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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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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知,鲁王世子肖渐离是爽朗少年,从来没有这样心情不好过,但是此刻他站在旁边,看着别人鸠占鹊巢,半途把自己看中的小美人劫持过去陪着下棋,他欲哭无泪。换了别人,这个亏他一定不肯吃,但眼前这个人,却是他得罪不起的,他只能很得体的调整好面部表情,表现出一位世子尊贵宽容的风度。

    当时明郡王突然从天而降,站在夏茹溪面前堂晃晃的审视对方许久后,才冲着人家平平淡淡的招呼道:“请小姐与我对弈一盘。”那般气度,竟若施恩的王者一般。

    莫说是丫鬟侍卫们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得不轻,就是夏茹溪都愣了一下,思虑良久,才点点头。

    当时肖渐离还想要开口阻止这种不道德的半途拦截的行为,明郡王看了他一眼,竟目光冷淡的浅笑了一下。他的眼神,深沉冷酷中透着萧索的清淡,淡淡的俯视着,隐含威胁。肖渐离立刻了然,这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甚至没有道理可讲。

    那个瞬间,肖渐离似乎能感觉身后肖清寒紧张得绷紧的神经,几乎在同时,他哈哈大笑,起身让出了位置,“明郡王请。”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竟就这么轻易退让了。肖渐离觉得从今往后自己在人前压根没法混,实在太丢人。但他转念一想,明郡王终究是上过战场的军队统帅,气势上输给他,也不算很失态,只是在美人面前,多少有点不甘心罢了。

    他那里胡思乱想着,这边的棋局已经开始。明郡王肖重华拿着一枚白子,似乎漫不经心地悠然道:“小姐琴技超群,小小年纪,例也不易。”

    夏茹溪淡淡一笑,道:“明郡王过奖了。”无数个噩梦之中惊醒,对着窗外无限的黑暗,一局局走来步步惊心,冬日抚琴手都僵冷,夏日静坐汗湿脊背,一卷卷的古书,一步步的礼仪,说不尽的知书达理,优雅从容,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为了复仇她对自己比对谁都残忍……才终于走到今天,区区琴技,又算得了什么。

    肖重华一双眼睛似大海般深沉,白子落下,口中轻声道:“是不是过奖,小姐心中最明了。”

    心中刹那有千百个念头转过,夏茹溪轻轻按下一枚黑子,漫声道:“暖儿不知郡王此言何意?”

    肖重华眸中闪过一线光芒,一瞬即逝,道:小姐曲意敏锐,但似心怀别怨,恐不是好事。”

    除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小环,旁边人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往,都面露疑惑。夏茹溪掂着棋子在手里想了想,很快重重在棋盘上按了下去,这才抬眸,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心怀别怨?何以见得?”

    这桃村之下,清风徐徐,香气四溢,隔着世间嘈杂,闻着茶香淡淡,黑白纵横,倒也是人间乐事,看着夏茹溪脸上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眸中却很有几分冷意,肖重华心中淡笑,这个小女孩看着和气,谁能想到心底却有这般戾气,竟能将一首狂放不羁的琴曲弹出纵横怨气。

    “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肖重华下了一子,淡淡道,“光有才不定性必有灾祸,光有智气不和伤人伤己。夏小姐,好曲子当有好心境,莫辜负好春光才是。”

    明郡王三言两语之间,竟是要劝她放下仇恨?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不过从琴曲之中听出些许,又知道些什么?仇恨伤人伤己,她会不知么?只是这世上,你善待别人,别人却恨不得置你于死地,你好心放过别人,别人却未必肯放过你。夏茹溪下了一粒黑子,不置可否。

