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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第619章 摔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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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避免自讨没趣,我赶紧开口告辞:“大妈,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从小超市里退了出来,摆摆手离开。

    她没有客套,在我转身后将门‘吱呀’一声关了上,随后连电灯也熄了,但我总感觉她没有去睡,而是从门缝里窥探着我。

    这种感觉很强烈,让我禁不住骤然回头察看,却发现门板严丝合缝,丝毫看不出背后有人的迹象,遂深吸口气,摇摇头朝对面的别墅走去,打开院门之后上下瞅了瞅,还好没人察觉,于是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推开房门迈了进去。

    “阿飞,你回来了!”黑暗之中突然传来叶子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还不睡?”我略带责备地询问了句。

    她‘啪’的一下将电灯拧开,眼带柔情地瞅着我:“等你啊,你不回来我怎么能安心地睡?”说着朝床里面挪了挪,给我腾出一点地方。

    “哦,那现在赶紧睡吧!”我长出口气,转身坐到了床沿上,脱了鞋子朝后仰去,背靠在床板上半躺着,将晚上的经历在脑海里过滤起来,希冀能有更多的分析和发现。

    “能不能告诉我你去哪了?”叶子靠过来一些,用手挽住我的胳膊,头依偎在我胸前。

    我在心里感慨起来,怪不得以前有些经验的学长老是说,泡马子一旦得手就变成女追男了,看来这话还真是真谛,不过叶子如此直接我还是有点不适应,忙用手将她的头朝一侧拨弄了下:“没去哪里,出去走了走,你还是赶紧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那地方是不是景色怡人,非常浪漫?”叶子兴奋地反问,见我脸色阴沉,忙乖巧地点点头,“那个,我现在就睡,明天希望你给我个惊喜。”

    我想要向她解释,但瞅见这丫头好不容易安静消停,就忍住了,心说明天带她去了再讲吧,闭上眼继续理起自己的思路:在灵棚里出现的那个人影速度极快、来去无声,绝非等闲之辈,不过似乎对我没有敌意,要不然一旦动手我根本反应不过来,究竟会是谁呢?

    夏老头吗?好像不是,最起码那体型就对不上号,祁老头的儿媳妇,更不会了!那影子虽然我只是看到了一个轮廓,显然是个男人,并且我也没有嗅到那歹毒女人身上的劣质香水味,难道是外来的邪术修炼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发现又和叶子抱在了一起,并且我身上的外套被脱了去,不过还好这次内衣留在身上,没有赤条条!我瞅了眼窗户,外面明亮的阳光已经照射进来——天早已经大亮!于是忙将怀里的叶子拍了拍:“醒醒,醒醒……”

    “嗯,怎么了?”叶子睁开朦胧的眼睛,冲我慵懒地询问了句。

    我长出口气催促:“天已经大亮了,快点起床吧,要是一会被强哥他们几个撞见就麻烦了,快点吧!”说着将她扶着坐直身子,替她寻找内衣内裤。

    “他们怎么会看到,难道还会闯进来不成?”叶子边嘀咕边将文胸从头上套了下去。

    “哐当——”

    门突然被撞开了,强哥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冲我大声喊道:“阿飞不好了!叶子她——”说了一半戛然住口,指了指我身边的叶子,欲言又止,脸上涌现出复杂的神情,无奈叹口气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我瞥了眼旁边依然淡定的叶子:“还好让你穿上了文胸,要不然真曝光了!这下好了,偷食禁果的帽子算是摘不掉了,并且相信你爸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说着将衣服穿了上,提上鞋子信步走了出去。

    强哥正站在走道上,双手抓着围栏气得直喘粗气,眼睛目视着远处的天际,听到开门动静后一把抓住我衣领:“阿飞,你怎么能这么混呢?竟然把叶子给……给占有了,你这么做对得起紫嫣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让我如何向叶主任交代?!”

    我没有立马反驳,因为知道作解释是苍白的,即便是喝了酒,也不应该做出那种事情,但已然这样了,只好等强哥发泄一阵后,再轻声回应:“是我酒后乱性做了对不起叶子的事,我会对她负责的!”

    “阿飞并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俩是两情相悦,以后他就是我男人了!”叶子开门走了出来,义正言辞地纠正道,其实我宁愿她不要用这个成语,显得我更加花心。

    强哥表情凝重地瞅着叶子:“你知不知道阿飞有女朋友,而且他们之间感情很深,你仓促把自己交给他会受伤害的?!”

