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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春风殷勤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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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观音生怕惊动了逍遥居里其他人,当即施展出天魔勾魂咒,秦风听见一声声连连不绝的哀怨响起,开始如妖狐一把的凄厉,后又如万千女子在缠绵悱恻,跟着眼前突地一变,无数妖媚到极致的女子,半解罗衫地欲说还羞地挑逗着他的定力。

    当即暗叫不好,慌忙闭上眼睛,咬进牙根,反正屋子里漆黑一片,眼不见心不烦,一招天山折梅手如风一般地朝着那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妙观音打了过去。

    就在这时,大门咯吱一声被人撞开,一人奔了进来,身后又追着一人进来,那人自是老叫花。

    妙观音听到这人的脚步轻盈,内息浑厚,竟然与她不多让。当下不敢再出手,只得懊恼地躲在罗一刀的身后,将手中的长剑抵在他的背后。

    秦风顿时一脸愕然,这人居然能在老叫花的手中逃脱,在这北山也不多见吧。很快,又忧心忡忡,这人该不会是秒观音暗藏的帮手吧。若是她的帮手,那就大大不妙了。

    他悄声朝着罗一刀原来的位置摸了过去,打算趁机将他救走。

    却只见那率先闯进门的人,腾地一下子,跳上了屋梁。

    老叫花扯着他那鸭公的嗓子,笑道,你这打算跟我躲猫猫吗。你这就是班门弄斧了,我老叫花别的本事不行,这偷鸡摸狗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

    黑暗中只听见他咯吱一声,竟将那酒桌一股脑地推到门边,将门生生堵住,生怕那人给趁机再逃脱。

    妙观音见他这般瓮中捉鳖,顿时心里大惊。若他被发现,这老东西再加上秦风这小东西,此番难不成又要栽了。她心里又气又恼,只得拈起手边的一块糖食,朝着那梁上君子弹起,暗自给他指路,只待他冲上梁去,便抓起罗一刀当人质,趁机冲杀出去。

    秦风也正想告诉老叫花,他追的那人正在梁上,却只见老叫花突地腾起身子,朝着那梁上扑了过去。原来他早已经知道那人躲在梁上。

    那人似乎也早有预见,见妙观音道破了她的藏身之处,恼怒之下,趁着老叫花杀来,突地从梁上跳了下来,朝着妙观音躲藏的地方,便扑杀了过去。

    罗一刀见一剑冲天而来,那剑光明亮如月,心中再无之前那般心如死灰,而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暗呼,这回死定了,老不死,乖孙要来陪你了。眼中泪光溅起,心中却极为不甘。

    秦风见那贼人也发现了妙观音的藏身之处,再也顾不得躲藏了,而是朝着老叫花大喝道,老叫花,小心,梁下还躲着一个贼人。跟着他也朝着妙观音扑了过去。

    老叫花惊讶道,谁?秦风你这王八蛋怎的在这里。他心里气恨,若不是这死小子歪打正着破了那玲珑棋局,他何苦趟这趟浑水。

    那本已经冲到妙观音面前的贼人,听到秦风的名字,突地发出一声惊呼,原来你在这里。

    长剑未到罗一刀的头上,硬生生地转过身去,朝着秦风杀了过去。

    那妙观音不由地大喜过望,这乱局当真是乱得很。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那人是妙观音,她劫持了罗一刀。”秦风见那贼人转身回来来杀他,生怕跑了妙观音,害了罗一刀,当即一口叫破,转头只得硬生生地迎了上去。

    那老叫花听到妙观音吓了一大跳,一惊非小,叫道:“好贼子,原来在这里伏下了帮手。”心里却嘀咕道,完犊子了,我怎么把这小子给暴露出来了。

    那梁上跳下来的贼人,身手好生了得,不等秦风一抓抓去,整个人如游鱼一般,闪身到秦风的身后,便要将他一举拿下。

    老叫花听到风声,忙施展出降龙十八掌,瞎子打乱拳地狂打一气,歪打正着一把拍飞了她刺过去的剑招。那贼人气急道,老叫花你当真不顾当年的情义,要与老娘作对?

