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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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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生嬷嬷抱着个襁褓从内室出来,径直来到李氏面前,将小少爷抱给她看,那孩子又瘦又小,看上去不过三、四斤的样子,恹恹的地躺在接生嬷嬷的臂弯里,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连哭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李氏心中厌恶,只是瞅了一眼就不再看了,淡淡地吩咐福瑞院的人好好照顾,就带着张妈妈回去了,林氏到底如何,她竟然毫不关心,一句话也没有问。

    夏治看了看猫儿大的孩子,眼睛里也难掩失望,淡淡道:“倒是个秀气的孩子。”说完,便起身要走,王妈妈赶紧留住他,道:“老爷,夫人那里“

    “还有什么事?!孩子的名字我不是之前都起好了吗?”夏治口气中有几分不耐烦,陪在他身旁的李月娥望着内室,心中冷笑,那雪人参自然是大补,可惜她在里头加了一味药,专用于女人小产后痰滞腹痛、痰血凝滞,这寒凉的药一下去,林氏这辈子都别再想怀孕!她不会让林氏死,却也不能任由她痛快的活着,李月娥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对着王妈妈恭喜了几句,便和王娇杏一起,陪着夏治回去了。

    夏茹溪看了看那瘦弱的孩子,脸上露出些微的同情之色:“弟弟好像有些虚弱,还是趁早请大夫来看看吧。”

    王妈妈赶紧把襁褓夺回来,像是珍宝一样护着,生怕夏茹溪有什么不利于孩子的举动,夏茹溪却淡淡笑了:“王妈妈,你好好照顾娘吧,明日我再来看望她。”

    最终,内室只刹下了林氏、王妈妈和夏可,夏可看着刚出生的弟弟夏浩,脸上的神色颇有三分古怪:“娘,这孩子怎么像是养不大似的——这么瘦小。”

    “不许胡说!”王妈妈赶紧道,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凌厉,赶紧低声道,”二小姐,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您是姑娘家还没有见过,养着养着就好了。”她心里却想,这孩子不足月出生,又是这么个瘦弱的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只是这话,却不能在夫人面前说。

    林氏十分疲倦,靠在床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刚才听说夏治和李氏都走了,她就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此刻只是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眉眼之中带了三分得意。

    “夫人,待会儿找钱大夫来看看吧,让他开几副调理的汤药,让小少爷养的强壮一些。”王妈妈小心翼翼地说道。

    耳边听到夏浩微弱的哭声和乳娘哄着他的声音,林氏眉头一皱,点点头道:“你立刻就去吧。”

    钱大夫到福瑞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全亮了,林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他先上前把过脉,王妈妈赶紧问道:“夫人没事吧?”

    钱大夫点点头,问彻夜照料的梨香,”夫人精神怎么样?”

    “精神还好!”梨香答道”,就是太累,所以睡着了。”

    钱大夫”嗯”了一声,对王妈妈道:“怕元气太伤,得要进些温补的药。

    这就是没有大碍了,王妈妈喜悦地连连点头,道:“钱大夫,请您赶紧帮着看看咱们小少爷。”

    钱大夫走到摇篮边上,仔细看了看啼哭不止的夏浩,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他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道:“怎么在发烧?”

    王妈妈一怔,顿时呵斥旁边的乳娘高氏:“小少爷在发烧你们怎么不知道?”

    高氏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来,”我……,我……,”她二十四、五的年纪,家里的小儿子刚断奶,自己的奶水又多,索性求了这么一个差事。

    当初来应选的乳母一共六个,林氏和王妈妈挑了又挑,觉得高氏年轻爽利,性子温和,最要紧的是容貌普通,不容易招惹是非,这才留下了她,高氏暗地里很是欣喜了一番。然而她却没想到,自己头一天来照顾小少爷便出了岔子,登时吓得面无人色。

    “我看看,”钱大夫在一旁接。,弯下腰给婴儿反复检查了片刻,才喃喃道:“不对,,,,”这孩子体内有热毒啊!”

