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最恨生于帝王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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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眯着眼，看了她一眼。
菘蓝的眼中，是对她全然的信任，期待着她的回答。
“菘蓝，你确实是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不必一定要，孝顺，两字，说着容易，作起来难。你去陪你奶奶吧。”
顾倾城转念间，想起了那一天晚上，难怪她一直觉着很奇怪，一般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都有护卫，何况是公主，但是那天陪在建宁长公主身边的护卫，他也年纪太大了吧。
虽说是月光下只看了一眼，但她仍清楚的记得，那个护卫有个四五十岁的年纪，做事利索干练，也不需建宁长公主多话，一个眼神过去，心领神会地把她安排的事情作完了。
以他这种能力和资历，怎么还会是一个侍卫呢？
顾倾城眉角间笑得娇娆，人间自是有情痴，爱新觉罗家的情痴，还真是多呀……
菘蓝走了出去，顾倾城站在屋里，转过头，对着屋角说了一声：“你进来吧，听这了这么久了，想说什么，就进来说。”
一个人从屋门外走了进来，长身而立，一双黑眸黑亮有神，面上从眉角到耳际有一道疤，两鬓斑白，正是那个那天那个护卫。
顾倾城看着他，白天细看，才发现他脸上那道疤痕，看样子也是有很多年的岁月了，那疤痕与他的脸色基本上没有二样，像是长到了一起，反倒看着更有男人味。
“伊通额，拜见钮祜禄庶福晋。”伊通额长相粗犷，心思却很细腻，他退后一步，给顾倾城见了礼。
“你在屋外站了不短的时间了，想必也都听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顾倾城拍拍身上的皱，整整下摆，坐在蹋上，看着伊通额。
“钮祜禄庶福晋，知道属下就在外面站着听吗？”
“你看那面镜子，”顾倾城指了指墙角那面与人等宽的铜镜，“只要是长了眼睛不瞎，谁都能从这屋里看到你站在屋外吧。”
“钮祜禄庶福晋，果真是秀外慧中，属下佩服。”
“别跟我套交情，有话你就直说。”顾倾城直直看着他。
伊通额不动声色，语声沉稳，不理会顾倾城的讥讽：“菘蓝娇憨毫无心机，以后就劳烦你多照顾她了。”
顾倾城一笑，伸着手指，看着指甲上的桃红丹寇，“噢，你就是要说这个？”
“是！”
顾倾城利的眼一挑，“伊通额，你根本就不是旗人，你到底是谁？你想要的又是什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伊通额一愣，他在公主府多年，隐藏真面目，就是不想有人认出他，从而露了行迹。想不到这个女人，却一个照面就看出他的破绽。
伊通额沉着眼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旗人？”
“旗人善骑射，他们祖辈以躲猎放牧为生，哪怕是入了关，警觉地天性也不会变，站姿行礼就与汉人不同，汉人习惯是两腿内侧，站姿挺拨，八旗子弟却是从小就习惯了，见了主子行礼时，先后退小一步，这是一种防备的姿态，你这样的小破绽还有很多，比如你脸上的伤，那内侧深边际浅，明显是你自己所伤的。”
伊通额一怔，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看出来的。”
算了，事己至此，他也没打算再作隐瞒了：
“我的真名是李雪岩，父亲是李岩。”
“李岩？是那个李岩？”顾倾城一怔，这完全又是一个意外了。
李岩，刚年李自成自称闯王，带兵攻入北京城，这个李岩就是他当年最得力的干将，辅佐他成就霸业，推翻了大明朝，建立大顺，是李闯王身边的第一谋士。后来，却是因为被诬陷，惨遭冤杀。
只是，若这个李雪岩是李岩的儿子，混进建宁公主府干什么？
“杀了你父亲的是李闯，百年过去了，李闯王也早就归天了，你在这建宁公主府干什么？你就算恨满人占了汉人的江山，也不该找上建宁公主吧。”
“是，李闯早就死了，吴三桂也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报复的。没错，我是恨满人，也恨透了引清兵入关的吴三桂，他们不只是灭了我的家族，更是毁了我汉家万世基业！没错，我当时混进公主府，这也就为了这个。”
“原来你是李岩的后人！难怪了，我一直不懂你，几十年了，现在才知道。”建宁公主从屋外走进来，深深的看着李雪岩，眼角边一滴泪滑落。
顾倾城转头看向瞬间僵住的李雪岩，笑了笑。
有话句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建宁长公主的一颗的泪，立马把这个金钢钻化成了绕指柔，精明算计也没有了，国仇家恨也是忘了，只是看着她，迟疑了半天，说出一句话：“不，不，不是的，公主，我，我，我早就放下了，我现在只是，想，想托她，她好，好好，照顾，菘蓝。”
顾倾城摇摇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一紧张都口吃呀。
建宁长公主脸上情绪情动，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李雪岩，几十年了，她一心信任他，可是他呢，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告诉她，还一心利用她报复。
满人，汉人，国仇，家恨，为什么她总是被陷进这样的两难地步里。