    秦风死里逃生,乍一听这人居然也是个女人,全当是老叫花当年留下的风流债。当即恨声道,老叫花管好你婆娘,别来添乱。赶紧救罗一刀。

    黑夜中老叫花气得跳脚道,你这死小子,别乱说。她才不是我的婆娘。

    那女人也轻哼了一声,就看他这邋遢样。

    就在此时,沉月阁外,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跟着响起了花豹和陌上花急吼吼的吼声,“把这个院子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给老娘飞出去。”

    妙观音见惊动了北山卫,当下不敢再多耽搁,索性舍弃了要生擒秦风的主意,当即扛起罗一刀朝着那窗户,硬生生地撞了过去。

    轰隆一声,那木头窗户被她生生撞出了一个大洞,跟着她一头钻了出去,还朝着秦风哈哈笑道,秦风,若想救这傻小子,老娘在断天涯等你。一月之内若不到,你便给北山王这个独苗收尸吧。

    屋外的北山卫顿时箭雨如风地朝着她射了过去。这娘们轻功非凡,扛着罗一刀窜上房屋,踩着青瓦,连连躲闪。眼见着北山卫的箭雨如蝗,无路可走,当即将罗一刀顶在了身前,要以命换命。

    花豹脸色大惊,生怕误伤了罗一刀,只得下令停止放箭,眼睁睁地看着她翻过房梁,逃之夭夭。

    借着北山卫的火把光亮,秦风这才看清眼前这贼人,居然是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迟疑了片刻,见还真是那妙观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狗头暂且留下。待老娘杀了那娘们,再来找你。

    倏忽之间,身影一闪,快如惊雷,踩着北山卫的头,如蜻蜓点水一般,冲破围堵,便追上了上去。

    老叫花见她也逃走了,这才颓丧地惊呼道,完犊子了,世子被老娘们抓走了。

    秦风对他的后知后觉,气不打一处,也挥起拳头,一拳打烂一扇窗子,也跟着冲了出去。

    花豹见他冲了出来,连忙拱手道,风少爷!

    “追啊,还愣着干啥!大魔王被妙观音给劫走了!”秦风忧心罗一刀的安危,转身便追了上去。

    闻讯而来的天残和地缺,见老叫花一脸的慌乱,只得带着北山卫赶紧跟了上去。

    老叫花心中暗自叫苦。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两个娘们居然撞到一块了。

    出得镇来,花豹本以为这杀秦盟的贼人,多半要往关外跑,暗自叫人发出狼烟,让罗达在北山关下张网以待。却未曾想,妙观音和那女人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朝着江南而去。

    天残见秦风脸色凝重,这出了北山郡便不是北山卫的地盘。北山卫若不得圣意,出现在其他州郡,无疑于谋反。这才刚刚消停下来的朝堂纷争,只怕又要起波澜。

    天残朝着花豹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身边,低声道,这样你带着北山卫返回北山。我和地缺陪着少爷去一趟江南。

    老叫花也心中有愧,赶紧说道,江南是丐帮的地盘。老夫路子熟悉。再说了那娘们竟敢掳走老夫的徒弟,老夫定要发动天下丐帮,杀她个血流成河。

    花豹愕然道,风少爷可是司马都护啊,他怎能擅离北山。

    天残望着远处的群山,又看了看脚下一路向东流的怒江,唏嘘道,只怕朝堂有人巴不得他离开北山呢。再说了,此番我们前去营救大魔王也事出有因,毕竟大魔王不只是侯爷,他还是北山的将军。麾下大将失踪了,于情于理身为主将少爷都得给朝堂一个交代。而且真出事了,太子殿下只怕会雷霆大怒。你让监军如实上报上去,多半不会有人阻挡。

    花豹见事已如此,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身为北山王府的人,世子殿下被人掳走,当真是奇耻大辱。可他们身为将官,插手这江湖纷争,本就会被人诟病。北山卫虽然狂妄,但它毕竟还是属于朝堂的兵。只得拱手对秦风道,北山的安危,兄弟们拼命也要保北山的周全。世子殿下的安危,就拜托将军了。

    秦风忧心秦绵,转头打量了一番天残和地缺,担忧道,那阿绵该怎么办?

