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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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百四十八

    苏英杰回到办事处,心里感到很振奋。第一件事已经开始行动,这是他向分宣战后迈出的可喜一步。但他也有点担心,怕侯晓颖一个人在省城发生两种意外:一是她个人不慎掉入色狼的圈套,二是她的谍战身份暴露。这两件事中发生任何一件事,都将给她和他带来严重的后果。

    他在等待侯晓颖的消息中,度日如年地捱着时光。过了两天,他翻出牛小蒙的手机号码,犹豫了很长时间,试着给她打过去。还好,她还是以前的号码,一打就通。

    “你好,牛总,恭贺你啊!”苏英杰在调离集团总部前,与牛小蒙互有好感,也偶然对视过几次。每次对视,他的心里都会碰出些许火花,产生过某种感应,所以跟她说话,就比较随便和亲切,“恭喜你荣升苏南分公司副总经理,了不得啊!也许我,现在已经没这个资格跟你打电话了,对吧?”

    “啊?你是苏英杰?你怎么说这种话啊?”牛小蒙显然十分惊喜,也掩饰不住心头的得意,“你在苏州办事处?我也听说了。没关系的,人生的道路总会有起有伏,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

    苏英杰听她这样亲切自然,对自己一点官腔也不打,心里也很高兴:“我现在是跌入了人生低谷,失意到了极点,被充军在这里当光杆司令,成天一个人坐在这里,无所事事,难过极了。而你呢?你是人生得意,风光无限啊。我们现在的差距,可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啊。所以,我犹豫了很长时间,鼓足勇气给你打这个祝贺电话的。”

    “苏英杰,你再这样说话,我可要生气了。”牛小蒙笑咧咧地说,“说这种话,就不是朋友了。我们是朋友。真的,我在心里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我在集团总部,听到有关你的种种传闻,心里也很难过。可是,我却始终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苏英杰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来:“谢谢你能理解我,牛总。我真的好感动,没人能这样理解我。”

    牛小蒙认真地说:“你以后还叫我牛小蒙,听到了吗?再叫我牛总,我真要生气了。”

    “好,那牛小蒙,你什么时候来赴任?”苏英杰说,“我想过来跟你见个面,交流一下别后之情,不知行不行?”

    “行啊。”牛小蒙愉地说,“我下星期一去无锡报到,到了无锡,我们就见个面吧。好长时间了,从你下去以后,就没见过面。”

    苏英杰感慨地说:“是啊,真有些想你呢。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我是说,我们只是同事之间的一种友谊。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不争气的同事,或者说是部下,这种友谊就能永远存在下去。”

    “苏英杰,你又来了。”牛小蒙还有一个女孩所特有的天真和稚气,“我们之间,只是朋友的友谊,不是上下级关系。真的,我一直相信,你目前的这种境遇,只是前进道路上一个暂时的挫折而已,以后一定会东山再起的。你是一个睡龙,还没有真正醒来,一旦醒来,肯定加不得了。”

    苏英杰一听,浑身来劲:“你的鼓励,让我加充满信心,谢谢你,牛小蒙,给你打这个电话,我是打对了。这样吧,你到了无锡,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赶过来见你。”

    牛小蒙想了想说:“还是我过来吧,我有车,方便些。”

    “你有车了?”苏英杰惊讶地说,“单位给你配的?”

    “对,单位按照规定,给我配了一辆广本。”牛小蒙说,“有了车,我开来开去就方便多了。以后,你那里有什么事,如果需要用车,可以提前一天给我讲,你来开就是了。”

    苏英杰眼前一亮:“那太好了,牛小蒙,你当了副总,还是那么讲哥们义气,我真的好佩服啊。”

    “朋友,就要当朋友对待。”牛小蒙说,“太官腔了,还是什么朋友啊?”

    苏英杰想了想说,“不过,你当了官,有些地方,恐怕还是要讲原则,也要注意官场的一些潜规则。这很重要,我已经吃了这方面的亏了。”

    “没错,我会注意的。”牛小蒙说:“谢谢你的提醒!那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嗳,下次再聊,拜拜!”