    “小姐不赞同?”肖重华似知她心中所思所想。重生之高门嫡女

    “山不转路转,境不转心转。有时非是我放不下,而是别人不肯放下。更何况千人千般苦,苦苦不相同,郡王不是我,焉知我的心思?”夏茹溪含着笑意,淡淡道。

    肖重华深沉的眸中惋惜一闪而过,而夏茹溪,她表情平淡,仿无所觉。

    “姐姐!”夏爵此刻从远处走过来,似乎已经找了很久,额上隐隐有细密的汗珠,这时候看见肖重华,略微有些吃惊,立刻有模有样的行礼,然后飞快地站到夏茹溪身旁去了。

    夏茹溪看着他,对肖重华说道:“这是舍弟夏爵,他可是仰慕郡王久亦。”

    肖重华刚才已经见过夏爵,这时候抬起眸子打量了他一眼,夏爵立刻站的笔直,那模样跟被巡视的小将一个模样。夏茹溪笑了,道:“他羡慕郡王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说将来也要效仿,我笑他痴人说梦,他还不信。爵儿,你且问问,郡王肯不肯收你。”

    夏爵立刻死死盯着肖重华,对方头戴玉冠,身着华衣,神情却清淡得很,若处身山林流泉间一般,半点也看不出曾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模样,他不禁怀疑,眼前这个明郡王,跟那个屏尽南蛮异族的厉害统帅,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肖重华右手抵在领下,慢慢思量,闻言又打量了夏爵两眼,重新在棋盘上下了一子,道:“懂兵法吗?”

    夏爵一愣,道:“不懂。”

    “作战呢?”“不懂”,,,,”“谋攻呢?”“不懂”,,,,““兵势呢?”“不懂……,”“布阵呢?”“呃””,”“五行八卦?”只,,”,”“用间?”

    “肖重华干脆地道:“不要。”

    肖清寒看不过去了,道:“重华哥你也不要这样说吧,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呀,总可以慢慢学。”

    “战场之上,容不得人慢慢学,纵然郡王肯给他这个机会,敌人会给这样的机会吗?”夏茹溪轻轻一笑,看了弟弟夏爵通红的小脸一眼,心中却暗自叹息,她希望他能认请现实,可是真的看到他难受的抓心挠肺,她心中又为他失望难过。所以她轻轻下了一子,含了七分的笑,三分的娇,柔声道:“如果将来有一天,爵儿做到您所说的这些,您会收下他吗?”

    夏爵刚才还觉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这时候听见姐姐这么说,立剂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明郡王瞧,肖重华看他一眼,默然良久,最终道:“可以。

    夏茹溪脸上的笑容越发云淡风轻,对夏爵道:“还不谢谢郡王!”

    夏爵立刻起身拜倒,然后喜滋滋地站起来,肖清寒望了他一眼,心道这世上有人比自己还傻,肖重华此人要求极高,御下极严,想要让他满意可比登天还难,何必自讨苦吃呢?他却不知道,夏茹溪此举煞费苦心,一是让夏爵从此定下心来苦心磨练,二是诓着明郡王许下承诺,依照他的身份和地位,既然已经承诺只要爵儿达到他的要求便收下他,就不会轻易毁诺。其实在夏茹溪看来,明郡王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但夏爵如此仰慕他,她也就不得不顺从他的心意了。

    就在此时,侍卫过来回禀肖请寒说世子在到处找他,肖请寒一愣,便向夏茹溪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一直愣愣看着的肖渐离梢走了,在他的想法中,肖渐离是劲敌,不能把他留在美人跟前献媚。

    肖渐离依依不舍,一直痴痴看着夏茹溪,她的侧影很美,低头的时候,修长的颈现出柔美的弧度,因为年纪还小身形略略显得有些单薄,可是这单薄很衬她柔弱的风流姿态,清丽如春水,连身上如雨过天晴般清澈的天水碧春裳也为她添上了一番妩媚而含蓄的韵致。

    他们二人离去后,夏茹溪不着痕迹地看了夏爵一眼,道:“爵儿,今日你还没有拜见过大舅母她们吧。”

    只在片刻之间,夏爵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转身向明郡王行礼道:“我先走一步,请郡王恕罪。”

    明郡王点点头,夏茹溪目送夏爵离去,她容颜请远,眉眼却温柔,回过神来才发现肖重华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掂起棋子的细长手指,晶莹细腻,肖重华看着,微一瞬有些失神,随即伸手取子,冷声道:“刚才小姐是在算计我?”当即就在棋杵上落下一枚白子,来势不善。

    夏茹溪自棋盒中取了一枚黑石棋子又按下,边摇头叹息般的道:“夏茹溪不过区区女子,郡王何必如此计较。”

    肖重华取白棋应了一手,随。回道:“小姐自己要做睚眦必报的人,却说我计较?”

