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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第478章 永不消失的怨念(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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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文艺的青年,但是和紫嫣坐在深夜的公交车上,尤其是除了司机只有我们两个的空寂车厢里,凝望着窗外流逝的霓虹灯光,细听着凛冽寒风吹在玻璃上的呜呜响动,一瞬间放佛忘却了所有,没有顾虑、没有烦恼、没有忧心,甚至连目标都没有了。

    真想永远这样!

    但期望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后,终点站,也是就是外环交汇处到了,哈欠连连的司机将车门打了开,我和紫嫣将思绪从悠远的边际收回来,快步下了车。

    脚还没有站稳,几个大妈就围了上来,都满脸堆笑:

    “住店吗?这儿便宜!”

    “干净卫生,空调电脑都有,还能看片!”

    ……

    我赶紧拉着紫嫣从这群大妈的围攻中挤出去,快步朝对面停靠的一排的士跑去,谁知仍有一位大妈摆着永不放弃的决心跟在后面,见人少之后低声提示:“不用身份证登记,安全着呢?还有小——”

    “有完没完!再跟着,我就110了!”我有点烦躁,扭头训斥了她一句。

    跟在后面的大妈终于止住了脚步,嘴里碎碎叨叨地嘀咕着什么转身走了。

    无巧不成书,下午给钱的的士司机竟然也在,我和紫嫣坐上去之后,让他去常森墓地。

    他并没有发动汽车,而是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兄弟,这都马上半夜了,你带着这位妹妹去那里干什么呀?”

    “见一位朋友,你快点吧,我们还赶时间呢!”我催促起来。

    他表情复杂地犹豫了几秒,一拧钥匙,将车发动了起来,朝常森墓地驶去。

    一路上见他始终阴沉着个脸,并且眼神时不时朝两侧瞥瞥,似乎提防着什么,我忍不住开口戏谑道:“怎么了师傅,难道这条道上还有抢劫的?”

    他从后视镜里瞅了我一眼,叹口气:“遇上抢劫的倒是没什么,把钱给他们钱就行了,关键要是碰上那种东西,估计得把命留下!”

    “什么东西?鬼吗?”紫嫣好奇地追问了句。

    “哎呀妹子!这大半夜的千万不要说这种话,会不吉利的!”司机紧张起来,脸上都渗出汗珠。

    我没想到膀大腰圆的司机会怕那种东西,于是开起玩笑:“师傅,民间不是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心虚吧?”

    “我哪里是做亏心事的人!你们不知道,这一带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即便你没做亏心事,也照样害怕鬼敲门,前不久我们一起跑车的老杨就——”说了一半他停住了,又朝车窗外扫视了眼,似乎不愿意在这里提及他。

    “老扬怎么了?”我追问。

    “唉!莫名其妙地死了,就在这一带。”司机犹豫了一会,颇有些伤感地回应了句。

    我和紫嫣有些疑惑,不约而同地问他:“什么叫莫名其妙地死了?”

    “这个……,还是别说了,出事的地方应该就是附近,不吉利!”司机犹犹豫豫着,不愿意讲述。

    我和紫嫣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怎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含混算了,于是开始不停劝说起来:反正路上也无聊,到墓地还要半个钟头,三个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那个老杨也不是你害死的……

    司机被我们啰嗦得实在受不了,无奈讲了起来:“老杨是我们的哥中年龄稍微大点的,快五十了,有一个好吃懒做不着调的儿子,所以干活比较卖力,但是人并不木讷内向,平时喜欢喝点小酒打打牌,和大伙的关系都很好。

    事情的发生是在一个多月前,那天夜里天阴得厉害,似乎在酝酿着雨雪,风特别大,很多人都回去了,整个外环最后只剩下我和老杨两个人,坚持到十一点来钟的时候,我也撑不住了,一来受冻,二来没客人,和老杨商议着回去,可是他不肯,说不管怎么样得赚点钱才行。

    我无奈,只能开车先走了,后视镜中寂静的街道上他的车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回去后老婆孩子热炕头,正睡得香,手机突然响了,我不悦地拿起来一瞅是老杨,心里一阵咒骂,猜测十有八九是他的车出问题了,要找我帮忙,遂不耐烦地接听了电话。

    ‘快……快来,救……救我……’里面传来老杨断断续续的急促声。

    我登时激灵起来,睡意全无,对着电话叫道:‘老杨!老杨!你在哪儿?出啥事了?’那边的老杨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喊了一通后没有任何回应。

    我意识到可能是被打劫或者出车祸了,忙要挂断电话开车去找他,这时候手机里突然又传来老杨的声音:‘我没事,刚才只是做了个梦,再见!’