最恨生在帝王家……难道，大清的公主，真就是一道魔咒，让她一世不得宁静吗？
建宁长公主心潮起伏，两只手都在颤抖，与他相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焦急的神情，也许，她该相信他，他是有苦衷的？
顾倾城眼珠一转，娇笑着站在建宁长公主身前，扶着她坐下，“李雪岩，你接近公主，就是包藏祸心，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看在你的护卫公主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公主面前。”
“不，我不走。伊尔通说过，此生守护公主，永远不变。”李雪岩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是隐隐的，向天坚毅的脸上，淡淡的笑容。
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能够放下肩上的这一副重担了，就像是一个坐了几十年牢终年不见天日的人，终于有一天，可以坦然的站在阳光下。
“你既然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顾倾城也不再看他，冷下脸，直接扬高了声音叫侍卫。
“来人，把这个逆贼关入大牢，容后处决！”
她话音刚落，从门外的冲进一排侍卫，上来就压住了李雪岩往屋外拖，李雪岩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押着，抿紧了唇，对着建宁公主说：“伊尔通对公主，一生不变，请公主多保重。”
建宁长公主怔怔的看着他，手一颤，脸色苍白，突然间，从桌边拿起一个杯子，向着地上一丢。
“滚！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我滚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全退出去一百米以外！”
“喳！”屋里的侍卫放开李雪岩，片刻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建宁长公主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时，恢复了她大清公主的气势。
“你是李雪岩？”
“是。我父李岩，我十三岁时，改名为李雪岩，意思就是为父洗血沉冤，血债血偿。”李雪岩如实的说。
“为什么要接近我？伊通额，你十七岁就跟在我身边作侍卫，三年后，我嫁给吴应熊，你跟着我出宫，我建了公主府，你跟我进了公主府，我二十五岁，皇上要杀吴应熊和作霖，你背着我要去搏命救他们出来，我拿了把刀子架在脖子上，不让你去。吴应熊死，作霖死了，都死了，我守在这公主府一步不出，你守着我一步不离。”建宁公主一声一声说着，脸色更加苍白，左手颤得历害。
“公主，伊通额跟公主发过誓，一世守护公主，此生不变。”李雪岩握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毕露。
顾倾城眯着眼，看了她一眼。
菘蓝的眼中，是对她全然的信任，期待着她的回答。
“菘蓝，你确实是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不必一定要，孝顺，两字，说着容易，作起来难。你去陪你奶奶吧。”
顾倾城转念间，想起了那一天晚上，难怪她一直觉着很奇怪，一般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都有护卫，何况是公主，但是那天陪在建宁长公主身边的护卫，他也年纪太大了吧。
虽说是月光下只看了一眼，但她仍清楚的记得，那个护卫有个四五十岁的年纪，做事利索干练，也不需建宁长公主多话，一个眼神过去，心领神会地把她安排的事情作完了。
以他这种能力和资历，怎么还会是一个侍卫呢？
顾倾城眉角间笑得娇娆，人间自是有情痴，爱新觉罗家的情痴，还真是多呀……
菘蓝走了出去，顾倾城站在屋里，转过头，对着屋角说了一声：“你进来吧，听这了这么久了，想说什么，就进来说。”
一个人从屋门外走了进来，长身而立，一双黑眸黑亮有神，面上从眉角到耳际有一道疤，两鬓斑白，正是那个那天那个护卫。
顾倾城看着他，白天细看，才发现他脸上那道疤痕，看样子也是有很多年的岁月了，那疤痕与他的脸色基本上没有二样，像是长到了一起，反倒看着更有男人味。
“伊通额，拜见钮祜禄庶福晋。”伊通额长相粗犷，心思却很细腻，他退后一步，给顾倾城见了礼。
“你在屋外站了不短的时间了，想必也都听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顾倾城拍拍身上的皱，整整下摆，坐在蹋上，看着伊通额。
“钮祜禄庶福晋，知道属下就在外面站着听吗？”
“你看那面镜子，”顾倾城指了指墙角那面与人等宽的铜镜，“只要是长了眼睛不瞎，谁都能从这屋里看到你站在屋外吧。”
“钮祜禄庶福晋，果真是秀外慧中，属下佩服。”
“别跟我套交情，有话你就直说。”顾倾城直直看着他。
伊通额不动声色，语声沉稳，不理会顾倾城的讥讽：“菘蓝娇憨毫无心机，以后就劳烦你多照顾她了。”
顾倾城一笑，伸着手指，看着指甲上的桃红丹寇，“噢，你就是要说这个？”
“是！”
顾倾城利的眼一挑，“伊通额，你根本就不是旗人，你到底是谁？你想要的又是什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伊通额一愣，他在公主府多年，隐藏真面目，就是不想有人认出他，从而露了行迹。想不到这个女人，却一个照面就看出他的破绽。
伊通额沉着眼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旗人？”