    “是不是……夫人生产的时候用了雪人和“,”王妈妈听到这话顿时一惊,眼晴里满是惊恐,难不成是大小姐害了小少爷?

    钱大夫连连摇头,道:“不、不,雪人参是稀罕之物,不会对孩子造成这样的损害,照现在的情形看,倒像是之前的“他话没有说完,只拿眼睛瞧着王妈妈,王妈妈心中顿时明悟,钱大夫说过,夫人的身体会留下后患,将来可能生下不健康的孩子,体内带有热毒,那就是老太太造的孽……,她急切地抓住钱大夫的手臂,颤声道:“那怎么办?”

    钱大夫看了半天,对乳娘道:“小少爷的襁褓裹得太紧,不利于他体内的热毒散出,你将孩子松一松。”

    乳娘一愣,目光中带了三分疑惑:“这样,小少爷会不会着凉?”

    王妈妈却呵斥了一声,道:“还不快照着钱大夫的吩咐去做。”

    乳娘不敢再辩解,赶紧听话地松开了襁褓,手在触及孩子的胸口时却惊呼一声:“小少爷他“

    钱大夫一看,孩子的胸口有一处红肿,竟然像是个鼓起的大包,形容十足可怖,他一愣,立刻面色大变,低声道:“这毒气竟如此厉害!”

    王妈妈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几乎要站立不住晕倒过去,然而她咬紧牙关死死撑着,心道老太太当真好狠毒的心思,她的毒计没让夫人当时流产,却遗留至今,让小少爷胎中带毒!

    “我开两服药,先和着奶水让孩子服下,其他……明天再看吧。”钱大夫面色沉沉,声音里有一丝化不开的惊惶不安。”夫人那里……,”

    王妈妈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熟睡的林婉如,十分忧虑地轻声道:“暂时不要告诉夫人”,,,”

    第二天,钱大夫一摸孩子身上红肿之处,看见灌脓灌足了,于是揭开膏药,轻轻一挤,但听得孩子尖锐地哭了一声,脓汁如箭激一般,直向外射,钱大夫手下一抖,和王妈妈对视一眼,狠狠心挤干了脓包之后,又亲自为夏浩敷了药。

    王妈妈一直没敢告诉林氏,只能轻声问道:“钱大夫,小少爷年纪还这样小,这药……,”

    “只是轻粉、殊粉之类的药物,比较温和,应是无碍的。”话虽如此,钱大夫自己却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婴儿天生带有热毒,这样的事情他碰到过,却从未有一例能存活下来。

    他开给婴儿内服的药是党参、肉杜、葭答之类,等煎好服下,到了夜里,孩子反而更加烦躁不安,啼哭个不停,喝下去的奶水全部吐了出来。钱大夫一直不敢离去,此刻看到孩子虚火满面,再一把脉,越发心惊,阳气过旺,阴液不生,会出大乱子,顿时改弦易辙,用了凉润的方剂。然而这事情,却是再也瞒不住了……,

    “什么?”林氏一听说孩子天生带有热毒,脸色刷的变了。

    “夫人,大夫说温补并未见效,反见坏处,如今唯有滋阴化毒,再观察看看。”王妈妈不敢再隐瞒,小心翼翼把话说出了。。

    她的语气让林氏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放开王妈妈的手,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夏浩躺在乌梨木小摇篮里头,乳娘高氏正拿着布巾在帮他擦身子,一旁钱大夫皱着眉头低声与梨香吩咐什么。林氏走过去,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摇篮里的夏浩。

    旁边的人慢慢注意到她,乳娘的神情变得惊恐,立刻拿着布巾退到了一边,林氏走到摇篮边上。

    钱大夫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很不好:“夫人,我已经尽了力,小少爷好像不大好——”

    林氏转过头,看着钱大夫厉声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大夫上前一步,脸色沉重地对林氏说:“夫人,请看这里。”

    林氏睁大眼睛,钱大夫将孩子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夫人,你看……”,

    王妈妈之前说过一些,林氏心中有了些底,可是当她见到被子下的情况,仍然没忍住,顿时发懵,一颗心像是浸在冰水里,冰凉冰凉。只见孩子的心口有一个脓包,却已经烂得血肉模糊,微微发黑。