    我还想再详细问一下的,不料他说了两句就直接挂了,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放下手机想想,既然他说没事,就应该没什么事情,遂重新搂着老婆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将车开到外环路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老杨,连他的车也没有看到,换班的哥们说联系不上他,我隐隐约约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忙掏出手机打算给他打个电话,却意外地发现夜里的已接电话里并没有老杨的号码,愣了下,在通讯录里查找到他的号码后,拨了过去,与准备换班的哥们一样,打过去后手机没有人接听,我们只好上报了公司。

    结果就是警察和老杨的妻儿一起来了外环,我们那时候才知道老杨一直就没有回家,还好公司在车上装了定位系统,锁定了位置。

    由于天冷,也没有多少活,我们这些平时与老杨关系比较好的哥们全都跟着去了,结果就是在这条路上,发现了老杨还有他开的那辆出租车,不过他已经死了。”司机说到这里停住了。

    “是怎么死的?”我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被车压死的,整个人成了一张被血浸染的大饼,黏糊糊地沾在水泥路上,骨头也都被压碎了,扁平的五官倒是没有错位,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画在了她的薄如纸张的血脸上。警察和法医用了铁锨才把肉泥铲了起来,当时要不是老杨的衣服,没有人会认出是他!”看得出来,即便是现在的回忆,司机也还是心有余悸。

    我有些不解:“虽然死状有些恐怖,但是用不上莫名其妙这个成语吧?”

    司机苦笑了一声,对我反问:“你知道肇事的车是什么车吗?”

    “将人压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大货车了!”我推测起来。

    他摇摇头:“整个现场自始至终个只有一辆车,那就是老杨的出租,等交警勘察完之后,结论也是只有一辆车,并且,在车轮胎上发现了血痕。”

    “那一定是有人开了老杨的车,将他压死的。”紫嫣猜测了句,随即询问,“是劫杀还是仇杀?”

    司机摇摇头:“姑娘,如果是你说的那样,也用不上莫名其妙了。”

    “不是被人撞死的,难道是自己开车把自己压死的?”我反问了句。

    “这我们倒是不敢说,但是交警说现场只有老杨一个人的痕迹,并且出租车是锁着的,钥匙还在里面,所以?所以我们也是想不明白,如果有另外的人,即便他能抹去自己的所有痕迹,但是车,他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尤其是车门都被锁了,钥匙还在里面。”

    我听后略一思索:“这还不好解释,凶手也有一把钥匙,完全能打开车门,将老杨压死之后,抹去自己出现过的痕迹,逃窜了。”

    “你说的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实际上,除了车上没有任何指纹外,各个路口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罪犯,更有一点,那就是警察去电信公司查过了,老杨的手机根本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而他的手机也不知所向,所以我们觉得害死老杨的一定是不干净的那种东西,碰巧前段时间这里有一个女孩子被奸杀了。”司机道出了真正的莫名其妙之处。

    “原来是这样,确实死得有些诡异,另外这地方还出过奸杀案……”我小声嘀咕起来。

    “有人要搭车!”紫嫣突然指着窗外叫了起来。

    我和司机不约而同地瞅去,确实,在前面一丛枯死的冬青旁,站立着一个中年男子,手腕上带着一块明晃晃的机械表,正在使劲地朝我们挥舞着胳膊,依稀能看出脸上的急切。

    想到我夜里一个人赶路时的无助和孤寂,忙对司机劝道:“估计是有急事,要是顺路的话,我们载他一程吧?”

    谁知司机不仅没打算停车,而且脚下一踩油门,加速朝前驶去,看那架势就像是逃避命般,一路狂奔,要不是我提醒到了墓地,真不知道他要把车一直向前开到哪里去。

    望着坐在驾驶座上气喘吁吁、满头冷汗的司机,我和紫嫣相互瞅了瞅彼此,不知道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应,难道是以前曾经因为搭载拦车的人被抢劫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过了一会,他的情绪平复了不少,用手掌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侧脸道:“已经到了,你们怎么还不下车?”

    我一边掏钱一边轻声询问:“师傅,你没事吧?刚才?”

    “刚才我们不能停车!”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哦,为了防止坏人打劫,小心谨慎些也是必须的。”紫嫣附和了句。

    司机摇摇头:“不是怕打劫,而是怕我们会送了命,你们……,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和紫嫣摇摇头:“谁?难道你认识?”

    “他就是老杨!”

    “啊?什么?!你不是说老杨已经死了一个月了吗?而且被碾压成了肉泥,那——”我一脸惊愕地反问他。

    “是的,老杨是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可是刚刚那人就是老杨,我不会看错,他依旧穿着死前那天的衣服,样子丝毫没变……”司机后来的声调已经底得我和紫嫣听不出来,更像是喃喃自语。

    紫嫣脸上写满了惊悚,瞅了我一眼:“难道是冤魂厉鬼?”

    “别乱说,兴许只是一个长得很像老杨的人呢!”我宽慰紫嫣,同时也是在试探司机。

    他很笃定地摇摇头:“我不会看错,和他在一起跑车差不多十年了,形象模样只一眼就认得出来。”

    我把钱递过去:“要不你等在这里,天亮的时候再拉着我们回去,钱的话我们多出一些。”

    他接过钱,找了零头后拒绝了:“你们不用担心我,要是天亮用车的话再给我打电话就行了。”说着指了下零钱中夹杂的一张名片。

    我和紫嫣见他执意要独自回去,只能作罢,希望他的紧张情绪不要影响了驾驶。

    见他将车拐过来后就要驶离,我猛然意识到了些什么,赶紧招了下手,跑过去询问道:“师傅现在几点了?”

