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锦衣夜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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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错了，我可没毁自己名节，就算是毁也是纽祜禄氏的名节。”
顾言察让她这一句给堵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倾城又是一笑，伸出拂着耳朵的碎发，走着这山路，额角热得一滴汗，她用手扇着凉，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奸夫，我更不是****。我们再加在那些护院侍卫奴才面前承认什么奸情。我家那个老东西，现在早就想明白了。他这一会，正给我擦屁股呢，我猜想着，他会下令封了别院，宣下话说，钮祜禄四喜闭门礼佛，任何人不见。”
“顾倾城，你真是无耻了！为了自己的率性而为，算计拖着这么多人下水！让你哥背上奸夫的名，让你穿上****的破鞋，还给你夫婿戴上顶绿帽子。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顾言察是真让她给气狠了，两只手握紧了成拳，要不她是他的妹妹，要不是她也算是被他拖累，要不怜惜她这么年过得实在不容易，他真——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像话了，直接踩在他的头上拉屎了！不对，不只是他，还有她那个倒霉相公。
顾言察转念一想，真心觉着，自己是真不该再反清复明了，还用他去吗？那一家人够倒霉可怜了。有他这个妹妹在大清爱新觉罗家的折腾，什么国仇家恨也报了。
“二哥，你这话说的，你不是一心反清复明吗？我这算是给你一条心，为你报了仇不是嘛。”顾倾城咯咯的笑，斜过头来看他青白交错的脸，这位小哥，还真是有趣呀，比那个小十七，还要有意思，这几年她在外面，老东西不在身边陪着，有他在身边，也不会无聊了。
顾言察一脸羞恼，气呼呼地说：“我还用反清复明吗？我算是弄明白了，大明的国仇，有你一个姓顾的去报就够了。儿子不教好，就会害了自己一家，女儿没教好，会害了别人一家。如果讨厌一个人，就把自己的女儿娇惯坏了，再嫁给那人的儿子，害了他全家。这就什么国仇家恨的，全报了！”
顾倾城噗哧一声知，挥着手帕，挽成一朵花，“二哥，你想得真是明白通彻呀，比我都懂事。这么说来，还真是这个道理。倾城城还真是顾家的血脉，没丢了顾家祖宗的脸，可以理直气壮，锦衣还乡了，我们家的那个老东西，也该为他有这么个无良媳妇感到骄傲了。”
“倾城，你还想着胤禛吗？”顾言察迟疑地看着她。以前，他还以为，顾倾城与胤禛之间，只是相互利用，各得其所。
现在，他才隐约的觉着，这两个人从性情到家世完全不配，如此不和谐，竟能相知相许到这一步。
“想呀，很想呢——”顾倾城用力的点点头，娇笑着，目光望着天边紫禁城的方向，“想他，也不必要一定长相守。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有一句话吗？两条鱼，不用在一个水坑里吃对方的唾沫，可以远远的，隔着千江万湖，各自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哼，顾倾城，我怎么看着，你这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开脱呢？”顾言察重重哼了一声，“你就是守着那个院子无聊了，跑出来天空海阔没有人管着你玩乐。”
顾倾城摇了摇手指头，正色的说：“哥，我会回去，老东西可是个三从四德的良人呢，我发脾气了他忍着，生气了他让着，不开心了他哄着。我哪里舍得，不要花了这么大价钱才包养手的男人呢？”
“顾倾城，你——”顾言察气得甩袖就走，跟这个女人真是没有话可讲，还是早就让爱新觉罗胤禛来养着吧。这就是他这一辈子反清复明的最大功绩了。
顾倾城摸着下巴，想了想，笑眯眯地说：“二狗子，按青楼的法子，这报复的最高境界，就是把仇人的儿子，勾过来，让他跟他的老子闹，你在一边看热闹。”
顾言察差点一个跄啷，摔到地下，跌个鼻青脸肿，再也爬不起来。他心有余悸，呼吸都快了二倍，这青楼里的法子太阴毒了！
顾倾城自顾走着，轻笑着也不说话，眼看着顾言察脸色刚刚恢复正常，她突然转过头来，说了一句，媚眼如丝。
“二哥，其实我还是很有齿的吧？你看这口牙，虽说出自青楼，可出青楼而不染，牙白的很呀——”说完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牙，看着顾言察瞬间又僵住的身躯，大笑着，向前走去。
顾言察一跤摔到地上，脸上青白交错，听着身后边，一直默不作声跟着他们的菘蓝大笑。
“连我都看明白了，二狗哥，你可得多笨呀。”
菘蓝迈过他，快步向着小跑着，边跑边笑，拍着手：“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顾四姐姐，和你一起回这个家乡，就是要把你这一身忠骨，还有她那一身身世，全马革裹尸还，埋在这片青山上呢，呵呵——”
