只需要夺一具神骨或是魔骨给他。不论他是成神还是成魔都能永远待在冥界。”
阴九琰：“不行，他怕痛，换骨他承受不了。”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灵苍有些无语，没好气道：“这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他有所得，必然要承受一些常人难以承受的东西。”
阴九琰冷眼睨着灵苍，沉声道：“这个，不行。”
灵苍瑟缩了下脖颈，无奈道：“有有有，放心，没有其他办法我都会给你生出一个办法来，否则我真怕你会活剥了我。”
阴九琰：“说。”
灵苍正色道：“北阴神君有一件活剥神兽玄鸟羽毛做的羽衣，那羽衣不仅华美，更是充盈着神兽的灵气，只要穿上那件羽衣冥界的结界自然就会以为他是神。”
见阴九琰眉头不展，灵苍又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让他承受痛苦，要么去求北阴神君将羽衣借你。”
阴九琰转身就走，灵苍在身后追问，“阴九琰，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阴九琰头也不回道：“都不选。”
骤然间，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只见程少师猛地夺走阴九琰腰间的小炉子，将里面黑黝黝黏乎乎的东西倒出来一口吞掉。
程无诗双手撑在地上，呆滞地望着程少师，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大脑一片空白。
“姐，我一直都知道你最要紧的是什么，是我。”少年的声音依旧爽朗，笑容还是那么清澈、明亮。
倏尔，他的周身被黑气围绕，指甲也变得乌黑尖利，双瞳化为四瞳。
他偏着头盯着阴九琰和董心瑶，而后愤怒地扯开阴九琰丢了出去。
吃下恶鬼蛊的程少师变得狂躁、愤怒，力大无穷同时速度也十分惊人，原本就已经中了锥心刺骨针的董心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就连董心瑶想要逃跑都被他强行拖拽了回来，最后活生生掐死在手中。
程少师彻底失去了理智，在他眼里所有活着的都应该被折磨致死。他一步步逼近阴九琰，这时一个身形突然跳出来双手死死禁锢着程少师，朝阴九琰喊道：“走啊！还愣着干嘛！快走！”
阴九琰手里握着剑，她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程无诗，又看向拼死救她的小红。谁来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她究竟应该怎么做？
“九琰。”
阴九琰猛地回头，那个无比熟悉的人快步走向她，拉着她的手，用熟悉得要命的语气说：“好夫人，别发呆了。”
她不知所措地任由他拖着走，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就快要蹦出来了，他蹲下便也拽着她蹲下，他肃声道：“程姑娘，你若还想要你弟弟活命，就立刻打起精神来。”
程无诗像是终于回过神，神情焦灼地看着月桉，问：“我要怎么做？”
月桉沉声道：“我们先想办法将程小公子控制住，其余的之后再说。”
程无诗：“好。”
月桉起身后用手轻轻擦拭阴九琰脸上的血迹，温柔道：“我回来了。”
阴九琰努力稳定心神，只道了个“嗯”。
在四人的合力之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服了恶鬼蛊的程少师控制住，绑成了个大粽子。
就在几人忧心下一步该如何时，来了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俊美郎君。
他一来便露出嫌弃的神情，“阴九琰，你搞什么？”
阴九琰站起身，冷嗤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灵苍不急不缓道：“你要是有生命危险我是能立刻察觉到的，我知道你死不了。”
阴九琰看向地上躺着的程少师，“看看他怎么样。”
灵苍：“他不就是中了恶鬼蛊吗，掏出来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阴九琰死死盯着灵苍，灵苍浑然不觉自己哪里说错了。
月桉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揽着阴九琰的腰，淡声说：“我家夫人的意思是，让你办，而不是让你想办法。”
“对吗？夫人”转而对阴九琰柔声询问。
阴九琰有些别扭，想用手推开月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反被他紧紧抓在手中，只好清咳两声后，道：“嗯。”
灵苍看着月桉神色有些不悦，月桉看着灵苍神情也一样，不过他们都没注意到其实身后还有一个人看着他们更不悦。
灵苍将手放在程少师胸口处，随着一阵幽绿色光芒浮起，灵苍手中多了一只虫子，而程少师脸色也恢复如初。