    果真,下个星期一,牛小蒙一到无锡就给苏英杰发来一条短信:我已来无锡,等安排妥当,就到苏州来看你的办事处。

    苏英杰好高兴啊,也有点激动,立刻回复说:我真的太高兴了,随时恭候你的光临!

    他来办事处一个月了,却一个人也没来过。现在终于有人要来了,而且来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年轻娇美的异性朋友,公司唯一一个未婚的副总经理。所以他格外重视,重把办事处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一直等到星期四下午,牛小蒙打电话给他说:“苏英杰,我现在过来,不要一个小时就到了。你把办事处的地点发到我手机上,我直接找过来。”

    苏英杰发好短信,就坐在办公桌边,一边上网看闻,一边有些不安地等待牛小蒙的到来。他昨天已经吹了头发,换上了一身毕挺的名牌西装,打扮得象个郎一样,精神焕发,倜傥。

    他不太明白牛小蒙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但还是象谈恋爱一样作了精心准备。牛小蒙明明知道我有娇妻,而且我现在是平民一个,却依然对我如此热情,这是为什么呢?这两天他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她利用不到我,而我接近她,却是有目的的,想让她帮忙接些业务。难道我对女人,甚至是未婚美女还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我的女人缘就真的特别好吗?

    苏英杰真的有些不明白,她是不是要跟我交流什么情况?她男朋友谈了吗?还是也象侯晓颖一样,对我有那种情意呢?不会吧?你这是自作多情!他脑里有些乱,觉得牛小蒙的到来,可能会对他以后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一定的影响。许多未知的东西,都让他感到好奇,紧张,甚至还有些冲动。

    突然,门上响起敲门声。他跳起来走去开门。门一开,苏英杰感觉眼前突然象出现了一个太阳,豁然一亮: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出现在门口!

    “哇——这么靓啊——”苏英杰禁不住叫起来,“美得都叫人认不出来了,进来。”把牛小蒙让进门,他就随手把门关了。

    牛小蒙敏感地回头看了一下门:“这里,就你一个人?”

    “对,你是光临我这个破地方的第一人。”

    说是一个副总,其实还是一个稚嫩的女孩。牛小蒙身姿优雅地走进门,有些谨慎地走来走去看了看整个办事处,然后走到苏英杰的办公室里,在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苏英杰说:“你一个人怎么在这里呆得住的?这一天到晚,都是一个人在这里,不要憋死啊?”

    “有什么办法呢?这就叫光杆司令嘛。实际上还不能叫光杆司令,而应该叫光杆士兵。”苏英杰忙着给她泡茶,拿水果,然后将那张太师椅移出办公桌,移到茶几前,坐下来,打量着牛小蒙说:“你真的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别恭唯我,哪有你娇妻漂亮啊?”牛小蒙说着,居然也象侯晓颖一样,眼睛定定地与对视了一眼,说,“马小薇来过这里没有?”

    “还没有。”苏英杰说,“她有了身孕,不太方便。”

    “哦,不过,我看她上班倒还是很正常的。”牛小蒙说,“她有了身孕,还很积极。我看见她,每天总是先到办公室,到了以后,还勤地收拾整理。”

    苏英杰趁她说话的时候,偷偷打量着她,觉得她真的跟以前有了明显的不同。特别是身上有了一种说不出名堂的东西,那可能就叫做气质吧。对,她的气质变了,原来的清丽纯朴中,似乎又多了一个女干部所应有的那种端庄高贵和征服人的魅力!

    而且今天,她还作了精心打扮。你看她,做了个调皮的鸡冠发,俏丽的鹅脸蛋白里透红,樱桃小嘴上抹有口红。又穿了一身前卫的春秋套裙,的和裙里伸出来的两条白嫩的大腿,都使她显得特别性感迷人。

    她到底是一个具有权威的副总,还是一个春情勃发的女孩啊?苏英杰有些地看着她,心里暗想,她究竟是凭什么得到飞升的呢?水平,能力,还是姿色?

    “你怎么啦?干吗这样看人?”牛小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都被你看得有些难为情了。”

    这样说着,她还真红了脸,连忙用喝茶的动作去掩饰自己的羞涩。

    苏英杰被她说脸辣的,赶紧叉开话题说:“你现在平时一直要在无锡上班了?具体负责什么呢?”