    夏茹溪笑了:“古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郡王高才,竟没有听说吗?”

    明郡王勾起唇畔的笑容,从第一次在书斋前见到她,他曾想,这女子冰雪聪明,懂得以心换心,心中一定另有一方与世迥然的天地吧,再次见面,却见到她步步为营、时时谋算,终究掩不住一身的索然与倦怠。他见多了互相倾轧算计,并不少她一个,却也心生疑惑,不过一个少女,为何会有这样冰冷的眸子毗他想起父王密室里的那幅图,那样相似的一张容颜,却是完全迥异的性格,听闻镇国候府千金容颜如玉,当年曾冠绝京都,却是个十分清高孤傲的性子,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呢,着实令人费解。

    夏茹溪脸上带着笑容,在棋盘上按下最后一枚黑子。本来厮杀得难分难解,甚至白子还有几分优势的局面立刻大变,白子兵败如山倒,再无一丝生机。

    这一局,赢得很痛快,小环看了棋盘一眼,又看了看那位明郡王的脸色,心道小姐呀,对待鲁王世子你尚且给人家留了三分颜面,怎么对明郡王就如此心狠手辣、不留余地呢?

    对上肖重华似笑非笑的眼神,夏茹溪站起身,盈盈而笑,道:“郡王都说了我是睚眦必报,这一局自然是半子不让的,失陪。”说完,她转身就走,小环和菖蒲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郡王,这——”金良在旁边看的有点目瞪。呆。

    肖重华用原本拿在手上来不及下的白子敲击了三下棋盘,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无心?”

    夏茹溪的世界,太遥远,也被间隔得太虚无缥缈,旁人纵然费尽一生,只怕也难以窥得一方风景,她如此作为,倒让他怀疑,她真正的温柔,是否只在夏爵面前流露稍许。

    刚走过假山,却突然闯出一个人来,夏茹溪不免吃了一惊!

    “小姐不要害怕!我是曹荣!”夏茹溪看了来人一眼,十分眼生。这人年纪不大,相貌也算俊俏,偏偏不但眼睛生的直勾勾的,连面上都带着点痴缠,身上穿着最上等的丝绸,一条做工精细的腰带上挂着大大小小十几件饰物,有玉佩、宝石还有香囊,拇指上戴着个墨绿的大扳指,看起来倒十足的富贵。”小姐不要走!唉,小姐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哪!”见夏茹溪并未停住步子,他急急忙忙上前挡住她的路。

    “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吗?”菖蒲冲上去将小姐拦在后面,保护的严严实实。”这个——”曹荣有些微发窘,看着夏茹溪脸上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菖蒲,不得无礼,曹国舅不是坏人。”夏茹溪眼波流转,十分灵动,看得曹荣目光炯炯,一点都不舍得移开。

    “我……我……思…我——”曹荣支吾了半天,平日里对付那些女子的赖皮样半点都使不出来,生怕吓到了眼前这个小美人。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样,他一时。干舌燥,反而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个曹荣,是如今圣上最宠爱的玉妃的幼弟。说起曹家,在京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本曹刚不过一个从七品的行太仆寺主簿,偏偏生了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儿,长到十四岁,已经出落成一朵花,虽然宫中除皇后外,有贵妃、测已、德妃、贤妃四妃,还有昭仪、昭容、昭暖、修仪、修容、修娱、充仪、充容、充媛九嫔,姨抒、美人、才人二十七人,宝林、御女、采女八十一人供皇帝享用,但这个玉妃能歌善舞,颇有心计,竟从美人如云的后宫脱颖而出,成为圣上近年来的爱宠,一个小小的才人得封玉妃,曹家也着着实实体验了一回鸡犬升天的快乐,从一个普通官吏变成了当朝国丈。至于玉妃的这个弟弟曹荣,说起来夏茹溪倒是有几分熟悉的。前生就是他盯上了夏可,百般科缠无休,夏可借机避入夏家,才惹出后来一连串的祸事,夏茹溪看着此刻的曹荣,不免有啼笑皆非之感。