    “我知道,不就是那个紫嫣姑娘吗,我觉得阿飞与她在一起并不合适,否则他们也不会经历一波又一波的磨难,但却始终无法相守在一起。感情和婚姻是上天注定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叶子的话有些绕,但还是让我明白,她仍然执迷不悟地要跟我。

    “这件事我要马上告诉叶主任!”强哥说完后就要掏电话,但被叶子伸手拦住。

    “强哥,你不能这样,我爸那脾气你是知道的,虽然平时看起来很随和,但一旦动起怒来可是心比煤黑,什么狠毒的事都做得出来,他一定会杀了阿飞的,求你千万不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主动地慢慢对他解释。”

    强哥瞥了我一眼,没有将手机掏出来:“事已至此,希望你以后不要亏待叶子,与紫嫣之间的事情,早点解决吧。”

    我点点头:“放心吧强哥,找到紫嫣后我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阿飞,你昨天夜里说今天要带我去个地方,究竟是哪里啊?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叶子竟然还记得我那句随口话。

    “这个……这个……,先吃点早餐吧,一会你就知道了。”我迟疑了片刻回应她道。

    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阿西从二楼小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大哥,强哥,叶子姑娘,早餐已经做了好了,是海鲜粥和油条酥饼,我们三个的手艺比不上你们,还请不要见笑,凑合吃一些吧。”

    我们的确有点饿了,正要跟着阿西下楼,突然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环视一周是小十。我忙对他们三个建议道:“你们先下去,我去叫叫小十,他可能还没有睡醒呢。”说完走向他的房间。

    小十独自一人住在靠边的房间里,一侧是瞎爷以前的房间,另一侧是浴室,应该是睡得沉,加上两侧没有动静,所以才还没有醒来。

    “叨叨叨,叨叨叨……”

    敲了几下门之后,小十开门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保暖内衣,脚上趿拉着拖鞋,脸上满是困意,嘴巴大张、哈欠连连,我猜得没错,此时他才被我的敲门声叫醒。

    他瞅了瞅我,又歪头看了下后面的天,脸上露出歉意:“对不起阿飞哥,我睡得太死了,你们一定等急了吧,马上就好!”说完转身进屋匆忙穿了外套和鞋子。

    我迈步走了进去,随意地瞥了眼,发现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简直就是放大了的豆腐块,不禁随口赞道:“小十,你这叠被子的功夫堪称一绝啊!比当了十年兵的强哥也差不到哪去。”

    小十瞅了眼床上的被子,有些尴尬地笑笑:“阿飞哥你见笑了,只是以前师父要求严苛,我养成习惯罢了,哪能跟强哥比呢!”十分谦逊和谨慎,让我觉得眼前的似乎不是小十,而是另一个老成世故的高手。

    “小十啊,失踪回来后你好像成熟了不少,这点比阿三强多了,他虽然也经历了很多生死关,但还是以前那种不着调的吊儿郎当样,估计你们再见面后,没多少共同话题了。”我感慨了一句。

    “哦,其实我还是很羡慕阿三哥的,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事,都能有一个乐观的人生和积极的态度,起码活得比大多数人轻松愉悦。”

    “去下面边吃边聊吧,要不早餐就凉了!”我催促之后,与小十快步下楼。

    餐厅里,昨天的杯盘狼藉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上摆放了七只小碗,里面已经盛好了米粥,雪白之中透露出点点肉红,应该是切碎的虾肉。

    我急不可耐地端起来尝了口,脑子里顿时蹦出一个词汇——清淡鲜香!忙对阿西他们三个竖起大拇指:“想不到你们不仅功夫枪法了得,厨艺也这么精湛,看来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应该带着你们,至少吃不用愁了。”

    他们三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拉出椅子让我们坐下,并将酥饼分摊给大家,嘴里客气地夸赞我和叶子才是真正做菜高手,与我们比他们是小巫见大巫。

    我哼笑了下:“行了,别恭维了,我和叶子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有数,能让你们三个大厨吃下昨天的饭菜,实在为难你们了。”

    喝着鲜美的虾粥,吃着薄皮脆饼,相互间聊着轻松的话题,这样的早餐时光好久没有过了。

    吃饱喝足后,阿西抹了下油腻的嘴:“大哥,今天是华村长出殡的日子,你要不要过去一趟?”

    我点点头:“华村长与我可以算是忘年交了,当然要送他最后一程,现在就去吧。”

    强哥听说华村长死了,脸上有些意外:“怎么阿飞,华村长死了?!他可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关——”说了一半戛然住口,没有把‘关键人物’四个字说出来。

    我深吸口气:“对不起强哥,昨天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我就没提,华村长三天前不慎摔到了,磕到了后脑勺,人已经走了……”

    其实意外的人除了强哥还有叶子,她斜视着我撇了撇嘴:“原来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是灵棚啊,不过我并不失望,你的朋友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作为你的女人,当然要与你一起送他一程。”

    估计是见我没有反驳,以为是默认了,阿西和阿南还有阿北他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对叶子拱了下手:“见过大嫂!”

    “叫啥呢?真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啊!昨天叫啥以后还叫啥。”我忙摆摆手,随即催道,“时候差不多了,赶紧去华村长家里吧!”