    说起工作,牛小蒙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神情一下严肃进来:“原来的林总调回总部,另有安排,这里以后就要我当家了,所以我的压力很大。这几天,我熟悉了一下公司的情况,然后开了一个会,对今后的工作做了安排,也说了一下我的想法和打算。起码我就任后,苏南分公司的各项经济指标不能出现明显的下滑,好是略有上升,这样不至于显得我太无能,弄得我太难堪。”

    “你那里有多少人?”

    “总共有二十六个人。”牛小蒙说,“主要有两大块,一块就房地产开发,另一块就是合作办厂。去年,苏南分公司产值迫近十个亿,在几个分公司中排第三。今年还有三个多月就要年终了,我的就任对公司业绩的影响,恐怕还不太明显。明年就不行了,所以对我来说,明年可是关键的一年。搞得好,这个位置就能坐稳,搞不好,就危险。”

    “想不到,你的压力也挺大的。”苏英杰说,“你这么年轻,肩负得起这么重的担吗?”

    牛小蒙若有所思地说:“到了这个位置上,你行也不得干,不行也得干。公司里许多级的部门负责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甚至还在背后议论纷纷。哼,我一上任,就给了他们点厉害瞧瞧,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二,我就在上午上班的时候,站在门口看情况。结果我发现了许多问题,迟到的有六人,无故缺席的二人,还有三人穿戴不整齐,有损公司形象,等等,我在开会的时候,一一点名进行了批评,并宣布了的上下班纪律和出勤制度。他们这对我有些敬畏起来。”

    “是嘛?”苏英杰刮目相看地盯着她,“你还这么厉害?看不出,一点了看不出。”

    “所以,我说我过来的嘛。”牛小蒙有些温柔地说,“我在上班的时候,是很严肃的。也比较忙,别人来请示我,我解决问题,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很干脆。上班与下班,我简直就是两个人,有时我想想,自己都要偷好笑。咯咯咯。”她说着,还孩气地笑了。

    苏英杰心里则对她加肃然起敬:“牛小蒙,不,应该叫你牛总,你真的好能干啊,我当心眼里佩服,也感到很自卑。”

    “你又来了。”牛小蒙含情脉脉地乜了他一眼说,“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我为什么不让你到我办公室里去?就是怕别人看了,说闲话;你看了呢?觉得我又太严肃,反而不敢做朋友了。”

    “怎么只几个月不见,你就这么厉害了?”苏英杰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真的要好好向你学习。”

    “哪里的话?”牛小蒙说,“你的娇妻马小薇,真正叫能干呢。真的,等她生了小孩,走上仕途,肯定加不得了。”

    “哦?是吗?”苏英杰说,“我没觉得她有多少能干啊,倒是,唉,不说她了。”

    牛小蒙迷眼看着他说:“倒什么?你不要听单位那些长舌妇背后乱说,也不要耳朵根太软,要相信自己的妻。说心里话,单位里的所有女人中,我佩服的就是她。真的,你说,现在还有哪个人敢于打长舌妇的耳光?只是马小薇,真的,我也没有这个胆量。我知道背后也有人议论我,有些话说得很难听,我气死了,可我就是不敢这样做。你说你的娇妻多厉害,官场上,其实是需要这种手腕的。我还没有,所以,我是不会有多大出息的,至多在企业里混混。你的娇妻可就不能小视了。背后许多人都这样说,马小薇是块女干部的料,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不见得吧?”苏英杰真的没感觉妻有这么好。上个星期回去,小薇还娇滴滴地跟他闹脾气,说妊娠反映太厉害了,弄得她身体都吃不消了,要他多在身边陪陪她。

    牛小蒙说:“背后对我们两人都有议论,说我们与集团公司的头头有关系。”

    “真是天晓得,根本没有的事。现在社会上,好象有一种奇怪的论调,凡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得到提拔,就是有问题。我都气死了,我有什么问题啊?真是。当然,我也不否认,社会上确实存在权色交易的现象,可那不是普遍现象,而是个别现象。”