程无诗见状立刻扑了上去，握着程少师的手不停落泪。
灵苍：“阴九琰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阴九琰察觉有人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淡声道：“你先回去吧。”
灵苍走后脏乱、破旧的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他们五人，程无诗守着程少师半步不肯挪动，小红一个人坐在一边撑着下巴像是在生闷气。
月桉拉着阴九琰说是要去看看其他房间里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实际上这七八年都没人住过的房子，要是有吃的就有鬼了。
装模作样地翻了两三个房间，阴九琰也猜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漫不经心地跟着他。
阴九琰总觉得他们这样怪怪的，拉着月桉胳膊说：“月公子，我不是你夫人，也不是小菜。我叫阴九琰。”说出来后不由松了口气。
月桉朝她笑道：“嗯，我知道你叫阴九琰。”
阴九琰：“所以，以后别叫我夫人了。你唤我琰姑娘，我唤你月公子。”
月桉：“不行。”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话吗？”
阴九琰：“不是我说的，小菜说的话在我这里不作数。”
月桉摇头，突然抱住小菜，“就是你说的，那时我还没醒过来，那只小淫虫也还没有进入我的身体。”
“别的都不重要，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
阴九琰：“什么？”
月桉坏笑道：“你在我耳边说，夫君，不论我是小菜还是阴九琰都很喜欢很喜欢你。”
阴九琰推开月桉，局促道：“…你……你胡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月桉弯眼，浅笑道：“我的夫人是冥都大帝。”
阴九琰想挖坑把自己埋了，他不会一直都能听到自己说话吧？
月桉柔声道：“九琰，没关系，你就算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我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的。”
“所以，你别不要我。”
“好不好？”
阴九琰心里清楚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口是心非的行为显得不那么愚蠢罢了。
“九琰，怎么唤得这样熟练？”
月桉笑道：“因为我早在心里千千万万次这样唤过你。”
阴九琰也不想再继续掩饰，便承认了自己确实喜欢他，“嗯，无论是小菜还是阴九琰都喜欢你。”
月桉：“夫人，我一次也没有纠结过。你是小菜也好，是阴九琰也好，是冥界之主也好，你都是我的夫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阴九琰：“我跟她终究不一样，我并不单纯，也不……”
月桉忽然亲吻阴九琰，而后一本正经道：“我试过了，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阴九琰没有理会月桉，仔细想想其实若非那个幻境，她也许还会继续自我欺骗，告诉自己救下他后各自安好。反而是那个幻境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很重要。
月桉撩开挡在她脸颊两边的长发，看着上面好几道被董心瑶抓伤的痕迹，心疼不已，又要检查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阴九琰按住他的手，缓缓道：“你知道的，我最不怕的就是疼。”
月桉盯着阴九琰胳膊上撕裂的伤口，眼眶泛红、湿润，沉默。
阴九琰太久没有见到这副模样了，不禁失笑，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我们先回去吧，程小公子也该醒了。”
月桉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回怀里，从身后紧紧拥着她，“我…想…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与挚爱再次重逢更让人心潮澎湃，更让人不舍。
阴九琰站着不动，缓缓伸手拭去那从眼眶里流淌出来的陌生东西。对于阴九琰来说，眼泪这种东西实在太过陌生。
“我知道了。”她回应道。
辰时天明，石镇的每条街道上都堆满残肢断臂、千疮百孔的尸体和凌乱却仍旧艳丽的花朵，那些花朵长在尸体上、血泊中，此处俨然怪诞地狱。
阴九琰手指捏诀，嘴唇翕动：“乾坤万象，八卦相应，坤裂。”
霎时间，脚下的大地仿佛在颤抖，从石镇中心街道裂开一道地缝，地缝又向两边不断扩张，不论是尸体还是房屋全都开始往裂缝中倾倒，最后地缝合在一起。原本应该是石镇的位置，此刻变成了一片平地。