    林氏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李氏原本是想让林氏流产,可林氏终究身体强健,孩子也早已成型,所以才能暂时保住,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钱大夫低声道:“夫人,小少爷天生体内带有热毒,我从昨日开始就用了不少的法子,可是小少爷气阴两虚,经脉痰阻,血行不畅,加之热毒血痰,这才起了脓包,并且已经开始腐烂。我已经用尽所有的方法,可是小少爷年纪太小,不能用重药,所以溃烂完全无法控制,以至于越来越严重,只怕是,,,,”,

    林氏不敢置信,急切地说:“钱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是不是!再想想法子!我千辛万苦才能保住这个孩子,怎么可以就这么没了!”她的眼圈微微发红,目光中满是希冀。

    王妈妈哽咽着说:“钱大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再不然你指条明路,

    哪里有名医能治这种病,我们再去想法子……”;重生之高门嫡女

    钱大夫看着一脸希望看着自己的两人,沉重地摇了摇头”,夫人,便是华诧在世,也是回天乏术。”

    林氏死死盯着钱大夫,几乎将他看得害怕起来,不由自主道:“夫人,您要早有准备,,”,不然,我这就去回禀了夏侍郎和老太太……”

    “站住!”林氏冷冰冰地说道,钱大夫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只觉得林氏一双眼睛像是带了火,又像是含了冰,她发出的那种声音,仿佛有人在她心窝上捅了一刀一样尖厉,又像是要发狂一般带了一种狠辣!

    林氏看了他一眼,又慢慢地环视四周,脑子象巨大的千斤石滚,笨重而吃力地转动着,非常缓慢、迟钝,她漠然的目光扫过默默无言地站立着的钱大夫、乳娘高氏和战战妩兢的丫鬟梨香。

    王妈妈乍一见她的样子,吓慌了神,脸也黄了,手也哆嗦了,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脖子滚了下来,跪倒着抓住她的裙摆:“夫人,求您一定冷静下来,,,,”,

    林氐像是被一道闪电击破了脑海中混沌的迷雾,浑身猛烈地一颤!

    她怎么能够这样镇定?她这是要干什么?所有的人都惊慌地望着她,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妈妈也不敢问她一句话,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冷得可怕!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用药撑着,至少撑一个月!”林氏的眼睛里有一丝奇异的火光,像是整个人都被赋予了一种可怕的力量”,还有,这里只有五个人,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钱大夫脸上掠过一阵抽搐,低下头不敢看林氏那张可怕的脸。

    王妈妈闭了双眼,两颗沉重的泪珠,从眼角滑过高高的颧骨,沿着丰厚的腮,滚落下和,,,

    乳娘高氏一个颤抖从头顶滚到脚趾尖,她浑身发抖,跪倒在地上也没有人去搀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她没想到会卷入这样的事情中来,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一无所有。

    梨香看了一眼摇篮里气息奄奄的小婴儿,顿觉心慌意乱,呼吸冰冷。

    “我不能输!绝不能输!”林氏冷冷地说着,那神情带了一种可怖的力量,震慑了所有的人,让他们一时之间如同变成了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匆匆二十日过去,林氏一直借。孩子休弱不能受风,拒绝任何人的探视,就连夏可都见不到这个弟弟,所有人的心中感到十分奇怪,却都不敢说出口。

    李氏刚开始对这个孩子半点也不关心,只是日子一长却也生出疑惑,她唯恐天煞孤星克了自己,从不踏入福瑞院半步,却让李姨娘以看望为名,去看看林氏究竟在做些什么。

    福瑞院,王妈妈刚从内室掀了帘子出来,就看见外间侍奉茶水的丫头画儿一脸焦急,不由皱紧眉头,开口i,道:“探头探脑的做什么,不知道夫人在午睡吗?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

    画儿极委屈但也不敢回嘴,只颤着声音道:“王妈妈,李姨娘来了,说什么也要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梨香姐姐拦不住她呢!”