    苏英杰帮牛小蒙剥了一根香蕉,递给她吃。牛小蒙吃后,又坦率地说:“我也承认,社会一些有权有钱的男人,人品确实不敢恭唯,动辄就开玩笑,占便宜,性骚扰,甚至还要提无耻的要求。可是真正有理智的女人,一般都会巧妙周旋,设法躲避的。这种人毕竟还不是流氓,犯,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得太过分,不要乌纱帽的。”

    苏英杰惊讶地看着她。牛小蒙好象知道他心事似地说:“苏英杰,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我今天来的目的,一是表明我的心意,我愿意交你这样一个异性朋友,因为你是个帅哥。咯咯咯。”

    牛小蒙象孩一样地笑了。笑完又说:“当然,你也很善良,文明,诚实,正直,所以我喜欢与你交往。但那只是一种纯洁的友谊,明白吗?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这话,我可要先跟你说清楚。以后,我们可以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也可以适当地见见面,交流一些想法,这对缓解工作压力和心头郁闷是有好处的。二呢?我也要帮马小薇说几句公道话。我听说,你跟她闹过离婚,是不是啊?”

    苏英杰点点头:“嗯。”

    “为什么?”

    “我。”

    牛小蒙瞪大眼睛说:“你傻不傻啊?你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妻?既漂亮,又能干,对你又这么痴情,你还要怎么样?你下去后,弄出许多传闻,又被撤了职,她不跟你吵,已经是一个很开明的妻了。”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我可以说,一个都受不了的。包括我,也受不了。如果我的丈夫这样,我肯定会跟他大吵大闹,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婚。”

    苏英杰愕然。心里疑惑,难道我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牛小蒙沉吟了一下,又说:“苏英杰,我不是说你,你的思想恐怕真的要改改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婚,你一直怀疑你妻有出轨行为。你甚至对我的提拔,也有怀疑,是不是?”

    “没有。”苏英杰赶紧否认,“真的没有。”

    “没有?哼,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牛小蒙一说话,就显示出一个女能人的水平和能力来,“可是你有证据吗?就是有,你也要看看具体的情况。你知道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美女做人有多难吗?周围有多少色狼在盯着我们?又有多少妒嫉者在看着我们?我们既要跟色狼们进行周旋,有的还不能得罪。

    为了前途,我们只能尽自己大的努力与他们周旋,有时甚至还要作出一定的牺牲。我们又要与嫉妒者造谣生事者进行斗争,我们真的好累,好苦。所以我们希望自己的亲人,特别是自己的丈夫能理解,体谅,开明。”

    苏英杰被她说得有些难堪,也有些醒悟。牛小蒙的有些话,跟小薇说得一模一样,说明她们真的都有同样的委屈,同样的苦衷,需要理解,需要支持,需要呵护,可他作为一个丈夫,却沉湎于传统的贞操观,对娇妻百般怀疑,后竟然提出离婚。怪不得她又哭又闹,使出一个女人所能使出的全部手段,维护了这段婚姻。也许,我真的误解她,对不起她了。

    “唉——”他叹息一声说,“我都被弄糊涂了,似乎已经分不清是非了。”

    “嗯,是的。”牛小蒙说,“苏英杰,在婚姻这件事上,你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我现在给你出一个难题,你用不着马上回答我。想清楚了,下次我们有机会见面,你再告诉我。”

    “什么问题?”

    “我假设,只是假设,你听懂了没有?你的娇妻,为了自己的前途,被迫出轨一次,或者几次,你怎么对待她?”

    苏英杰心里一沉,陷入了沉思。

    牛小蒙好象在为自己开脱似地说:“现在社会上,人们的性观念越来越开放,,性伴侣,未婚同居等等,这些现象非常严重。而有些男人,不仅在外乱花,嫖娼,还包二奶,养小秘,不恶不作,却偏偏对自己的妻要求特严,这公平吗?为什么直到现在,贞操观还是单独针对女人的呢?”

    苏英杰觉得这些话,好象不是她这种未婚女孩所能说得出口的,也许她可能已经发生了这种情况,让我考虑这个问题的。那么,小薇是不是也已经被迫出轨过了呢?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就叉开说:“你男朋友谈了吗?”

    牛小蒙笑笑说:“我的男朋友,还没有生出来呢。”

    “你要求太高了吧?”