程少师不由惊讶，“琰姑娘，你该不会是神吧。”
月桉走到程少师身前，抱着程少师道：“这次多亏有你。”
程少师反而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由于几人来时的马匹全都被人花冢打死了，只好徒步走着回去，好在最后遇到一个驾着牛车拉稻草的老翁，顺带将几人拉回了淮渝镇。
只是到淮渝镇时已经很晚了，无处落脚的他们最后毫不犹豫选择投靠宋?歌。
宋?歌本已睡下，在得知程无诗回来了后急得边走边穿衣衫去见她。
“宋公子。”
“阿诗。”皱眉道：“你怎么伤得这样严重，早知我就陪你一块儿去了。”宋?歌拉着程无诗的手说道。
程少师别扭道：“喂，我饿了。”
宋?歌瞥了他一眼，吩咐身边人道：“吩咐下去，准备好酒好菜招待贵客。”顿了顿，又吩咐道：“再收拾出四间客房。”
月桉：“三间就好。”
“有劳宋公子了。”说罢，朝宋?歌微微颔首致谢。
宋?歌看了一眼月桉，他怎么感觉这人除了长相与前几天那位一模一样外，不论气质还是说话的态度、语气甚至眼神都完全不一样。不过，他并不关心，只是商人的敏锐直觉让他一眼就觉察到了不同。
用过宵夜后，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回到房间后，阴九琰对月桉说：“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月桉：“回冥界？”
阴九琰：“嗯。”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回来找你。”
月桉沉默良久，才道：“要多久？”
阴九琰：“不确定。”
“我答应你，一定回来找你。”
月桉：“先睡吧。”
躺到床上后，月桉从身后抱着阴九琰，兀自道：“九琰，琰儿，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吗？”
阴九琰心下一软，轻声道：“那你抱松一些，这样我走的时候你才发现不了。”
月桉松了些力道，“好。”
“那我睡了。”
阴九琰：“嗯。”
“我也睡会儿。”
月桉不知道的是阴九琰根本没睡，眼睛一直睁着，她在想要是她能带他入冥界该多好，可惜活人不能入冥。要不，干脆夺一副神骨给他？
阴九琰听着绵长而轻微的呼吸声，她以为月桉已经睡着了。
实际上，两个人像是默契一般都在黑夜里睁着眼睛装睡。
一个不想耽搁她办正事，一个想清醒地与他多待会儿。
阴九琰还是走了，悄无声息地在他怀里消失，他的手落到了她躺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要走的，她不属于这里就像她从来也不属于自己。
眼角流下一滴泪，他缓缓闭上眼睛。睡吧，如果能睡着的话，最好一定要梦见她。
阴九琰回到冥界时，灵苍正半倚靠在美人榻上，仰起头捻着一串水晶葡萄往嘴里送，刚咬下一颗葡萄睁眼就看到一张阴沉的脸，吓得他立马坐了起来，葡萄就卡在了喉咙里，吞不进，吐不出，猛烈地咳嗽好久才缓过来。
灵苍光着脚板从美人榻上下来，走到阴九琰身前，暖心道：“怎么啦？我的大帝，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阴九琰：“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活人入冥界？”
灵苍大惊，道：“你不会是想将那个男人带来冥界吧？”
阴九琰：“你只管说，你知道的。”
灵苍双手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踱步，悠哉道：“有是有办法，你只需要夺一具神骨或是魔骨给他。不论他是成神还是成魔都能永远待在冥界。”
阴九琰：“不行，他怕痛，换骨他承受不了。”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灵苍有些无语，没好气道：“这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他有所得，必然要承受一些常人难以承受的东西。”
阴九琰冷眼睨着灵苍，沉声道：“这个，不行。”
灵苍瑟缩了下脖颈，无奈道：“有有有，放心，没有其他办法我都会给你生出一个办法来，否则我真怕你会活剥了我。”
阴九琰：“说。”
灵苍正色道：“北阴神君有一件活剥神兽玄鸟羽毛做的羽衣，那羽衣不仅华美，更是充盈着神兽的灵气，只要穿上那件羽衣冥界的结界自然就会以为他是神。”
见阴九琰眉头不展，灵苍又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让他承受痛苦，要么去求北阴神君将羽衣借你。”
阴九琰转身就走，灵苍在身后追问，“阴九琰，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阴九琰头也不回道：“都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