    王妈妈一愣,怒极反笑:“养你们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拦个人都拦不住,改明儿回了夫人,把你们全都赶出去!”说完也不待画儿解释,就急急的往外面走。才到了廊下,就看见李姨娘一脸冷漠地站着,梨香一脸为难地站在她跟前。

    “李姨娘。”王妈妈忍住怒火,强笑着给李月娥福下去。李月娥连忙要上前搀住,却不想王妈妈动作迅速地避开,来到梨香面前,抬手重重挥下,便是一记极为响亮的耳光。

    李月娥一愣,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王妈妈却不看李月娥,只掐着腰指着梨香骂道:“府里的规矩都不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夫人又是什么身份?她刚刚生产完,是夏家的大功臣,身子骨又弱得很,偏偏你还要在这时候来吵闹,当真是平日对你太宽容了,竟然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敢在这里撒泼放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从正门大红花轿抬进来的正经主子,呸!”

    梨香的脸上顿时红肿一片,只别过脸去无声流泪,王妈妈骂罢转头又对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道:“看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拖出去,留在这里碍眼吗?”

    门口处的妈妈们面面相觑,梨香却立刻反应过来,飞快地扭头走了。

    王妈妈也不去管她,转脸冷笑望着李月娥,开口道:“李姨娘,您找夫人有什么事。”

    这样的指桑骂枫实在是厉害,让她想要张。斥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月娥彻底白了一张脸,半天说不出话,转身就走,走到了院子里又住了脚步,强笑着回头对王妈妈道:“我原也不想打扰,只是老太太吩咐了,要我过来看望夫人,既然夫人午睡,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快步出了院子,王妈妈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往地上啐了——。。

    李姨娘吃了闷亏,一口气便跑到寿安堂告了状,碰巧夏茹溪正陪着李氏饮茶,瞧见这情形,李氏对夏茹溪道:“既然如此,便辛苦暖儿跑一趟吧,顺便问问这满月酒到底还办不办了。”

    李氏哪里是真心想要给夏浩办满月酒,是想要让自己去探测林氏的虚实才是真的。夏茹溪微垂下细密的睫毛,唇线一抿,轻应了一声道:“是。一个时辰后,夏茹溪到了福瑞院,却看到林氏已经午睡起来了,穿着一身粉色窄袖上裳,玉色罗裙,戴着高领绣花云肩,浓黑的头发高高挽起,神色镇定地坐在庭院里。她怀抱着一个红锦缎绣百子图的襁褓,不时亲昵地把脸贴上露在襁褓外的小帽,神情很是温柔。

    然而夏茹溪却看见,林氏虽然一副严妆浓粉,却掩不住凤目下的深重黑影,分明是十分憔悴的模样。

    看见夏茹溪过来,林氏淡淡笑道:“暖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说着,她对旁边的高氏道:“小少爷饿了,去喂奶吧!”

    “是。”高氏低下头,郑重地接过孩子,远远在旁边的青花瓷墩上坐定,立刻解襟开怀喂奶,林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弟弟好些了吗?”夏茹溪刚走近一步,林氏却迅速地站起来,恰好挡在她身前,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警惕。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夏浩吧?夏茹溪微微一笑,不免觉得林氏很有意思,自己若是想要这孩子的命,又何必用雪人参救下她,让她一尸两命岂不是更快?

    林氏依旧很是忌惮的模样,对一旁的高氏交待道:“眼下的天气虽然已经暖和,但是凉风还是有的。你赶紧把小少爷抱回去吧,仔细让风吹着了。

    高氏低着头道:“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说着,她就抱着孩子快步走进屋里去了,夏茹溪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肩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这个乳娘,看起来例是很和气。”

    “木讷的很,总是说一下动一下!夜里孩子哭了也不知道照看,当真废物的很。”林氏冷冷地道。

    夏茹溪笑道:“既然如此,何不换一个聪明可靠的人?”

    林氏一愣,脸上突然带了一点笑容,道:“算了,她照看浩儿也还算尽心尽力,现在去找,只怕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等等再说吧。暖儿今天来有什么事?”

