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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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月色如水,她走到他的床前,俯下身,轻轻地用指尖拂过他的发,他的额头,他的鼻,他的唇……

    他微微感到麻痒,睁开眼睛,捉住她的手,“好了,早些去休息,别闹。”

    她只是看着他,晶莹的瞳孔中水光盈盈。

    她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爱上你。”

    他又惊又喜,慌乱间松开手,再抓时却空无一物。

    他摇摇头,揉揉眼睛,发现床下月光皎洁,却无一人身影,不由得苦笑:“原来是场梦而已。”

    昏昏沉沉再次入睡,醒时也是天亮。看到来人里没有她的身影,不由得十分失落。

    忽然,一个身影闯进来,直接冲向他,揪着他的领子,歇斯底里地喊问:“如今,你可满意了?你最恨的两个人死了,你可高兴?”

    那天晚上,莫靖瑶走后,邵峥非常想要追出去,可是安若凌叫住了他,“邵峥,今天你若是出了这门半步,那么我们的婚姻就彻底无效。”

    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并不像他以往遇到的那样莽撞胡来,反而是和颜寻一样继承了聪明的头脑,遇到这种事,纵使有片刻的失态,现在立刻又恢复了冷静。面对着他咄咄逼来的目光,她镇定自若,“现在被抓住出轨的人是你,我可以把我的律师请来,问问这种情况如何能为我谋得最大利益?”

    看到邵峥收回的脚。她轻轻一笑,却带着酸涩,“如果我愿意给你个机会,只要从今以后,我们好好地做夫妻,那么前事不究,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邵峥自然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期盼,心中倒是泛起几丝内疚,可是他仍摇摇头,说:“karen,对不起,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爱上她,所以你说的我做不到。”

    安若凌的手紧紧地抓住身旁的桌角,骨节泛白,来掩饰内心的剧痛。

    邵峥移开目光,“我可以和你做夫妻,但只是表面上,做给公众看的。只需要一年,我就给你自由。karen,这是我最大限度为你做到的。”

    安若凌终于忍不住,扬手抓起一旁的杯子扔去,愤怒地说:“邵峥,你这么做对我不公平,我凭什么让你逍遥快活,我凭什么要守着这有名无实的婚姻?”

    邵峥避开,上前一步,抓住她还要砸东西的手,目光森然,冷厉地让安若凌不由得哆嗦,“安若凌,你我两家利益牵扯不清,我们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才结的婚,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去问你的父母,为什么明知你有男朋友还要让你和我相亲!”

    安若凌惊讶地怔住,邵峥松开她,声音和缓了很多,“只是这一年,我们都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否则,你要做什么我一定奉陪到底,有些事怎么可能赢得过我?”

    因为这无形的协议已经达成,安若凌虽然不甘心,却也不能明着干涉邵峥。

    邵峥并没有忘记莫靖瑶,他知道她住院后,去了很多次,都被人拦在了外面,颜寻一改从前的温和随性,在这件事上表现出难得的强势。

    连续几天,莫靖瑶都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医院,每日都需要吃药,但吃的都是非常难闻的中药。好友岳心仪常常来看她,对于这期间她的失踪闭口不提,只是变着法拿来好吃的,哄她吃下去。

    莫靖瑶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不关心,她只是很听话地配合医生检查,配合颜寻和岳心仪,因为她不想这些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可是有好几次,她都是恶心异常,吃下去的东西没等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她先前肠胃就不怎么好,并不在意,只是一旁看着的岳心仪红了眼睛。

    岳心仪跑到走廊,想要痛哭可是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一抬头,看到怔忡的颜寻,就走过去,问:“颜学长,我们要瞒她瞒到什么时候?我看到瑶瑶每天这么难受,我心里也很难过。”

    颜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轻轻地说:“能瞒多久是多久,你觉得如果靖瑶一旦知道自己怀孕,还能撑得住吗?”

    岳心仪点了点头,可是急忙又说:“但这种事能瞒住她多久,身体是自己的,她早晚也得知道。更何况,到时该怎么选择还在于她自己。”

    “心仪!”颜寻焦躁地握住她肩膀,低声说,“我已经替她选好了,是不会让她知道的。我有认识的医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解决这件事。到时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她还是从前的莫靖瑶,这所有的一切都当做一场噩梦!”

    “可是……”岳心仪也不知该说什么,又听他说:“何况,雪声就要回来了,在这个时候,瞒住这件事对于他们两是好事。”

    “他们两?”岳心仪反问,“你是说瑶瑶和连雪声?”