    出乎意料的,曹荣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小姐,曹荣对小姐一见钟情,决定此生非你不娶,万望小姐成全了此番心意,曹荣对天发誓,如果娶得小、姐,再也不去花衔柳巷,不,是再也不寻花问柳……以后对小姐一心一意,”,,,”饶是早知他爱好美色,夏茹溪还是微微一愣,在她的印象之中,此人不过是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谁知道他竟然是这样子,听闻曹刚中年得子,十分宠爱,对这个儿子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才宠出这种无法无天的劲头,曹家的家教果真如京都流传的那样匪夷所思。

    小环和菖蒲更是目瞪。呆,今天宴会上见了不少权贵,就算是鲁王世子,也只敢抱着棋盘请小姐对弈一局,便是连一句倾慕的话都是不敢说的,这世上竟然还有曹荣这样无礼的人吗?

    夏茹溪嘴角含一缕浅淡的笑影,道:“曹公子是觉得夏茹溪美貌?”

    曹荣连连点头,道:“夏小姐自然是美貌的,曹荣心中十分倾慕。”

    夏茹溪又笑,她的笑容仿佛拨开了重重云雾,有云淡风请的清明,却带着一丝冷意,然而近在咫尺的曹荣却根本看不出,只脸上露出更痴迷的神色。

    “曹公子见了我尚且如此,要是见了我妹妹岂不是更欢喜?”夏茹溪轻声道,似叹息似感慨。

    “小姐的妹妹?”曹荣一愣,眼睛里熠熠闪光。

    “是啊,我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妹妹,比我生得美生得好,只是身子弱了些,这一回不得空出来。”桃花如火,照耀着夏茹溪的双眸,令她清丽的脸上添了几许柔美妩媚的姿态,曹荣看得呆住,愣愣道:“比小姐还要美貌的,”,””

    “当然,下次我可为公子引荐一二。”夏茹溪笑的从容,却无人知道她

    此时见到曹荣,内心那股愤懑抑郁的怒火是如何在熊熊燃烧。

    “好,好!小姐千万不要忘记今日此言,一定为我引荐令妹!”曹荣喜笑颜开,忙不迭地说道,说着就要上来拉夏茹溪的手。夏茹溪微微后退一步,就听见——

    “看不出来曹公子这样深情,在宴会上就如此迫不及待啊”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哪个混账敢管我的闲事!”曹荣话刚说完,一看清来人的脸,他顿时脸色煞白,眼前言笑晏晏的华衣男子,正是肖天烨。曹荣再大胆,毕竟不敢得罪皇室,尤其是秦王府这样实力雄厚的皇族,玉妃曾经再三警告他,谁都能惹,唯独燕王府和秦王府得罪不起。只是美人面前,他又不想露出怯意。这里进退维谷,不知道如何是好。肖天烨轻轻一笑,“曹少爷,上次去宫里见玉妃,你也是这么跟蓉郡主说的吧。太后怎么斥你来着,放浪形骸,言行失当!罚你闭门思过百日,怎么又故态复萌了呢!”他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夏茹溪,仿佛在说,碍事的人就是她一般。夏茹溪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转身便走。她一走,曹荣就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告退,生怕肖天烨反悔,将侮辱皇族的罪名扣在他脑袋上。

    夏茹溪脚下越走越快,可是肖天桦的脚程岂是一个小姑娘可以抵得上。很快他就挡在了她身前。夏茹溪挑起眉头看着肖天桦,在她眼中,曹荣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肖天烨简直可以说的上是面目可憎。

    “世子这是何意?”“啧啧,人家夸你美貌,你却要梢带上你的妹妹,这是好心还是恶意?”肖天烨嘴角挂着笑意,语调却微含讥讽。”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世子何必多问?”