    “祖母让我来,与您问一声,浩儿的满月酒要请些什么客人。”夏茹溪笑道。

    “满月酒?”林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脸上却一副笑模样,“他身子虚弱,摆满月酒的话,总是要抱出来给大家看,到时候怕受风反而不好。”

    夏茹溪仔细瞧了瞧林氏的神情,心中掠过一丝疑惑,却只是微笑道:“弟弟满月的大日子,怎么可以不办酒席呢?这两日,二舅舅持意雇着成衣,替弟弟做了很多的衣服呢!待会儿李姨娘会着人给您送过来,二舅母还说,满月酒的时候她要好好看看弟弟,您若是不肯办,只怕他们会伤心呢。”

    林文渊十分高兴妹妹生了儿子,持意派人制作了很多小孩子的衣物送过来,不论是单的,夹的,棉的,皮的,鞋子,帽子,袍子,小袄,都从孩子刚刚落地时候的尺寸做起,直做到十岁左右的尺寸为止,当真是光彩夺目,锦绣辉煌,为了隆重起见,更配着金锁金因,择了好日子好时辰,奏着鼓乐,绕转好几条衙,一直送到夏府。

    这么一来,满月酒还真是非办不可了!抹氏微眯的眼映着阳光灼灼闪跃,似两簇刀光,极是锋利,抬起眼睛发现夏茹溪正微笑着望向自己,心里一窒,半天沉默着没有回答。

    “娘,您怎么了?”依照林氏的性格,生了儿子自然是巴不得会天下的人都知道,然而她现在却闭门不出,仿佛希望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委实有些奇怪,夏茹溪看着林氏,眼睛里的笑容带了微微的探询。

    林氏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不知不觉便带了三分不安,脸上的笑容却还是依旧高贵端庄,强自镇定道:“既然如此,一切就交由暖儿去办吧。”

    “是,暖儿和李姨娘一定会将弟弟的满月宴办得热热闹闹的,请娘放心口”夏茹溪微笑着说道。

    听暖阁,窗外的丛丛花朵开的极为繁盛,映在蝉翼窗纱上,花枝随风摇影,带着一片芬芳的气息,在室内傲滟似地荡漾开来。

    小环奉上一杯茶,轻声道:“大小姐,奴婢总觉得夫人有点怪怪的。”

    “哦,你倒是说说看。”夏茹溪手中拿着一把香雪扇细细把玩,神情若有所思。

    小环沉默一下,答道:“夫人往日里都变着法子打压您,自从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反而变了个人似的,对您都是笑脸相待,处处相让,倒像是——”夏茹溪屏了声气,微微一笑:“倒像是回到了以前那时候,是不是?”小环问:“是,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缘……”

    “事有反常即为妖。”夏茹溪手中的香雪扇轻轻拍在桌面上,沉吟片刻,轻声道,“咱们可要当心了。”

    “可是小姐,咱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小环犹豫了片刻,不由自主问道。

    夏茹溪笑了:“现在?现在咱们应该去京都最有名的金铺,为我的二弟买庆贺他满月的礼物。”

    “大小姐——”小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夏家的马丰一路平稳地驶过长街,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这个时辰,街道上早已是摊贩如云、人群如流了。衙边卖小吃的应有尽有,不时听见油炸果子、油豆腐、豆浆、豆腐脑、杂碎汤的叫卖声;生意红火的小摊上,悬挂着身上写着“富贵吉祥”字样的风筝,各色玲珑别致的钗环香包,不同种类的生活用具……街上到处是缠腰带x穿布衣x一脸风霜的庄户人,又有长衫翩翩、满面书卷气的文人,不时还有年轻美貌的姑娘家戴着面纱轻声笑语地走过,简直是热闹之极。

    马车一路都很平稳,却在行至东街时遭到了一位醉酒男子的冲撞,那男子跨于乌雅马上,一手持壶,一手奉杯,摇摇晃晃,突然冲出来,把队伍拦腰截断!