    天残见他身在局中还看不破,当即哼道,妙观音此番往江南逃,多半杀秦盟的余孽也转移到了江南。我们明察暗访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的音讯,只怕她的人也早到了江南。

    老叫花也赶紧补充道,不错。那断天涯就在江南烟雨湖畔。

    地缺也一脸凝重道,杀秦盟本就因北山而起,若再祸乱江南,那少爷你也难辞其咎。这一趟无论是为了大魔王,还是阿绵亦或者是为了北山,你都必须得去。

    ......

    大秦道宗开明年间,是皇帝秦寿登基后的第十年。年关前,北山大捷,让天下人少有地扬眉吐气,一时之间朝堂的风声也转了向。

    时值阳春三月,怒江南岸的风沙渡前,向来信奉早起有虫吃的鸟儿,叽叽喳喳扑腾地时而飞腾在天空,时而俯冲在水面,时而徘徊穿梭在沿岸的柳树枝头,渡口前牛马骡驴扰攘嘈杂,南来北往的商旅行色匆匆,一时间车声人声鼎沸。

    忙碌的江中数千艘客船和货船千帆竞渡,扬起鼓鼓的风帆,或向南或向北;打渔的渔家女一张张带着朝霞的渔网洒出,又带着桨撸摇动的水声,跟着又响起一阵阵男男女女隔江相望的渔歌对唱,秦风站在船头,梳理着身旁鲲鹏的黑色鬃毛,顿时觉得这天下好似换了人间。

    烟花三月,江南桃红柳绿,远比北山的苍茫雪地,更加富足气派,让秦风好一阵感叹,都说江南最养人,此话不假。

    从渡口上,下得船来,秦风一行人骑着江南少见的高头大马,男男女女都显得那般的气度不凡,也惹得不少爱好看热闹的人暗自猜测。

    老叫花九袋丐帮长老的打扮,也隐隐让不少人暗自咂舌。更有不少的丐帮弟子闻风而动,但却不敢上前一步,只得远远地跟着老叫花这老顽童。

    这一路上,秦风多次追问老叫花,那女人是谁?

    老叫花都苦笑不语。

    天残虽然没有追上那女人,但心中却多了几分猜测。只是她还不笃定,得见到那女人才行。

    风沙渡上最大的酒楼,名叫望江楼,乃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天下名楼。

    楼高百尺,共有四层,上面两层八角攒尖,下面两层四方飞檐,屋脊、雀替之上装饰着精美绝伦的禽兽泥塑和人物雕刻。可谓是朱柱碧瓦,宝顶鎏金。屋面盖以绿色琉璃瓦,翘角飞檐,雕梁画柜,金项耀目,即有北方建筑的稳健,又有江南楼亭的秀丽。因楼身位于怒江边,故名“望江楼”。

    十年前,一位神秘侠客在望江楼留下的那句“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的千古绝对,羞煞了这天下间多少文人墨客。此时正值旺季,偌大的望江楼,涌来了不少外地客商和风流才子,显得十分拥挤。

    外来的客商大都对这江南的富足相形见绌,所谓缺什么便越是在乎什么,本是吝啬之徒,却宁愿大把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博得江南客商一顿吹捧,倒也飘飘欲仙。

    而那些自以为风流才子的外地文人骚客,张口闭口间总是少不了一番舞文弄墨,似乎来这望江楼不留下什么墨宝佳话,枉顾平白走了这江南一遭。但在那些自幼饱读诗书、向来以诗书传家的江南才子眼中,分明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孔夫子庙堂弄文章,少不了一阵互怼比拼,就连那端茶递水的丫头和小厮也颇多愤恨,时常冒出几句诗文来,顿时让那些外地文人瞠目结舌,好不汗颜。