    他从车抽屉里摸出一块机械表瞅了眼:“差一刻不到凌晨。”说完关上车窗驾车离开。

    紫嫣走过来,对有些愣神的我轻声问道:“对他所说的一切还有刚才的拦车人,你怎么看?”

    “哦,这司机有问题。”

    “啊?什么意思?”紫嫣有些糊涂。

    我微笑了下:“也是感觉,回去之后再给你说道,我们现在快去找守墓老头吧。”说着牵起她的手,信步走进了墓地的正门。

    门口的守卫室没有亮灯,黑咕隆咚,我犹豫了几秒之后,对着里面轻声喊了起来:“大爷,大——”

    “你们来了!”

    还没喊完,后面就冷不丁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将我和紫嫣吓了一跳。回头一瞅,守墓老头正拎着一盏煤油灯,矗立在距离我们四五米处,我心说大爷你都一把年纪了,别老玩突然出现的游戏了好不,我们脆弱的心灵受不了!

    见我俩有些呆愣,守墓老头嘶哑的喉咙继续道:“跟我来吧,今天是冬至,路上尽量少说话。”

    我们俩哦了一声,对今天是冬至的日子倒是忘了,轻迈着步子紧跟上他,穿梭在一座座的坟冢和一排排的碑林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冬至的原因,感觉今夜的寒风异常冷,而且还带着潮湿的气息,不管衣服怎么裹、身子如何缩,总会有一种坠入冰窖之中,渐渐失去体温的错觉。

    “呜哦——”

    又一阵凛冽寒风袭来,将树枝吹得肆意张扬、呜呜作响,地上的纸屑枯叶也被卷了起,朝我们扑面而来。

    我用胳膊揽住紫嫣的肩膀,推着她,好让她能稍微暖和些并有点动力。她艰难地睁大眼,感激地瞅了我一下,唏嘘了句:“这风越来越大了!”

    “要不我送你去门卫亭,你在那里等着我吧?”

    她摇摇头:“我和你一起。”

    这时候,前面带路的守墓老头停住了,手里的煤油灯被风一吹晃晃悠悠地,火光也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我和紫嫣忙走过去,朝旁边一瞅,已经到了队长的坟墓前,小声地询问了句:“我们?”

    “你们向后一点,老老实实看着就行,尽量不要说话,否则——”

    “否则什么?”我心里有些忐忑。

    守墓老头瞥了我和紫嫣一眼:“否则会发生什么状况我也不知道。”

    心说好吧,不就是不说话吗,我和紫嫣又不是小孩,怎么也能忍下来,遂退后两步,站在三米远的地方紧紧盯着队长的坟茔。

    墓碑上队长的照片依稀可见,在煤油灯摇曳的灯光下,显得苍白诡谲了不少,尤其是一双眼睛,也许是距离的原因,黑幽幽地透着渗人的阴森。

    为了不至于害怕,我将视线移了开,放到旁边的守墓老头身上,只见他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伸进笨重的黑袄中,摸了半天掏出一只白色瓷碗,放到墓碑前的祭祀石阶上,然后取下了身上的水壶,倒了半碗清水进去,最后又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筷子。

    我和紫嫣看得纳闷,但是知道不能说话,也就忍着不问,着急地想要知道他接下来会用这些东西干什么。

    守墓老头将煤油灯放在了背风的墓碑前,腾出了另一只手,将无名指凑到齿间咯了一下,血啪嗒啪嗒地滴进了那半碗清水中,之后他深吸口气,手指夹着筷子竖立在清水中,然后双唇蠕动,似乎默念着什么心法口诀。

    接下来,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守墓老头将手指移开后,那根筷子竟然独自立在了清水之中,而且还是在阵阵寒风之下。

    我和紫嫣忍不住瞅了下彼此,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愕后,确信了所看到的不是幻觉,张大嘴巴再次瞧去,却意外地发现守墓老头不见了,搓了搓眼睛,四下一瞅,没错!他确实不见了!

    四周这么多坟茔和墓碑,应该是被遮掩住了,想到这里我摇了摇食指,对惊慌的紫嫣做了个别急,耐心等待的手势。

    死寂的午夜墓地里,身处在一座座的坟丘和墓碑之中,不自觉地,心中升腾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极力掩饰,但警惕晃动的眼珠却出卖了自己,还好煤油灯还在,扑扑的火苗照出一片光亮,让我和紫嫣不至于彻底陷入无尽漆黑的恐怖中。

    时间过得很慢,似乎每一秒都是煎熬,我的心焦虑起来:守墓老头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冷不丁地,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凉凉的,这种凉不是风吹,更像是潮湿的雾气,我定了定神,踟蹰了几秒后,将头缓缓向后侧去。

    毫无征兆的,一张雪白鬼脸出现在了眼前,除了幽黑的眼珠子外,没有任何五官,也没有任何表情,正森森地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