    不说还好,这话一说,肖天烨脸上虽然还是笑意盈然,眼中却一片阴沉之色,“萍水相逢?”“难道不是吗?我早已说过,世子就当那日在猎场上从未遇见过我们姐弟,这样世子放心,我也无忧。”

    肖天桦面容微微一变,凑近她道:“夏茹溪,你刚才对曹荣说的话,究竟有何目的?”夏茹溪冷冷道:“纵然我有目的,这又跟你秦王世子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肖天烨眼神闪动,口中却突然叹息道:“久闻夏家大小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可外人怎会知道你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呢?我猜你是故意引曹荣对令妹起意,似乎那夏夫人并非你的生母吧……”

    夏茹溪立刻止步,环目四望,见周围并没有人往来,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她回身望着肖天烨,嘴角噙一抹清浅而淡漠的微笑,轻声道:“听世子这句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与我那继母和妹妹有什么特别关联,要不怎么如此关心他们呢?我回去后会将您的问候带给他们,我想妹妹一定会十分高兴,改天必亲自登门拜谢才是。”

    “你——”肖天烨一时气的噎住,他与夏家其他人并不认识,也丝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该怎样逼得夏茹溪低头而已。此刻听她这样说,不由冷笑道:“夏大人在朝堂上是墙头草,夏小姐自由丧母,又有个强势的继母和伶俐的妹妹,你在家中,只怕日子不好过吧?”

    夏茹溪奇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日子不好过,没准我乐在其中呢?”她声音是欢悦的,笑靥亦是清丽,此刻,仿佛她的人生,一切遂意,看了一眼肖天烨的脸色,她的笑容越发灿烂,道:“听闻世子还有一位庶兄,想必你们之间关系也该十分和睦友爱才是。”

    和睦?他和肖天德之间水火不容的事情在京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夏茹溪一口点出,是讽刺自己后院失火却还有心管她的闲事,肖天烨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我们的处境倒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泰王侧妃张氏因生下庶长子,对秦王世子之位虎视眈眈,恭王妃早年生下肖天烨的时候不章难产去世,张侧妃借。肖天烨有心疾,说他无权继承世子之位,他现在能够夺得这个位置,也是披荆斩棘克服重重阻碍,所以必是心性坚忍之人,夏茹溪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当他的面点出口此刻见他眼神变化不定,眸中似冷光无限,夏茹溪并无一丝畏惧,反冷声道:“世子既然明白这一点,何必对暖儿苦苦为难?当真是记恨当初暖儿挟持您一事吗?若秦王世子是如此心胸狭窄之辈,岂配掌握秦王府大权?”

    肖天桦冷冷瞧着夏茹溪,父亲将他视为害死母亲的凶手,他看自己不过似看人世间的一场笑话,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也不过是个华丽的冰窖,平日里他就像只蝎子,专门以戮人痛处为乐,原以为凭他那敏锐的洞察力就能轻易窥透旁人的心事,再娓娓道出对方痛处,会把夏茹溪气得七窍生烟,然而情势却完全变了,当面奚落他的人竟然是一个小姑娘,他冷笑:“夏茹溪,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夏茹溪一脸无辜,“我只不过是在说真话而已。世子已经答应过不再追究当日之事,今日却又出尔反尔。你既知道我不是良善之辈,就该离我远远的,何必非要来刺我,保持一定距离,各安其事,岂不皆大欢喜?”