    车夫大惊失色,手中突然勒住缰绳,整个车厢顿时猛然一顿,小环一愣,生怕夏茹溪受伤,扑过去紧紧抱住她!与此同时,马匹长嘶一声,赶车的马夫嘶声喊叫逛“快躲开口”

    竟是赶丰的马儿突然受惊,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叫向前冲出去,跟车的婆子惊叫一声,就看见原本还抓住缓绳的马夫一下子失去重心,一头从马上栽下。马儿飞奔着向衙边冲去,看热闹的人吓得纷纷散开,所有人乱成一团,人们惊呼救人。

    就在这紧急当。,人群中一个徘衣少年已经飞身跃上了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他双手抓住缰绳,用脚拼命踢马肚子,一边大声吆喝着,试图将马儿制服。马儿却又踢又蹦,想将他掀下马背毗围观的人群一个个屏声默气,盯着这位诽衣公子,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环牢牢护着夏茹溪,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眼,似乎一不小心就会从喉头里蹦出来。起初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随即脑子里冒出无数个疑问。马丰好端端的走着,怎么会突然受了惊?外头的这个人又是谁?要是拦不住马儿该怎么办?一连串疑问从头脑里冒出,她瞪大眼睛盯着一脸平静的夏茹溪,浑身紧张得直哆嗦,说话间都带着浓重的哭音:“小姐!怎么办?”

    小环的哭声仿佛一记重锤击在夏茹溪的心上,她只觉得胸口忽然有什么往下沉陷,不停沉陷,她用力抓住小环的手,冷喝道:“别害怕!镇静一点,!”她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心同样跳得很厉害,只是在这个时候,慌张害怕都是无济于事!

    那绯衣公子骑在马背上,双手勒紧疆绳,两各腿使劲夹着马肚子。他既要管住马儿的疯劲,又要保护马车的平衙。然而马儿受惊的太厉害,他一时竟然也难以制服,正在紧拉着缰绳之时,忽然之间眼前影子一闪,手里顿时一轻,挽在手掌上的缰绳已经被人夺了过去,来人的黑色锦衣被风吹的上下翻飞,一手紧紧握着缰绳,狭长的眼睛透露出一种慑人的威势。

    “重华哥!”肖清寒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

    经过一番搏斗,后来的男子终于制服了马儿。当他骑着马,拉着马车走来时,人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一片欢呼。男子跳下马,将缰绳交给脸色吓得死,白的马夫。跟车的婆子抢上前,想要扑过去感谢他,却被他冷冷的眼神冻在了原地。

    小环上前打开车厢门,挑开帘子,这才看清了外面的情形,还没反应过来,却是肖清寒已经扑到马车前,声音惊喜:“是你呀!夏小姐!”

    其实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的裙摇,蓝色的裙在阳光下如清晨花园里的一簇花绽开至地,腰系着一条金色丝带,美丽得触目惊心。

    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窥探马车里的佳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小环一慌,忙放下了手中的帘子,肖清寒又十分厚脸皮地要去掀开那帘子,却被肖重华拎住了衣领,不由不满的大声喊起来:“喂喂,夏小姐,是我救了你呀!总要下车说一声谢吧!你总要露个脸吧!”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夏茹溪微微稳下了心神,扬声道:“多谢允郡王的帮忙。”

    肖清寒一听忙嬉笑道:“小姐不要客气,我也是恰好路进”才怪,要不是看见夏家的马车,他才不会多管这样的闲事!更何况他亲自去管!

    小环不由得就想笑,这个少年实在很有趣,明明是那个黑色锦衣的公子救了人,他却为了讨好小姐而毫不犹豫地占了功劳,只是他语气天真可爱,并不惹人讨厌。

    “夏小姐,我救了你,你总要请我喝杯茶吧“肖清寒开始得寸进尺地继续要求。

    夏茹溪:“……,”

    夏家的马车驶入较为清静的巷子,京都风气并不十分开放,女子虽然可以出门,但所到之处应该避嫌,平民女子倒还无妨,千金小姐应当掩容。夏茹溪用面纱掩住了容颜,众人一起进入楼中。看到这一番景象,不远处的陈景睿不由自主皱紧了眉头。

