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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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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

    怀愫文

    谢玄推开窗户,将竹床抬到窗前,正值满月之际,月□□华笼罩了李瀚海周身。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品=书=网

    谢玄一动作,小小便将竹篓中的香炉取出,插上一把清香,让李瀚海抱着香炉躺在正中,对他道“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李瀚海咬牙忍疼,伸手要墨,瑛娘一抹眼泪“我来写成不成?”

    谢玄一点头,瑛娘便磨墨铺纸,下笔之时,笔尖不住颤抖,泪水沾湿了宣纸,墨意淋漓,她要再写一张,被谢玄拦住“不必,这张就行。”

    把这张生辰八字加一张灵符,一并烧入香炉内,又将一支线香点燃,交到李瀚海手上,让他亲手点起炉中香。

    一把线香慢慢烧了大半,谢玄将香炉取过,与小小两人细看。

    师父从未细讲过《香法卷》,只是图扔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将近百种香法,各有不同,一时怎么也记不住。

    师父便坐在屋外的竹椅上,吃得醉熏熏地,扭头对两个趴在地上记图的徒弟道“吉祥香不须记,把那几种要命的记住便罢了。”

    师父从来就是这样,保命的道术学再多也不够,旁的那些能用就行。

    李瀚海这一把香烧出来,半边长香未曾燃尽就已经熄灭,另半边烧到末尾从中折断,一把好香烧得七零八落。

    小小和谢玄一看,异口同声道“催命香。”

    有人在阎王殿前给李瀚海敲丧钟,月余之内要他的性命。

    瑛娘脸色灰败“我相公远功名,轻利禄,我们夫妻二人从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如何就有人要他的性命?”

    谢玄脸色一沉“曹娘子不必哭,敢跟我斗法,我把他那钟锤都给砸了。”

    对方突然加重筹码,必是知道李瀚海已然好转,这才加急要他的性命。

    小小满脸肃穆,用力点头“有我师兄在,肯定能赢过那人。”

    李瀚海思量半日,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用邪术要他的性命,他问“小道长,可有什么法子?”

    谢玄一时意气夸下海口,像这样的事儿,他们还真没碰上过。

    他叼着竹签挠挠脑袋,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凡有法术,总可破解,先想个法子,让那个施术的人,找不到李瀚海。

    他们把竹床搬到屋中央,以碗作炉,每个碗中点着一根清香,在李瀚海的身体四周,摆出了一个简陋的梅花香阵。

    小小严肃着小脸“曹娘子,你买的红丝线取一些来给我,家中可还有能发出声响的东西?”

    瑛娘取出一团红线,又拆下檐间挂着的风铃,小小拆掉竹风铃外面的竹筒,只取中间的铃铛,把铃铛穿在红线上。

    再用红线绕过香阵,将李瀚海团团围在红线的中央。

    谢玄点香祝祷,凝神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话音一落,丝绳无风颤动,绳上细铃“铃铃”响个不住,等铃声渐渐弱下去,李瀚海腿上的恶疮便不再加重。

    谢玄又用一道药王灵符贴在他腿上,恶疮依旧化为浊水流入地下,李瀚海煞白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这个阵法,两人只在师父的书册上见过,还从来没有用过,没想到第一次用竟然成了!

    瑛娘将慈航真人的宝像请出来,就供在小屋里,又颤声问道“这就……好了么?”

    小小摇摇头“我师兄封住了李郎君三魂七魄与天地的感知,将他困在这红线阵内,让那个施邪术害人的人找不到他。”

    谢玄吁出口气,抹一把额上的汗“炉中香不能断,一根未熄一根就要燃上。”

    这法子虽然管用,却不能久用,人之气与天地合,每日吸清吐浊,李瀚海非修道之人,更撑不了多久。

    瑛娘一听茫然问道“那,那要怎么找到那个人?”

    李瀚海轻声说道“瑛娘不急,咱们只要等他自投罗网就行了。”

    谢玄咧嘴一笑,觉得这个读书人还真有几分聪明劲儿“不错,他上天入地找不着人,自然就要到你家来看你。”

    到时候就好办了,悄悄跟上去,破了他的法阵。

    李瀚海虽困在红线阵内,但整个人却越来越精神,不仅腿上的恶疮又有好转,肚子还饿了,让瑛娘预备些吃食。

    他自己便能点香续香,在法阵中置起一张小桌,点烛磨墨,写诗作起文章来。

    饶是谢玄看了,都颇有些佩服,这人性命且不知被谁捏在手里呢,还能过得这样逍遥自在。

    不一刻瑛娘便蒸了素饺子来,又煎了些香椿蛋,还给李瀚海下了一碗面,切着细细的葱花,面下卧了两个鸡蛋。

    李瀚海全吃完了,吃得浑身舒畅,放下碗感叹一声“我有许久,没能这样大吃了。”

    谢玄再三嘱咐他们香火万万不能断,只要一断就是有了缺口,那人便能用邪术找到李瀚海了。

    瑛娘郑重点头“小道长放心罢,我绝不会让这香断了。”

    谢玄又在门上窗上贴上灵符,带着小小回到小屋中,天越来越暖了,可每到入夜,小小依旧手脚冰凉,一躺下去就把脚丫子贴到谢玄腿上。

    她轻声问谢玄“咱们怎么只有师父,没有师娘呢?”