    肖天桦瞪着夏茹溪不出声,心中有说不出的话,因为他嫉妒,他嫉妒夏爵有人守护,同样是生活在困境之中的人,他接触到东西都是不能见光的,阴谋与鲜血,一点点逼得他隐忍成狂,变成了属于黑夜的人,惟有夏爵是这样明快,如春日明媚灿烂的一道阳光,对一切阴暗毫无所觉,他就是见不得他这样快乐!凭什么!

    他薄薄的嘴角一抿,是微笑,也是冷笑:“不行,因为我就是喜欢看别人也被折磨x被羞侮,我就是想看别人因为失去幸福与欢乐而自卓x自怜,我就是喜欢看别人家庭离散,无父无母,痛苦一生!你和夏爵越是亲近,日子越是舒心,我看着就越是碍眼,不行吗?”

    这话说得狠辣无情,常人听来甚至十分病态,夏茹溪却了解地笑了笑,“世子说错了吧,我和爵儿既无亲生母亲相护,又无秦王府这样的权势,更无世子的心计权谋,不过惨淡经营而已,何谈章福?世子找错人了。”她纤纤手指向着远处的花圃,“那些少爷小姐们自幼娇生惯养,日子舒坦无比,不知人间疾苦,更不知何为痛苦,世子要找麻烦,不如去那边”

    肖天桦淡笑:“我的心思,他们是不会明白的,夏茹溪,你是懂我的,是不是?”

    夏茹溪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带了一丝冷淡,“不,你我处境虽相似,心境却不同。世子并无关爱之人,爵儿却比我的性命还重要,我无法理解世子,世子也不能懂我。”

    肖天桦站在原地看她,神色变幻不定,就在他要开口说话之时,却听见小环突然打断道:“小姐,陶姑姑好像在找您。”

    夏茹溪向远处一望,果然见到陶姑姑笑吟吟地走过来,她见到肖天烨微微一愣,随后对夏茹溪笑道:“夏小姐在这儿哪,公主已找了您许久,请您去陪诸位夫人小姐叙话呢。”

    夏茹溪点点头,道:“叫姑姑费心了。”她回过头,对着表情早已恢复如常的肖天桦道:“世子,恕夏茹溪失陪。”

    说完,她便跟着陶姑姑转身离去,肖天烨阴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如芒在背。在这样的目光之中,夏茹溪深深意识到,肖天烨从此之后不会轻易放过自已了。他的任性乖张残忍,似乎是成长于无爱环境中的人的通病。越是缺乏爱的人,越是喜欢欺凌别人,尤其是欺凌比自己幸福的人,也许,肖天烨是在追求一种残酷的满足感,但发泄过程中却也无法掩藏他自身的凄苦。这样的人,叫人爱不起来,却也恨不起来。夏茹溪轻声叹息,引来陶姑姑回头相望:“小姐怎么了?”

    夏茹溪轻声道:“没事,姑姑带路吧。”

    大公主宴客之所在小花厅,一路走来,走廊上都是名贵的牡丹,走进厅去,地上铺的是光滑如镜的金砖,头顶上绘着鲜艳的彩色绘饰,挂着艳丽的美人宫灯,小花厅右侧立了个多宝格,摆着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瓶x绿地粉彩花卉瓶、景泰蓝梅瓶、白玉双衔环长颈鼓腹瓶…每一个花瓶都雕刻得非常精细,品种不同的艳丽花朵,被人截断了长的梗子,分别在花瓶里面浸润着。左侧是一道紫檀边嵌牙五百罗汉插屏,添得非常光亮,上面镶嵌着美玉和宝石,奢华的令人窒息。

    大公主坐在上首,其他各位夫人陪坐在侧,镇国候府沈氏蒋氏,南安公府徐大夫人,威北侯府周夫人,崔翰林夫人等都在。各府小姐们坐在另一侧的八仙桌前说话。

    看到夏茹溪,林元馨笑吟吟地迎上去:“暖儿妹妹,我刚才就想去找你。

    相比较林元馨的热情,林元柔却是矜持得多,不过一个淡淡的微笑而已。

    蓉郡主也笑道:“刚才正说起夏小姐书法了得,画画也了得呢,可巧你就来了。”