    旁边的人瞧他刚才酒醉惊吓了别人家的马车,自己又是雕鞍宝络,仗刻配笛,锦缎白袍纤尘不染,不免摇头叹息:“又一个执绔子弟。”

    陈景睿却充耳不闻,故意绕到荣兴楼的后门,又从大厅穿堂而过,再次装作酒醉的模样,一头向夏茹溪的身上撞过去。

    夏茹溪后退了半步,小环连忙去挡,却还是被他一个大力撞掉了面纱,一时引起众人惊叹。

    陈景睿本要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心中好奇,眼睛也不由地扫过去,却看到一张清丽、淡雅的面容,她目光怡然、波澜不惊地向自己望过来,四目相对,陈景睿只觉得瞬间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被抽走,呼吸一滞又瞬间涌入心脏,身体忽冷忽热,脑子里有一瞬间居然是完全空白的。

    “你这人好无礼!”肖清寒刚走上台阶便看见这一幕,脸上顿时恼怒起来,正要大声呵斥,却再看清他的脸后失声道:“陈景睿?”

    陈景睿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允郡王,许久不见。”

    打了声招呼,他的目光仍旧怔怔地去看夏茹溪,却意外地与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撞在一起,那双华丽修长的眼睛似利刃一般带着让人胆颤的寒气直逼过来,让陈景睿有些怔愣:“明郡王?”

    肖重华淡谈地道:“幸会。”

    “你怎么会来这里?”肖清寒瞪着陈景睿,一脸狐疑。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从二楼雅座上传过来:“大哥,我在这里!”

    众人仰头望去,却看到一个华衣少年站在二楼,笑弯了一双月牙眼,正是武国公府的二少爷陈景墨。

    荣兴楼内外,侍卫们都穿了便装在人群中。明郡王、允郡王、武国公府两位少爷,都是京都的皇孙贵胄,谁也不能出什么意外。几人虽然衣着并不持别华丽,但气质风度是与生俱来的,进楼时便引起众人一阵瞩目。掌柜长期招待达官贵人,早已练出了一双看人的利眼,见几人在二楼雅间坐下,忙亲自上来添了茶。

    既然轻纱已经掉了,夏茹溪便没有再重新戴上,她蓝衣素装,眉目如画,眉宇间尽是悠然秀雅。在场三个男人的眼光注视下,却没有一丝羞怯害怕之态,依然不疾不徐,不卑不亢,高雅宁静,令人啧啧称奇。

    “夏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肖清寒兴奋地问道。

    “幼弟过满月,我要为他寻一件礼物。”夏茹溪这样回答。

    肖清寒暗暗记下,又想要问什么——然而二楼雅间全都是开放式的,他们只听见外面一个桌子上,有一个眉飞色舞的书生在高声畅谈国事:“南疆蛮族原本是心腹大患,现今朝廷却已将那蛮族连根拔起,更有精兵良将驻守南疆,南疆的心腹大患算是平了,然而朝廷眼下却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便是南方水灾呀!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才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言谈之间忧心忡忡的模样。

    南方仓州每到春夏季节,必发洪水,尤其是下游北海郡一带,这水患,若是止不住,每年百姓良田都要毁上万顷,赈灾粮款,也是国库的大负担!众人纷纷附和,深以为然。

    肖清寒原本要和夏茹溪套近乎,听到这个话题顿时头痛道:“怎么走到

    哪里都是这个话,真是烦人!”

    肖重华笑着望向他,道:“皇祖父的策论,你还没有完成吧?”

    肖清寒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谁知道皇帝会突发奇想,要求每位皇孙都作一偏策论,谈论当今朝廷的心腹大患并拿出治理之法,策论有什么好玩的啊,他自己苦思冥想数日也一无所获,这才偷偷溜出来玩耍,可巧就碰上了夏茹溪,正在暗自高兴,还以为能避开烦心事,却没想到又听人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他挥着手道:“现在到处都在给皇祖父上折子,说是要将清水河改道,彻底解决水患!”