菘蓝笑着跑远了，顾言察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像是生了根一样，他脸上羞忿之色：顾家祖上做得最失德，顾炎武这一生最对不起大明君臣的事情，就是把他这个妹妹顾倾城送进了青楼！青楼，青楼，这都教出来的什么女人？就是糖衣加砒霜。
顾倾城终于回到了故土。都说近乡情怯，她是完全没有这个感情。只是对一切，抱着放松的心情，看山看水，看故人。
顾炎武，本名绛，字宁人，又号亭林先生，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清初三大儒，少年时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参加昆山抗清义军，败后漫游南北，曾十谒明陵。
顾倾城在青楼时，也曾听闻，他生平常言：“平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诗文而己，所谓雕虫篆刻，亦何益哉！”
唉，又是一个不知道死活的！
从明到清，不过是朝代更替而己，反清复明这四个字，却是这食古不化的文人们才会执着的，单是顾炎武这八个字“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就又是一场文字狱。
顾倾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一个名妓，居然要与这一代大儒拉上关系。
这天下的文人壮士都死绝了吗？让她一个青楼女子反清复明！真是笑活鬼人了，顾炎武在地下也要给羞活过来了吧。
顾倾城禀着一个原则，礼多人不怪。这个礼，可不仅是指礼貌，但是指礼物呢。
不管是认祖归宗也罢，还是衣锦还乡下罢，她这一次回来，总要大方大气着些，绝不能丢了她这个第一名妓的脸面吧，要不然，这些穷乡僻壤里的纯淳乡人，还以为她这个名妓混得很失败呢，这有损她一世的艳名。
顾倾城绝不能丢这个脸。
顾倾城和菘蓝一起采购了一些土仪礼品，顾言察本想拦着，倾城城一个眼色丢过去，“你是少年离家，难得回来，总要表表孝心吧，两手空空的，谁还管会你这盘菜呀，真不会作人——”
顾言察没话可说了，干脆就帮着她们拿东西，又雇了一辆车，等到收拾齐了，这才向着村子驶去。
正值中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在生火做饭，渺渺炊烟飘散在绿野之中，土屋房舍按着田间的田梯四下分布，形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村落，倒真是像一幅乡间风景图。
田里种的庄稼绿幽幽的，己长到齐脚高，风一吹过，齐刷刷地响，小牛在山间散着欢，不时的有牧童吹着笛子。
绵绵袅袅，蓝天绿野，心情都跟着这乡间田庄纯朴起来。
顾倾城坐在马车里扭过头，眨了眨眼，对着顾言察说了一句：“大哥，你这家乡里不会正有一位妻子吧？你不会是离家二十年，儿女十八岁吧。”
“你又想错了，我可没毁自己名节，就算是毁也是纽祜禄氏的名节。”
顾言察让她这一句给堵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倾城又是一笑，伸出拂着耳朵的碎发，走着这山路，额角热得一滴汗，她用手扇着凉，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奸夫，我更不是****。我们再加在那些护院侍卫奴才面前承认什么奸情。我家那个老东西，现在早就想明白了。他这一会，正给我擦屁股呢，我猜想着，他会下令封了别院，宣下话说，钮祜禄四喜闭门礼佛，任何人不见。”
“顾倾城，你真是无耻了！为了自己的率性而为，算计拖着这么多人下水！让你哥背上奸夫的名，让你穿上****的破鞋，还给你夫婿戴上顶绿帽子。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顾言察是真让她给气狠了，两只手握紧了成拳，要不她是他的妹妹，要不是她也算是被他拖累，要不怜惜她这么年过得实在不容易，他真——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像话了，直接踩在他的头上拉屎了！不对，不只是他，还有她那个倒霉相公。
顾言察转念一想，真心觉着，自己是真不该再反清复明了，还用他去吗？那一家人够倒霉可怜了。有他这个妹妹在大清爱新觉罗家的折腾，什么国仇家恨也报了。
“二哥，你这话说的，你不是一心反清复明吗？我这算是给你一条心，为你报了仇不是嘛。”顾倾城咯咯的笑，斜过头来看他青白交错的脸，这位小哥，还真是有趣呀，比那个小十七，还要有意思，这几年她在外面，老东西不在身边陪着，有他在身边，也不会无聊了。
顾言察一脸羞恼，气呼呼地说：“我还用反清复明吗？我算是弄明白了，大明的国仇，有你一个姓顾的去报就够了。儿子不教好，就会害了自己一家，女儿没教好，会害了别人一家。如果讨厌一个人，就把自己的女儿娇惯坏了，再嫁给那人的儿子，害了他全家。这就什么国仇家恨的，全报了！”
顾倾城噗哧一声知，挥着手帕，挽成一朵花，“二哥，你想得真是明白通彻呀，比我都懂事。这么说来，还真是这个道理。倾城城还真是顾家的血脉，没丢了顾家祖宗的脸，可以理直气壮，锦衣还乡了，我们家的那个老东西，也该为他有这么个无良媳妇感到骄傲了。”
“倾城，你还想着胤禛吗？”顾言察迟疑地看着她。以前，他还以为，顾倾城与胤禛之间，只是相互利用，各得其所。
现在，他才隐约的觉着，这两个人从性情到家世完全不配，如此不和谐，竟能相知相许到这一步。