    夏茹溪脸上带着十分谦卑的笑容,道:“郡主谬赞了,夏茹溪也不过是从小看着外祖父的书法,自己揣摩罢了,拾人牙慧而已,不比郡主天资聪颖,秀外慧中。”

    这话一说,蓉郡主脸上的笑容便更加亲切了些。

    武国公府的陈兰馨笑意款款,眉目濯濯,她的姿色不过是中上之姿,只是笑意凭添了温柔之色,使得她别有一番动人心处,她微笑道:“说起来,我倒是很佩服夏小姐。”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望向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居然敢与明郡王对弈,胆子可真大,须知道寻常人家小姐是连看他一眼都要晕倒的。”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几位小姐的脸色都变了,很显然除了陈兰馨以外,在座的人并没有几个知道夏茹溪与明郡王对弈的事情,夏茹溪也下意识地不想在别人面前提起,然而陈兰馨竟然是有意要将这伴事告诉别人的样子。她这样一说,其他几个女孩子统统都惊讶地追问夏茹溪到底是怎么回事,明郡王怎么会与她下棋的。

    蓉郡主双眸微眯,轻轻笑道:“明郡王向来不喜闺同千金的娇气,从来不与女子对弈的。”

    林元柔勾起冷笑,谁都知道太后有意将蓉郡主许给明郡王,人家蓉郡主还坐在这里,夏茹溪就敢去和明郡王对弈,这不是要与郡主结怨吗?

    想到这里,林元柔笑眯眯地把明郡王的光辉事迹详细说了一遍,比如非常厌恶与女子相处,有谁家小姐去送帕子香囊被当众拒绝,丝毫不留情面啦等等。

    她说得越多,在座几位小姐的脸色就越难看,几次狠狠地将夏茹溪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好几回,蓉郡主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

    夏茹溪看到林元馨不悦地看了林元柔一眼,似乎是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林元柔却是有意识地避开她的眼神,还兴高采烈地拉着陈兰馨一起说。南安公府徐明熙小姐生着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配着悬胆玉鼻,妙目微横的时候仿佛有无尽春水荡漾,她拿起帕子擦擦白嫩的小下巴,轻笑道:“夏小姐毕竟出色,明郡王待你也是与众不同。”

    林元柔笑道:“明熙小姐说的是,明郡王对暖儿妹妹可真是好,他平日里是从不与女子多言半句的,听说连蓉郡主都不假辞色呢——”说完,她慌忙掩。,一副自觉失言的样子,露出些微恰到好处的不安。

    林元馨听着,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夏茹溪知道林元柔在耍花样,她与侯府二房素来不睦,林元柔使绊子也是在所难免,而陈兰馨和徐明熙的态度也值得人深思,这中间又有什么弯弯道道?但不管怎样,看她们现在这个态度,总不是一件好事。

    蓉郡主捧了茶盏并不饮,茶香袅袅里她的容色有些朦脑,却把一双美目隔着热气望过来,夏茹溪竟是毫不变色,笑靥如花道:“让各位姐妹见笑了,都是爵儿,他非缠着郡王说要入伍,郡王就说,若是他能赢过一局,便同意他从军。可是爵儿棋艺不佳,便过来缠着我代替他下这一局,可惜郡王只下了一半就走了,现在听各位一说我才明白,原来是他不耐与女子下棋的缘故。”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神色都缓和了些,林元柔冷笑,夏茹溪想把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仿佛都和她没关系,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她追问道:“那么郡王收下爵儿了吗?”说完扶一扶鬓角的珠花,还佯作亲热地说:“几位小、姐都不是外人,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女孩子们都齐刷刷地看向夏茹溪,眼里的意味不明。

    夏茹溪看着林元柔,微微笑了。

    “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夏茹溪坦然自若地说,“爵儿年纪太小,郡王只是看在先外祖父的份上才会同意与他时弈一局,可惜我棋艺不精,压根就没有赢面,爵儿自然也无法如愿了。”她就不信林元柔敢说去与明郡王当面对质。