    “不高,我既不要求他太有钱,也不要求他职位太高,我只要求他在爱情婚姻上,真正有男女平等的思想。”

    苏英杰不理解地看着她。牛小蒙给他做了个鬼脸:“所以我说,这样的男人还没有生出来呢,至少在中国还没有。”

    苏英杰觉得牛小蒙出乎他想像的成熟,尤其是对男女关系和爱情婚姻的看法,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未婚女孩的思想范畴,比他都成熟得多。看来,她真是一个成熟稳重,外美内秀,素质不错的女孩。他加喜欢她了,但那只能是一种朋友式的喜欢,而不是爱情上的喜欢。

    苏英杰想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去,却不能绕弯。她是聪明人,你一开口,她就能看到你的心底,所以用不着跟她遮遮掩掩,还是干脆明说好。于是,他坐正姿势,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说:“唉,我一个人在这里,猫狗都不认识一只,很难开展工作。真的,现在接业务没有关系,根本就不可能。而在这里,你接不到业务怎么行呢?吃干饭是不行的。我很着急。所以想请你帮帮我。”

    牛小蒙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皮不吱声。

    “要是你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

    牛小蒙撩开细嫩好看的双眼皮说:“哦,那你说,怎么帮呢?”

    苏英杰知道牛小蒙刚上任,绝对不会去利用职权帮人谋利,就说,“你可以通过两种途径帮助我,却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和形象。”

    “哪两种途径?”牛小蒙言语地说,“原来你见我,是有目的的?”

    “有,我承认。”苏英杰只好坦白说,“你是副总,以后认识的老总越来越多。你就帮我留心一下,哪个单位有弱电业务,要是有,你只要帮我打个电话,推荐一下,我去参加他们的招投标即可。二是你自己公司里的业务,凡涉及到弱电这一块的,应该考虑给我们科技公司做,肥水不外流吗?可据我了解,以前我们集团公司下面的分公司,许多弱电业务都是外包给别的单位做的。”

    牛小蒙沉吟着只管喝茶,不表态。苏英杰又说:“这两件事,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也没有影响。既不违反纪律,也不违反规定,是一种正常的工作。”

    “好吧,我考虑一下,能帮你,就帮你一把。”牛小蒙爽地说,“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也真的太难了。”

    “成功了,我会谢你的。”苏英杰有些激动地说,“我接成业务,也是有奖金的,我把这些奖金都给你。”

    牛小蒙站起来,挺了挺高耸的胸脯说:“你说什么呀?别把人看扁了好不好?以后,你别再跟我谈钱的事,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苏英杰加心悦诚服地说:“好好,不谈钱,我们只谈友谊。”

    “这还差不多。”牛小蒙说,“真正的朋友,总不会让她刚上任,就开始想钱,后栽倒在一个钱字上。”

    他们说说,天不觉暗了下来,苏英杰邀请她一起去吃晚饭,牛小蒙欣然同意。他们下楼开车到一家高档饭店,要了一个包房,点了六七个菜,对酌畅饮起来。

    他们真象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互相敬酒,又说又笑,很是开心。吃完饭,牛小蒙与苏英杰分别时,轻声叮嘱他说:“我们见面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不能跟马小薇说,说了不好,明白吗?我们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说了,倒要闹出一些事情出来,对大家都不利。”

    “我知道。”苏英杰说,“有些事情不说反而好。”

    “是啊,这也就是我和马小薇为什么被人议论的原因。有些事说了反而不好,我们就不说。而不说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在背后添油加醋地乱说,这样就越来越说不清了。”

    苏英杰若有所悟地站在那里不动。

    牛小蒙坐进自己的车,从车窗里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对他摇了摇:“拜拜!”就发动车,向无锡方向开去。

    牛小蒙走后,苏英杰打的回到办事处,一个人坐在椅上,陷入了沉思。今天牛小蒙的许多话在他心灵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他觉得真的应该要反思一下对小薇的态度了。也许小薇真的是一个值得你爱的好妻,你却鬼迷心窍,听信背后之言,跟踪她,怀疑她,跟她争吵,与她离婚,把她弄得很难堪,真的太对不起她了。

    可是,她究竟有没有出轨呢?如果现在没有,那么以后,要是真象牛小蒙出的那个问题一样,她为了前途,或出于无奈,被迫出轨一次,或者几次,你怎么办?