“想呀，很想呢——”顾倾城用力的点点头，娇笑着，目光望着天边紫禁城的方向，“想他，也不必要一定长相守。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有一句话吗？两条鱼，不用在一个水坑里吃对方的唾沫，可以远远的，隔着千江万湖，各自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哼，顾倾城，我怎么看着，你这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开脱呢？”顾言察重重哼了一声，“你就是守着那个院子无聊了，跑出来天空海阔没有人管着你玩乐。”
顾倾城摇了摇手指头，正色的说：“哥，我会回去，老东西可是个三从四德的良人呢，我发脾气了他忍着，生气了他让着，不开心了他哄着。我哪里舍得，不要花了这么大价钱才包养手的男人呢？”
“顾倾城，你——”顾言察气得甩袖就走，跟这个女人真是没有话可讲，还是早就让爱新觉罗胤禛来养着吧。这就是他这一辈子反清复明的最大功绩了。
顾倾城摸着下巴，想了想，笑眯眯地说：“二狗子，按青楼的法子，这报复的最高境界，就是把仇人的儿子，勾过来，让他跟他的老子闹，你在一边看热闹。”
顾言察差点一个跄啷，摔到地下，跌个鼻青脸肿，再也爬不起来。他心有余悸，呼吸都快了二倍，这青楼里的法子太阴毒了！
顾倾城自顾走着，轻笑着也不说话，眼看着顾言察脸色刚刚恢复正常，她突然转过头来，说了一句，媚眼如丝。
“二哥，其实我还是很有齿的吧？你看这口牙，虽说出自青楼，可出青楼而不染，牙白的很呀——”说完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牙，看着顾言察瞬间又僵住的身躯，大笑着，向前走去。
顾言察一跤摔到地上，脸上青白交错，听着身后边，一直默不作声跟着他们的菘蓝大笑。
“连我都看明白了，二狗哥，你可得多笨呀。”
菘蓝迈过他，快步向着小跑着，边跑边笑，拍着手：“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顾四姐姐，和你一起回这个家乡，就是要把你这一身忠骨，还有她那一身身世，全马革裹尸还，埋在这片青山上呢，呵呵——”
菘蓝笑着跑远了，顾言察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像是生了根一样，他脸上羞忿之色：顾家祖上做得最失德，顾炎武这一生最对不起大明君臣的事情，就是把他这个妹妹顾倾城送进了青楼！青楼，青楼，这都教出来的什么女人？就是糖衣加砒霜。
顾倾城终于回到了故土。都说近乡情怯，她是完全没有这个感情。只是对一切，抱着放松的心情，看山看水，看故人。
顾炎武，本名绛，字宁人，又号亭林先生，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清初三大儒，少年时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参加昆山抗清义军，败后漫游南北，曾十谒明陵。
顾倾城在青楼时，也曾听闻，他生平常言：“平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诗文而己，所谓雕虫篆刻，亦何益哉！”
唉，又是一个不知道死活的！
从明到清，不过是朝代更替而己，反清复明这四个字，却是这食古不化的文人们才会执着的，单是顾炎武这八个字“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就又是一场文字狱。
顾倾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一个名妓，居然要与这一代大儒拉上关系。
这天下的文人壮士都死绝了吗？让她一个青楼女子反清复明！真是笑活鬼人了，顾炎武在地下也要给羞活过来了吧。
顾倾城禀着一个原则，礼多人不怪。这个礼，可不仅是指礼貌，但是指礼物呢。
不管是认祖归宗也罢，还是衣锦还乡下罢，她这一次回来，总要大方大气着些，绝不能丢了她这个第一名妓的脸面吧，要不然，这些穷乡僻壤里的纯淳乡人，还以为她这个名妓混得很失败呢，这有损她一世的艳名。
顾倾城绝不能丢这个脸。
顾倾城和菘蓝一起采购了一些土仪礼品，顾言察本想拦着，倾城城一个眼色丢过去，“你是少年离家，难得回来，总要表表孝心吧，两手空空的，谁还管会你这盘菜呀，真不会作人——”
顾言察没话可说了，干脆就帮着她们拿东西，又雇了一辆车，等到收拾齐了，这才向着村子驶去。
正值中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在生火做饭，渺渺炊烟飘散在绿野之中，土屋房舍按着田间的田梯四下分布，形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村落，倒真是像一幅乡间风景图。
田里种的庄稼绿幽幽的，己长到齐脚高，风一吹过，齐刷刷地响，小牛在山间散着欢，不时的有牧童吹着笛子。
绵绵袅袅，蓝天绿野，心情都跟着这乡间田庄纯朴起来。
顾倾城坐在马车里扭过头，眨了眨眼，对着顾言察说了一句：“大哥，你这家乡里不会正有一位妻子吧？你不会是离家二十年，儿女十八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