“旗人善骑射，他们祖辈以躲猎放牧为生，哪怕是入了关，警觉地天性也不会变，站姿行礼就与汉人不同，汉人习惯是两腿内侧，站姿挺拨，八旗子弟却是从小就习惯了，见了主子行礼时，先后退小一步，这是一种防备的姿态，你这样的小破绽还有很多，比如你脸上的伤，那内侧深边际浅，明显是你自己所伤的。”
伊通额一怔，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看出来的。”
算了，事己至此，他也没打算再作隐瞒了：
“我的真名是李雪岩，父亲是李岩。”
“李岩？是那个李岩？”顾倾城一怔，这完全又是一个意外了。
李岩，刚年李自成自称闯王，带兵攻入北京城，这个李岩就是他当年最得力的干将，辅佐他成就霸业，推翻了大明朝，建立大顺，是李闯王身边的第一谋士。后来，却是因为被诬陷，惨遭冤杀。
只是，若这个李雪岩是李岩的儿子，混进建宁公主府干什么？
“杀了你父亲的是李闯，百年过去了，李闯王也早就归天了，你在这建宁公主府干什么？你就算恨满人占了汉人的江山，也不该找上建宁公主吧。”
“是，李闯早就死了，吴三桂也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报复的。没错，我是恨满人，也恨透了引清兵入关的吴三桂，他们不只是灭了我的家族，更是毁了我汉家万世基业！没错，我当时混进公主府，这也就为了这个。”
“原来你是李岩的后人！难怪了，我一直不懂你，几十年了，现在才知道。”建宁公主从屋外走进来，深深的看着李雪岩，眼角边一滴泪滑落。
顾倾城转头看向瞬间僵住的李雪岩，笑了笑。
有话句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建宁长公主的一颗的泪，立马把这个金钢钻化成了绕指柔，精明算计也没有了，国仇家恨也是忘了，只是看着她，迟疑了半天，说出一句话：“不，不，不是的，公主，我，我，我早就放下了，我现在只是，想，想托她，她好，好好，照顾，菘蓝。”
顾倾城摇摇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一紧张都口吃呀。
建宁长公主脸上情绪情动，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李雪岩，几十年了，她一心信任他，可是他呢，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告诉她，还一心利用她报复。
满人，汉人，国仇，家恨，为什么她总是被陷进这样的两难地步里。
最恨生在帝王家……难道，大清的公主，真就是一道魔咒，让她一世不得宁静吗？
建宁长公主心潮起伏，两只手都在颤抖，与他相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焦急的神情，也许，她该相信他，他是有苦衷的？
顾倾城眼珠一转，娇笑着站在建宁长公主身前，扶着她坐下，“李雪岩，你接近公主，就是包藏祸心，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看在你的护卫公主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公主面前。”
“不，我不走。伊尔通说过，此生守护公主，永远不变。”李雪岩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是隐隐的，向天坚毅的脸上，淡淡的笑容。
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能够放下肩上的这一副重担了，就像是一个坐了几十年牢终年不见天日的人，终于有一天，可以坦然的站在阳光下。
“你既然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顾倾城也不再看他，冷下脸，直接扬高了声音叫侍卫。
“来人，把这个逆贼关入大牢，容后处决！”
她话音刚落，从门外的冲进一排侍卫，上来就压住了李雪岩往屋外拖，李雪岩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押着，抿紧了唇，对着建宁公主说：“伊尔通对公主，一生不变，请公主多保重。”
建宁长公主怔怔的看着他，手一颤，脸色苍白，突然间，从桌边拿起一个杯子，向着地上一丢。
“滚！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我滚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全退出去一百米以外！”
“喳！”屋里的侍卫放开李雪岩，片刻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建宁长公主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时，恢复了她大清公主的气势。
“你是李雪岩？”
“是。我父李岩，我十三岁时，改名为李雪岩，意思就是为父洗血沉冤，血债血偿。”李雪岩如实的说。
“为什么要接近我？伊通额，你十七岁就跟在我身边作侍卫，三年后，我嫁给吴应熊，你跟着我出宫，我建了公主府，你跟我进了公主府，我二十五岁，皇上要杀吴应熊和作霖，你背着我要去搏命救他们出来，我拿了把刀子架在脖子上，不让你去。吴应熊死，作霖死了，都死了，我守在这公主府一步不出，你守着我一步不离。”建宁公主一声一声说着，脸色更加苍白，左手颤得历害。
“公主，伊通额跟公主发过誓，一世守护公主，此生不变。”李雪岩握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