    那也不行,她要是出轨,哪怕只有一次,只要被我知道,我也不能容忍,也要与她离婚。起码我们要平等,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过轨,那么她也不能出轨!出轨就是对对方的背叛,就失去了做夫妻的资格,就应该离婚!

    他出神地想了一会,就想起省城的侯晓颖来,连忙给她发短信:晓颖,今天情况怎么样?有进展吗?

    侯晓颖没有回复,他的心又悬了起来。从省城回来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要跟侯晓颖发一条短信。开始几天还好,侯晓颖都能马上回复,汇报她那里的情况。可几天以后,不知怎么搞的,她突然变得神秘起来,回复短信不正常了,有时回,有时不回。打她手机,竟然关机。连打几天,都是关机,这可把他急坏了。她出什么事了?他正坐立不安时,那天晚上,她终于给他发来一条短信:情况有些复杂,你不要太急,我正在想办法搞,放心等待!他这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晚她又不及时回复了。短信发了半个多小时了,她还没有消息。苏英杰急得在当地直打转,搞这样一个消息,难道就这么困难吗?

    正着急的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来了短信。他连忙走过去看,果真是侯晓颖的:终于搞清底细了!明天我就到苏州来,当面向你汇报!

    太好了!苏英杰激动地一击自己的手掌,第一步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要根据侯晓颖了解到的情况,安排第二步的行动方案。他马上给侯晓颖回复说:很好!我为你终于完成了任务而高兴!明天我等你,你好能早点过来。明天是周末,我要回家的,不好意思。

    侯晓颖回复说:好的,我尽量早点。你把具体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吧。苏英杰马上把地址发给她。

    可没想到,从第二天上午十点起,苏英杰在办事处里等啊等,却就是等不到来侯晓颖,到十一点也不听门上响起敲门声,他就给她发短信:你到了哪里?我等你吃中饭!

    侯晓颖这回复说: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出来晚了。现在还在火车站,刚买好火车票,一点三十八分的车,到苏州要四点多了。

    那怎么办呢?苏英杰有些焦急,他答应小薇周末早点回去陪她的,这样的话,弄不好,都赶不上开往苏北的末班车了。他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太亏了侯晓颖。

    她胜利完成任务,应该请她吃一顿饭,祝贺一下,再鼓励她一下。

    算了,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一早回去,请侯晓颖吃顿饭,然后帮她在附近宾馆开个房间,正好跟她好好聊一聊,做一做她的思想工作。

    这样想着,他就给娇妻小薇发去一条短信:今晚,我有应酬,可能赶不上开往苏北的末班车了,明天一早回来,你自己当心点身体,啊,乖!

    小薇马上回复说:没事,工作要紧!注意少喝点酒,吻你!

    可是,苏英杰哪里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决定,竟然演绎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情:侯晓颖坚持与他同床共眠,却正好被顺车潜来探访的娇妻堵在了办事处里。他们惊得魂飞天外,羞得入地无门!

    侯晓颖要四点多能到,苏英杰泡了一包方便面吃,就睡了。一觉醒来,两点多钟,他起床后,就坐到办公室里去上网浏览闻网页。他现在对闻,尤其是政治闻特别感兴趣,也不知是为什么。以前他只对有关网络的东西感兴趣,对闻和官场上的东西不太关心。是受了小薇和爸爸他们官本位思想的影响?还是出于反腐斗争的需要呢?他不去多想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自己的兴趣不知不觉转移了。

    一直等到四点五十分,门上响起轻柔的敲门声。他过去开门,侯晓颖脸蛋红扑扑地出现在门口,有些羞怯地说:“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吧?”

    “进来。”苏英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一早走。我请你吃饭。你是参加这次反腐谍战的第一人,也是第一个胜利完成任务的功臣,应该庆贺一下。”

    侯晓颖走进门,苏英杰犹豫了一下,没有关门,就领她走进办公室,有些迫切地说:“给我说说,是什么情况?”

    侯晓颖也买起了关,她先是眼睛定定地跟苏英杰对视了一眼,有些激动地说:“瞧你急的,让我先看看你的办事处。”

    说着,她就像访人家一样一间间走来走去看,连前后阳台都不放过。然后走到客厅去把进门关了,走回来,在办公室里坐下来说:“不错啊,象一个家,什么都有,生活还是挺方便的吧?”