    陈景睿眸子微睐,俊美的脸庞上忽然微蕴冷嘲,道:“书生意气!如今南疆虽定,大历边关却仍欠稳定,北有突厥、契丹,西有回骼,南临南诏,且皆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如允郡王所言,清水河盲目开工,必牵扯大量精壮劳力,动用大笔国库储备,这等于给了异族乘虚而入、犯我边关的绝佳机会。”

    这句话一出,肖清寒一下子抬起头看着陈景睿,陈景睿冷笑一声,却向夏茹溪望去,然而对方却是低着头端着白瓷青花茶盏喝茶,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一般。

    美人在座,肖清寒不甘示弱,手里的碗盖”叮”地一响,磕在了茶盏上,”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支持大哥的看法,你们想想,心腹之患乃是外敌,如今当务之急应为加紧扩军,增长军力,待边疆真正平定,再无虎视眈眈的国家,这时方可考虑修改河道、解决水患。”陈景墨毫不犹豫地说道,眼睛望向一直沉默的明郡王。

    安疆与赈灾,孰轻孰重,是一道难题,这一点,肖清寒自然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夏茹溪在旁边看着,他虽然平日里不爱读书,就爱玩耍,却并不肯轻易认输,当下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将自家兄长写在策论上的内容说了出来:“陈公子这话说错了,攘外必先安内,这才是治国之道。我朝边疆尚欠安稳的确测彗,可你想一想,如继续纵容水患肆虐,百姓损失惨重,流离失所。而到那时,一旦外族入侵,你到哪里去征集军力?到哪里去找打仗的劳力?怎样扬我君威?”

    夏茹溪轻轻在心中叹了口气,肖清寒说的没错,前世她曾经前往南方避暑,路过仓州时,亲眼目睹了灾区惨状,一路白骨遍地,腥腐恶臭之气弥漫四野,许多人身染恶疾,不出半日便暴死,弃尸街头,这样的惨状,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这里肖清寒和陈景墨针释相对,各不相让,原先挑起战火的陈景睿却住了口,一直沉默的夏茹溪和肖重华静静坐着喝茶,这一桌五个人的神态十分奇异。

    “不知道夏小姐能不能为我们评判一番?”陈景睿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凝。

    夏茹溪闹言抬起眸子,看到陈景睿正冷冷望向自己,她心里一顿,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淡淡笑道:”自古灌溉为农耕之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民生大计。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于是就有了中原沃野千里。改道清水河,引水入田,的确是国之幸事,允郡王的一番陈述,称得上丝丝入扣,有理有节。”

    这句话,相当于是站在了允郡王的一边,陈景睿看着,却有了一丝失望,一个能够将武国公府的千金小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人,竟然只是个懂得附和的趋炎附势之辈,他冷笑了一声,道:“小姐就这么点高见吗?”

    闺阁千金妄议朝政,传出去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夏茹溪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对错自在人心,夏小姐但说无妨。”一直沉默的肖重华开了口,自有一番气度,语气中的威严让夏茹溪心中一震。

    夏茹溪微微颔首,轻轻说道:“诚如允郡王所说,南方水患的确是个麻烦,但不是最大的麻烦。”

    别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夏茹溪但笑不语,只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因,肖重华看了,面色一凝,只把一双眼睛定定盯着夏茹溪不放。

    肖清寒和陈景墨显然都没有看懂,只有陈景睿冷冷望着她,道:“小姐这是与我们打哑谜吗?”

    夏茹溪没有回答,反而站起身,脸上带了一丝笑容道:“今日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时候不早,夏茹溪也该走了。”说完,她吩咐小环留下了一徒银子,笑着对肖清寒道:“这是请郡王喝茶的。”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陈景睿张。欲斥,夏茹溪回望了他一眼,陈景睿只觉得那双不笑亦含情的美目此刻竟然虚无冰冷,心就不由得一片寒凉。看着夏茹溪由丫鬟护卫簇拥而去,他斜侍几案,一双鹰目中终是绽出冷厉的光,剂那而过:“明郡王可知她画的这个因是何意?”

    肖重华淡淡一笑,优雅起身,道“抱歉,无可奉告。”