    林元柔一时之间果然找不话可以反驳。

    夏茹溪又笑着同陈兰馨道:“下棋时听郡王说,京都闺秀之中,久闻兰馨小姐尤为擅长棋艺,只是姐姐早已及弃,是过两年就要出阁的小姐了,他与您对弈恐怕多有不便吧。”

    “他当真这么说?”陈兰馨眼前一亮,脱。而出,话一出口这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脸色一变,只觉得蓉郡主向自己望过来,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

    夏茹溪说这句话有三层意思,一是刻意捧高对方,二是点明自己的年纪,明郡王比自己要成熟,他可能会舍弃国色芳华的蓉郡主,看上自己这样一个尚未及芋的小丫头吗?三么,自然是针对已经是花容月貌到了出嫁之年的陈兰馨了……

    众人一时之间都向夏茹溪望去,只觉得她虽然容颜特别美丽,此刻神情之间却有些微天真之意,分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只怕还不懂得什么争风吃醋,倒是特意将此事说出来的陈兰馨的用意……

    林元柔想想又不甘心地道:“真的是这样的吗?我还听说你们有说有笑,我以为明郡王是对妹妹特别青睐呢,”

    夏茹溪越发惊讶:“哦?那为什么郡王还半途离席,除了说起陈姐姐,他都没和我说两句话呢!你一定弄错了。再者心…”她拖长了声音,“允郡王和鲁王世子都在场,他们都说郡王太严肃,不好亲近呢!害得我心中多有忐忑,还想着要是诸位姐姐都在场,气氛兴许能缓和许多。”

    “原来允郡王和鲁王世子也在场么?”崔翰林家的千金崔幽若穿了一袭素淡的粉色裙子,发式亦是最简单不过的螺髻,饰一枚镶暗红玛瑙的金誓,越发柔弱似风中摇柳,文秀可人,此刻她轻声接。道,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林元柔一愣,夏茹溪仍然一脸真诚地追问她:“是啊,可除了他们,旁边没有别人啊,元柔姐姐又是听谁说的?”

    林元柔语塞,半响犹豫道:“如…是我身边的丫头碧望无意之中看到的。”

    林元馨当然是和夏茹溪站在同一战线的,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林元柔说:“柔儿妹妹,你的丫鬟可真糊涂,就算是要骗人玩儿,也该仔细想想合理不合理啊,好在允郡王和鲁王世子都在场,要不然传出去真是天大的误会。众人一听,俱都无声的笑了。那丫鬈糊涂,林元柔就更糊涂。不过她这样揪着夏茹溪不放,是什么道理?谁都不是傻子,每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都没说出来。

    林元馨悄情问夏茹溪:“那位陈兰馨小姐,你是不是得罪过她?我怎么瞅着她今日此言,似乎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夏茹溪笑道:“我往日里足不出户,从来也与人无怨,又怎会去招惹她?再说了,今天我是与她第一次见面。”

    依照夏茹溪的性格,与人结怨也的确不可能,林元馨点头道:“那便是她心中嫉恨了,你今日的表现,难免招惹红眼的人。想来是见不惯你得了众人青睐吧。她是武国公府的千金,素来享有才名,书法上也颇有造诣,你今天一来,把她的风头全抢走了,她心中不好过,想不通也是有的。”她所能想出的唯一原因也只有这个了。

    夏茹溪却不这样认为,陈兰馨素有才名,又是公侯小姐,不会是一个因为一小点事情就会公然发作、刁难别人的人,唯一的可能是——明郡王。看来在座的几位小姐,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夏茹溪在心中摇了摇头,为了男人争风吃醋可不是她的本意,看来这个明郡王和肖天烨一样,都是麻烦的人物啊…

    林元柔的目光在扫过夏茹溪的时候,眼里总带了几分不屑和愤恨,想到自己处处吃瘪,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有阴鸷闪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