    来到这望江楼下,老叫花迫不及待地想要喝酒吃肉。秦风也觉得这江南的天气,比北山更为炎热,虽然还是阳春,但身上那身上羊毛袍子已然穿不住了,索性换了一身行头,让天残偷笑不已。

    这人靠衣装,马靠鞍。她这男人穿上江南儒生的打扮,那股子沙场闯出来的杀气,更加显得秦风身份高贵。

    刚刚坐下,便听见那酒楼中的说书人,眉飞色舞地说起,江南江湖中的趣事。顿时来了兴致,叫上了几壶地道的黄酒,几碟子江南独有的小黄鱼、一碟子青豆和几斤猪肉。

    老叫花听了半刻那说书人一腔浓浓的吴侬软语,帮着他们翻译道,他说的是天下会江南舵与嵩山派在明争暗斗。说这几日,嵩山派来了几个高手,杀得江南舵苦不堪言。江南舵走了秦舵主,这天下会在江南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只怕来年会拱手让出这南方武林盟主之位。

    秦风思索道,江南舵的事情,之前秦绵也提及过。天下会七长老、江湖人称“笑面虎”的莫天其暗中施展手脚,将秦绵调到北山,白白便宜了他那侄儿。没想到,秦绵费劲心思打下的大好局面,这么快就给败成了这般模样。

    他当即啐口道,这江南舵的舵主只怕是个草包。

    老叫花意有所指道,虽然是个草包,但人家背后有高人,为之奈何。

    天残却一脸痴痴地看着酒肆外一小女娃,眼里一片火热。

    秦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地一乐。这娘们,当真是越活越有想头了。

    正待站起身来,走到那小女孩身边去,却只见那小女孩看见他如看见了花一般,笑吟吟地端起一篮子鲜花,小步快步地跑到他的身边,脆生生地说道,大哥哥,买花不?我这鲜花,是我娘亲亲自种的,可美了。你看这姐姐好漂亮,戴朵花更漂亮。

    秦风蹲下身子,呵呵笑道,花是不错,怎么卖?

    那小女孩伸出指头,数了数道,五文钱一支!大哥哥如果愿意给我开张的话,那就三文钱如何?

    秦风诧异道,你还没有开张啊?

    那小女孩顿时颓丧着脑袋,一脸扭捏,很是伤心。“我娘病了。”

    秦风顿觉这小孩不容易,仿佛他当年在那妈祖饭馆帮阿母跑堂来客一般,拍了拍她的小脑瓜道,给我吧!

    “什么?”小女孩顿时一脸雀跃,欢喜地递给他一支。

    秦风却摇了摇头。

    那小女孩顿时脸色一沉道,原来你也是坏人。

    秦风却噗呲一笑道,我是说全给我。我全买了,五文钱一支吧。你这一篮子估计也就一两银子。我给你三两银子,早点回家给你娘买药吧。

    待秦风将她手中的花篮一把抢过,塞给她几两银子,那女孩才慌乱地连连摆手道,要不了这么多。多了。

    秦风叹息道,乖,早点回去。小心路上的坏人。

    小女孩顿时泪眼婆婆道,大哥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好人。你叫什么?多的钱,就当我欠你的。我叫木清竹,我家住在烟雨湖畔。等我将来有钱了,我就还你。那些坏人,我不怕他们打不赢我。

    秦风诧异道,你住在烟雨湖畔?那你可知道断天涯?

    木清竹突地脸色一变道,别去那地方,那个地方有大恶人。

    秦风哑然失笑道,不怕,大哥哥也还是个高手。

    木清竹顿时两眼冒光,怯生道,你还是小心点好。

    待她亲了他一口,撒腿哽咽地跑开。

    秦风站起身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怅然所失道,多好的孩子啊。

    天残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抢过那篮子鲜花,心里美滋滋,嘴里却学着那小女孩的腔调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怎么不告诉她你的名字?

    秦风叹息道,萍水相逢,举手之劳,又何必让人家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