    师父整日闷头吃酒,可因着懂些医术道术,村中人也曾想过要替师父作媒,可师父从来都没动过心。

    这可把谢玄给问住了,他跟着师父的日子更长些,记忆中也曾有过几个女人的面孔,大多都是和善的,也有几位是美艳的,可他心里觉得,这些女人都配不上师父。

    “也许是没遇上合适的,也许是师父不喜欢。”谢玄一只手给小小当枕头,一只手自己枕在脑后,望着天边满月说道。

    小小在他怀中翻了个身,她总以为师父为陪他们一辈子,日子就在竹屋里过,白天他们出去采山果,打野味,夜晚就点灯学画符。

    师兄站桩的时候,她捧水等着;她画符的时候,师兄给她打手势。

    小小突然抬头,问谢玄“那你呢?那我呢?我长大了呢?”

    谢玄哈哈一声笑了,伸手捏捏她的面颊“你再大也还是小小,等你老了还是小小,到时候村里的孩子就叫你小小老婆婆。”

    小小那眸色极淡的眼睛中闪烁着光芒,她一翻身倒在谢玄胳膊上,把被子拉到鼻尖,藏住嘴角的笑意,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

    谢玄却久久都睡不着,师父这个老头儿,捡小小的时候说好了,是给他捡个小媳妇回来,这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呢,就一声都不吭的不见了。

    他侧头一看,小小在他怀中睡得十分安稳,鼻尖翘翘的,嘴角也弯起来,好像在做美梦,说不准她真梦见自己成了小小老婆婆。

    谢玄眉头一松,胳膊搭在小小腰上,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两人被米粥小菜的香味给香醒了,肚皮咕噜咕噜的叫,小小一坐起来,就见小赤蛇盘在自己手腕上,张嘴“嘶嘶”两声。

    它都已经两天没吃到大荤了,本来就细的身子,瞧上去更细了几分,蔫头耷脑的绕在小小手腕上。

    小小摸摸它的头“豆豆乖,今天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玄本想给小赤蛇起个威风的名字,叫流火或者赤电,可小小一定要叫它豆豆,说它的眼睛像赤豆那么圆那么红。

    于是这条蛇,就叫豆豆了。

    谢玄也曾放它自己出去觅食,可这小东西,吃惯了热食,就再不肯碰生的,连馒头虾饼都吃,十分不像一条蛇。

    小小拿它当小娃娃养,谢玄也就由她去,不怀好意的看着这条蛇,小小从小到大,可是连小鸡崽子都没养活过。

    瑛娘切了酱菜,熬了米粥,她这一夜几乎未曾阖过眼,时不时就要起身看看香熄了没有,熬得两眼通红。

    今早起来一看,李瀚海腿上的疮口竟然比昨天白日还好,从碗口大又缩回了铜钱大,整条腿平整光滑。

    若非隔着红线,她必要与丈夫相拥而泣。

    这一切多赖这对兄妹,瑛娘早早起来,煮了鸡蛋,切了酱菜,取出自家熬的虾酱,配刚刚蒸的馒头,还摊了一碟子鸡蛋饼,全是给谢玄和小小的。

    若在往日,这点怎么都够吃了,可他们俩现在还养着一条饭量顶两人的蛇。

    小小把自己的饼分给豆豆一半,小蛇张大了嘴,半个饼吞进肚,小嘴一张一阖,它离吃饱还远得很呢。

    瑛娘又摊了一箩野菜鸡蛋饼来“不够你们就说,你们俩都是长身子的时候,该是很能吃的。”

    门前忽然响起马车声,瑛娘脸色一变,她放下竹箩,回身望去,就见陆子仁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锦盒。

    “来了。”谢玄往嘴里塞了个饼,拉着小小躲到窗后。

    瑛娘理理鬓发,想到知人知面难知心,枉费自己拿陆子仁当好人看,原来竟是他,要李郎的命。

    陆子仁兴兴头头的进门来“瑛……李兄今日如何?”

    瑛娘冷冷说道“昨日明明好了,今日却突然加重,人已经醒不来了。”

    这是她跟李瀚海套好的说辞,若有人要见,就说他不愿意让往日旧友看见他如今这付模样。

    陆子仁昨日才听说李瀚海已经好了,今日又听见他突然不好,乍悲乍喜,眼底便透出喜色来。

    瑛娘往日并不曾细看他,但也知道陆子仁生得十分俊俏,是城中未嫁女儿心中的如意郎君,此时见他脸上浮现喜意,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之极。

    “他若死了,我也不独活,在天在地,我都与他双双对对。”

    瑛娘直直望着陆子仁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陆子仁闻言大惊,她往日说到夫君病情,总要垂泪,此时却不哭了,满面都是坚毅神色,除了心中愈发爱她之外,又害怕起来,万一瑛娘当真想不穿呢?

    “不不不,你等等,一定有法子能救李兄的!”陆子仁把锦盒往地上一放,急急忙忙的坐车回城去,头都不及缩进车中,大声嚷道“瑛娘,你莫急,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谢玄眉头一皱,看向小小,小小眨眨眼睛,陆子仁头上黑雾未散,可瞧这模样却不是他作的恶。

    谢玄手托纸鹤,吹一口气“去!”

    纸鹤翩然扇扇翅膀,停到陆子仁的马车上。

    谢玄和小小即刻收拾了东西跟上,纸鹤离得太远,不能传音,他们俩得靠得近些才能知道消息。

    “莫断了香,若是再来人,也绝不能放人进门去。”

    瑛娘一点头“放心吧,不论是谁,我绝不叫他迈进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