    本来不想让小十去的,一来他刚才正在沉睡,是被我叫醒的;二来他与华村长没见过面也谈不上交情;三来也不像强哥和叶子,本来是专门有任务要接近华村长的,不过没想到他会突然溘逝;但小十坚持要去,觉得大家都去就他一个人不去,太不不合乎情理了。

    我们无奈只好带着他一起,匆匆朝华村长家里赶去,鸣炮声已经响起,意味着马上要进行出殡仪式,送去陵地埋葬了。这里不像城市,墓区基本上是以各个家族为单位的坟茔集合地,少则三五分,多则一二亩。

    快到华村长房子时,看到那条巷子里挤满了人,似乎整个村长都出动了,熙熙攘攘地争相往院落里瞅,脸上写满了不舍和痛心,确实,华村长为村子贡献得太多太多,没有他,这个处于特殊位置上的村落,在五十多年前就应该消失了。

    我们七个挤开围观的百姓,挪进了华村长家里,发现院子里的人倒是不多,基本上全是他们本家族的亲戚,此刻都并排垂手而立,分散在灵棚的两侧。

    在盛放华村长尸体的床前,已经摆好了一具原木打造的棺材。棺材很简陋质朴,没有刷任何油漆。我知道这不是二胜吝啬,而是华村长的意思,几个月前在与他闲聊时,他曾经指着羊圈对我道:棺材已经准备好了,放在里面拴着羊,随时等着睡进去解脱!

    我有些泪眼婆娑,没想到会这么快!

    哀乐已经奏了起来,一个大总管模样的老头用嘶哑的喉咙喊道:“老人入棺!闲人回避!”话音刚落,院子里和门外面的村民们,迅速地将头扭了过去,背对着棺材,只有二胜和少数几个披麻戴孝的人,仍然面对着华村长的遗体。

    大总管扬了扬手,哀乐停了下来,整个院落和灵棚里顿时雅雀无声,连呼吸都几乎听不到。

    “你们七个,为什么不转过身去,难道想要逝者走得不安心吗?”大总管突然指着我们几个质问起来。

    他这么一说,那些先前背过身去的人又转了过来,盯视着我们几个,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眼神中折射出异样光芒,有一种我是读出来了,那就是厌恶!

    阿西轻轻拽了下我的衣角:“大哥,按照这里的习俗,我们不是死者亲人,理应回避的,否则容易惊了死者的尸体,让离体后准备投胎的鬼魂又返回来。”

    既然是习俗,当然要遵守,我点点头转过了身去,强哥他们几个也跟着背过身。那些盯着我们的村民们,见状也赶紧转过了头。随后,哀乐又重新奏了起来,其中夹杂着后面灵棚里传来的嚎啕大哭声。

    对于农村的丧礼,绝大多数地方是要停尸三天才出殡下葬的,这三天里,基本上就是哭嚎的三天,不能说每时每刻,但每个小时都要有几次是正常的,这种习俗我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难道仅仅是为了显示孝道?如果真是孝顺,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多照顾陪伴老人,虽说死后掉些眼泪也是真情流露,但哭喊三天哪有那么多眼泪,最后基本上是干嚎,嗓子也哑得一塌糊涂。

    “合——棺——”

    正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后面突然响起大总管声嘶力歇的喊叫,真担心他会喊出血丝来。

    他的声音过后,先前那些转过身的村民们重新转了过来,翘首期盼盯视着我们身后位置。我们也跟随着转了过来,朝灵棚那里瞅去,发现床上的华村长尸体已经不见,估计是被二胜他们几个抬进了棺材里,而棺材板也已经盖了上,两个帮忙的工匠正挥舞着铁锤,将一枚枚的钢钉朝里砸去,伴随着叨叨的声响,将棺材封了上。

    “起——棺——”那位总管老大爷又是一声长喊。之后,八名壮实的村民涌进了灵棚,每两人一根粗棍,将棺材缓缓地扛了起来。

    二胜这时端起了一口铁盘,领着头缓缓朝门外走去,在他两侧是演奏哀乐的民间艺人,吹着唢呐、笙箫,拍着铜锣小鼓,他身后是几个披麻戴孝的后生,然后是女眷,再然后就是装殓着华村长的原木棺材。铁盘上面摆放着一摞摞的纸钱,应该是在坟头上焚烧用的。

    巷子里的人都自觉地闪了开,腾出一条出殡的道,让他们缓缓前行,随后在抬棺人后面一路尾随,估计是要一直跟到坟坑。我们几个也跟在村民们后面,慢慢朝前走去。

    出殡的队伍很快就出了村庄,沿着一条田间土路朝地里走去。本来以为要到陵地才停下,但大总管在猝不及防下又是一声长嚎:“长——子——摔——丧!”

    前面的二胜停了下来,后面的棺材也被缓缓放下,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仔细瞅着队伍前端。我们视野被遮挡,只好站到两侧的麦地里,伸长脖子去探视,想要知道‘摔丧’是个什么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