    “对,生活设施,办公设备,一应俱全。”苏英杰给她泡来茶,拿来香蕉,也象跟牛小蒙谈话一样,把太师椅移到茶几前面,与她对面而坐,以示尊重。

    侯晓颖今天又换了一身行头。上身是一件鲜艳的半开领上装,下身是一条紧绷绷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棕色的高跟尖头皮鞋,浑身充满了青春的朝气,洋溢着性感的气息,比以前在公司里的时候显得洋气多了。清纯美丽中,又增添了一个城市女孩所具有的高雅气质。

    “告诉我,是哪一家单位总包的?”苏英杰不敢多跟她对视,他发觉今天侯晓颖的目光加不对头了。眼睛水汪汪的,好象两眼热雾迷蒙的温泉,里面射出来的目光,弥漫着汤人的热气,饱含着脉脉的情意。

    侯晓颖脸上灿烂地笑着,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说:“我走了一段弯路,这么长时间完成任务的。有两个多星期了吧,我也急死了,你一直催我,而我却有苦难言。”

    “怎么回事?说呀。”

    “开始,我按照你的意思,想假装与吴宇宙谈恋爱的样,接近他,然后从他口中套信息。没想到,这样做,却把我弄得很尴尬。那次见面后,他对我很感兴趣。不停地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要约我吃饭,看电影。我不想跟他谈,就不回他的短信,也不接他的电话。现在要接上去,我就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不好意思,前几天,我家里有事回去了一次,忘记带这个手机了,所以没有回你的短信,接你的电话。他一收到我的短信,就疯了似地开始追我,先是请我吃饭,然后请我看电影,再是请我逛夫庙,雨花台。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对我这么热情,好象有点意乱情迷的样。那天看电影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手上一热,吓了一跳。他竟然在暗中抓我的手,我连忙使劲抽了出来。后来在逛街游公园的时候,他又装作不经意的样,要拉我的手,我也轻轻闪开了。他却一点也不生气,继续穷追不舍。可正在我准备开口探他信息,然后离开他时,那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的爸爸妈妈要见我,让我到他家里去。他还说,他把茅董也请来了,想请他帮忙,把我安排到红阳集团工作。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立刻关机,然后换了一家旅馆,再也不敢见他。”

    “哦,所以你突然不回我短信了,打你手机,一直关机,把我急死了,原来这样。那后来呢?”

    侯晓颖喝了一口茶说:“后来,我想来想去没办法,这条路不能走,就决定亲自去这个工地现场侦探。我们做的那个方案上不是有工程地点的吗?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我有意穿了一件灰不溜秋的衣服,打的去那个工地看。到了那里,我要走进去,门卫拦住我问,你找谁?我一慌,脸红了,我说我进去看看。门卫说,工地有什么好看的?我只好退出来。”

    苏英杰都等不得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你是,怎么搞到信息的?”

    侯晓颖不无神秘地说:“所以你那时发短信问我,我不好怎么说,就只好暂时不回。那天我回到旅馆,想了一夜,决定以一个材料商的身份前去侦探。不巧的是,第二天,我打的到那里,刚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正要向门卫走去,就看见两辆轿车从东边开过来,在工地大门前停住。几个人从车里钻出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姓刘的副总。我吓得赶紧掉头往西急走,然后躲进一个商店,等他们走进小区去了,我打的掉头回来。”

    “嗯,是不容易。”苏英杰这觉得事情确实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你有没有被看发现啊?好险。”

    “好在我发现得早,否则真的就被他撞见了。”侯晓颖侥幸地说,“第三次去,我顺利混了进去。”

    “那个门卫问我找谁,我说找项目部的人。他说项目部谁,我乱说材料部的王经理。他想了想,朝里指指放行了。我进去后,朝有安装人员的地方走。走了几栋楼,终于看见有几个人在安装弱电上的桥架。我就上去问,你们是什么单位的?是不是总包方?那个人看了看我说,你问它干什么,我说我是做弱电开关的,想找你们这里的头,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好吗?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