    颜寻点了点头,嘴角牵出苦涩的笑意,回头远远看了一眼病房内那个纤弱的身影,说:“我也不想承认,可是在睡着时,她喊过连雪声的名字……”

    他的声音黯淡下去,其实他没有说,除了连雪声的名字,他听到她还喊过邵峥的名字,却是极轻的,带着些许的叹息。

    莫靖瑶醒着的时候就只是坐着,随手翻翻杂志,既不看电视也不看手机。其实最初几天并不是这样,只是一打开电视,或是打开手机想浏览网页,邵峥的新闻就铺天盖地地出现。

    他和安若凌的回门日,送给岳父岳母的礼物都是名贵的古董,价值连城。

    他和安若凌一起携手考察新的项目,公众场合,十指紧扣,十分甜蜜。

    他和安若凌一同慰问养老院,一起下厨做饭……

    他的婚姻就这么曝光在公众的视线中,恩爱美满,似乎那天新婚夜的混乱从未发生过一样。可是莫靖瑶没有忘记那些种种,邵峥将自己囚起来,那些屈辱地欢爱,那些温柔地相待,还有他那个“爱”字,可是这一切又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

    或许没有真的,都是假的。所以一转身,他会成为这个人人称赞的好男人,而自己会躺在医院喝不知名的汤药。

    纵使这样,每次想起心中还是一痛。莫靖瑶正想着,忽然胃中酸水一涌,张口又是吐了好多。颜寻走进来,拍着她的后背,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不,过两天雪声回来,你难道拿这么瘦的吓人的样子见他?”

    莫靖瑶正喝着一口水,听到“雪声”两个字,惊得险些呛到,问:“他来干什么,颜学长,求你别让他来,我不想见他!”

    是啊,怎么可以见他,当初是他说相信自己不是什么拜金女,可是如今在他拍戏的期间,她居然又和邵峥有了牵扯,这让她根本无颜见他!

    “他并不知道这些事,何况,你还是你,无需承担别人的错误。”颜寻劝道。

    “可是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像噩梦一样纠缠着我。”莫靖瑶惨然一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回到之前的生活,上学,毕业,再工作,至于其他的,我都不会奢求了。”

    颜寻默然,只是帮她掖了掖被角。走到窗前,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眼前浮现出一个明艳璀璨的一张容颜,唇角弯起,叫着“阿寻,阿寻。”这几天,,邵峥多次问过他关于妹妹的真正死因,可是颜寻都选择闭口不提,因为他答应过蓉蓉,对于有些事一定会保持永远的缄默,所以任由邵峥误会自己都不会多做解释。他低下头,一眼瞥到窗台边放的报纸,看到左下角的新闻赫然有着”尚冉斌”三个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邵氏集团的办公大楼顶层,邵峥也在看一份企划案,可是心里又想起来莫靖瑶,顿时心情烦乱。这时,门轻轻地响了,得到他允许后,助理进来,问:“邵总,面试快要开始了,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您呢。”

    邵峥点点头,来到楼下的会议室,漫不经心地翻着这批进面试的人员资料。本来招聘这种小事,不用他亲自出马,可是他最近正好缺一个秘书,一直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就想借着这次招聘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到了第五个人时,邵峥没有抬头,却听到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作自我介绍:“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叶敏,今年25岁……”

    邵峥蓦然抬头,正对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叶敏认出了他,却更加紧张,话语中带着小小的结巴,“……我今天应聘的岗位是前台接待,我……”

    邵峥并没有仔细听她说话的内容,看着站在面前的叶敏,半长的头发顺滑无比,只在肩部留着几个卷,妆容精致,一身淡粉连衣裙搭配着黑白格子的小西服,更凸显的她青春俏丽。她嘴角不时流露的清浅笑意,仿佛让他看到曾经那天,在一群高挑靓丽的模特中,唯独有一个女孩子脸上挂着令人舒服的笑容,清浅美丽,打动了他。

    可惜,那个女孩已经离他而去。邵峥不由得有些黯然,却感觉到旁边的副总用胳膊轻轻碰了他,问:“这个怎么样,留不留下?”

    邵峥看着有些忐忑不安的叶敏,点点头,但接下来的话却震惊了所有人,“叶小姐,我这里还有一个空缺的岗位很适合你,那就是我的秘书,你愿不愿意接受?”

    叶敏一愣,眼中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点点头,“我愿意,谢谢你,邵先生,我一定会努力做好。”

    面试完,叶敏直接跟着邵峥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身后的同事都投去暧昧鄙视的目光,认为这一定是一个凭姿色上位的女人。叶敏的办公室就在邵峥的外面,所有的收发文件,接打电话这些琐事都是由她负责,可是叶敏依然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离邵峥又进了一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粗略看了一圈,邵峥就找她。

    叶敏刚一走进邵峥的办公室,就见他抬起头,问她:“你为什么那天下午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